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增魂
“这件东西也许有点用。”毛球道，带着一个蒲团。
那是莫铮临去大战前，放在顾村的，这个蒲团得自鲲鹏巢，是昆木编织而成，那是世界树的枝条。
“可惜了，经历了太漫长的岁月，所有精气都散失的差不多了，不然的确有大用。”张仲叹道。
“这是银桃树的果子，我们都采摘来了。”顾顺道，小心的递过来一个玉盒，当中有银光闪耀的桃子。
这是莫铮从大燕秘境挖回来的准圣药，栽在顾村，而今早已成熟，一直不曾采摘，直到今日才派上用场。
“还有一滴神酒，也是得自鲲鹏巢。”毛球道，它当年曾经跟莫铮一起去过北海，自然知道这些。
“不用了，不要再浪费任何东西了。”莫铮摇头，他深切明白自己的情况。
此时依旧在刻那鲲鹏法，任谁都阻拦都无用，偶尔人们会听到他眉心处传出一声轻响，显然他的头骨在裂开。
这实在是在消耗生命，让所有人都神色难看，却无力相阻，因为这是莫铮最后的心愿之一。
他将世界宝盒内的各种东西，都留给了顾村，还想将这种法传下来。
“孩子，娘求你了，不要这样了！”秦婉仪抱着他的手臂，凄伤无比，有失落，有迷茫，有痛苦，还有懊悔。
她想救长子，可是却也怕次子死掉，短暂的迟疑，竟错过了植骨的最佳时间。
身为一个母亲，她舍不得任何一个孩子，可是这种抉择太过痛苦，难以取舍，这是人之常情，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长子的命。
莫峰则是瞪裂了眼角，有血在淌，他深深的自责，痛苦的握紧拳头，指骨都快被攥裂了。
“父亲，母亲，你们不要自责，这样我心里会很难过，人都有一死，我现在感觉很充实。”莫铮开口，不想他们难过。
这一日，不断有人来访，进燕国都城，要为莫铮送行，都知道，他将殒落了。
这比去不老山的人还要多很多倍，人满为患，全都在议论。
只是，九成以上的人都被阻在了宫外，莫铮需要静养，慢慢度过最后一段时光，太多的人实在嘈杂，虽然是好意来见，但不可能都让入内。
在宫中，只有萧天、九头狮子、战王、顾村的人在，其他都被拦阻了。
最后，有侍卫来禀报：“上界的贵女蓝雨、凰芊儿、水月等，以及上界其他一些奇才求见。”
秦婉仪一怔，道：“请他们进来。”她想到了凰族中的宝术，也有涅槃法，与凤凰有关，威力奇强，想不惜一切代价换取过来尝试。
宣明、碧古、蓝雨、水月等感慨，见到莫铮后，都不敢相信，昔日让他们倍感惊艳、强大无比的莫铮竟衰弱成了这个样子。
“可惜啊，可惜。”他们暗自摇头，还曾想拉拢呢，结果出了这样的事。
莫铮从九天上跌落下来，这些天才有些人的心思立刻就变了，莫铮注定要沉寂，便是真发生奇迹活下来，也难有作为了，因为至尊神魂毁掉了！
“唉，这是无解的，仙殿的青铜锈迹诅咒，只要沾惹上，还从未听说有谁活下来呢。”宣明摇头。
秦婉仪将凰芊儿拉到一边，同她相商，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换取她们那一族的涅槃法。
鹏九也是心头一动，道：“燕国有朱雀法，他们的浴火重生涅槃法，惊艳世间，虽然失传了，但是如果也寻来，未尝不可一试。”
大周国的一位老王爷来了，想送莫铮一程，立刻被请入宫中！
最后的关头，无论行与不行，他们都想一试，结合五行涅槃法、朱雀涅槃法、以及与真凰有关的涅槃法，最后一搏。
燕国的老王爷很痛快，最后答应，将涅槃法交给了莫铮。
凰芊儿虽然心有犹豫，那是她们一族的不传之秘，不能泄露，但经过秦婉仪一再恳求，许以五行涅槃法交换，也答应了。
莫铮很平静，他也不想扫了众人的心绪，默默记下来，用以配合疗伤。
可惜，一切又都失败了，这宣告了莫铮性命将走到终点，再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在愁云惨淡中，莫峰站起身来，向外走去，秦婉仪有感，回头看向他，道：“你要去哪里？”
“神炉谷。”莫峰答道。
众人闻言，仔细思索，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唯有张仲变色，他知道，那是一处诡异之地。
那座山谷状若一个神炉，妖异无比，有很多古怪。
一般的人进去后，常会有灵异发生，丢掉性命。可是，一些古代大能去探索，遍寻神炉谷，什么都没有发现，并无异常之处。
最为离奇的、也是让它得以被一些人知晓的原因是，曾有强者以自身血祭，以最虔诚的心祈祷，为同伴求到过一枚九转神丹。
但这并未被证实，只是一种传说。
因为，后世一些人被逼上绝路，也曾前往那里，无比虔诚，可是全都白白血祭了自己，什么都没有得到。
不久前，莫峰听众人提到九转神丹，动了心思，想起了这些事，此刻要去冒险一搏！
张仲摇头，劝他不要去，并且当众说出了这些秘闻，所有人闻言都立刻变色。
“我与你同去！”秦婉仪坚定无比。
两人极速冲了出去，并不做停留，他们联手施展了一种宝术，出离燕都。
“一定要将他们追上，我不想留下遗憾。”莫铮请战王出手。
“好！”战王点头，追了下去。
莫铮相信，以战王的速度来说，不成问题，毕竟已是圣者。
众人思忖，真的再也无任何办法了，能想出的手段都动用了，毫无生路可言。
“如果改变不了什么，就准备为燕皇送行吧。”一位老王爷叹道。
这一日，燕国开始准备，知道莫铮命不久矣，允许各教强者前来，送他最后一程。
这则消息一出，天下震颤，这预示着莫铮随时会离世，生命走到了终点，将彻底消失。
七霄皆震，海族亦知，很多强者赶来，进入燕都，这意味着一切终究都是无法挽回了。
战王截住了莫峰夫妇，他们黯然，若非被逼到这一步，实在没有办法，又怎会相信那等离奇的传说。
“父亲，母亲，能够在最后的时刻与你们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莫铮道。
这个夜晚，张仲蹙眉，预言莫铮最多还能活一天多，没有任何希望了。
族长顾伯义声音发颤，要带着莫铮立刻回去，满足他最后一个心愿，安于顾村。
“再等一等，我跟他们告个别，回到顾村便再也不出来了。”莫铮轻语。
莫铮见到了很多人，包括各教的教主，一一点头，谢过他们前来送上最后一程。
毫无疑问，这个夜晚算是一场盛况，只是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
难得的是，莫铮一直很清醒，用张仲的话来说，这是回光返照，在最后的时光中，他或许不会昏迷了。
夜深人静，莫铮与秦铮相见，偌大的宫殿很空旷，没有外人在此，只有他们两人。
该说的话都已说过，莫铮对这个弟弟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照顾好父母，此时两人间显得有些沉默。
“哥哥，你恨我吗？”秦铮问道。
“我什么要恨你，我们是兄弟。”莫铮平静的说道。
“我想变得更强，成为天上地下第一强者，会守护好父母的，而这一次没有能救下你……”秦铮轻语。
“是我自己命不久矣，这怎么能怪你。”莫铮摇头。
“如果时间还来得及，没有耽搁，我将仙骨给你，不会这样，你拥有两块骨，未来注定会成为世间第一强者，谁也不是你的对手。”秦铮轻声说道。
莫铮闻言，若有所思，他没有接这个问题，道：“我虽尽力了，但只将鲲鹏法刻写出一半，将留给燕族。”
秦铮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很长时间，空旷的大殿中都没有声音，非常的寂静，两人陷入沉默中。
直到又过了很久，莫铮才开口，道：“你觉得，一个人如果拥有至尊骨加上至尊神魂，将来就可以天下第一吗？”
“还有谁可敌？”秦铮反问道。
“你提到这个问题，让我想到了上界，既然不止一个‘初代’，说不定也有人得到了第二块骨。”莫铮道。
秦铮一呆，他不曾听说过，这绝对很惊人。
莫铮很严肃，道：“我觉得，有几块骨不重要，那并不是世间第一人的路。如果有一天，你有自信，觉得可以舍弃身上的至尊神魂，一块也不要，那时你才算真正开始踏上了无敌之路。”
秦铮并不认同，道：“如果有一个高，为什么要舍弃呢，我相信，拥有两块骨的人会更强，会成为第一至尊。”
“这样的人，上界或许早就有了吧。”莫铮轻语，而后他盯着自己的弟弟，道：“如果你觉得这样可以成为最强者，那我给你机会，让你飞的更高，可是你要想好！”
他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是有意，还是无心，提到了这些，不过这并不重要了，他对至尊神魂不在意了。
他将死去，留下何用，既然这个弟弟觉得拥有至尊神魂以及至尊神魂可以在上界成为最强的人之一，那就给他。
莫铮觉得，不管这个弟弟是怎样想的，他都是父母所生，将来还要靠他照料父母。
“战王、鹏王、张仲神医……”莫铮召唤这些人。
“陛下！”几位老王都看着他。
“我要将至尊神魂送给我的弟弟，你们护法。”莫铮说道，他怕几人生出误会，喊道这里解释。
“什么，陛下不可！”几人大吃一惊。
“哥哥……”秦铮也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不用多说！”莫铮向来是一个果决的人，便是在这种虚弱的情况下，也是如此，眸子中有神芒射出，让所有人都难以开口了。
他的躯体本来就满是裂痕，此时用力一挣，头骨直接裂开了，莫铮镇定而果断的将那不足三分之二的残骨取出。
这块骨依旧莹白，但是充满创痕，是硬拼接在一起的，绽放出瑞霞，便是离开身体，依旧像是有仙光在燃烧。
“陛下！”
战王、鹏王心都在颤，莫铮这是何其的霸烈，临终前竟有这等举动，让他们老泪纵横。
“张仲神医，请帮我弟弟融魂！”莫铮道，平静的坐在那里，自己用力，虽有鲜血淌出，但他岿然不动。
“燕皇！”张仲震惊，没有想到最终竟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莫铮反倒将至尊神魂给了自己的弟弟。
明王、鹏九、战王一起冲了上去，帮莫铮止血，为他疗伤，他们心中发堵。
很快，骨村的人知道了，莫峰夫妇也得悉，冲进殿中，全都在颤抖。
“不要过分依赖这至尊神魂以及至尊骨，如果有朝一日，化去它们，以至尊血滋养全身，让所有骨皆蜕变，那也许才是另一种无敌路。”莫铮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