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 逝去
“铮儿，你醒一醒，不能闭上眼睛！”
“孩子，你要挺住，才回来啊，还没有好好看一眼顾村，不能这样离去，你要活下来啊！”
……
撕心裂肺的大叫，凄伤的话语，众人扑到近前，抱起他，向他体内输送神力，要进行最后的挽留。
“其实……我也舍不得你们，这样离开，很满足了。”莫铮眸子暗淡，没有神采，他的确幽静灯枯了，耗尽了所有的力量。
“不行，你说的，要回到顾村，要好好的看一看，不能这么离开！”顾泽抓着他的手，大吼道，眼中蕴着泪。
“莫铮，我们不准你离开！”顾帆焦急。
“要活着，不要死啊……”顾健口苯嘴拙，说不出什么，只在这里不断重复着。
莫铮看着他们，这些人自幼相伴，曾经一起去掏凶禽窝，一起去漫山遍野疯跑，一起长大。
很多往事浮上心头，儿时那么多的快乐，那么多的无忧，他们曾一起闯祸，一起在大荒中探索。
“孩子，要挺住啊！”一群叔伯都在大吼，额头上的青筋都突了出来，焦急而无助。
一群族老颤颤巍巍，凑到近前，一张张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慌张，在这里祈祷，不断的重复着那些延命的话。
还有那些大婶都在哭泣，调皮的孩子也都在抹眼泪，所有人都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银桃，还有两枚呢，快点喂下。”族长顾伯义大吼。
“不要了，我……已经浪费了太多。”莫铮低语，虚弱到难以开口，因为心愿已经了，他松下了那口气，便立刻不行了。
在他的的身体上，浮现出一块又一块斑纹，状若铜锈，这种符文发作的厉害，而今失去至尊神魂，更加难以抵挡。
原本，按照张仲神医的推算，他还有一天多的命，可现在却马上就要耗尽了生机。
“服食下去，这怎么算浪费，一定要活着，不能闭上眼睛。”顾伯义说到，他从来都很慈祥，但现在却在大吼。
莫铮眸子中没有了光泽，像是那风中的残烛，即将熄灭，生气在消散，马上就要从世间消失了。
莫峰，秦婉仪一边一个，各自抱着他的一条手臂，想挽留住什么，却无力回天。
“银桃在这里，喂下去，帮昊儿炼化啊。”一位族老大吼。
此时，莫铮的眼睛快闭上了，十分的灰暗，他已经看不到什么。
秦婉仪慌乱的接过银桃，想送入他嘴里，帮他炼化，哪怕只留下片刻的光阴也好。
“银桃不行，曾经服用过，效果不够，用这个。”毛球大叫着，它与小红一起冲到近前。
它们一个失去了半截躯体，一个断掉了双翅，遭受重创，行动不便，但此时还是强提了一口气，跃过众人。
这是一个酒壶，很古朴，充满了岁月的沧桑感，带着时间的气息。
壶中，只有一滴酒浆，非常粘稠，沾在壶底，想倒出来都有点费劲，有一股特别的酒香，刚一展现，就让一些村人醉倒在地。
这是得自鲲鹏巢的神酒，莫铮带回来后，一直都没有动用，保留至今。
此前，这滴酒浆就曾被带入燕国皇宫，想让他服下，但被拒绝了，因为他不想浪费太多的神物，无论怎样，改变不了结局。
到了现在，人们不甘，而毛球与小红也想试一试，这完全是对太古十凶之一鲲鹏的一种信任，也算是最后的寄托。
这滴酒浆能有龙眼那么大，如同宝石般，流转梦幻般的光彩，被强行灌入莫铮的嘴里，又被炼化进腹中。
可是此时，莫铮已经闭上了眼睛，几乎没有了生气。
“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救活过来。”
“哪怕只延续一日的生命也好！”
酒浆入腹，众人合力，一起出手，浆液化成一股热流，通向他的四肢百脉，带着一股炽盛的光。
众人都是一惊，睁大了眼睛，难道会有奇迹发生吗？
“这酒浆有神药特性啊，果然不凡！”毛球叹道。
莫铮的身体在发光，每一寸肌肤都在喷薄光雾，被包裹住了。
鲲鹏所遗下的酒浆果然不一般，不愧为十凶之一，连饮用的酒水都有神药的特性，若非是仙殿的诅咒非常特别，换作其他伤病，定然可以立刻痊愈。
所有人都紧张的注视，都在祈祷，希望有奇迹发生。
这是不曾料到的事，一滴酒浆而已，似乎比战王他们寻到的那株圣药还有效，这是一个惊喜。
然而，莫铮依旧闭着双目，生气不曾恢复，几乎断绝了，无任何起色。
这让人们越发的焦急，全都坐立不安。
随着时间的推移，莫铮的身上出现一股酒香，体表流淌蒙蒙雾气，像是醉酒酣睡般。
可惜，呼吸几乎停止，这让人心焦。
这个时间很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一些孩童还有修为不足的人，已经被酒气熏的昏沉了，倒在那里。
可见，这酒浆多么的离奇，拥有非同一般的效果。
“可惜了，终究是没有逆天啊。”小红叹道，它与毛球早就成就虚神了，眼光自然独到，都不禁摇头。
“应该能复苏，可以清醒一段时间，但是不能改变什么，终究也只是鲲鹏留下的酒浆，而非救命丹药。”毛球道。
众人闻言，脸色煞白。
族长顾伯义握了握拳头，一声轻叹，道：“回顾村，让孩子睁开眼睛后，可以看一看他生活过的地方，他曾在这里长大。”
村中，一座又一座石屋，都是以坚固的山石筑成，院墙上挂着干肉，房脊上晾着兽皮。
街上很静，青石地面，没有尘埃，两旁栽种着很多灵药。
半日后，莫铮呼吸沉重了一些，最后终于睁开了眼睛，茫然四顾，引发一片惊呼声。
“又让你们担心了。”他虚弱的开口，无论是他，还是众人都知道，时间无多了。
顾帆背着他，走在村中，从一条街道走到另一条街道，族长养的那只大黄狗，尾巴早就秃了，跟着跑。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这种感觉，让莫铮很迷茫，也很留恋，仿佛回到了从前。
最后，众人来到村头，莫铮坐在这里，他笑了起来。
“可惜，老头子走了。”莫铮轻叹，还想去上界，还想与那些初代、天骄争锋，也还想去那神秘的区域去找老头子，结果却没有机会了。
众人沉默，如果老头子还在，一切都可以改变吧，何至于此。
看着村中的灵药、银桃树还有八珍鸡等，所有人都有感触，那个时候，莫铮还很小，就已经不停向村中拖东西，是一个顾家的小大人。
他年岁不大，可是却让顾村发生了太多的变化。
“小叔，你一定可以活下来，不会有事的。”一个孩子拉着他的衣角，仰着头说道，眼中带着泪花。
对于他们来说，莫铮是最好的叔叔，每次回来都带着他们去大荒中疯跑，可以掏凶禽窝，可以捉猛兽，能满足一切愿望。
在他们心中，莫铮最强大，无所不能，可是今日就要死了，让每一个孩子都抹眼泪。
莫铮抚摸一个又一个孩子的头，看着他们就像看到了自己的昨日，带着笑，没有说话。
明澜站在远处，还没有离开顾村，心绪复杂，她了解到所有后，也只是一声叹息。
为此，那个恶婆婆曾问她是否有办法，想求救。
显然，便是她相助也无用，主次身修行之法，需要耗去太长的时间，莫铮根本等不到，没有那个时间了。
“啾啾……”大鹏鸟也凑上前来，不断以头蹭莫铮的身体，眼中竟带着泪水，它们都知道了，充满不舍。
“你们以后要守护好顾村，不要飞的太远啊。”，莫铮叮嘱。
三只凶禽猛力点头，眼中蕴着泪花。
不远处，一只独角兽也跑来，正是小白，有进化成天马的迹象，背负双翅，通体雪白，围着莫铮转，不断地嘶鸣。
红日西沉，夕阳如血，显得有些凄艳，半边天空都是血色。
看着落日的余晖，看着熟悉的村子，看着眼前的众人，莫铮伸出手，努力想抓住什么，想喊出最后的话语，但是他却力竭了。
他双目失神，什么都看不到了，用最后的力气，伸出手，与他们告别。
“孩子！”
众人大叫，所有手掌都伸来，牢牢的抓住他。
在通红的落日余晖下，莫铮的生命之火熄灭，声无息，他闭上了眼睛，带着几许不舍，没有了呼吸。
“孩子！”
众人大呼，非常悲怆，想尽一切办法，还是没有能够留下他。
哭声，喊声，喃喃声，交织在一起。
这一夜，整个顾村都充满了悲郁的气氛，哭泣声不断，终究是无力回天。
第二日，朝霞依旧灿
烂，可莫铮已经无声无息，众人将他放入棺椁中，抬着他，来到那座矮山上，按照他的遗愿，将他葬下。
一座土坟出现，临着顾村。
在这里，他可以看到顾村，看到村人，和他们在一起。
矮山上，土坟不大，孩子们哭着、嚷着，洒下成片洁白的野花，随风扬起，很刺目，像是泪在飘。
村人全都来了，站在坟前，就这样死别，再也见不到，想到那个步履蹒跚的莫铮，想到那个开朗乐观的少年，双眼全都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