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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行(四)
福雅在雷霆山庄又多逗留了三天,这三天里,基本上都是陪着慕灵修与雷千骑妇夫一同用膳、一同聊天;而司凝阳那里,依旧服食着慕灵修炼制的药丸,可每晚慕灵修都会用金针替他活通血脉,防止因服药而导致的血脉阻塞。
苏梦寒在福雅临行前一天突然开始害喜,吃什么吐什么,每次吐完后就昏昏沉睡,刚刚才有了些许红晕的小脸再次变得苍白。
那一夜,福雅歇在了苏梦寒的房中,也拉了慕灵修同来;苏梦寒几乎都在昏睡中。
福雅抱着苏梦寒,面有忧色,才看着他精神了几日,突然又萎靡了下来,心中不由难过,他跟着她,似乎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废了一身的武功,消磨了一身的秀丽,若是因她而无法拥有健康的身体,她……
“天赐。”慕灵修侧躺在对面,握住福雅的手臂,“他没事的,只是身子弱,禁不住害喜的辛苦。”
“若不是因为我,他怎么会这么辛苦。”福雅轻抚苏梦寒只剩秀丽轮廓的小脸,心疼不已。
“我想他,是心甘情愿。”慕灵修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福雅心神一震,抬头看向慕灵修。
“换成我,也愿意。”慕灵修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神色,却让福雅动了容,这些男人都用一片真心相对,她,何德何能?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倍的宠,加倍的爱;努力地,给他们一个平和的生活。
福雅摸摸慕灵修泛着凉意的脸颊,又拉过他的手,轻声道,“睡吧!”
慕灵修知道明日清晨就会启程,努力撑着已经沉重的眼睑,真怕再见不知是何日!
这样简单透明的慕灵修正是福雅深深爱着的,又如何不明了他的心思。
“修,睡吧!天赐很快就会回来,这一次,绝不会再扔下修,和我们的孩子。”福雅抬手覆上慕灵修的眼睑。
慕灵修静默了一下,抬手将福雅的手拉下,握在手中,眼睛却没有睁开,只是嘟囔着,“天赐要早点回来。”
“好。”福雅轻轻地答道,任他握着手,双眼整夜没有离开面前的两个男人,她,是他们的牵挂,而他们,又何尝不是她的牵绊,想到京城内的灵洛和紫千青,思念亦在心间蔓延。
窗外传来第一声鸡叫时,福雅小心地想要抽出手臂,和被慕灵修握着的手,可怀中的苏梦寒却似乎不适地轻哼,“福……我……吐……”
一听见他那个吐字,福雅连忙半抱着他,让他趴在床沿,拉过一旁准备的铜盆。
苏梦寒几乎同时干呕了起来,除了呕出了些许酸水,什么也呕不出来;见他无力起身,福雅将他横抱进怀里。
苏梦寒整个人毫无力气,软软地偎在福雅的怀里,辛苦喘息了一会儿,才说,“福……雅,要走了么?”
“嗯。”福雅拿过床头的水杯,到了点水,让他漱口后才问道,“你怎么样?要不我……”
福雅实在不放心这样的他,不由犹豫着是不是再留几日。
“不要。”苏梦寒低喘道,“我……没事,我知道,你一定有事才会……去望归城,那里……是瑞王的……封地,你……小心……”
“知道了,我会小心,梦寒,你再休息一下吧!我尽快回来。”福雅理着他的散乱的发,亲亲他的唇角。
苏梦寒知道,自己纵然千般牵挂,万般担心,已经不能如同从前一般随侍在她身边了,有些无力地闭上眼,深深汲取着这怀抱的温暖,他要做的,是不用她来担心。
苏梦寒几乎是闭上眼就睡着了,福雅又摩挲了他苍白瘦消的小脸一会儿,才回身将睡着的苏梦寒放回床上,看见睁开眼望着她的慕灵修。
福雅笑笑,“天还没亮,你睡吧!”
“天赐一定要回来。”慕灵修一动未动,轻声道。
“天赐一定回来。”福雅点头承诺。
“我会照顾好他的。”慕灵修最后的一句让福雅动容,俯身轻吻了他一会儿,依依不舍地回了自己房中,洗漱、换衣、出门。
*** ***
天际微微泛着些微白色的晨光,城门初开,便有几人轻骑出门,沿着官道,一路尘土飞扬。
福雅、罗刹还有封玉涵三人轻骑,司凝阳和清云乘车上路,暗黑阁的人手估计罗刹都安排在了暗处。
五人一路轻装,马和马车都在暗黑阁沿路的暗桩替换,七天便赶到了望归城。
福雅策马立于山崖上俯视着山下的望归城,遥遥可见城中房舍街道的排列,城墙坚固,隐见有士兵巡视。
看来瑞王将这方土地治理的很好,福雅轻轻一笑,对身后的两人道,“我们进城。”
话音一落,手中缰绳一带,三人一车向山下而去。
*** ***
望归城中,瑞王府邸门前
福雅三人在城门前与司凝阳主仆二人分手后,直接来到了瑞王府邸,在府门前下马,上前几步便有士兵上前阻拦。
“此乃瑞王府邸,闲人不得擅入。”一小士兵上前喝道,态度倒是并不傲慢,可见瑞王治军有术。
“烦请将这个交与你家瑞王。”福雅递上一封信笺。
小兵打量了一下福雅,此女虽风尘仆仆,却自有一股优雅高贵的风姿,她虽然年纪小,可是见的人却是不少了,此女绝非常人;于是,转身向府中而去。
见小兵进了府,福雅低头对身边的封玉涵道,“瑞王的兵如何?”
封玉涵淡淡扫了福雅一眼,“兵精良将。”
“比你的如何?”福雅依旧是那浅笑的样子,神情间也不见异样。
封玉涵却是面带惶恐,微躬身道,“臣不敢,兵是金碧的兵。”
“谁跟你说这个了。”福雅不由无奈,这个话题很敏感吗?
封玉涵这才恍悟福雅之意,随即道,“带兵之道,大同小异,臣不敢与瑞王相比。”
福雅心里翻了个白眼,罗刹说的对,这人真的是个石头,当初见他在醉芙楼与那钱老板周旋,也颇灵活,行军布阵也很机动,怎么做人臣子就做的这么木。
罗刹神色冷漠,懒懒靠在一旁的石柱上,不参与她们的对话。
不过几句话的时间,便见瑞王府门大开,瑞王带着夫君净宁急急走了出来,见了福雅就要下跪,却被福雅几步上前拦下,她现在还不想这么快曝露身份。
她方才的一封信笺上没有一个字,只是盖了一方御玺罢了。
“自家人,何必这么客气,姐姐我是微服,那些俗礼就免了。”福雅浅笑温柔道,扶住了瑞王的手肘。
“臣不敢。”瑞王心中不解,这皇上才登基几日便微服出巡,若非有重要之事,万万不可能出巡到她这边关之地。
望归城之外,就进入了元灵国,是边关重镇,母皇当年既然能将望归城交付到瑞王的手中,必是深知她的心性,方才如此放心。
可惜,她与这妹妹却相交甚少,感觉好似陌生人一般。
“皇……姐姐,”瑞王硬生生因为福雅的话改了称呼,可举止间仍是生疏有礼。
“姐姐我在妹妹这里叩扰几日,不知可好?”福雅始终未改浅笑,目光中有着几分柔和,这妹妹似乎对皇城中的一切都避之甚远,生怕沾染什么忌讳似的,如此小心,又何来姐妹情。
“皇……姐姐,客气了,里面请。”瑞王自始至终垂头躬身,没有抬头,毕竟,君是君,臣是臣;她不会逾越,也不想逾越。
福雅没有再说什么,径自向府内走去,她知道,若是她不动,怕是没有人会先行。
福雅随着瑞王的引领,一路来到府中的大厅内,适才她四处打量,这瑞王府中只有外围有士兵守卫,而内院似乎安静许多。
瑞王的府邸比起二皇姐的府邸只能用朴素来形容了,没有太多的装饰,一切朴实无华;和太君描述的瑞王性格很像。
福雅被让到了主座之上,瑞王携着她的侧王君净宁坐在另一侧,罗刹毫无避忌地坐在了两人对面,封玉涵坐在她的下首。
福雅不说话,瑞王也不吭声,心中却在琢磨,这皇上离京,可京城却毫无消息传来,如今突然来到望归城,却不知所为何事。
这些年,她远避边关,极少进京,就是不想参与那些权利争斗,当初年少时,母皇替她安排亲事,娶了官家的公子做了王君。
怎料,那王君时时逼着她在朝中争权夺势,只是因为她是皇女,有权利争夺那把凤椅。
可她年纪虽小,在宫中见多了这些肮脏污秽,宁愿征战沙场,也不想沾染;而依母皇对太女姐姐的器重,断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当她见到净宁后,第一次主动站到母皇面前,主动要求要带着净宁离京,不再涉足朝廷中事。
那天,母皇静默了很久,她不敢直视母皇,只知道母皇的视线一直未曾离开她;最后,母皇同意她离京,赐了这望归城给她,只是要她发誓,终其一生,替金碧守护与元灵国的边境,保金碧一方的平安。
母皇离世时,太女姐姐没有下诏让她回京,她知道,是顾忌她手中的兵权,她不怪她,却独自凭吊了三日。
而太女继位不久,京中突变,谁曾想,曾经那个久病深宫的三皇姐居然登基继位,还下诏,让她回京凭吊。
同是姐妹,她却猜不透这位三皇姐,她看似文弱,可她此刻远在千里之外,却能保国事无误,只因,她的书案上此刻还摆着自朝中发出的公文。
“这是太君托我带来的家信。”福雅哪里知道这么会儿功夫,瑞王心中的千般思量,径自掏出了太君的信函。
毕竟她开口不合适,于是,太君书信一封,说是年纪大了,怀旧,想要看看当年女皇赐给瑞王的美玉,待她下次回京时归还。
福雅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拿到玉钥,就速速离开;她心中惦记着害喜的苏梦寒,惦记着远在天女山的瑞雪。
瑞王拆开书信,看了便知她的来意,却又半信半疑,难道她只是为了替太君带回玉钥方来到望归吗?她,猜不透她。
“皇姐,小女随师学艺,不在府中,待臣妹书信一封,着她速速归家,皇姐且在府中暂留几日,如何?”瑞王将信折好,放回信封中,可是玉钥她送给了她的长女,轩辕长风。
“那倒无妨,我在府中等等便是,说来我也不曾见过长风。” 说是妹妹,也不过相差几天罢了,妹妹的女儿都能上山学艺了,她家慕雪此刻才会爬而已。
“狐狸,我离开太久了,要回去看看。”罗刹此刻开口,若是她要在这里住几日,她便可留下暗卫,离开几日。
这王府看似平静,其实暗桩明卫,布置的很有章法,想必狐狸在此应该会很安全。
“也好,你出来的时日是长了些。”福雅自怀中掏出随身带着的帐本丢向罗刹,“别拉了这个。”
罗刹伸手接住,看也没看,揣进怀里,补了一句,“你少出门,在我回来之前,别挂掉。”
说完,身形微闪间,化为一道黑烟,飘出大厅,直射向王府之外。
“真是的,临走还讲这么不吉利的话。”福雅摸摸鼻子,叹气道。
瑞王却看的有些傻,除了震慑于罗刹高深的功力,亦惊讶于两人的对话,那般轻松而亲密,若不是知道福雅是自己的皇姐,还以为两人是亲姐妹。
而封玉涵一脸泰然的表情,显然两人平日里必定也是这般相处的。
瑞王此刻不惊讶于罗刹的身份,反而对自己的这位皇姐起了好奇之心。
*** ***
福雅被安置在王府西面的一处幽静的院落内,封玉涵被安排在客院之内,可他却执意要先去福雅院中看看。
福雅无奈,带着他一同来到院中,待小厮们都退下后,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着封玉涵在院子里四处查看。
封玉涵甚至连草丛之后也会去看看,可转身之际突然一阵晕眩,身子微晃了两下,方才站稳。
福雅的视线一直跟着他转,如何察觉不出,几步上前扶住了他,“你怎么了?”
她此刻仔细打量,才发现他脸色不对,黝黑的肌肤透着几分苍白。
“没事,”封玉涵拂开福雅的手,微微一笑,“可能是转身太猛了。”
福雅方才手中触及之处,火烫灼手,怎么会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