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个姐姐当老婆-第29部分
转念也就能猜测出来。这里是烛堡,还能有谁?只可能是那个女杀手莎珞克。
找了她半天,原来倒是躲在这里,只是她到底来烛堡做什么?她对琼恩说是来偷书,但现在看起来又不太像;梅菲斯说她要来杀人,但到底是要杀谁?如果要杀琼恩,那她其实早有机会可以下手;如果要杀梅菲斯,又没看她有半点动作——而且此时此刻,琼恩和梅菲斯其实都还没事,真正受伤挨了一刀的反而是那个少年艾格兰特。
这到底是在搞什么?
正当他疑惑地时候,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丝动静,低头看去,却是梅菲斯的影子正微微颤动。这里已经靠近洞口,外面天色大亮,晨光透进来,梅菲斯地影子淡淡地投在地上,有些扭曲,但如今似乎正在微微颤动,就像蜿蜒爬行的蛇一样。
他一惊之下,正要提醒梅菲斯,就见那道影子骤然暴起,从中幻出一个人来,褐发链甲,丰|孚仭角掏危桥笔稚罂耍殖侄探#踩缟恋绨愠贩扑贡澈蟠倘ァbr /
这一刺猝出不意,快若闪
是在背后发难,梅菲斯理当根本来不及反应,但她却知道一般,毫不犹豫地扭腰反手就是一剑,朝杀手直直劈下,又快又狠,凌厉无比,仿佛压根就是蓄势已久,就为等待这一击。
但同时她却没有闪避,也就是说如此一来,即使她的银剑劈中,杀手的短剑也会刺中她的身体,这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杀手的工作是杀人,不想自杀,两败俱伤的局面显然无法被接受。莎珞克匆忙中双臂回绕一圈,两柄短剑交叉,格住了梅菲斯的银剑。
巨大的力量涌来,杀手被撞退了两步,她的双臂隐隐酸麻,虎口绽裂出血,几乎要握不住短剑,心中着实惊骇无比。但紧接着,她发现女圣武士依旧站在原地,并没有乘机追击。
梅菲斯已经精疲力竭。
实际上,女圣武士原本就已是勉强支撑,劈出这一剑,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无再战之力。杀手见状,心头一阵狂喜,膝盖微曲,身体再度如离弦之箭一般弹出,刺向梅菲斯。
“珊嘉!”
千钧一发之际,琼恩将龙鳞小盾掷出,叫出口令。龙鳞盾浮空飞旋,朝杀手猛力撞去,它已经来不及挡住短剑,只能指望逼迫杀手自己闪避,放弃攻击。
但杀手手中有两柄短剑。
她左手挥出。短剑击出,剑尖抵在盾面上,发出令人牙酸地金属撞击声,将龙鳞盾重重推开,身形丝毫不停,右臂依旧直刺,短剑上寒光闪烁,锋刃似乎还带着一丝殷殷绿光。梅菲斯无法闪避。也无力举剑格挡,琼恩更加来不及救援,眼看这一击就要得手。梅菲斯的虽然穿着银甲,却也未必能挡得住。正千钧一发间,陡地眼前虹彩闪烁,一面弧形光壁自虚空中生成。挡在梅菲斯身前。
短剑刺在虹彩光弧上,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陷入半分,却再也刺不进去。杀手一击不中,急速收手,纵身后退,几个起落就跃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琼恩惊魂初定,正不知怎么那弧形虹光自何而来,就听见洞口外面有人在轻轻鼓掌。“早上好,三位。”一个清朗俊雅的声音说,“一大早。在洞里做什么呢?”
说话声中,一个金发青年走了进来,他的脸上笑容温和,仿佛春天的灿烂阳光似的,一身白袍纤尘不染,永远光洁如新。琼恩不太记得他的相貌,但眼光一触到他那虹彩闪烁地奇怪双眼,顿时想了起来。
就是在阴魂城里曾经遇上过的那只虹彩龙。
当日在阴魂城里。这只虹彩龙也是变成|人形,遇上琼恩。向他询问路径。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跑去偷阴魂城主的浮空舰,弄得全城戒备,一场大战之后,副城主霍杰哈纳一击大裂解术轰开了虹彩龙的虹光护罩,把他打得落荒而逃。对了,他当时还有个小胖子跟班,据说穿着厚厚的三层皮甲,真是怕死到家了,结果还被打得最惨。
虽然似乎很狼狈,但琼恩在心中压根就不敢丝毫轻视这只虹彩龙。能轻松潜入阴魂城,能在大范围迷锁的压制下力敌全城巫师,最后还脱困而出,无论再怎么不利,那也称得上是虽败犹胜了。
阴魂城虽然仅仅是一座城市,人口不过两万五千人,但却是古魔法帝国“耐瑟瑞尔”辉煌文明地唯一延续和传承,在幽影界积蓄力量近两千年,拥有一千名以上的正式巫师,其中有两百名左右都称得上是高阶精英,至于顶尖的“大奥术师”的数量,则是秘密,无人知晓。而且阴魂城的整体水准,远远在物质界之上。如琼恩这种刚刚才毕业的巫师,在阴魂城的巫师阶层中只能算是底层,但放在物质界,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人才了。很多巫师受资质、条件、财力所限,苦修到几十岁甚至老死,也未必能触摸到魔网的第三层呢。
这还仅仅是指巫师,事实上在阴魂城,由于莎尔女神的威势所及,首席大牧师瑞瓦兰地努力,城中牧师一系完全足以和巫师分庭抗礼,实力相当。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阴魂城一回到物质界,立刻便引起各方关注。如今传出阴魂城创造出遮天蔽日的魔法,要一举融化志高冰川地消息,这更让所有人都惴惴心惊。一方面是愤怒于阴魂城的这种行为,另一方面,却也是震惊于阴魂城地实力。万年积雪的千里大冰川,能被一举融化,这是寻常人压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阴魂城居然都能做得出来,这已经近乎传奇和神话了。
如此强大的阴魂城,依旧没能把这只虹彩龙当场击毙,也确实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情。大约正因为如此,这么轰动的事情发生之后,居然没有半点下文,仿佛官方打算早早遗忘,就当没发生过似的。当然,这仅仅是猜测。
这只倒霉的虹彩龙当时被击伤,血被拿来制成了虹彩戒指,作为五年级毕业地奖品,可惜琼恩没能拿到手。它的鳞片被制成了活化盾,倒是由布雷纳斯王子交给了琼恩,现在就悬浮在空中……
等等这盾牌是用他地鳞片做的……
琼恩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刚才为了救梅菲斯,他掷出了龙鳞盾,此时还悬浮在空中未曾收回,这个变成金发青年的虹彩龙肯定已经看见了……
他是会火冒三丈直接发飙还是把琼恩吊起来打……
琼恩丝毫不指望自己能从一只虹彩龙面前逃脱,甚至他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转——绝对悬殊的实力差距到这种程度,根本就没有任何盘算思考的余地。他只能怔怔地站着,看着金发青年走进来,从身边走过,伸手虚空一抓,将那面龙鳞盾取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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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他端详着,“这是你的盾牌?”他问琼恩。琼恩点点头。
第十八节 我想让你死掉
发青年笑了起来。“难怪我远远地就觉得有种特别▋觉,”他说,手指抚摩着盾牌的表面,“做工不错,”他夸奖着,仿佛在评价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鳞片似的,“附魔……活化……唔,”他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还有虹彩图纹……咦?”
他惊讶了一声,不知发现了什么,转头朝琼恩看了一眼,“这盾牌是谁给你的……啊,是你啊。”
当日在阴魂城,不过匆匆一面,琼恩后来知道对方是只虹彩龙,自然印象深刻;但这位虹彩龙却不过当琼恩是个很普通的路人甲,哪里放在心上,总算他记忆力惊人,过目不忘,居然又想了起来。
既然想起琼恩是谁,自然也就大体知道他的身份来历,这面龙鳞盾是谁给他的,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金发青年并没有追问,也没有将盾牌还给琼恩,却也没有如琼恩预料中那样发怒,“自我介绍一下,”他说,“我是瑞恩斯坦,”虹彩龙向洞中的三个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对了,这面盾牌能借我看看吗?”最后这句话是对琼恩说的。
琼恩难道还能拒绝么。
“出去再说吧,”自称瑞恩斯坦的虹彩龙说,依旧微笑着,他的眼光从三个人的脸上一掠而过,在梅菲斯身上稍稍停留了一下,但也随即若无其事地避过,“洞里空气很糟糕地。”他将盾牌放入自己口袋里。殷勤地伸手去扶梅菲斯,却被拒绝了。
“多谢。”梅菲斯低声说,她刚才站了这半天,已经略略恢复点力气,强自支撑着,不肯要他人帮忙。瑞恩斯坦见状,礼貌地缩回手,躬身退开。他的身体周围却突然泛起一层珍珠似的光芒,随即从中射出两束射线,打在梅菲斯身上。
梅菲斯被这两道珍珠色射线击中,原本苍白的脸上登时一阵红润,精神明显一振。“谢谢。”女圣武士再次说,微微一躬。行了个骑士礼。
琼恩看不出瑞恩斯坦用的是什么法术。按道理说,奥术遵循的基本原则是等价交换,因为没有一个神祇做强大后盾,奥法者无从借力,基本也就没有能为他人治疗痊愈类型的魔法,至多也就是吸血鬼之触这种转移生命力的,治疗了一个,就要伤害另外一个。瑞恩斯坦刚才使用地,倒像是种神术,但虹彩龙是天生的奥法者。可能是巫师也可能是术士,却应该不会去研究神术当牧师。否则岂不等若是浪费天赋。
他见识不足,也看不出来。瑞恩斯坦自然也不解释。“为您这样美丽的女士效劳,是我的荣幸。”他彬彬有礼地说,抬手又是虚虚当空一抹,琼恩完全没有听到他念诵咒语,甚至嘴唇都没有动,空中已经出现了一只透明的银色巨掌,往坐在地上的少年艾格兰特身上一抹。
几缕黑气从少年胳膊上地伤口处蒸腾起来,被银色巨掌一把捏住。同时散归无形。少年如释重负一般,挣扎着站了起来。向瑞恩斯坦道谢。
虹彩龙微笑着,转身走出洞口。琼恩等人跟着走了出来,他发现自己出现在烛堡中心高塔前的花园,一个白胡须老人正在草地上,看着他们。他穿着灰色的长袍,怀中抱着一本超级厚的书,戴着蓝色的水晶眼镜,神情看起来颇为疲惫,仿佛一夜没睡似的。
“卷册守护者,”瑞恩斯坦朝白胡须老人打招呼,“冒昧来访,打扰了。”
老人微微点头算是还礼。少年艾格兰特从人群背后转出来,上前躬身行礼,将手里的书递给老人。“乌尔兰特阁下,”他说,“都在这里了。”
老人接过书,并不细看,挥挥手,少年鞠了躬,悄悄退下,穿过花园走到一座高塔里去了。“欢迎,瑞恩斯坦先生,”老人对虹彩龙说,“您很久没有来烛堡了,这次想必又给我带来什么新奇有趣的消息吧。”
金发青年微笑着,“自然,”他说,“自然,一些你肯定感兴趣的消息——关于阴魂城的,如何?”
琼恩心中微微一惊。
“阴魂城?好极了!”老人顿时两眼放光,“晚上我们共进晚餐如何,”他殷勤地邀请着,“边吃边谈。”
“能与烛堡地卷册守护者共进晚餐,这是所有向往知识的人梦寐以求地荣耀,”瑞恩斯坦微微躬身,回答说,“不过,我有个小小的建议。”
“请说。”
“我这位朋友……呃,稍等,”虹彩龙转过头来,问琼恩,“不好意思,忘了请教你地名字。”
“琼恩-兰尼斯特。”琼恩小心地说,他感觉在这种场合完全插不上话。
“那我叫你琼恩,可以吧,”虹彩龙说,不等琼恩答应,再度转过头看着老人,“我想邀请我的朋友琼恩一起参加晚宴,您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
老人疑惑地看着琼恩,因为虹彩龙声称他们是朋友,但实际上,虹彩龙在前一秒钟还不知道琼恩的名字,这“朋友”关系也未免太不牢靠了点。但老人最后没有在意这些,“当然没问题,”他说,“请,请这边走,先到我的办公室吧。”
他随意地指了指地面,琼恩随即身后黑沉沉的洞口自行关闭了。
虹彩龙瑞恩斯坦跟着烛堡的最高领袖,“卷册守护者”乌尔兰特进入中央高塔,临行前告诉琼恩,到时候会有人来邀请他参加晚宴。
至于那个女杀手莎珞克怎么办,乌尔兰特倒似乎并不关心。“我会处理的。”当琼恩对他提起此事的时候,乌尔兰特先生似乎很不耐烦地如此回答。
好吧,既然你这个烛堡地领袖都不在意自己家里潜伏着一个危险的杀手,那琼恩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自己提高警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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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少年曾经说过,地下地龙窟只有两条通道,一条只能进不能出,一条只能出不能进,而现在他们出来的这条通道刚才已经被封闭了,那么女杀手应该也被封死在里面和银龙幽灵作伴了吧。
刚才在生死关头,剧变迭起,一时思绪有些混乱,如今冷静下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情实在莫名其妙的很。这个杀手到底想干什么呢?她自从来到烛堡,似乎除了
恩之外,再没做过其他事情。她想杀琼恩?早有机i她想杀梅菲斯?没见有任何动作——但如果她的目标不是针对琼恩和梅菲斯的话,刚才在洞口,为什么又要伏击他们?
杀手虽然以杀人为工作,但却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他们不会浪费力气做没必要的事情。
还有一点让琼恩不明白的是,杀手第一个对那个叫艾格兰特的少年出手,这有可能是因为他正好走在前面的原因。但杀手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杀了?少年的伤在胳膊上,似乎很重,或者说杀手在短剑上应该淬了毒,让少年当时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但她为什么不直接把少年杀死?
这应该并不难,而且可以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一个对手,换了琼恩是杀手,既然设下伏击,自然要上来就以雷霆一击之势翦灭掉敌人的有生力量,否则留了对手一口气在,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发生呢。
到底怎么回事呢?
看看时间,已经将要到八点钟了,平常此时琼恩和梅菲斯应该都进高塔去开始一天的阅读了,但经过昨晚半夜到今早这么一通折腾,先是琼恩差点被莎珞克刺杀,接着是全烛堡大搜捕,然后又深入龙|岤和一只银龙幽灵纠缠半日,最后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又撞上杀手伏击。梅菲斯作为主要战力。每次都是首当其冲,虽然经过虹彩龙地治疗,依旧非常疲惫;琼恩虽然作为躲在后面的巫师,其实没有受伤,但这么一路精神极度紧张过来,此时终于可以松口气,看见阳光明媚草地碧绿,也是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只想着躺在草地上休息,不想再去看书了。
烛堡里总是静悄悄的,这里居住的无非是巫师、牧师或者纯粹的学者,晚上大家自然休息,白天则大多都在高塔里翻阅书籍,察看资料。或者各自在神殿里忙活。因为收费昂贵,地方又有些偏僻,客人也很少,一年到头没几个。
梅菲斯放下银剑,坐在草地上,双手抱膝,将脸埋在膝盖中间,沉思着。琼恩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敢多问,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四周。
到处都是安安静静的,初升的朝阳将点点碎金洒了下来。风从枝头轻轻掠过。烛堡建在海边,间或还有白腹黑翼的海鸟从头上飞过。琼恩地视线慢慢延伸到远处,渐渐上移,越过城墙,看着外面蔚蓝的天空,朵朵白云悠然自得地散步着。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悠闲地在草地上坐着看风景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似乎还是在阴魂城学校的时候,毕业考试之前,和芙蕾狄一起……
一想起芙蕾狄。心头微微掠过一丝不快。来这个世界,芙蕾狄算是他第一个女人。两人在一起度过了大半年的快乐时光,没想到最后却是如此结局。事实上,琼恩至今还不能明白,芙蕾狄为什么要那样做——但他不愿意仔细去想,潜意识里在逃避这个问题。
反正一切都过去了,那就都过去吧。
正如他一直所说,刀枪无眼,愿赌服输。世界上的事情,本来就不用指望事事尽如人意,被人耍了,上当了,那也只好认栽,谁让自己不够聪明。人生在世,第一等要紧的,是千万不可推脱责任,做事情失败了,别说什么对手强大、狡猾、邪恶、阴险——这些都是废话,真正要明白地道理只有一点:亏了就要认,输了就要付,自己笨被人耍了,那就老老实实认栽,没什么好说的。
这世界上,谁也没有义务要对别人好,谁也没有义务帮助别人,善待别人——或许,没有恩情,只有交易。
大约也是在这点上,他和梅菲斯,能在某种程度达成一致吧。善待他人,这是你自己愿意;但如果被他人伤害、欺骗、背叛,那么也不必因此而恼怒,因为别人并没有要对你好的义务。
只是说是可以说得这么洒脱,真正自己面对,谁有真能就此坦荡放开,心无芥蒂。若是真能完全看得开,无所谓,也就不会在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依旧觉得有些黯然吧。
不去想了。
他将目光转向旁边的梅菲斯,少女不知何时已经抬起头来,也悠悠地看着远处的天空,她右手托着脸,金发散散垂下,有几缕拂在脸上,神情悠然平淡,既不是平时的淡漠,也不是偶尔表现出来的严肃或者软弱,琼恩几乎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勉强形容,只是怔怔地看着,仿佛第一次看清楚这个少女似的。
他从没想过梅菲斯也有这样平和闲适的模样吧。在大部分时候,即使少女安静地站着不动,都总给人一种压迫感,仿佛出鞘地利刃,就算不挥动,依旧也是那样的寒光凛凛,锋锐逼人。甚至无论她清醒时,她睡着时,她安静不动时,她挥剑杀敌时,甚至她为做施法专注训练时,琼恩都清清楚楚地知道,她是一个圣武士。
而此刻地少女,却悄然令人忘记了这种感觉。此刻的梅菲斯,更像是一个涉世不深地纯净少女,悠闲地坐在草地上,看着蓝天白云,勾勒着自己未来的梦想。
此时此刻,琼恩才真正真切地意识到,这个陪伴自己一路走来的圣武士,其实也还是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
被自己欺负的少女。
论及两人之间的事情,琼恩自认谈不上邪恶。人面狮抢走了圣物,梅菲斯要去取回,琼恩并没有义务要去帮助她。既然自己冒着丢掉性命的风险,帮她取回了圣物,那么按照事先的协议收取报酬,也是理所当然地事情。梅菲斯出人,琼恩出力,公平交易,彼此遵守,没什么可说的,双方都对此表示认可。
只是,这终究也不算什么善良之举吧,面对地,毕竟只是一个少女。
正当他心中微微涌动,略略觉得似乎有些怅然的时候,少女突然偏过脸来,看着他。
“琼恩。”少女叫他。
“唔?”
“琼恩,你知道么,”少女平静地说,“其实,今天我是想过让你死掉的。”
第十九节 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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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并不意外。
事实上,他已经约略猜到一点。只是一路惊险忙乱过来,也来不及细想。如今定下神来,原本隐隐约约的疑惑也渐渐浮上心头。
梅菲斯进入洞|岤之前,分明是知道会有很大危险的,毕竟下面有一只银龙,而且是脾气恶劣的银龙。琼恩敢陪她下去,口头上是说得豪气,实际上也是有所倚仗,梅菲斯却当真是在冒险。
当时琼恩提出要陪她下去,开始被梅菲斯拒绝了;但琼恩坚持如此,梅菲斯也就没有再多说。她当时的神情,似乎有些古怪……
琼恩并不惮于以恶意来揣测他人,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多么人见人爱的对象。梅菲斯和自己在一起,无论怎么说,也不会是多么开心的事情吧,但恪于圣武士的信念和彼此的交易,她又必须如此,这自然很令她不爽。
琼恩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最理想的状况,自然莫过于琼恩死掉,那就皆大欢喜了。但琼恩似乎身体健康无病无痛,自己突然死掉似乎不太可能;梅菲斯又不可能自己动手杀人;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琼恩被其他人杀了。
所以,当时琼恩坚持要和梅菲斯一起去龙窟,少女的心里,未必没有闪过某些念头吧……
“我当时突然想,”少女平静地说,仿佛只是在陈述完全不相干的事情,“我想:好吧,既然你自己坚持要下去,那么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也就怪不得我吧。”
琼恩轻轻笑了笑,他能猜得出来。
不过,这种想法对么?
对与不对,从来都是因人而异的。换了是琼恩,他肯定觉得这么做没什么不好,反正又不是自己下手,最多也就算是借刀杀人。如果别人指责起来,也就顶多能批评“救援不力,能力有限”,还能怎么着。但对于梅菲斯来说,标准恐怕就会更严格一些吧,毕竟,她是个圣武士。
如果站在一边袖手旁观,看着银龙把琼恩杀死,那么梅菲斯自然是解脱了,不必再遵守契约,一辈子跟随这个自己并不喜欢的男人,从此又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但这么做,对么?
琼恩会说:没什么不对的。
但梅菲斯没办法这么说。
所以她最终还是替琼恩挡下银龙的攻击,她最终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如此,她是个圣武士。
念头会起,但也终究只是个念头;想法会有,但也终究没法真正去做。
这点琼恩能想明白,不是问题;他所不明白的是,在龙窟里面对银龙幽灵的时候,梅菲斯一开始不躲不闪,直到受伤后才仿佛恍然惊醒过来,这是为什么呢?
她不会是当时想自杀吧?
琼恩没研究过正义之神提尔的教义,也不知道圣武士是不是有类似“不得自杀”之类的准则,但他总觉得这似乎不太对劲。
当然,这种事情,纯属猜测,当事人自己不说,琼恩自然也不好询问。不过很幸运,今天梅菲斯似乎很有交流谈话的兴致。
虽然她没有直接说这个问题。
“不仅仅是这一次,”她说,“你和那个杀手在……那个的时候,我其实也动过这个念头。”
琼恩这次倒是微微一惊,随即醒悟过来。
昨夜女杀手莎珞克不知怎么潜入他的房间,埋伏在床上,一举将琼恩制住。好在她似乎没有杀意——至少当时没有杀意,反倒是投怀送抱,玩了一场盘肠大战。直到最后意外反目,杀手要杀琼恩,被梅菲斯恰好撞进来。
当时琼恩没有多想,也只以为是梅菲斯听到动静赶过来,但现在仔细一想,当时其实并没有多大响动,至少不会比此前的激|情交媾动静更大,这么说,梅菲斯当时闯进来救命,要么是纯粹的巧合,要么就是她其实已经在外面看了很久了。
梅菲斯刚才的话,证实了后者。
和女人上床,被梅菲斯看见,这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琼恩反正脸皮厚,只当若无其事。但梅菲斯话中的意味,就很耐人寻味了。
她一直在门外看着琼恩和女杀手的激|情戏,那么自然也看见了杀手最后突然翻脸要动手——那一刹那,少女的脑海里,也闪过一丝念头吧。
就当自己没发现,让琼恩被这个杀手干掉好了,一了百了,万事大吉。
但她最后还是撞开门,救了琼恩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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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琼恩由衷地说。
对于他的感谢,少女并不在意,她看着远处的天空,看着那随风轻飘的白云,脸上露出悠然神往的神情,仿佛也想像天上的云一样无拘无束,悠闲自在。
“今天,我想过死呢,”她轻轻说,“面对那只银龙幽灵的时候,我当时想,如果就让她杀死我,或许也没什么不好。”
琼恩沉默着,过了很久,“为什么呢?”他问,“我想不会
你母亲的缘故。”
梅菲斯的母亲杀死了银龙萨菲莉亚斯,并且剥了皮,制成了皮甲,现在就穿在梅菲斯身上。少女是因为这个,觉得心中有愧么?这不太符合琼恩对她的了解啊。
少女轻声笑了起来。
“自然不是,”她说,“我母亲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琼恩点点头,他赞成这个看法,或者说,如果换了他,也是这么想的吧。自己的母亲杀了银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如果有人要因此来找自己报仇,那自然是直截了当地一脚踹到天边去,完全莫名其妙嘛。
对于自己能和少女在这个问题上意见达成一致,琼恩颇为高兴,但若是如此的话,他就更没办法明白少女为什么有想求死的念头了。
“不知道,”少女说,“好像就是疲倦了,什么都不想干了。”
“你太累了,”琼恩说,微微皱着眉头,“应该去休息。”
少女轻声笑着,“你不明白的。”她说。
“但我愿意倾听,”琼恩说,他看着少女,认真地说,“我想明白。”
少女转过脸,看着他,碧绿色的眼眸仿佛幽深湖水,“好吧,”她最后说,“如果你想听的话。”
“嗯。”
“因为……”少女欲言又止,微微皱着眉,仿佛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比如说,”她最后犹豫地选择着措辞,“我已经把黎明之石送到,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嗯。”
琼恩没明白她的意思,确实,黎明之石送到了,梅菲斯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她也帮不上忙——但这不能作为想死的理由吧。
这件事情做完了,还有下一件工作;暂时没事情做了,那可以躺下来休息睡大觉,或者出门逛街购物旅游。如果说任务完成就要萌生死意,那琼恩就真要怀疑圣武士是不是都有些心理变态了。
“反正,”少女似乎略略有些烦躁起来,不知道到底怎样才能准确地描述自己的意思,“反正我的事情做完了,就算现在死了,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吧。”
“可是,”琼恩小心翼翼地说,“这中间没什么联系吧。”
“反正我就是觉得很没意思行不行啊!”
少女突然不高兴起来,握拳重重往草地上一砸,大声说,瞪着琼恩。巫师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从没想过这样一位无论何时都镇定自若冷静从容的圣武士,居然也会这样像小女孩一样耍性子。梅菲斯话一出口,随即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两人怔怔地对视着,最终少女先反应过来。
“抱歉,”她说,“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琼恩微微笑着,“没事的,”他说,“人都这样,总会有想发泄的时候,我以前心情不好了,就跑到山顶上去大喊大叫。”
“是么?”少女似乎颇感兴趣,“听起来很有意思,你以前住在山边?”
“嗯,以前上学的时候,学校后面就是一座山。”
“上学?”少女疑惑地问,琼恩陡然想了起来,物质界极少有阴魂城那种正式的巫师学校,巫师们学习大多都是采取学徒制,一个老巫师带着几个学徒的形式。其实他自己刚才说的,也不是阴魂城的学校,而是上辈子自己上的大学。这些东西自然没法跟梅菲斯解释,只能含糊应了一声,少女也并不多问。
她托着腮,沉思着,琼恩也不敢打扰她。过了很久,少女再次开口,“大概,就是觉得一切都很没有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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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琼恩小心翼翼地问。
“我并不喜欢你。”少女说。
琼恩默不作声,他自然知道这一点,但难道还能点头赞同么,只好沉默了。
“但我们之间有交易,”她说,“你帮我拿回了黎明之石,我答应一直跟随着你,虽然我不喜欢你。”
琼恩只好继续沉默。是的,这确实是件很令人悲哀的事情,不喜欢某个人,却要一辈子跟随着他——无论对于哪个女孩子来说,这都是无法忍受的折磨吧,尤其她还这样年轻。但是难道要他放手么?琼恩却又舍不得。
因为如此,觉得自己未来的漫长岁月都黯淡失色,所以觉得了无生趣么?
这倒也能说得通。梅菲斯是个女孩子,而无论怎样坚强怎么刚毅怎样冷静理智的女孩子,终究都还是有一点点感性的。
但仅仅如此么?
“你想和我……想真正得到我,是吧。”少女目光注视着前方,并不看琼恩,说。
琼恩不知如何回答,虽然他明白对方的意思。“嗯。”他最后应了一声。“但这是不行的,”少女摇头,“不行。”
第二十节 我做错什么了吗
为什么?”琼恩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没听说圣武士欲的,难道她发过什么贞洁誓言之类的东西不成。琼恩在学校里是曾经听说过的,有些虔诚的信徒,会向神祇做出某些变态的“誓言”,同时获得一些奇怪的能力。比如贫穷誓言,简单地说就是保证自己一辈子都是个穷光蛋,由此得到一些神力恩赐,贞洁誓言也类似,大概意思就是向神发誓永远保持贞洁,戒绝xing爱。
但这也不可能,因为梅菲斯并不拒绝为自己早安咬,这显然已经违背了所谓的贞洁誓言——如果她真的发过这种誓言的话。早就说过,这是个文明风格近似地球上西欧中世纪的世界,绝不可能有中国古代那种诡异的贞洁观。早安咬和性茭一样,都肯定是违反了贞洁誓言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
少女并不愿意去解释这个问题。“这不行,可是……”她轻轻叹息着,“你总会想方设法得到的,是吧。”
琼恩并不否认这点。
“那会是很糟糕的结果,”少女说,“我不愿意看到,不能让它发生……但我知道。我必须永远跟随着你,而你终究会得到的。”
她的神情黯然下去,但琼恩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问题。好吧,他可以理解,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和自己并不喜欢的男人上床,确实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但也不至于就像世界末日到来吧。在此之前,梅菲斯也已经为琼恩做了无数次早安咬,也不曾见过有这么大反应啊。
这个女孩子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难道做错了什么吗?”少女突然问琼恩,“我做错什么了吗?”
琼恩愕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从我们在沙漠里遇见,”少女说,“我做错了什么吗?”
琼恩摇头,事实上,梅菲斯确实什么都没做错,什么都没选择错。如果要说当时人面狮挟持贝戴蛮族作为人质,逼迫梅菲斯等人投降,结果少女出尔反尔的事情,那么琼恩认为梅菲斯的作法没有半点问题。对方既然已经做出挟持人质的举动,难道还真傻傻地放下武器投降,交出黎明之石,等着被人面狮一网打尽?或者不理不睬,看着人面狮把人质都杀了(当然,后来依然还是被人面狮抓住杀了,这是另一回事了)?无论哪一种选择,至少在琼恩看来,都是标准的白痴行为,已经不是什么诚实守信的问题,完全是智商上有障碍。
至于说人面狮袭击,抢走黎明之石,那是不可预料的外力,谁也没有办法;和琼恩的交易,那是她当时唯一能选择的道路,否则她根本没办法去取回黎明之石。如果是琼恩,那大概就会直接走人,根本不会去管那什么黎明之石,但梅菲斯却没法如此。
她需要取回圣物,送到博得之门,拯救此地千万居民的性命。
梅菲斯要取回圣物,单凭自己的力量又无法办到,时间又紧急,琼恩是她当时唯一所能找到的助力——但琼恩是绝不可能平白冒着性命风险去帮她的,巫师没有这个义务。
那就只能做交易。
琼恩并不能真正理解一个圣武士的思维,因为他本质上就不可能是个圣武士,但至少他能明白。他知道对于梅菲斯来说,取回圣物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没有任何商量权衡的余地,唯一要思考的是如何才能做到。那么很显然,对于当时的梅菲斯来说,和琼恩做这笔交易——而且事实上是成功了,很显然这是正确的选择。
她从来就没有做错过什么,琼恩相信换了任何一个圣武士,都不可能再比她做得更好。她成功地将黎明之石护送到了博得之门,瘟疫有望得到压制和消除,千万人的性命由此得救——除她之外,还有谁能做得更好呢?
“我知道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少女说,她的语气平淡,却确定不移,“我的每一步选择,都经过精确的权衡和计算,选择最正确的那条路——那么,为什么最后却还是会弄成这种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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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琼恩其实还是不明白,到底弄成什么“局面”了。一切虽然不算皆大欢喜,但也不至于就一塌糊涂吧。人面狮被杀死了,圣物抢回来了,博得之门得救了,自己也没有白白送死牺牲——这不是一切都很完美么……除了从此要和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在一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