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出差

你我都不可能摆脱时钟的束缚，彼此都已沦为社会这个时钟的齿轮。一旦少了齿轮，时钟就会出乱子。纵然自己渴望率性而为，周遭也不容许。--东野圭吾

接下来的几天，陶姜照旧忙碌着。偶尔会想起来那张面孔或者盯着某个地方出神发呆，甚至联想到某些细节有点脸红耳热，陶姜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太久没有异性滋润，陶姜认为自己有点饥渴再正常不过，毕竟自己才刚刚三十出头。

女人也是有需求的，只是不一定和男人排解的方式一样。陶姜想，周末得找宋媛西喝喝小酒聊聊人生了。

周五晚上，累了一天的陶姜倒在沙发里，摸出手机消遣。钱多多被公婆带到楼下散步去了，留下她一个人在家里尽情打发时间。

回复几个工作群里的消息，除了两个微商的朋友单独发来的广告，竟然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她。

陶姜有点失落，有时候甚至都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属于哪个城市。

生活了20多年的地方，为了一个男人，被她生生地给抛弃了。那些高中、初中、小学甚至幼儿园的同学们，自此也和她各属于不同的生活圈里。

而这个吸引她抛弃一切的城市里，除了几个熟悉的外，于她都形同陌生人。

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哪个角落里，这个时刻，有没有和她一样落寞的人？陶姜黯然神伤。

刷刷朋友圈，看看别人的生活，也是自己的一种生活方式。

陶姜刷到了一条自己关心的：

“关机12个小时，有事微信请留言，开机后回复。”配图一张机舱内景，看起来飞机容纳量挺大。 5个小时前。

真的是去出差了。

昨天他是斩钉截铁地说了，自己没有女朋友，更没有成家。可是也说了又没打算追她。

就算他是单身，自己带着孩子，也和他是不可能。退一万步万一他不介意，自己也是不能接受的。

他是一个家族企业的接班人，婚配自然有其门当户对的标准，处在那个位置，更会有很多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陶姜有点想骂自己，总是去想些乱七八糟的，没影儿的事，自己倒先各种忧患起来了。

拨个电话给宋媛西，很快接通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姐们，有空一起过来南长街，消遣消遣。”宋媛西估计已经喝上了。

“你几个人？”陶姜想，人多的话就不去凑热闹了。

“我一个，正情伤呢，快来安慰安慰我。”宋媛西胡扯道，这个女人一年到头300天都在情伤，不知道她到底哪天是真的。

陶姜按照宋媛西给的位置，在楼下拦了辆出租车就过去了。给婆婆发了个消息，让多多在一楼睡觉，不要等她。

南长街是锡城内古运河邑的一条老街，温婉绵长、古色古香的街道，在夜晚的霓虹灯下，尽然散发着柔情似水的无尽缠绵。

除了各色小吃，酒吧、咖啡、茶吧鳞次栉比，吸引着来锡的游客们流连忘返，也是锡城人丰富夜生活、悲感伤怀的心灵之所。

陶姜在绿龙酒吧找到宋媛西的时候，她已经喝得双眼迷离。看样子，今天是真的伤情了。

“怎么喝这么多？”陶姜拉她换到一个靠窗的卡座上，这样两个人坐在一起方便聊天，也方便照应。

舞台上的驻唱歌手已经在准备，马上要开始演唱。

店里的人流也逐渐多起来，陶姜要了杯低酒精的鸡尾酒，被宋媛西一把拉过去，“听我的，今晚我们改喝啤酒，不醉不归。”

拗不过她，陶姜让服务生改了单子。

“姜，我告诉你，今天有人说就喜欢我是mba。”宋媛西搂着陶姜的肩膀低声说。

“mba？大小姐，你什么时候读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陶姜有点疑惑，据她对宋媛西的了解，她没有那么上进爱学习。

“笨蛋。”宋媛西用两个手指点了点陶姜的脑门，“mba就是married but available 。”说完还大声一个词一个词地，重复了一遍married but available 。

隔壁桌的两个蓝眼睛，齐刷刷地扭头看向她们两个，陶姜顿时窘得脸到耳根都绯红。

宋媛西反正喝得多了，再说即使不喝多，她一样可以不管不顾地大声嚷嚷出来。她也就是动动嘴瘾，实际行动比谁都保守。

她和陶姜年纪差不多，高中毕业就到锡城工作，认识了她先生孙利城。两个人一起摆过夜市，开过小餐馆，后来开了两家火锅店，听她说生意最红火的时候每天收现金收得没感觉。

陶姜没有过那样励志的创业经历，体会不出收很钱的感受，但是能体会到生意投资失败后从聊表慰藉的凄惨，陶姜觉得宋媛西该知足了。

“那是你不要，每次给你介绍的对象，我不信一个都看不上。”宋媛西鄙夷地看着她，“你现在单身一个人，机会比我多啊，干嘛一定要找到那个什么灵魂伴侣？”

陶姜望了望窗外，也迷茫了。原来生活像纯牛奶一样平平淡淡喝得久了，也会想着换点酸酸甜甜的东西。

窗外运河两旁的红色灯笼，一串串地在石岸上铺开，越来越远，旖旎的夜色里，偶尔船只划过溅起的水花，拍打在隔壁的石墙上，两个落寞的女人，为了两个不可能的男人，被吞噬淹没在石墙上厚厚的青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