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王是莽山王的王
下了马车,一座颇有气势的府邸映入眼帘。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两个大字‘李府’。
马车旁的仆人们与门丁打了招呼,便领着何牧走了进去。
李家家主李正堂,此时坐在大堂主位上,右手转着两颗泛着亮光的铁球,面色沉稳。李穆阳在一旁脸色苍白,黑着眼眶,状态低迷。
见此情形,何牧走上前去,神色平稳道:“伯父。”
李正堂这才正眼仔细打量着这个年轻人,身材瘦弱,体内气息不强,大约是锻体境。
“贤侄,坐。”李正堂淡笑着,看向儿子李穆阳道:“别愁眉苦脸了,这事为父已查出了些许线索,去叫下人摆宴青松楼。”
李穆阳蹙眉头,惊疑不定看了看自己父亲,又对着何牧拱了拱手,便略带迟疑地转身走了出去。
坐在椅子上,李正堂捧起茶盏抿了一口,这才悠然开口道:“贤侄,你与我穆阳孩儿相交不久,按理说,我这个做长辈的,还不至于邀你一叙,但昨晚之事,事关重大,所以今日才让下人邀你来府。”
何牧一怔。
这么快就查出了线索,果然是地头蛇。
他不由激动道:“是晚辈不懂礼数,但听伯父所言,昨晚之事有线索了?”
“不急,我们饭桌上再详聊。”李正堂温声道。
何牧听到的确是饭局,只觉得饥肠辘辘,很是认同的连连点头。
片刻后,坐在青松楼里,看窗外寒风呼啸青松屹立,何牧暗暗吐槽,果然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到哪儿都存在。
面前的桌子上,烧鸡烤得金黄,鱼汤炖得奶白,除了荤菜外,还有几牒绿色的时蔬!
“贤侄不必拘谨,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李正堂端着酒杯认真道。
“谢谢伯父。”何牧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酒水有些许甜味,但没有宣福客栈那酒的涩味儿,度数不高有些开胃。
既然主人这么说了,何牧也就放弃了矜持。
木筷挥动,精美的青花瓷碗里便装满了饭菜。
将嘴里的烤鸡腿用牙齿刷干净,何牧便埋头开始了扫荡,饿了一上午,他属实是太饿了。
鲜美的鱼头豆腐汤,一碗接一碗喝干。
外脆里嫩的烤鸡,直接扫了一半。
至于青菜?那玩意儿一筷子就是半牒。
李正堂面无表情的看着饭桌上毫无礼数的可言的年轻人,嘴角抽了抽。
虽然心下不悦,但他见何牧让下人添饭的空档,还是咳嗽一声道:“贤侄可是饿坏了?”
何牧嘴里包着饭菜,连连点头。
半夜练功,气血消耗太多,五脏庙早就需要大吃一顿,祭一祭了。
“哦哇似聊(我饿死了)。”嘴里嘟啷着,手不停歇,继续夹着菜。
“……”
李正堂眼神瞥向一旁的儿子李穆阳,眼光中包含了询问:“你特么给劳资弄这么个吃货?”
李穆阳欲哭无泪低头看着碗里的米饭。
他也不想这样啊,宣福客栈那几个人,他搞不定,好不容易搞到一个和老板娘有所交集的何牧,但这人就像没吃过饱饭一样。
金凤楼里喝花茶,他就真的喝茶吃饭!原以为这厮腰痛,是因为风月操劳,结果特么他是扎马扎痛的!
抬头看了眼一副饿死鬼投胎模样,疯狂给嘴里塞饭菜的何牧,李穆阳觉得自己真的太蠢了,直接给这穷鬼买个酒楼,换那座宅院不就好了?
狂吃中,李正堂看何牧这瘦弱的身躯,还有出筷的右手,目光微凝,略带思索。
明明瘦弱的身躯,肉体中的精气也不旺盛,但却持筷出手稳健,胃似无底,不像普通人。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何牧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然后连忙起身鞠躬抱歉道:“请伯父海涵,小子实在是腹中饥饿,这才没能顾忌礼数。”
李正堂摇了摇头,这少年的底细他查过,原本是家境殷实之辈,但一场水灾后,便携带遗产,在这宣化城安下了家。
只是碰巧这个家,是买的宣福客栈老板娘的家,自己孩儿便是想从这宅院开始探查,步步摸清宣福客栈的底细。
但这少年却如此憨蠢贪吃,昨夜遭劫都不放在心上,一进门就是奔着吃。
“无妨,老夫年少时也是如此贪吃,若贤侄还未饱腹,府中庖厨还会几样大夏菜,稍等片刻便可上桌。”
何牧见李正堂如此作态,心中暗道:“我已经如此无礼,却仍然好言好语?龟龟,看这李土豪是摆明了要让我吃好喝好,宾至如归了?那就怪不得我胃狠手辣了。”
“那便多谢伯父了,让厨子再做几道吧,小子的确还未吃饱。”何牧很是单纯的感谢着对方的款待,嘴角翘起,嘴里露、出八颗牙齿,虽然牙齿缝里有些许青菜,但整体脸部卖相着实不错。
李穆阳看到何牧如此作态,心里对这穷小子居然升起了些许佩服,“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先人诚不欺我。”
李正堂自认自己识人无数,但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奇葩,心下好笑之余也笑道:“那便让汪大厨再做几道。”
等饭菜上桌的间隙,何牧觉得自己也该给别人演戏的一点面子,好让戏演下去,便饱含歉意道:“最近不知为何,总是感到饥饿,真是让伯父见笑了。”
“昨夜,我和穆阳兄在城外遇劫,伯父已经查出黑手了么?”
见谈话终于走到正规,李正堂恰到好处的叹了一口气。
“丹阳莽山王,王家,昨夜你们所见那个光头,应该就是王家现任家主王铁柱的三弟,王铁山。”
见两个小辈一脸茫然的表情,李正堂科普道:“南陵五郡,有十三王,他们的先祖都是当年随太祖建功立业的从龙功臣。这莽山王便是我丹阳郡唯二的王,另一位便是郡守丹阳王寇家。”
“幸好昨夜这王铁山将穆阳打晕,搜身之后便离去了,不然按王家那家人的莽夫作风,你们可有的受了。”
当然此时正在感慨的李正堂并不知道,王铁山已经死在了宣化城郊,何牧强忍着自己的笑意,他不敢想想后面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