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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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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地迂回到位,形成了前后夹击的局面。

第133章 克复太平

这股清军连牛刀连的正面攻击都抵挡不住,更不要说背后霍虬带着楠溪连杀出来,因此不到一分钟就全线崩溃了,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纷纷跪在地上向虹军投降,只有少数人顶着四处杀来的刺刀和时不时打来的排枪,朝着城门逃去。

还有一股百多人的清军,他们原来想迂回前进,结果出城不久就遇上了安海连与先锋连联手,石云庆与施季退虽然属于辅助部队,但是六十杆燧发枪联起手来,几轮排枪就把这股清军轰回城去,只留下了二三十具尸体和伤员。

“悍贼啊!果然是悍贼!”

在城墙上的李宗谟看得胆战心惊,连声惊呼:“关紧城墙,切切不可出击,切切不可出城击贼!”

他派出去了四百多兵勇,可是才这么一会功夫,已经折损过半,逃回城内的兵勇也是士气低落,不敢再上城墙与红贼交手。

眼前他所看到的红巾贼不过数百人而已,可就是这么数百红巾贼硬是把他出城攻击的四百多兵力吃掉了一大半,而就他们亲眼所见,红贼损失甚微,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派多少兵力出城,恐怕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现在红贼在城下已经开始与清军展开互射,双方枪炮齐轰,弹如雨下,李宗谟原来以为已方凭借着城墙之利,与城下只仓促构筑了简单防枪工事的红巾贼对轰,绝对是占据了优势。

要知道,在浙江沿海,能找出象太平这样有这么大红衣炮、行营炮、劈山炮的县城可不多了,何况除了这些火炮之后,在城墙上还有好几百杆鸟枪、抬枪朝着下面轰击。

可是对射开始以后,李宗谟却发现不对劲了,几门对红贼威胁最大的前明红衣炮,都是隔了老半天才发一炮,他大声质问张守备:“守备?这红衣炮是什么回事?”

张守备也觉得奇怪,结果让他们俩都大吃一惊:“红贼中有一队准头枪,专门轰击我兵勇头目、炮手及抬枪手,百发百中,我官兵伤毙甚多!”

对于这一队神秘莫测的准头枪,李宗谟没搞清楚来历,但是抬下来了好些红衣炮的炮手、兵勇头目,即使不中要害,但那枪弹入身甚深,一下子就让人失去了战斗力。

“好!米尼步枪果然厉害!”拿着单筒望远镜的霍虬连连点头:“打得好,打得甚远!”

手持米尼步枪的一班士兵都是整个楠溪营枪术最好的一批士兵,他们充分发挥这十杆米尼步枪的射程优势,袭杀了不少炮手、兵勇头目与鸟枪兵,但是柳畅还在遗憾他们手没有狙击镜或是望远镜,不然可以发挥更大的效用,不致于现在这样十不中一。

即使是十不中一的战果,也足以让城上的清军胆战心惊了,而在步枪与火炮的直接对射当中,虹军同样占据了一点点优势,他们的燧发枪在性能上压制了清军的鸟枪,只是两个连队都出现了一些伤亡。

至于四门野战火炮,现在担当着攻城火炮的重任,凭借着青铜的炮身与几桶炮用黑火药在城头上制造了不小的伤亡,只是红衣炮的威胁很大,虽然射杀了一些炮手,但是炮兵始终不敢抵近射击。

双方的枪战变得漫长起来,李宗谟看着城墙上的兵勇时不时就倒在地上,而城下的红巾军虽然伤亡,却远远小得多,他询问张守备:“损失多少了?”

“现在城墙上的兵勇折损了五六十人,这股红贼太过悍勇了!”张守备也是十分汗颜:“与我兵在西城对战之贼,至多不过五百人,我兵集结千余,却仍然处于下风!”

但是楠溪营的攻击也停顿了下来,不过柳畅已经得到了好消息:“龙枪营及本队已经赶到了!”

“好!”柳畅觉得关健时候还是要依赖龙枪营:“命令龙枪营、雷霆连、万钧连立即加入攻势,一举攻占太平县城!”

他用很有力量的语气说道:“告诉瞿杰,关健时候龙枪营要一锤定音!”

“关健时刻,就看我们龙枪营一锤定音了!”朱顿这个还俗的和尚在城下的森林里鼓动着大家:“我们龙枪营始终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我们到了,战斗也可以结束了!兄弟们,准备开杀戒啊!”

三个步兵连,三个炮兵连就直接在城西角展开攻势,看到城下突然多了这么多面红旗,李宗谟一下子就少了一半的信心:“数百红贼都如此悍勇,何况又来了这许多红贼,张守备,你手上还有兵没有?”

不用龙枪营展开攻击,城西角已经是危如累卵的局面,张守备犹豫了一下:“我手上还有一百战兵,都填上去!”

正说着,对面已经响起了雷霆般的声音,李宗谟听着这排炮连轰,一下子就坐在地上痛呼:“咱们太平县城危矣,太平危矣!”

六门攻城重炮与十门野战火炮同时展开了轰击,一下子就把城西角轰击得面目全非,接着是龙枪营的米尼步枪手发挥威力的时候了,城上的守兵只要露头,就立即会被精准的步枪子弹侍侯。

虽然米尼步枪的命中率还是十不中一,但是四十杆米尼步枪随时寻找着射杀的目标,这让任何暴露在垛墙之外的清军都变得非常危险。

红衣炮、行营炮、劈山炮几乎都停止了射击,虹军所有的轻重火炮在战场上发挥着巨大的威力,清军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轰击,纷纷躲回藏兵洞去,准备等虹军发起攻击的时候再杀出来。

李宗谟也被张守备拖下了城墙:“知县,知县,贼兵枪炮厉害,非得避开不可!”

而整个虹军也开始了有些近代化的运作,辎重连向前输送弹药,卫生连开始收容伤员,而城西角很快被轰开了一个缺口,虹军准备这个缺口扩大以后,就立即投入步兵连解决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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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步兵连的投入顺序上,霍虬与瞿杰两个营长发生了小小的冲突:“让我们楠溪连先上!”

“楠溪连伤亡不小,应当是我们龙枪连先上!”

“让我们楠溪连来解决战斗!”

“龙枪连建制完整,关健时刻能一锤定音!”

正说着,那边有侦察兵报告最新的战况:“检点,有一大股清妖从城东窜走!”

柳畅当即作出了决定:“好,让楠溪第二连和其它单位解决逃走之敌,龙枪连、楠溪连同时展开对城西北角攻击,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战斗!”

而城内的李宗谟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牛德顺余部已经奔出东城,现在民团已经决心弃城而走了!”

事实上进了藏兵洞之后,在发现守城是一条死路之后,牛德顺的残兵与太平民团已经蜂拥而走,他们没必要同李宗谟走在一条死路上。

“县尊,县尊!”张守备也没想到这股红贼竟是如此悍勇:“这股红贼是贼中最悍勇的柳绝户所部,向来号称以一当百,我们守了两个时辰,也算对得起皇帝老儿了,咱们一块从南城突围!”

“好!”李宗谟也知道这太平城是绝对守不住了,他当即就通知衙门的步弓手、亲兵集结起来:“咱们和守备大人一块往南城走!”

喊杀声惊天动地,李宗谟率队一路狂奔,一直就赶到了南城,只是到了南城门却不见张守备的身影,倒是传来了更坏的消息:“红贼入城了,张守备已经从东门突出去了,贼兵百余就堵在南门外!”

“该死,上了张守备的大当了!”李宗谟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这个混账,若是我能突围出去,一定找你算账,老子这知县当得好苦啊!跟我杀出去!”

在历史上,这位李宗谟知县后来转任了浙江石门县令,遇上了李秀成猛攻桐乡,刚好有张玉良军过境,结果他费尽手段挽留张玉良在石门驻留,哪料想张玉良既接收了他的热情款待,又收了他的金银财物,李秀成军还没到石门已经远遁而走,只留下了一无所知的李宗谟殉城而亡。

而现在他也是出了南城没有多久,就遇上捡便宜的石云庆与林嵩率先锋连掩杀过来,衙门里的步弓手、捕快平时办个案子还行,哪能挡得住这样的群狼,一下子就被杀得大败,李宗谟也在乱军之中被林嵩一刀斩下了脑袋:“好,老石,你看看,一个知县,老子杀了个知县啊!哈哈,知县又怎么样,还不是被老子一刀给剁了!”

而在此时,整个太平县城都变得寂静起来,那是战斗已经告一段落了,城墙很快升起了一面红旗,宣布着虹军已经控制了他们的第一座县城。

北进第一役,虽然有些波折,但现在已经结束了!

林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提着李宗谟的首级说道:“这太平县拿下了,接下去该拿哪一县?说不定老子也能拿到一个县的地盘”

“检点不是说了,黄太熟,六县足!黄岩太平是台州的精华所在,拿下两县足以供给上万大军!”

石云庆大声说道:“自然是黄岩县了!”

剑指黄岩!

第134章 背后的谋划

王懿德愤愤不平地拍了桌子上的快报:“太平县失守,知县李宗谟殉国,遇到这等好事,何桂清倒是推给我了!”

下首的福建巡抚吕佺孙一向不大管事,也无力与王懿德这个总督争权:“部堂何必动气,想必现在何桂清现下也是焦头烂额!”

可是这如何能安抚住王懿德的愤怒:“可是他何桂清给圣上上的什么奏折,说温郡陷贼,浙江鞭长莫及,又有三防要务,因此可以沿用宁防旧例,将温州府暂归福建管辖,我是闽浙总督,可不是浙闽总督!”

一说到浙闽总督这四个字,又让王懿德多了许多火气:“何桂清再要让我往火坑里跳,我就上奏陛下,可以依当年李卫旧例,浙闽分治,重设浙江总督,只是我看何桂清未必能象李卫公那样全身而退,那十几尊泥象不会再等几十年再被人砸了。”

他说是李卫就是当年的浙江总督李卫,他当时极受三朝恩宠,为此那段浙闽多次分治,新设了浙江总督,只是说的十几尊泥象,又是指了一件旧事。

当年李卫也算是风流种子,纳有十几房妻妾,因此在西湖里建了湖神庙,只是湖神的神像便是李卫自己本人,而后庙的十三尊女神像则是李卫的十三房妻妾。

李卫死后四十多年,乾隆南巡到了杭州,发现湖神庙的神象居然是李卫与他的十三房妻妾,暴怒之下就把这些神像全毁了,命人重新塑了新神像。

王懿德说起这件旧事,当然是意有所指,指的是何桂清和他身边的一帮爱将,平时他们兴风作浪,独占了浙江省内的肥缺,他虽然为闽浙总督,但是却管不到浙江的事。

恰恰相反,何桂清现在反而是以能员而著称,他每个月解给江南大营六万两军饷,又让邓绍良驻军宁国,由浙江解决军饷军粮,邓部发展到一万七千人,成为太平天国的一大劲敌,在中枢眼里,何桂清的才干实在是胜于只能困守福建一地的王懿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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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吕佺孙却是位好好先生,他这个福建巡抚既不与王懿德争权,也愿意与何桂清结个善缘:“部堂,想那么多什么,太平县失守,头痛的是何桂清,而红巾贼即将大举南下,福宁府如若有失,恐怕福州府就要首当其冲!”

福宁府是福建的门户,共设五县,从平阳、泰顺南下,必须首先拿下福宁府才能兵进福州府,现在红巾军已经攻取福鼎县城,如若全军南下,恐怕整个福宁府都要被红巾军拿下。

因此王懿德点点了头,他只是有些不平之意:“我是气愤何桂清这事做得不地道,有好处从来不找我该管的上司,遇到红巾乱起,就把这个祸事扔给我。”

他是个很想有一番作为的总督,要说这闽浙总督虽然统辖福建浙江两省,却从来不是什么好办的差使,要知道浙江巡抚驻杭州,有权直接上奏天听,何必事事请示闽浙总督。

就是这福建一省,若是弱势一点的闽浙总督也不好办,首先在福州还有福建巡抚,虽然总督高于巡抚,但是若是遇到一位有能耐的巡抚,那么就直接就总督架空了,让他既管不到浙江,也管不到福建。

除了福建巡抚,福州还有福州将军,这是从一品的大员,实权虽然不及总督、巡抚,但地位高于总督、巡抚,不但掌握着福建驻防八旗,还兼管了绿旗营。

总督、巡抚、福州将军都同处一城,三位大员不发生点火花还真不是不可能,只是对于王懿德,他算是很扬眉吐气的一位闽浙总督。

他是从福建巡抚升任闽浙总督,福建巡抚吕佺孙是他的后任,平时只喜欢弄弄古砖古画,不喜欢把权力抓在手里,事事都尊重他这个总督。

而福州将军虽然早已委了桂良,只是这位桂良虽然是恭亲王的岳父,但一直也没有到任,和杭州将军瑞昌跟着僧王身边剿灭北伐军,到了这个时代,满清已经知道满人是扶不起的阿斗,方面大员只能委给汉人,象这种驻防将军往往是虚授的虚衔,并不让他们出来与汉人捣乱,这在清初是不可想象。

非但如此,王懿德手里能还抓到了财权,因此除了浙江何桂清直达天听,他倒算是事事如意,只是现在这红巾军让闽浙官员都为之焦头烂额。

不过吕佺孙倒是仍是替何桂清缓和一番:“何桂清那边恐怕也有麻烦,要知这股攻克太平县的股匪便是柳绝户。”

“贼中最悍柳绝户?有三百真长毛的那个柳绝户?”插话是福建布政使庆端,他是在场中仅有的满人:“那收拾何桂清便轻松。”

“如何轻松?”王懿德当即请教庆端:“何桂清可恨,让我跳温州这么一个大火坑,我不收拾他一番,难销我心头之恨。”

庆端这位满员算不上能员,倒是懂许多厉害的官场手段:“我听说这柳绝户是红巾中最最悍勇,手下有数百真长毛,两千精兵,数千新附军,攻城克地易如反掌,他北去太平,那必是图取全台,既然如此,就让何桂清限期肃清全台,如果到时候何桂清肃清不了台州……”

庆端已经捧起了茶碗,王懿德立时明白过来:“藩台好谋划,甚好甚好!我就上奏中枢,太平失守,全浙震动,生恐红贼祸乱全浙,限浙省于一月肃清全台,何桂清坐拥全省之兵,难怪连区区一股柳绝户都肃清不了?”

吕佺孙这个福建巡抚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他喜欢收藏古印古砖,对于权势倒是不大热中,因此听了庆端与王懿德这般谋划,既不赞成也不反对:“敲打敲打一番何桂清也好,到时候还可以卖一个人情给他,只是这温州防务我们接不接?”

这温州府就是一个最烫手的芋头,何桂清已经上奏中枢,都说浙省忙于三防,又鞭长莫及,福建领近温州,浙江本来就是闽浙总督的辖区,由王懿德负责温闽防务那是人地两宜。

只是若是接过这温州府,那得就跳进这个大火坑,非得替浙江肃清温州府的红巾军不可,只是王懿德现在却是决定跳进去:“接下来,不接不行,现在红贼即将兵临福宁府,直抵福州府,闽省不得不首先保全福州。”

他说得很有艺术性,说得是“首先保全福州”,下面的巡抚与布政使都听明白了:“保福州,便是肃清温郡红巾!”

布政使庆端说得更明白:“到时候若是我等保住了福州,何桂清不能肃清全台,到时候看他怎么收场。”

“柳绝户此贼素称悍勇,但是此次袭往台州,据闻是只股北窜,所立旗号皆与红巾不同!”王懿德倒是仔细地分析了一番:“这样的话,以他一军之力,图略不了全台,但是何桂清也肃清不了全台,到时候倒是有一番好谋划!”

他私下告诉他的两位同僚:“若是我闽省出一支奇兵,在玉环岛登陆,直插柳绝户背后,中枢会怎么想!”

“妙!”庆端不由赞起好了:“咱们福建水师自从平了黄德美、黄位两贼子,一直就闲置无用,若是让他们兵出浙江洋面,出敌不敌,必能收取奇效!部堂此议,能抵定东南全局啊!”

王懿德轻轻抚过自己的胡须:“藩台过奖了,能不能登陆玉环,关健还得看我军能不能守住福宁府!”

只是他正说着,又有一封急报从福宁府传来:“大人,福宁府急报,红贼寇首瞿振汉率红寇十万有奇杀奔而来,请部堂大人立派大兵,速驰福宁府!”

王懿德却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就说了,首先保全福州,福宁若得保全,福州则万无一失……”

则在此刻的黄岩县,正有双骑并列。

“太平县只守了一日,就告失败,实在出于我的意料之外!”

说话这人便是台州出名的豪强苏镜蓉,他为人有谋有识,甚有资产,又招揽了无数亡命之徒,屡次替官府平定民变,可以说是全台州府第一位地方豪强。

只是苏镜蓉也没想到太平县城只守了一日就告失败:“牛德顺那贼子不听我言,败在柳绝户此贼手中本无意外,但是太平县城有兵勇两千有奇,却是连一日都守不住,实在出于我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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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并列的马上骑士也是黄岩县有名的豪强牟以南,他倒是对于这个结果不感意外:“镜蓉兄,你看看太平守城的都是什么乌合之众,甚至连牛德顺那饭桶的余部都塞了进去,这如何能守得住!听闻就是牛德顺余部率先出城而走,才致军心大溃,县城失守!”

苏镜蓉想得十分深远:“不管如何,太平县城落到红巾贼手上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台州民谚有云,黄太熟,六县足,红贼既得意于太平,接下去必然攻取黄岩,你我守土有责,我找以南来,就是怎么对付红贼,怎么齐心保住这黄岩城!”

第135章 守成

牟以南却是停马大笑起来:“好你一个苏镜蓉,你一个临海人,却口口声声要说什么保全黄岩!是不是准备让我们黄岩人替你拼一个锦绣前程出来?倒真是好算计!怎么保全黄岩,自有我们黄岩人自己来做。”

若论出身,牟以南是正宗的黄岩本县人,而苏镜蓉虽然邻近黄岩,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临海人。

这个时代的台州,府城设在临海,但是黄岩镇的治所却放在黄岩县,台州协所反倒是黄岩镇下辖的一协而已,加上黄岩较临海富庶,两县之间自然有不少纷争。

只不过苏镜蓉也停住了马儿,他大声质问牟以南:“以南兄难道想要与红贼委屈求全,我可记得,你手上可是沾满了红巾军的鲜血,你想委屈求全,还得看柳绝户肯不肯饶过你。”

牟以南这位豪强一向是黄岩知县身前的红人,许多县里不方便出面办的事,都是牟以南直接包办了下来,这次乐清红巾军起事,黄岩县内也有瞿振汉的关系起事响应,结果不用出动大兵,牟以南直接就杀了几十号红巾军,把黄岩县的局面平定下来。

这算是与红巾军结下大仇,只是牟以南也笑了起来:“苏镜蓉,你这些年替官府卖命,手上杀过的人难道比我少了?临海的红巾军不就是你办的?”

苏镜蓉同样是剿灭了临海境内的红巾军,因此他不忌讳谈这一点:“杀几个人算什么,我想要的是一个前程,牟以南,你跟我说一句实话,黄岩县城你准备怎么守?”

“怎么守?”牟以南的眼睛一下子带着锐利的锋芒,这个黄岩县首屈一指的豪强已经早有谋划:“黄岩县城怎么守都守不住?”

“怎么可能?”苏镜蓉觉得牟以南太过看重柳绝户了:“黄岩城可不是太平县啊!”

黄岩是黄岩镇驻所,这黄岩镇虽然前面加了“黄岩”这个县名,却是负责整个台州水陆防务的大军镇,全盛时期额兵有一万一千多人,就是现在仍然有着五六千额兵,下辖镇标水师三营,台州协三营,以及宁海、太平两营。

到现在为止,黄岩镇只不过是太平营为红巾军所击破,其余各营建制尚属完整,而黄岩县城是镇标驻地,黄岩镇决不可能放弃自己的驻地,只可能集结大兵死守黄岩县城。

这样一来,黄岩县城在守备肯定会远远胜过了太平县,柳绝户想要攻取黄岩城远比太平县城要困难得多。

但是牟以南却是在马上替苏镜蓉剖析:“黄岩镇固然能集结大兵,但是军镇分驻全郡,仓促之间又能调回多少兵勇,把台州协三营都调到黄岩来,难道就不要府城了吗?”

这就是绿营兵的一大弊政了,虽然黄岩镇额兵五六千名,但是平时分驻在分数众多的水陆汛地里充当治安警察,各个县城的守军往往不过二三百名而已,战时就缺乏足够的机动兵力。

牟以南继续说道:“再说我黄岩镇官兵到底是怎么一个水准,苏镜蓉你比我更清楚些,要是这些镇兵堪用的话,官府又何必用到我们这些人。”

正是因为绿营兵不堪用,所以许多时候平定民变就要用到苏镜蓉与牟以南这样的地方豪强,有些时候官府已经到了离不开牟以南和苏镜蓉的程度。

何况牟以南还有话没说,黄岩镇这个军镇在设置上就是海防重于陆防,水师营特多,现在让这些绿营水师上岸来同柳绝户决一雌雄,那自然是事倍功半。

苏镜蓉脸色一下就绷紧了:“那按照以南兄的说法,这黄岩城是无论如何都守不住了?”

“黄岩城守不住,但是黄岩可守!”牟以南拍了拍苏镜蓉的肩膀:“这黄岩攻守,就要多仰仗镜蓉兄了!”

“黄岩城不可守,黄岩可守?”苏镜蓉重复着牟以南的话:“以南兄果然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牟以南在马上十分得意地说道:“柳绝户不进黄岩城也罢,若是进了黄岩城,我就让这些红巾贼有来无回!”

他继续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也听人说过,柳绝户此股红贼,素是贼中最最悍勇之辈,手下三百真长毛,千余新附长毛,皆能苦战,但是此贼虽悍,众不足两千名。”

苏镜蓉比牟以南更了解柳绝户的内情:“柳贼此次北窜台州,声势浩大,但据我所知,兵实不足两千名。”

正是得了柳绝户一股红贼众不至两千的情报,苏镜蓉才决定坚决站在大清这一方,柳贼虽然悍勇,但是兵马太少,只要有一败就无法翻身,而大清兵后援源源不绝,战到最终胜利的必然还是大清。

牟以南拍着马腹说道:“没错,众不足两千,我们台州六县有口丁二百十七万,就算是柳贼手下有两千七百悍贼,可是这六县一分,也不过四百五十名而已,一个口丁数十万的大县,收拾四百五十红贼不在话下。”

苏镜蓉连声赞许:“以南兄高论,以南兄高论!”

“现在红贼屯集于太平一地,尚无多少破绽,但是柳绝户若进了黄岩城,那么他手上能有多少可以机动的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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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扳着手指替柳畅计算:“黄岩、太平两个县城,他每县就算只留三百兵,那么就要占去六百战兵,他还得担心我大清兵自金华、仙居掩击他的后路,则必有两百兵保全其粮道,至少这就去了八百战兵,而他无论是北进临海,还是西取仙居,总得带上一千兵将出战吧?这样一算,他手下能剩下多少兵马可以机动!”

他这算是找到了柳畅军的大破绽:“如若柳绝户再占上第三座城池,那么他又必须分驻数百守军,这样以来,无处不是破绽,说不定还要抽调黄岩县城的驻兵,我等在乡义民一齐发动,必能大破红贼!红贼兵少将寡,只有要有一场挫折,就肯定一蹶不振,无法复起。”

兵力不足,确实是柳畅目前无法解决的困难,不过苏镜蓉想得更深远一些:“红贼初至台郡,人生地不熟,可以让忠勇民团伪作从贼前去投附,到时候可以里应外合一齐发动!”

“镜蓉兄想得甚是!”牟以南早有方略:“到时候太平、黄岩两县义民同时发动,你我同时各自集结民团数千,还怕拿不下一个小小的黄岩县城。”

不过苏镜蓉倒是深谋远虑:“如若你我举事不成,红贼反攻而来,那又如何办?”

“那就退往葭湣饺牒#舷麓蟪伦阋酝妥ね蛉耍 蹦惨阅霞绦档溃骸霸艟酚拢栽诼铰罚10拗凼x钟卸êu蛩Σ哂ξ业龋绞焙蚰阄宜媸弊运烦ㄖ莺0妒倮铮Ь晕蘖ΥΥ婀耍荒艿酱ζs诒济灰阄一髌屏簦啬芑焕匆怀u倩还蟆!br /

“很好!”苏镜蓉连连点头,承认牟以南想得周全:“以南兄运筹帷幄,红贼必破,只是若要攻破太平、黄岩两县城,则须带上两条恶狗助阵啊!”

牟以南长舒了一口气,问道:“那两条恶狗?”

苏镜蓉当即答道:“奇田勇、管继涌!”

牟以南长叹一声:“那不是两条恶狗,是两条白眼狼啊!”

只是下一刻,他已经同意了苏镜蓉的建议:“不过要对付柳绝户,非得用这两条白眼狼不可!就看柳绝户什么时候跳进黄岩城来?”

……

虹军攻占太平县城已经整整有三天时间了,现在县城的气氛也宽松了不少,现在各家商铺都已经重新开张了,只是顾客少了许多。

只是第一次夺取一座县城,柳畅居然有些留恋和红巾军配合的那段时光。

那段时间,他只需要考虑军事问题就够了,与他一同配合红巾军兵力多达六七千人,漫山遍野几十里都是红巾军,兵威所至,除了少数执迷不悟者,可以说是如汤沃雪。

但是虹军独立出来作战,就只能依靠自己赤手空拳打天下了,现在北进的虹军虽然是主力尽出,但是总兵力不过是一千六百多人,在攻占太平县的战斗又付出一百二十三名的伤亡。

因此进入太平县城的虹军并没有急于北进太平县,而是进行了一次休整,同时每天出动一个营的兵力向县城四周逐步扩展,以跑马圈地的战术来扩大控制区。

即使如此,整个太平县的居民,特别是农村地区的居民对于虹军仍然抱着怀疑的态度,个别乡村的民团公开聚集起来企图与虹军对抗。

除此之外,逃出太平县城的清军残兵败将四处在县城窜拢,他们现在到处流窜,虹军无法处处兼顾,只得优先解决大股的残敌。

如果自己手上再有两个步兵营的话,柳畅就立即挺进黄岩,然后攻取府城临海,但是现在他只能先停留下来,肃清太平县内敢于公开对抗虹军的残敌、民团之后,然后才继续向黄岩攻击。

如果太平县陷于敌手,那么整支虹军就会处于被堵断后路的绝境之中,所以无论处境再怎么险恶,柳畅都必须保证太平县牢牢控制地控制在已方之手。

只是现在太平县可以说是四面八方都面临着敌军的威胁。

第136章 行政

太平县的西南方向不仅仅是清军的仙居县,在那个方向还有着处州镇与金华镇这两个大军镇,即使处州镇有近半兵力被温州方向的红巾军牵制,但是金华镇的主力始终未动,随时都可以出动数千兵勇席卷而来。

而在太平县的北方,就是作为台州清军主力的黄岩镇,额兵尚有五千以上,加上临时招募的土勇,随时可能南下,宁波、绍兴方向的清军能向台州方向组织数波援军,而在西北偏北的方向上,在舟山的定海镇随时可以渡海而来。

在南方的玉环岛,虽然玉环营已经被叶娘子和葛五联手打跨了两次,但其少量余部仍然盘据着玉环岛,叶娘子向柳畅承诺水陆两路同时发动,但是现在葛五与叶娘子还在按兵不动,玉环岛仍在清军控制之下。

但是柳畅不想纠缠葛五与叶娘子的失期问题,只要葛五的船队肯出动夺占玉环岛,就能替柳畅吸引清军在海上的大半压力,让定海镇只能优先对付葛五这支海上反清力量。

在这种情况下,柳畅一面使用跑马圈地的办法,以太平县城为起点逐步扩大控制区,一面企图采取行政上的措施来争取民心。

在这方面,石汀兰与杨长妹给了他许多帮助,并不是她们有多能干,实在是太平天国在行政这方面犯过了太多的错误,有些错误到现在还没有纠正过来,如果不是这么多错误,太平军何必局限于江南这半壁江山。

对于太平天国这个前车之鉴,柳畅当然要吸收他们的错误,特别是对石汀兰提出的设置乡官、组训民众的建议,给予了很大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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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把民众组织起来,这黄太两地就是整个虹军坚不可摧的后方基地,只是石汀兰在提出了很多意见,又递给了柳畅一张纸:“这是争取太平县民心的几个关健,你看看!”

柳畅拿起这张纸仔细一看,见字迹很是绢秀,却是照着柳畅平时阅读的习惯从左到右横排书写,不再是柳畅感觉十分蛋疼的从右到左竖排:“这样好,咱们虹军就是照着石姑娘的格式来写。”

他细细看了看第一行,上面写着了:“重修金清闸”,先是有点不解,然后又连声赞好:“没错,我们立即张榜告示准备重修金清闸,广开言路,请太平县民各抒己见。”

要说太平人最关心的一件事,就是金清闸这件事,这是关系整个金清江流域民众的生死问题。

太平县这种沿海地带,对于水利工程格外敏感,乾隆四十五年建牧屿闸,虽然历时五六年才成,但从此水泄旱蓄,可收半县之利,而金清闸也是关系到几乎整个太平县的大型水利工程,只是这金清闸既是个整个温黄平原受益无穷的水利工程,也是个让太平人为之纠结的超级水害工程。

历史上金清闸修缮过多次,到了清季雍正八年又重修金清坝,十年筑金清、永安、兴平三闸,十一年,天雨十日,大水成灾,官府未启闸排涝,万众持锄毁兴平闸、坝,这次重修金清闸只持续了一年时间就被毁。

到了道光十八年,又重筑金清闸,历时三年完工,闸七洞,但是闸底高上游的琅岙闸二三尺,洞门狭窄,出水本就来不畅,而时任知县刘旭,其人既勇于任事又刚愎自用,认为金清闸已成,便于旧港筑大坝以资御蓄,自此出水更加不畅,一遇大暴雨就变成一个超级大水害工程,引发闸内外民众的大规模械斗。

先是道光二十八年七月初五日大水,平地水高八尺许。初八日,乡民聚众冒雨哄至县署,求官开闸未成。十二日,水乡五万余人持锄往毁金清闸坝,闸外监生陈梅五等竟向闸内民众施放火炮,杀害无辜多名。

接着是咸丰元年夏天大水,乡民往毁金清闸,守备率兵往捕,民多落水死,捕四十余人解省,后皆释回。

然后在另一个时空的咸丰六年五月大水,金清闸不开,水乡聚众数万前往掘坝毁闸。闸外民众聚众拒之,枪炮轰击,死者数十名,溺水者甚众。

这么一个关系到太平县民切身利益的水害工程,自然会吸引到利益相关民众的极大关注,为了这水闸的相关利益得失,自然会出现无数最合理的方案来,冒出无数钉子户与无数铁杆支持者。

当然柳畅现在也无力去彻底整治金清闸,要知道金清闸的整治是一个投资极大的大工程,前后持续了一百多年,最后一直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底才一段落。

先是光绪十五年建玉洁闸以助金清闸泄孔,但这只是治标之策,自同治四年起就提议修新金清闸,但一直到一九三二年才付绪实施,至一九三四年才告竣工,耗资达三十八万银圆之巨。

但是这一个耗资极巨的金清新闸仍然存在排水不畅的问题,一遇大雨,温黄平原内涝严重,虽然对港道进行多次整治,最终仍然只能把金清闸外移,工程最后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才付诸实施,称为新金清闸,历时七年才正式建成,当时投资高达上亿元。

但是临时修建玉洁闸那样的治标工程,还是有几分可能,何况柳畅需要的并不是重建金清闸,而把全县民众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重建金清闸这件事上,让他们为了利益吵个痛快,没有时间与虹军捣乱。

只要他们不对抗虹军,别说是重修金清闸,就是再重的承诺柳畅都暂时作出,而石汀兰的第二个建议却也很实际:“禁闽盐越界北运!”

温岭是产盐区,灶户甚众,但是近世以降却受到了福建产盐的严重冲击,越界的闽盐质量好,价格低廉,又通过盐商从官方获得准合法的灰色身份,严格冲击了温岭灶户的生计,从道光晚年到同治年间,盐民常有失业之忧,屡屡起事。

现在温州府落入红巾军之手,台州闽盐的来源虽未断绝,但是敢于冒险北运台州者获利大为减少,现在提出禁闽盐北越界,既是空口承诺,也是一桩德政。

接下去石汀兰提出的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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