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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回 把盏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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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回 把盏温柔

宝玉霎软了大半,手足无措地傻在女孩胯间。

兜兜低声急嗔道:“还不放我起来!”

宝玉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帮她解开捆绑住四肢的衣物。

兜兜坐起身,顾不得通体酸软,手忙脚乱地穿衣束发,又听沈瑶在外边唤了一声,忙提声应道:“我在这,就来了!”见公子犹在惶然,咬唇道:“快穿衣服呀!”

宝玉狼狈之极,忙提起自个的裤子,胡乱把汗巾子扎了,抖开拿去捆女孩双腕的外袍,重新穿回身上,慌乱间袖子竟连套错了两次。

兜兜跳下炕,踏着地上的积水,又瞥见炕毡上的丝许秽痕,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再瞧瞧惊魂未定的公子,暗忖:“他这副尊容,小姐见了,焉能不疑!”沉吟道:“我们不能这么一同出去……”

宝玉早慌得没了半点主意,急道:“那怎么办?她不定就要进来啦。”

兜兜心念电转,灵光忽地一闪,道:“你不是想看温泉吗?快去快去!”指指炕上的窗户,意思竟是要他从那里溜出去。

宝玉道:“可……可阿瑶问起我怎么办?”

兜兜道:“我就跟她说你去看温泉了,快哟!”

宝玉拍头道:“好主意,我怎就没想着?”在她俏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纵身从窗口跃出。

这时又听沈瑶唤道:“宝玉没来么?”兜兜忙转身奔出去,一路边束罗带边整秀发,掀帘应道:“来了来了,他听说这儿有温泉,适才自个过去瞧了……”

宝玉溜到小潭边,心神稍定,时下天气甚冷,但潭面水气氤氲,蒸得肌肤暖热滋润煞是舒服,鼻间又闻着淡淡的硫磺味道,只觉新奇非常,蹲下身去用手掬水,感得微微发烫,他性喜天然,不禁赞道:“好水好水,崔朝阳真有眼光,竟买了这个好地方……不知他会不会常带他老婆到这里来享受?”

想起古有华清池,美人入浴的情景,不觉心驰神摇:“崔夫人那腴如凝脂的娇躯倒真可比杨太真哩。”

又想薛蟠不久前跟他说还要在紫檀堡买地置屋,继思道:“到时亦唤他买个类此的妙境……嗯,不知需得多少银子呢?倘若不够,我就再拆多几颗珠子给他卖去,总之一定要有温泉的。”

他想得兴奋,信步绕潭缓行观赏,忽见前面有个小竹棚,背倚几块布满滕萝青苔的大石,临水而搭,构造虽简,却是别有趣致,从前边伸出一个竹排平台,竟是半浸在水里的,走近前去,又见棚内放着几只木桶竹瓢,极具清幽天然之意,心中十分喜欢,东瞧瞧西望望再不肯离去。

到柔水庄之前,他给沈问星擒住,架在马背上一路驰行,肌肤头发皆包了厚厚的尘土,虽然适才洗了把脸,却仍感甚不舒服,加之从未洗过温泉,心里不禁痒了起来:“听人说温泉能舒筋活络医治百病,反正眼下没什么事,何不趁此享受一回?洗得干干净净,也好去见阿瑶。”犹豫了好一会,瞧瞧四周杳无人踪,便松衣解带脱了精光,顺着竹排慢慢步下水去,浸入泉中,只感周身温烫,麻麻暖暖的果然美妙非常。

他泡在水里,过不一会,便觉疲乏尽去,望着四周的红枫绿石,听着山中的风吟鸟鸣,真真无比的心旷神怡,想起在丁翊地库与沈瑶兜兜的旖旎情景,自言叹道:“又是一处人间仙境矣,可惜只有我一个,可惜可惜……”通体舒泰间眼皮阵阵发沉,便靠在岸沿的一块大石前打起盹儿来。

恍惚间忽见沈瑶与兜兜行来,也不理他便迳自宽衣解带,袅袅娜娜地步入潭中,不由心中大喜,叫道:“你们也来了!”忙朝她们游去,眼角睨见那边有条熟悉倩影,转首望去,竟是魂萦梦绕的秦可卿,心中一颤,急奔过去,呼道:“卿卿!你怎么也在这?我可想你得好苦!”待到近了,才发觉她身畔还有个人,仔细一瞧,却是凤姐儿,正含嗔吐媚地望着自己,喜道:“妙极妙极,我们三个又在一起了!”

忽闻有人道:“见了她们,便没了我是么?”

宝玉听了,心身俱抖,回首一望,竟然瞧见了黛玉,颤声道:“颦颦,你…你终肯跟我这般说话了……”

听得另一人笑嘻嘻道:“原来你心里边早就盼她这般与你说话哩!羞也不羞?”

宝玉再瞧,黛玉旁边原来还有个薛宝钗,氤氲水气中似裸着身子,露出如雪如酥的肌肤,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不觉张大了嘴巴,口水差点没淌下来,不知能否上前一抚,又听有人笑道:“小冤家,轻薄了人家,转眼便忘了是么?”声音腻中带涩,似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妖娆,不是“千手仙娘”崔夫人又是谁?

他忙应道:“没有啊,没忘没忘,我适才还想过你哩……”

只见崔夫人穿烟撩雾游近前来,身上竟亦一丝不挂,甜甜地腻声道:“真的么?”

色人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拢口:“我贾宝玉不知前世敲穿了多少只木鱼?终修得这齐天艳福,今儿竟能与你们七仙子共浴一池……”正美得不知如何是好,倏有一人从天而降,却是“紫气东来”崔朝阳,怒容满面地大喝道:“你这小yín贼!霸占了我的温泉,还敢来调戏我老婆耶!当真活得不耐烦啦,老子今日定要溺死你!”一手叉住他的脖颈,猛地按入水里。

宝玉鼻口中热水一齐灌入,顿给呛得七荤八素,想要求饶,却是半句不能,吓得死命挣扎,四肢乱抓乱蹬,脚下倏地踏着实地,在水里站立起身,鼻口骤然脱水而出,呼吸着新鲜空气,神志登时清醒过来,原来适才睡着,身子歪倒,脑袋浸到水里去了,惊跑了与七仙子共浴一池的艳梦。

他咳呛了好一会,方能大口喘气,犹是惊魂不定,坐在水里思道:“怎会做这怪梦?不祥不祥,崔朝阳总令我心惊脉跳,往后可得仔细提防这家伙……”望望四下,已是昏黑一片,忙从水里起来,爬上竹排走入棚中,找了半天没找着可以抹身之物,不由发起愁来,忽想起从那本封面绘着火凤凰的册子里学到的功法,心中一动,当下便依照其法运功吐纳,身上顿时烘热起来,过不片刻,通体的水滴已是尽数蒸干,喜思道:“有趣有趣,这功法极是有趣,妙处多多矣。”

当每一次运用过这不知其名的功法,宝玉都隐约感受到体内起了一种难以明白的神秘变化,令之几乎忍不住想再一次去尝试领略。

他穿好衣裳,摸黑朝原路寻回,到了几间屋子前,见里边已亮起了灯火,想起就要见着沈瑶,心中不禁一阵兴奋,于是快步奔入,四下寻找。

转过两间屋子,俱没看见人影,鼻中忽然闻到一股香味,循之寻去,见西南一间屋子门户半开,兜兜的身影闪了一下,宝玉忙奔过去,探头往屋内一望,两位佳人果然都在里边,只见兜兜蹲在地上洗菜,沈瑶却在灶台前弄着什么,顽心一起,便蹑手蹑足进去,向沈瑶悄悄摸去。

兜兜望见,娇媚地朝他白了一眼。

宝玉竖指唇前,示其禁声,到了沈瑶背后,正要拦腰抱住,忽听沈瑶“啊”地叫了一声,登时吓了一跳,慌忙问道:“怎么了?烫着了吗?”

沈瑶转过身来,笑靥如花道:“还想偷袭人,唬你玩呢!”

宝玉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抱住,笑道:“走得这么轻,你怎能知道我来了?”

沈瑶道:“若连你这丁点道行还勘不破,我怕是早就活不到今天了。”身子不觉缩了一下。

两人深深对望,俱从对方的眼眸内看见了浓浓的情意,一时如痴似醉,沈瑶当先羞了,就要垂下头去,却给宝玉俯前一凑,炽烈如焰地吻住了朱唇。

沈瑶无力地推了推,霎已给檀郎的爱意烧燃,双臂转绕到了宝玉的脖子上,亦紧紧地搂住了他。

宝玉百般柔亲蜜吻,察得玉人的樱唇微微悄启,当即抓住时机,不由分说一舌顶入,在湿烫的檀口内四下挑逗寻索。

沈瑶鼻息如火娇躯轻颤,但将嫩滑的丁香乖乖献上,尽由爱郎任意纠缠品尝。

旁边的兜兜瞧得眼热心跳,想想先前,这公子对自己似乎并无如此炽烈,心下不觉有些酸恼,便不愿再看,嘟着嘴儿继续洗菜。

不知多久,两人终于分开,沈瑶乜了兜兜那边一眼,轻喘着妩媚道:“没气儿了。”

宝玉意犹未尽地盯着她,道:“可想死我了,这半月来天天都是度日如年哩。”

沈瑶嘴角甜甜弯起,垂下头去。

宝玉忽问:“你伤着哪儿了?”

沈瑶一怔:“没有啊,我啥时候受伤了?”

宝玉痛悔道:“我那一掌真是昏了头,不知怎会那样用力……”

沈瑶方明他所言,笑道:“你那一掌的威力确实不小,不过还伤不着我。”

宝玉朝她上下四望:“真没伤着?但你都跌出那么远去了。”

“我是装的,好让别人相信你的实力。”

“是装的?为啥?”宝玉不解。

“给你个面子呗,你不是要帮他们讨解药么,我若不输给你,你怎能得到解药?”沈瑶笑吟吟道。

宝玉拍拍心口:“原来如此,我可担心死了,真没伤着就好。”

沈瑶心中甜蜜,又道:“而且那样一来,你不就威风啦?听兜兜说,后来那帮人真的把少侠您称做‘逍遥小神仙’哩,嘻。”

“他们还扬言要把这人列入十大少侠呐!”兜兜似嘲地插了一句。

宝玉难为情道:“真是好笑,倘若他们知晓我不识半点真功夫,不知会作何感想。”

沈瑶道:“再者,那个‘逍遥小半仙’不是因此气个半死,哼!谁叫他欺负你。”

宝玉笑道:“原来你叫我‘逍遥小神仙’,就是为了气他那个‘小半仙’啊,哈哈……哎……”笑到一半,忽尔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沈瑶问。

“他好象是什么华山派掌门人的儿子,可是很有来头的人,你们今儿为我得罪了他,往后可要十分小心哩,哎,都是我不好。”宝玉担心道。

沈瑶柳眉一轩,轻屑哼道:“才不怕哩,他老子曾经杀害我教中两位长老,他又那么讨厌,这次正好拿来出气。今日之事并非因你而起,我们几日前听说他们要开这‘诛妖大会’,本来就打算要来大闹一场的,何况他们还抓去了蒋叔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宝玉头痛道。

沈瑶道:“圣教与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结下冤仇已非一日两日的事了,上月又出了一件震动江湖的大事,十省武盟龙盟主的二公子在龙津渡遇伏身亡,有些居心叵测之人便趁机从中挑拨,硬将这笔帐记在我们白莲教头上,想捉我去送给龙盟主发落,哼,今儿算是给了他们一点儿教训。”

宝玉叹声道:“唉,冤冤相报何时了?江湖上有趣的事儿挺多,头痛的事可也不少啊……对了对了,阿瑶你怎叫那些人来跟我拿解药?到时你直接给他们不就得了?”

“我就是要让他们有求于你,他们虽非什么绝顶之辈,可也是各霸一方的人物,你于他们有恩,日后自有许多好处。”沈瑶道。

宝玉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成不成,倘若这些人找到我家里去,给我老爷子知晓,还不把我的皮给剥了!”

沈瑶一想,觉得也是,毕竟爱郎乃是官家子弟,一大帮江湖人物找上门去的确大大不妥,便道:“嗯,到时我就把解药交给崔朝阳,然后放出消息说是你寄在那里的,让那些人去跟他讨好了,这样你仍于他们有恩,又可省了麻烦。”

宝玉道:“也只好这样了……真香啊,是什么呀?”望向灶台,见灶上放着只铁锅,有盖罩住,丝丝白烟从盖沿的缝隙中蒸腾冒出,不知里边弄的是什么东西。

沈瑶笑道:“你先出去吧,那边屋里等着,过会弄好了就让你尝。”

但宝玉片刻也舍不得离开她,且平日从未有过这种在厨房里混的机会,大感新鲜有趣,道:“你们在做菜是么?我在这里给你们打下手吧。”

沈瑶瞧了瞧眼前的荣国府公子,迟疑道:“你行吗?”

兜兜端过来一碟切洗好的菜蔬,白了他一眼道:“他啊,别给我们添乱儿就谢天谢地了。”

宝玉见碟上盛的是茄子与西红柿,欢声道:“要弄酱烧茄子么?”

“是蒜香茄子。”沈瑶更正道,接过碟子,将切成角状的茄块拨入一碗早已打好的面糊内,挂上浆丝,走到另一只热了油的炒锅前,倒入其中,顿爆起一阵滋滋炸响。

宝玉道:“原来是这么弄的……有趣有趣。”

旁边在一碗调料中抓排骨的兜兜翻了翻眼,脸上露出“真是大惊小怪”的表情。

沈瑶罗袖半卷,抄起一双长筷把滚油中的茄块逐块翻个,直至炸成金黄,方才捞起盛于盘中。

“好啦?”公子俯头嗅了嗅,只觉满鼻飘香。

沈瑶嫣然道:“馋啦?”手上仍是忙个不停,却用糖、酱油与肉末调弄了半碗配料,在小锅里爆了些许蒜瓣,又把半碟切做月牙状的西红柿拨入炒锅,煎至汁出,方将配料与蒜瓣一块倒入搅拌,数翻后再把炸过的面浆茄块倒入……动作手法始终麻利地道。

宝玉瞧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喃喃道:“阿瑶,原来你是这么会做菜的…”

沈瑶笑道:“没办法哟,我们又没有人伺候,什么都得靠自个的,你去那边拿几个盘子过来。”

不一会儿,宝玉便打烂了一只盘子并弄翻了半瓶酱油。

兜兜发起嗔来:“大少爷,我们就够忙了,求求您莫再给我们添乱儿了。”动手便将公子往外边推。

宝玉犹不甘走,忙央道:“那我什么都不动,只留在这里陪你们说说话。”

沈瑶夹起一块烧茄,放在唇前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入爱郎的口中,哄道:“这儿油烟大,你乖乖去那边等着,我们很快就好了。”

宝玉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边走边嚼口中的佳肴,味道竟是奇香异美,心舒神畅间回头,望着灶台前两个忙碌女孩儿的纤俏背影,只觉越发可人起来。

宝玉在厨房隔壁一间房屋中的小厅里等了片刻,兜兜便陆续端菜过来,一样样摆放桌上,除了适才尝过的蒜香茄子,还有一碟酱排骨,一碟清炒小花菇,一煲锅烧豆腐,一盆鲜笋鸡汤。

公子看这几道菜皆是寻常东西,但却做得色香俱全异样精致,不觉腹中食虫大动,迭声道:“真真辛苦你们啦。”趁女孩儿忙着摆碗安箸,忽在她那吹弹可破的俏脸蛋上亲了一口。

兜兜娇躯颤了一下,瞪眼悄声道:“作死啊!”

宝玉嘴角挂笑,悄声道:“这样便得死,下午那样却又如何呢?”

兜兜大羞,正要上前拧他,突听外边响起踏着落地枫叶的脚步声,知是小姐来了,只好悻悻作罢。

沈瑶换了件淡黄衫子,抱着一小坛酒步入屋来。宝玉忙上前接过坛子,启塞朝里边闻了闻,眉花眼笑道:“好香啊,是什么酒?”

“就是今儿给那些大侠们喝的都中‘玉井坊’呀,不过你放心,这里面可没有下什么‘锁元刀’的。”沈瑶笑吟吟道。

宝玉笑道:“你拿来的,便是放了断肠草鹤顶红,我也心甘情愿吃下去。”

三人入座,沈瑶道:“快趁热尝尝吧,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帮他夹了半碗菜,又抱起坛子为他斟了杯酒,日间那叱咤风云的逼人气势尽已不见,此际宛若个闺阁内的小娇娘。

宝玉心头荡漾,望望她们跟前,问道:“你们怎么没杯子?”

沈瑶摇头道:“我们不喝,不会。”

宝玉哪肯一人独饮,道:“那就喝一点点,我们久别重逢,焉可不饮,都喝都喝!”

兜兜却道:“好象也没多久吧?不过十天半月而已。”

宝玉望着沈瑶,痴痴道:“但是对我而言,可谓一日三秋度日如年矣。”

沈瑶心中酥甜,玉颊生晕,在微微摇曳的灯火映耀下,愈显得妩媚娇艳,微笑道:“胡编乱撰,好啦,就陪你喝一杯吧,动筷呀。”

宝玉奔波了大半日,腹中早已饥饿,又见桌上碗碟俱是青白细瓷,菜肴样样精巧,哪还顾得斯文客气,一轮狼吞虎咽,只吃得连舌头都差点吞下去,连声赞道:“好吃!好吃!阿瑶,想不到你竟会做这么好吃的菜。”

兜兜道:“才晓得啊,我们大将军可喜欢吃小姐做的菜了。”

宝玉大感兴趣,望沈瑶道:“是么?快说与我听听。”

沈瑶道:“没什么啦,因为朱伯伯甚喜美食,曾请过许多地方的名厨到我们极乐谷来做菜,我想等他们走后也能做给朱伯伯吃,便不时到厨房帮忙打下手,悄悄学了一点儿。”

宝玉道:“原来如此,竟是名师之徒啊!无怪这几个菜看来寻常,吃起来却是这等美味,且与都中的风味甚不相同,譬如这酱排骨,啧啧啧……”

沈瑶笑道:“不是酱排骨,这叫‘醉排骨’,是闽南一带的名肴,用黄酒调制的,佐料有胡椒、白糖、蛋白、辣椒、盐、醋、芥末、酱油、麻油等物,所以味道较繁,适才还怕你吃不惯呢。”

宝玉边听边吃,愈觉食物佳美,暗忖日后当真娶了这小仙子,口福可就不浅啦,想到美妙处,心中一阵神魂颠倒。

“你慢慢吃啊,小心给噎着。”沈瑶见他狼吞虎咽,一手支着下颔笑吟吟道。

兜兜却趁机损了一句:“真是糟蹋,堂堂一个荣国府公子,竟然如此吃相,简直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呢。”说着自个笑了起来。

宝玉把满满一匙豆腐送入口中,含糊道:“知道吗?我可忙了整整一下午啦,连口水都没喝上。”

沈瑶想起他今日在柔水庄的表现,心中欢喜,帮他舀了碗汤,嫣然道:“不是弄了这些菜慰劳你么。”

兜兜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脸儿悄悄地烧了起来,瞪着公子脱口嗔道:“谁叫你啊!”

宝玉略为一怔,猛有所悟,只朝女孩儿色迷迷地坏笑。

沈瑶并未发觉两人的古怪,问公子道:“你今儿怎会突然跑到柔水庄来呢?”

宝玉便从在酒肆里遇见沈问星一行开始,把事情经过简略说了。

沈瑶方知他今次在柔水庄遇险,完全是为了自己,心中又是一阵感动甜蜜,柔声道:“知道吗?你今儿这样,可是随时会送命的,下次再不可硬来了,想与我为敌的人可多着呢,你别管。”

宝玉举起酒杯,大言不惭:“为了你们,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心甘情愿!来,陪我干了。”

两个女孩果然不怎么会喝酒,各陪了一杯,脸上便都晕了起来,话语也渐多渐娇,嬉笑嗔哝间可爱无比,色人左瞧瞧右望望,不觉痴了,心中叹道:“倘若能得这两个美人儿陪我一生一世,夫复何求矣!”

也许因为太过幸福,痴人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来,令得他一阵惶然悸动。

兜兜睨了他一眼,问道:“冷吗?”起身去把门掩了,又去把屋角的一只炭盆子提了过来,用灰锹将熟炭埋了一埋,拨红了炭火。

听着被关在门外的山中夜风那不甘心的咽呜声,屋内愈显得暖和温馨,宝玉心中留恋无比,真盼时光就此凝住,忽记起佳人离京的原因,问道:“对了,阿瑶,你们追上那老妖怪没有?”

“追上了。”沈瑶答。

宝玉紧张起来:“怎么样?有没有夺回圣莲令?”

沈瑶道:“我们一路急追,前后截住了他两次,但那厮的确厉害,我们有叶叔叔帮忙,却还是无法制住他,先是蒋叔叔受了重伤,滞留于客栈养伤,才为今日那帮宵小所趁。第二次接战时更为激烈,辛、常、许三位叔叔亦都受了伤。”

“啊!难怪今天只有焦老爷子现身……后来呢?”宝玉继问道。

“后来终于重创了那个老怪物,圣莲令总算给我们拿回来了。”沈瑶笑吟吟道。

宝玉大喜,欢声道:“太好了!那你明儿就可以回都中了是吗?”

沈瑶望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怎么啦?还有什么事情吗?”宝玉急了起来。

“焦老爷子与叶叔叔都判断,冰魄老怪今次失了圣莲令,必定会来个恶人先告状,跑去圣山跟元老会胡说八道,因此我们也必须赶回圣山,向元老会述明情况,并请圣母她老人家出来主持大局,命柯百愁交出教主之位。”

宝玉问:“为什么要让你们教主退位,他当得不好是吗?”

沈瑶摇摇头:“不,自从此人做了教主以来,圣教的实力可谓蒸蒸日上,倘若抛开跟许多门派结怨越来越深这一点不论,他实是个足以胜任教主之位的人。”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赶他下台?”宝玉大惑不解。

沈瑶凝思道:“因为大将军怀疑我爹娘的失踪与他有关。”

“啊?”宝玉吃了一惊。

沈瑶接道:“他若继续在位,掌控着圣教的资源,凭我一人之力,便很难寻找到我爹娘的下落。”

宝玉已听明了个大概,若有所思道:“你怀疑他为了教主之位害你爹娘是么?”

沈瑶睨了睨他,悦颜道:“原来你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呆的哦……”她嘻嘻一笑,转霎肃容:“其实江湖上一直都有些类此的传言,似乎并非空穴来风,另外我总感觉这几年来有人在想方设法阻挠我寻找爹娘的下落,譬如今次入京,一路连遇高人阻拦,焦老爷子他们就怀疑是柯百愁暗中所指使,毕竟魔音鬼母与药尊不是谁都能请得动的。”

宝玉越听越担忧,眉头大皱:“如果真是如此,那你岂非十分危险?阿瑶,不如你别去圣山了,我们再另觅他途寻找你爹娘。”

沈瑶微微一笑,道:“你怕我回圣山会吃亏是么?别担心,圣母最是疼我,一定会秉公处置的,何况柯百愁登位之时,就曾立下谁能请回圣莲令他便立即让位的誓言,这个元老会自然不会忘记。”

“让位?你是说那柯百愁会让位与你?你……你要做白莲教的教主?”宝玉愣了一下。

沈瑶目遥远方,轻轻应道:“嗯,不管他肯不肯让,我都要成为白莲教教主。”

宝玉瞠目结舌,望着跟前的绝色仙子,忽然发觉自己原来是不懂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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