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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玉涵静默不语。
“你男儿身已现,随我回去。”
封玉涵难得唇角带笑,“回去何处?”
“你这是在怨我吗?”
“玉涵不敢。”封玉涵低头凝住怀中人,“我答应了她,从今只陪着她。”
“你要随她回金碧?”他到此刻才真正露出惊诧之情,他之于金碧,有欺君之罪,怎么能……“不行,你是赤炎国子民,此役之后随我回封府。”
“我是吗?”封玉涵的低语被开门声打断。
房中立时恢复沉寂,这次走入房中之人是端着托盘的染香,封玉涵急急半坐起身,“染哥哥,先给小雅服药。”这一声“染哥哥”是福雅告之他的,原来她思量此名不是自用。
染香一见封玉涵神色,心中一动,越过站在几案前的人,直接将托盘放置在几案上,伸指去扣福雅的腕脉。
封玉涵则伸手拿过药碗,扶起她,小心地喂了她一口。
为了替福雅调理,染香改了药方,所谓良药苦口,虽然他已经尽力去除苦涩之味,却依旧是药,怎么也不可能甜如蜜。
若是福雅醒着还能忍苦喝下,如今昏睡之中,她的刁舌自然不肯受苦,药才入口就吐了出来。
封玉涵与染香对视一眼,仰首含入汤药,俯首,贴上她的双唇,一点一点的哺喂入口,硬是堵着她的唇不让她吐出,一手捏住她的鼻子,逼她将药咽下。
好不容易喂她服下整碗药汤,封玉涵略带喘息,“染哥哥,你娘说,小雅服了药,要用内力催动药力。”
染香已经替福雅把了脉,心中有数,小心地将福雅挪到怀中,手掌一翻,贴上她的后背,无视房中之人,专心于怀中的福雅。
“我告退。”他深深看了同样专注福雅的封玉涵一眼,缓缓低眉垂目,自行退了出去,此时房中两个男人都专注在福雅身上,无人在意他的离去。
是夜,染香看出封玉涵的担心,索性与他一同扶了福雅上床,一左一右地护着她。
福雅趴在封玉涵的怀中,背后染香紧紧贴着福雅,小心地注意着福雅的呼吸,就知道昨日就不能任她胡来,内心暗自责怪自己定力不坚。
每当福雅呼吸不稳,手便贴上她的后背,输入真力,直到天际发白,福雅呼吸渐强,染香才疲累地闭了闭眼。
“我看着她,你歇会儿。”
染香闻言,知道是封玉涵醒了,“没事,你也要好好静养。”
“只是一会儿,要是连你都撑不住,小雅怎么办?”封玉涵冷静的声音再度传来。
染香心知他说的有理,也能信任地将福雅交给他,“雅儿若是有什么不对就叫醒我。”
“嗯。”
染香放松心神睡去,他不知道福雅之后还会有什么举动,起码,出战海外域族她定会亲自出马,他的确需要养精蓄锐,跟随左右。
看着染香睡去,封玉涵的注目转回怀中的福雅,接着缕缕晨光,专注地巡视着她的眉目如画,她知道多少?
“小雅,等你醒来,玉涵什么都告诉你。”封玉涵揽着她的腰,轻轻呢喃。
“好,我听着。”
这是……福雅的声音……
封玉涵见她并没有睁开眼,只是向他怀着靠了靠,唇边有抹笑意。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封玉涵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和她的脸颊。
“好多了,”福雅喘了口气,“你说,我听。”
封玉涵见她虚弱如斯,小心地靠近,让她能更舒服地倚着他,与她十指相扣,眼神却朦胧了些许。
大显神威(四)
“自我懂事起,记忆里除了随行的哑仆,就是久久才会来见我一回的爹爹,我的爹爹是赤炎封丞相的三子,自幼聪颖过人,甚得丞相欢心,请来名师调教,遍览群册,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甚至随母出征,决胜千里。
二十年前,赤炎金碧交锋的一战中,华帅奇兵突袭,爹爹随军撤退时,被散兵冲乱,与华帅同入山林,共患难。
爹爹不同寻常男子,患难中倾情华帅,即便两国交恶,也愿放弃一切,追随左右。怎奈,华帅已有夫郎,且与爹爹言明,爹爹不愿与人共妻,也不想辜负自己的心意,逐与华帅春宵一度。”
说道此处,封玉涵的脸颊上浮上暗红,福雅闭目靠在他怀中静听,自然无从察觉。
“封丞相得知后,将爹爹软禁军中,爹爹其实早已打消追随之意,与封丞相定下盟约,此生不嫁,终身辅佐封丞相左右,只有一点,绝不参与赤炎与金碧之争。
只是爹爹不曾想到会有了我,爹爹发现有孕后,声称染病,要静养一年,在自己私下购置的别院内生下了我。自我会走,就有师父来传授武功,有老师教我认字读书,再大些,换了老师教我兵法谋略。
爹爹每次前来都是检验功课,十岁那年,爹爹带来一颗药丸,与我服下,十二岁时,我精期初至,爹爹方对我言明,药丸名为绝子丹,让我别沉迷儿女私情,爹爹要我去金碧从军,随行在华帅身旁,保华家平安。
待我在军中立下军功,爹爹差人送信,说华家战功卓绝,怕华家功高盖主,要我设法与华家平起平坐,掩其锋芒。
我自出生,就一步步地按照爹爹的期许活着。
小雅,我恨过爹爹,也怨过爹爹,可自从遇见你,我终于释然,也懂了爹爹,明白他的一番苦心所为何来。
小雅,我不是赤炎的奸细,也从不曾做过对金碧不利之事,其实,我有时同样会迷惑,我到底是金碧将军,还是赤炎子民。”
“你是我的夫君,你说你属金碧还是赤炎?”福雅的声音很轻,缓缓睁开如坠千金的眼睑,他的爹爹只是执着于自己的爱情,却用他的亲情来偿还,她不予界定对与错,为了自己的爱人,要断送自己儿子的一生幸福,他能谅解,她却觉得荒谬至极。
封玉涵对上再熟悉不过的妙目,眸中一片温柔之色,没有一丝一毫的责难,得她如此相待,他再无所求。
“玉涵你与华帅其实颇为形似,只是从前我从不曾注意,我也知封丞相身边男扮女装之人就是你爹爹,因为,香香说,他就是索药之人。。”
福雅说的很慢,封玉涵眼都不眨地一字字地听着,连他都能被她一眼看破身份,也不奇怪,只是,没想到染香竟然是赠药高人。
“无论我如何猜度,都不如玉涵你适才的那番话,玉涵信我,坦言相告,我又岂能负玉涵。”
封玉涵的那位爹爹对爱的执着,不负不忘,无法厮守却又守望相护,只是,对于自己的儿子,他是不是狠心了些。
封玉涵双臂收紧,将福雅收进怀中,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他还记得,当初的苏梦寒,会原谅苏梦寒,依旧倾心相待的她,一定会原谅他的苦衷,他从不怀疑。
不说,是因为他觉得已经不重要,从发现对她动心动情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一生为她守卫金碧,一路走来,无怨无悔;更何况,能得她如此倾心维护,他又如何不感动。
“玉涵,我……喘不……过……气……”
福雅微弱的声音拉回他的神智,连忙放松力道,查看她的脸色,“小雅,你哪里不舒服?”
“没……事……”福雅轻轻喘了几口,目中却看见封玉涵犹挂在眼睫上的泪珠,缓缓抬手,用手指接住,“玉涵的眼泪呢!”
封玉涵微微红了脸,自从离开爹爹,踏入军营,他就没有再流过泪,今日却为了她一句“不负玉涵”而落泪。
“玉涵,你爹爹的名讳是什么?”福雅不打算逼他太紧,再逼下去,羞色满面的封玉涵太过诱人,她怕引火自焚。
“爹爹名讳封玉。”
“那玉涵你为何不称呼华帅为娘?”福雅还记得他一口一个华帅,又想到他看见华帅毫无反应,却会因为封玉而泄露情绪。
“爹爹说过,没有爹爹的允许,我不能认华帅为母。”
福雅没有再说什么,这个傻瓜,血脉相连,不认也是他母亲,而且,华帅看来已知封玉涵的身世,她决定闭口不提,倒是要看看这对爹娘如何对待玉涵。
“玉涵,”福雅轻声唤他,知道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她微仰头,唇靠近他压着枕头的一侧耳边,低低地说着火药的制作和威力,及自己的计划。
封玉涵听着,渐渐睁大了眼,若是真的如她所说,金碧的军队不是至此天下无敌了。
“说与你听,是想你不用挂心,安心调养身子,你想见识火药的威力,以后有机会。”福雅依旧声音微弱地解释,她就是不想他一心挂念,他要闭门静养,出战时,无论如何也不能带他一同观战。
“你累了,再睡睡。”
封玉涵小心地替福雅拉上锦被,她讲了这么多的话,好像有些精神不济,明白她的心意,虽然他的确很想见识一下,不过……看着怀中她苍白的脸色,心下怜惜外爷有着小小的疑惑,若是她所说的火药如此厉害,为何金赤之战时,她不曾使用?
“香香怎么一直都不出声?”福雅才发现,她和封玉涵说了这么久,声音再小,身后的染香不可能听不见,她能感觉到染香的体温,却久久不见他的动静。
“他守了你一夜,刚刚睡了没有多久。”封玉涵握住她凉凉的手,轻轻抚蹭。
“嗯。”福雅心中涌动,可眼皮过重,实在无法强撑,睡意袭来,无力多想。
福雅再次醒来时,背上的暖意让她未睁眼就勾起了唇角,努力地想要翻过身。
染香听着呼吸就知道她醒了,见她动作,连忙伸手扶着她转过身,只见她一头扎进他怀里,双手搂上他的纤腰,沉默不语。
“雅儿?”染香不知道她怎么了,想要拉她出来,可她那执意的样子又让他不忍强行拉她。
“雅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染香环着她,轻声问道,眼神看向对面的封玉涵,带着疑问之意,封玉涵暗暗摇头,他也不知。
“雅儿?”染香的声音越发的轻柔。
“香香,别再输内力给我了。”福雅的声音闷闷地自染香胸前透出。
“那你乖乖地别逞强。”染香机会教育,不过,溢出了微笑。
“我尽量。”福雅无法承诺,她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偏偏身体这时候出状况,虽然,她不后悔,就算再来一次,她同样会替染香挡下这一掌,只是这时机实在太过凑巧。
“那我也尽量。”染香的手在她背脊处轻抚,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