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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求别的。徐晓亮那家伙没什么好的,可他听话,我就喜欢他这一点。他听我的,这样我们才有好日子过,对吧?”
何双双只能点头,因为她也说不出哪里不对来。她从小就没李瑶媛这么强势,她在家听爹妈的话,出门听老师的话,谁都说她乖,可到头来,她才知道乖是一点儿用也没有,至少她还是没嫁出去。李瑶媛反倒是比她早结婚了,这不就证明人家比她做得好吗?
何双双一时间挺失落的。
有人说,结婚那天是女人最幸福的一天。这话是说给别人的,真的,这跟李瑶媛姑娘就没有半点儿关系。
李瑶媛结婚,更像是打仗。这位新娘,将一切都算计进去了,可是事情并不会按照她想的那般走。那时,她就会毫不客气,半点脸面不给地去批判别人。
即使她今天是个新娘子,那也看不出半点儿美好来。甚至何双双觉得,她就像是现代版的王熙凤。
原本是件挺高兴的喜事儿。到点了,徐晓亮坐着马车来了。真的,三匹大白马拉的马车,赶车的穿得就如英国管家一般,还戴着髙帽子。
那马车一进院子,全院子的人都出来围观了,礼炮轰鸣中,又有几万个响鞭儿泼洒着一院子的喜气。大家正高兴着呢,李瑶媛却穿着婚纱,趴在阳台上,忽然对着下面来了一声:“周彦!”
周彦吓了一跳,抬头看阳台,怎么是叫他呢?
“一会儿,你的车只给我娘家老姨坐,谁也不许上,听到没?”
哎呀,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大家顿时就尴尬了。周彦眨巴着眼睛,点点头,对着楼上喊:“好啊!”
李瑶媛这才回屋去。
徐晓亮当下就有点儿不高兴了。周彦见不好,忙笑着搞气氛,“哎呀,就没见过这么紧张的新娘子,我看啊,人家是着急见你呢!”
顿时有见不好的,忙一起呼喝起来,“就是,徐晓亮,你们才分开多久,看人家急的。”
于是,哈哈一笑,总算过了这事儿了。
这场婚礼,零零散散的事儿,那叫一个多!好不容易,婚礼走完了所有的形式,差不多要吃完酒席了,新郎徐晓亮的妈妈跟李瑶媛却站在酒店门口吵了起来。
这下坏事儿了,人都还没嫁完呢,媳妇婆婆先来了一仗。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儿,就是钱闹的。按照规矩来,礼金那是要被父母拿去的,因为人家花了钱。老爷子、老太太忙了一生,在城里给儿子买了房,那花出去的总要从礼金里收点儿回来,好还外债,不是吗?
这不,李瑶媛为了面子,租了三辆车,将徐晓亮家的亲戚都从乡下给接了过来。男方亲戚的礼金呢,自然也就上到了李瑶媛家的礼单上。
在酒席还没吃完的时候,老太太就动了心眼,悄悄地去了前台,想要回这笔钱。李瑶媛家看账本的姑父自然是不能给的,于是就发生了口角。
这顿口角延伸的最后结果就是,两家发生了难以预料的肢体碰撞,最后,真的打了起来。
李瑶媛家的亲戚都是城里人,打架的手段没徐晓亮家里的多,于是便输了阵势。到了最后,李瑶媛被吓坏了,被何双双护着躲在了一边。
李瑶媛的婆婆站在那里,毫不客气地骂起来,“李瑶嫒,你算什么东西,要什么没什么,就知道欺负俺儿!俺儿倒霉了,才娶了你这个搅家精……”
所有的看客都呆了,就连周彦都没见过如此直白的老太太。
徐晓亮坐在酒店的台阶上,哭得就像个无辜的孩子一样。
何双双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男人可以这样哭。
周彦气得狠了,走过去给他屁股来了一脚,“我说哥们,挺好的喜事,你哭什么?你哭顶屁用啊,赶紧拉住你妈,再骂,你媳妇都没了!”
徐晓亮猛地站起来,四下看着。大家顿时都静默了,都在等他拿个态度出来。
可这家伙竟谁也没骂,也没劝谁,只是看了一圈后,他想,他不要结婚了,什么都不要了,这辈子,他都不会娶媳妇了。于是,他连半句话都没有交代,直接打了车,就跑了。
何双双有些担心,回头去找李瑶媛。
李瑶媛也在哭,哭完一擦鼻涕,看着婆家的亲戚,苦笑了一下,大声说:“算了,不结了!我图什么呢?我这就去医院,打胎!”
她这么一说,两边干仗的,顿时都傻了。徐晓亮他妈一伸手,将口袋里抢过来的礼金往桌上一丢,回头就哭,“媛媛,这话怎么说的?大人生气,可不要拿孩子撒气啊!”
李瑶媛看了下四周,一拉裙子,扭头就走。老太太挨了老爷子两脚,赶紧上去拉,何双双也追了一会儿。可惜,李瑶媛家的亲戚也不是吃素的,护着李瑶媛就跑了。
就这样,新郎新娘,各奔东西。
何双双都傻了,呆呆地看着李瑶媛的婆婆坐在酒店门口哭孙子,看着刚才还是推杯换盏满嘴祝福的那些人,一个一个面露尴尬地离开。如今也不添火了,也不闹腾了,原来,这就是婚礼吗?
周彦从身后拉住何双双,轻轻地劝着,“算了,这事情谁也不怪,没人能在婚姻里算计什么。”
何双双苦笑,“周彦,以后咱们也会这样吗?”
周彦呆了一下,她怎么想到结婚了?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不会,你不是李瑶媛。”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完,只要你妈不参与。
还有,今天这事儿,从男人的角度,他觉得是李瑶媛做得太过。
可是何双双就不是这么想的,她还是对李瑶媛有说不出的同情与怜悯。她太了解李瑶媛了,那个女人从中学就开始计划起了自己的婚礼,她比任何人都期盼着今天,可是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李瑶媛那天真的去了医院,两家人又在医院里干了一架。
孩子当时是没打,可第二天一大早,李瑶媛的母亲陪着她去医院做了手术。手术做完,李瑶媛便悄悄地辞了工作,在这个城市里消失了。过了没几天,徐晓亮也走了,怕是这辈子他都不会再来这里了。
一件事能引出好多事,李瑶媛闹腾完,还没几日呢,毛毛又要结婚了。嗯,也不知道在这姑娘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石林问了几次,姜凯芳只是笑笑不说。
这一次,何双双又是伴娘。当然,这次没周彦什么事情了,只是后来他听石林唠叨了几句。
毛毛嫁得真吃亏,婚戒都是娘家买的。
毛毛真可怜,她那个婆婆挑三挑四的,结婚当天还带了一群亲戚住在毛毛家安排的宾馆里。
姜凯芳刚打发了闺女出门就大哭了一场。
第二天一大早,毛毛就回了娘家。她抹着眼泪,跪在她妈面前说:“妈,您看我啊,我这张脸,是配得上哪位王子、总裁的?我就是个普通人,现在是不好,可是咱得努力不是吗?我不怕苦,真的。”
后来,姜凯芳也哭了,一直说,她不该逼着闺女找对象,最后弄得闺女去凑合了。
这次吓得石林不轻,平日在家再也不提什么周彦不合适啊,哪儿哪儿有个不错的小伙子啊。
如此,全家人便得了清静,从此何双双对毛毛以及姜凯芳是感激不已。
生活回归原位,何双双忽然就长大了。她不再偷懒,把卧室收拾得干干净净,以前那些不实际的美梦她也不做了,甚至,她还给自己制订了几个计划。
她忽然就懂了,她曾经活得那么简单,可是这种简单会随着年份而不再适合她。无论如何,她都要学习成长,即使她的妈妈不愿意,她的爸爸不愿意,这个家她早晚也是要离开的。
她开始学习烹饪,学习去心疼父母,学习向世界妥协。这事儿听上去挺悲哀的,可是大家还偏偏就得这么生活着。
何双双的生活在变,周彦的生活也在变。
人生便是如此,以往你觉得你人缘好得满天下都是朋友,然而也许你一转身,数来数去,却发现自己就是孤家寡人一个。这个季节,周彦尤其寂寞,唯一能使唤动的,就只剩下了何双双。
“我说你,没事做了,干什么每天给我找事干啊,我可是有工作的人。”何双双盘腿坐在周彦家的电脑边上,一边安装着自己用惯的软件,一边抱怨。
周彦不吭气,在一边又是端自己买的蛋糕,又是倒咖啡的,奈何地主奶奶不领情,还在那里唠叨着。
“我跟你说,我这几天接了活,能嫌三万多呢!前几天我去应聘了,那家公司的广告部主管又年轻又帅气,对我的印象还很好。”何双双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得意。
倒水的手停顿了一下,周彦笑了,“好事儿啊!”
何双双呆了一下,抬头看他,“哎?不吃醋了呀?”
周彦摇头,“不吃醋,你出去多看看也好,货比三家嘛。相亲这东西,是越看眼越花,我干什么要吃醋啊?”
“谁说我相亲了?”何双双白了周彦一眼。
周彦说完也没给何双双递水,自己倒是倒了一杯咖啡,打开电视看拳击比赛。
客厅那边,拳击比赛的声音越来越大。何双双仰头看看顶灯,扑哧一声乐了。乐完,她放下手里的工作溜达到客厅,倚着门瞄他,一边瞄一边奚落他,“生气了?”
周彦冷哼一声,将电视的声音调大。吃醋?他还真有一点儿。你说,你天天哀怨着没人要,自己也就做做好事要了你,但是你这个死女人,竟敢在他的面前夸别人帅气。
看到周大爷的脸色不好,何双双撇撇嘴,走过去坐到了周彦的身边,一抬手便抢了遥控器,开始找自己喜欢看的频道,一边换一边在那里嘀咕着:“我就是说说,我现在忙得要死,哪有时间谈情说爱啊!哎呀,三十了,愁死我了。”
这是实话,何双双最近真的怀旧,回头看看自己这三十年的道路,没有一天是严肃的,有计划地活着的,她的每一天都像是为别人而活。一眨眼,眼见着要突破三十岁大关,很多事情她就不再执着。不再强求了,也就在这时,她却发现剔除一切没必要的糟粕,剩下的属于她自己的日子真没几日。
从现在起,好好活着,每一分钟都要为自己精打细算地去努力,去奋斗。最后,即使这个世界故意遗忘掉了自己,那么自己也应该能很好地安排自己的每一分钟!
这就是何双双现在的想法,想开了的何双双,性格里多了一分真实,多了一分淡然。即便是现在跟周彦在一起,她也没往大了去想,踏踏实实地安排好自己的感情生活,有缘分就—辈子,没缘分自己也不后悔。
周彦看何双双换台换得有些心不在焉,犹豫了一下,试探地伸出了一只手臂,打量了一下何双双,是搂着她脖子呢,还是搂着她腰呢?何双双不会生气吧?
何双双立刻就感觉到了。她故作不知,心里盼望,脸上却透着无辜劲儿。
犹豫了片刻,周彦伸出手去抓住何双双的手,就像长辈一般拍拍她的手背,心里在唾弃着自己,自己是傻子吗?
“愁什么呢?好好看电视,别乱换台。”
我真是傻子吧?周彦在心里不断地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