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殇
血在溅，非常晶莹，像是一颗又一颗血钻，剔透灿烂，只是有些凄艳，莫铮的眉心处炸开了，他带着笑，看着平静，却也有伤感。
“就这样结束了吗？顾村再见，父母再见……”他轻语。
那血液鲜红的惊人，冲向四面八方，而其眉骨断裂，炸出来后，有一种崩天般的可怕气机爆发！
无穷的符文冲出，化成仙刃般的光，无坚不摧，那青铜仙殿的虚影被击穿，在这里暗淡、模糊。
“不！”黄羽惊叫，脸色苍白如雪，第一次这般恐惧，他害怕了，感觉末日来临，心都在颤抖。
他拼命催动法力，一身的精气神燃烧，化成最本源的力量，加持在青铜仙殿上，希冀它再次凝实、显化。
这是他唯一的救命符，如果仙殿破了，那么他也必死无疑，将会被击穿，永远地死在下界。
“仙殿降临！”黄羽嘶吼。
经过他的灌注，无尽的本源力量涌入，那座铜殿果然清晰了不少，再一次发威，显露在这下界虚空中。
莫铮平静，他的眉心在响，其他骨骼早已断裂，只有至尊神魂才炸开一小块，它太坚固了！莫铮本以为华帝印会起作用，现在看来令人失望了。
这么强大的神魂，早已经成型，外力难以毁灭，唯有他一心想自斩，才能使之解体，终于……在体内炸开。
“轰！”
莫铮身体剧震，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神魂都在摇动，至尊神魂全面炸开，向外飞去！
这是一股磅礴的能量，让天地失色，日月无光，压制一切，那碎裂的至尊神魂上盘坐着一模糊的小人，回头看了一眼莫铮，而后冲向前去！
那是莫铮的道，是他体内天生自蕴出的法则，而今全面炸开，义无反顾，成为毁灭之光，可斩万物。
“喀嚓！”
青铜仙殿被击穿，十分迅速，在虚空解体，发出阵阵颤音，它快速暗淡，而后溃散，消失不见。
“啊……”黄羽大叫，脸上写满了惊恐，谁不怕死，可以从容面对？到头来，很多人都会心惧与不舍。
仙殿的老仆怀着雄心壮志下界，原本想有一番大作为，一统七霄，寻到各种传说中的造化，从而崛起！
他跨界而来，不仅是为了仙殿，还为了他自己，要真正地突破人生的桎梏，踏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只是，这一刻，他所有的抱负都显得苍白无比，在至尊神魂炸开的刹那，梦断下界，他的路到了尽头。
“我不甘啊！”他愤怒、恐惧、彷徨、悲愤、无助，但是都无用，没有任何办法抵挡。
“哧！”
一块至尊神魂飞来，将他的眉心击穿，带出大片的血花，血洞炸开，他的肉身在快速解体，那磅礴的能量席卷而来，让他几乎要爆碎。
最后的刹那，黄羽恍惚间看到，一个少年身体四裂，但脸上却带着平和的笑，嘴角沾着血，注视着他。
黄羽后悔，正是他将这个少年逼上了绝路，最后将他自己也搭了进去，让他感受到了这种穷途末路、没有希望的悲凉，将坠入深渊。
“不，我真的不想死啊！”他大叫着，面色苍白、扭曲，身体奋力挣扎，但是却难以挣脱，没有任何的办法。
至尊神魂炸开，无穷尽的能量汹涌，如一片汪洋般砸来，将黄羽拍翻在地，让他的身体四分五裂，抹杀他的生命气机。
黄羽惨叫，带着惶恐，带着惧意，使劲的伸手抓向虚空，希望时间可以倒流，扭转这种可怕的局面。
“噗！”
至尊神魂碎块飞来，击穿他的眉心，他整颗头颅都炸开了，化成碎片，而后燃烧！
“我竟然死了，仙殿赐予我的诸般法器、手段等，全都没有排上用场……”他的元神在头骨碎片中挣扎，即将溃散。
“七神下界，全部殒落，真是可悲可叹。”他低吼，而后将元神中的一块绿铜锈祭出，寒声道：“以青铜殿脱落的锈块炼制成的诅咒之花，给我绽放吧！”
他怨毒无比，虽然只剩下了残碎的神识，但依旧祭出了这种杀生大术，因为他怕莫铮侥幸活下来。
“噗！”
最后几枚至尊神魂碎片飞来，将黄羽打了个灰飞烟灭，肉身与元神爆碎，化成灰烬，什么都没有剩下。
莫铮自毁至尊神魂，情况自然极度糟糕，他的身体当场就被炸断了，身体断成了两截。
而后，在可怕的波动下，在毁灭之光中，他四分五裂，全身各部位都在瓦解，骨骼断掉，血肉绽开，剧痛灼烧全身。
他不比黄羽好受，所经历的正是一个撕裂自身的过程，正在自我毁灭，肌体全面瓦解。
虚空中，一块又一块骨炸了出来，血肉横飞，场面相当的凄惨，莫铮即将从这个世上永远消失。
便是那颗头骨，目前也在龟裂，眉心汩汩淌血，元神暗淡，将要崩开！
这个部位一旦毁掉，便是有无上至尊降临，也难以施法救助一个失去头颅的人，失去了一切印记，就等于从人间彻底抹除。
显然，莫铮走上了灭亡路。
最后这一瞬间，莫铮闭上了眼睛，很多事，浮上心头，一幕幕，恍若就在昨日，感动的、悲伤的、无助的、喜悦的……很多很多，让他充满不舍。
幼小的时候被亲人挖去至尊神魂，鲜血淋淋，小小的身体独自蜷缩在冰冷的床上，苦苦哀求人，问这是为什么？
不久后，他从释心洞到顾村，天真无邪，慢慢长大，逐渐强大起来，最后一个人走出大荒，开始自己的人生路。
大燕秘境、北海鲲鹏巢、燕都大战，双雄争锋，他一步一步走来，最终崛起！
莫铮之名，威震天下，到了现在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自幼失去了父母，他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镇杀七神，可惜……终究是要落幕了。
莫铮眉心龟裂，一块又一块骨炸碎，要脱落，要飞向四方。
他心神恍惚，看着这个世界，有着眷恋，充满不舍，轻语道：“我从顾村中走出，与父母相见不多，很想再去看一看他们……”
只是，他知道，没有这个能力了，他将从世间消失。
时间仿佛凝固了，莫铮在等待，看着自己走向死亡，坠入永远的黑暗，目光中带着泪花，带着凄凉。
因为，最后的刹那，他谁都没有见到。
依旧如过去，就像小时候，他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小床上，眉心淌血，没有温暖，没有亲人守护，只有凄冷，孤零零一个人等死。
独自凋零，黯然神伤，像昔日那样无助，他感受到了一种冰冷与迷茫，还有更多的是感伤。
“为何还没有死？”莫铮轻语，他在看着自己死亡，送自己离开这个世界，陷入永远的沉眠中。
只是不知道为何，时间真的仿若停滞了，无比漫长，他的头骨龟裂后，并没有炸向四方，神智依旧清醒。
“这是什么？”他见到了一抹绿光。
点点绿霞漾起，如涟漪般，扩撒到他的头颅上，阻止了伤口的恶化，补上了头骨的裂缝，让时间仿佛定格。
氤氲绿雾流动，裹住了他的头颅。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被炸飞出去的那些骨块、血肉、还有断掉的下半截躯体等，全都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而来。
一根绿色的枝条带着一粒粒晶莹的嫩芽，散发柔和光辉，正是它，将所有血肉与骨块重聚而来，有重组的趋势。
“老头子！”
莫铮呼唤，最后的时刻，他有些孤单，有些黯然，以为一个人独自离世，不被人知，没有想到，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最后的关头，看到这根枝条，他欣喜而又感动，心绪一下子好了许多。
这不是真正的老头子，只是它留下的一根嫩枝。
当年，莫铮去北海鲲鹏巢时，老头子曾送他一截枝条，让他保存，若有危险，可以互换它，只是一直没有用到。
随着老头子离去，踏进原始之门，征战未明世界，这根枝条就失去了作用，无法呼唤它了。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根枝条在暗淡，甚至要干枯了，因为老头子离开了这个世界，斩断了所有联系。
莫铮一直将它带在身上，今日活祭己身，又炸开至尊神魂，十死无生，没有想到，最后的关头，这根枝条复苏，散发莹莹绿光，将他的血肉与骨块牵引回来。
藤条发光，一粒又一粒嫩芽从干枯状态重新焕发生机，脱落下来，带着点点涟漪，没入莫铮四分五裂的躯体中，使破碎的肉身合在一起。
生死人肉白骨，这其实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因为神药都不见得能做到！
而今，一根藤条脱落所有嫩芽，使这具肉身重聚，组合在一起，在进行复原，让他恢复活力。
他像是一个瓷器坠落在坚实的地面，碎掉后，又被人拼接在一起，复归原貌，只是通体都是裂痕，密密麻麻！
这是肉身的暂时粘合，随时会再次瓦解，爆开在天地中。
莫铮脸色苍白，嘴角带着血丝，躺在山地上，他很难想象，自己的肉身居然重拼在一起，出现在山林中。
只是，有些血肉、有血骨头粉碎了，已经消失，他身上有不少恐怖的伤口，遭创太严重了！
一粒又一粒嫩芽消失，修复他的伤体，让裂痕愈合，修补那些血淋淋的大洞。
至尊神魂也被牵引了回来，只是消失了三分之一，在那恐怖的能量风暴中，燃烧掉部分，这是残缺的。
并且，保留下来的这块至尊神魂，也是由很多小骨块拼凑在一起的，组成了残魂。
“喀嚓！”
突然，他组合在一起的身体有些骨头又裂开了，再次断掉，而他的身体也一样，差点便又要四分五裂在山地中。
莫铮内视，见到了骨上、血肉中的一种奇异符文，与老头子的生气相冲，这是一种规则，破坏其身体。
最为可怕的是，这种规则的破坏力无比强大，比嫩枝的恢复力霸道一些，他的肉身不再稳固，又将破碎。
“仙殿的规则，融入了我的躯体中？”莫铮仔细内视，看明白了状况，眸子黯然，一声轻叹，他还是要死。
老头子离去了，留下的枝条都快干枯了，虽又焕发了活力，但也只有生命之能，并没有见到强大的法则蕴在当中。
而仙殿的规则与他的血肉凝结为一体，全方位的破坏，这是要彻底将他斩杀掉！
“终究还是难逃一死。给我一线希望，让我留下残身，只是为了满足我的心愿吗，去看一看想见的人。”他自语。
莫铮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现在还有短暂的时光可以停驻在世间，需要抓紧时间了，不然就要磨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