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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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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通贼者,杀无赦!”

参将听得出陈世忠的杀气,他不由说了一名句:“镇台,您疯了!”

但是陈世忠却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清醒过:“本镇没疯,本镇清醒得很!”

他马上大声喝道:“命令各营加紧行军,遇到团勇一律准其随行,如若不肯随行意图通贼者,你们该知道怎么办,该杀的杀,该拿的拿,该玩的玩,要怎么痛快,都随你们心意!”

整个绿营因为陈世忠的这一道命令反而变得兴奋起来,一时间士气大振,发出了一声声欢呼。

参将在马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陈世忠再次告诉他:“本镇没疯,疯的不过是这大千世界!”

……

冯思贤这个新知县第一天作得有点如履薄冰的味道,虽然昨夜请教了高知府受益良多,但是这衙门内外不知道有多少事务等着冯思贤处置。

特别有不少妇女与老人因为家里的顶梁柱当了壮勇被抓进了小校场的临时俘虏营,来衙门里哭声喊地,让冯思贤有些难以下手。

而要为了封锁高梁材投靠虹军的消息,制造高梁材仍在县城坚守的假象,诱击陈世忠率兵回援黄岩城,因此要封锁整个黄岩县城,不但县里的人出不去,城外的人靠近县城也必须暂时扣押下来,这也是极其一件艰苦的事。

至于其余的琐细事务,他也觉得难以下手,虽然从独立营抽调几个还算老练的干部,手下又把方方面面给予的支持都接收过来,他还是深感这百里侯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只是到了下午的时候,所有的事务都变得简单起来。

因为传来了一个十分确切的消息,原黄岩镇陈世忠裹胁台州协三营、临海、黄岩两县团练一千数百名直奔黄岩而来,预计明日将赶至黄岩县城外与虹军展开。

那一切都简单起来,面对军事问题,只有一个办法。

快刀斩乱麻。

第173章 起风

“初步情况判断,陈世忠所率带清军,为黄岩城溃部及台州协主力约两千名,及临海、黄岩团勇一千余名,自临海出发,正直扑黄岩县城,企图收复黄岩县城!”

石汀兰在地图指出了清军的大致方位:“预计明日到达黄岩城下,但是我军不能在黄岩县城等候敌军上门,必然按照检点意图率先发起攻击,力求最大程度的灵活机动,在野战将其全部歼灭!”

柳畅点点头,继续在高梁材献出的大比例地图说道:“此次战役将力求一次完美的歼灭战斗,不仅仅攻如猛虎,而且还要干脆利落,攻击之前全力隐蔽战役意图,攻击开始力求在最短时间歼灭敌军,不让一名敌军逃走,力求明日之内将这股敌军全部歼灭!”

他继续分析敌军的战斗力:“陈世忠从黄岩城带走的残部,受过我军严重打击,已成惊弓之鸟,而裹胁而来的千余名乡勇,虽然有一部亡命之徒,但是总体来看装备落后,战斗力不强,但是这两部敌军一经我军打击,必然四散而逃,必须截住敌大部,不使其趁乱逃走。”

“至于台州协城守三营,可以说是这次敌军的主力,这支绿营兵未受过我军的打击,有着一定的战斗力,在战斗中必须给予其毁灭性打击,彻底打跨其建制。”

“没问题!”说话是周秀英:“遇到这样的敌军,我们就当赶羊了!”

她的骑兵连现在已经拼凑出一百人马,编为两个小编制的骑兵连,但是凭借战马冲锋的气势,加上一百杆的击发枪,足以对抗两营绿营兵,但是柳畅告诉她:“可是羊会跑的,你的任务不是赶羊,而是把每一只羊都给我看住。”

“此次战役,敌兵力甚大,但是战斗力不强,又是我进入台州的第一次野战。”柳畅继续说道:“为了不让一个敌人落网,将动员我军主力,包括新入伍官兵参加这次决定性会战。”

这个新入伍官兵指的是进入黄岩县境之外参军的新兵,他们仅仅经过一两天的简单训练而已,现在连队列都站得不象个样子,而瞿杰问了一句:“包括俘虏兵?”

“把俘虏兵带上,这是顺风仗,让他们见识一下我虹军在野战中的无敌神威,打消他们的侥幸心理!”柳畅说道:“也能减轻冯知县这边的压力。”

冯思贤当即笑了:“还请大家帮忙了,我手里就这点守备部队,看守一千五百名俘虏都不够用。”

柳畅却告诉冯思贤他的责任最大:“这次作战,你的责任最为重大,现在黄岩县城内还潜伏了大量的清妖败兵,城外有大量与我军敌对的团练,而你的兵力有限,你必须坚守县城四十八个小时。”

“四十八小时之内守不住,你的问题!”柳畅告诉冯思贤:“超过四十八小时,我负全部责任!”

冯思贤却告诉柳畅:“四十八天月内守不住,一切都由我负责!不管战斗持续多久,我都有信心守住黄岩县城。”

他现在心底差不多有虹军老底子两个连队,加上两队壮勇,加上一些后方单位、伤员与留守人员,在正常情况下守备黄岩县城绝无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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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畅很欣慰地告诉冯思贤:“在虹军返回之前这段时间,黄岩继续实施军事管制,冯思贤兼任军事负责人,在黄岩县城有斩后奏的权力。”

冯思贤现在等于同时是军事与行政的最高负责人,他已经做好快刀斩乱麻的一切准备:“请检点放心,我虽然转任知县,但是我还记得怎么用龙枪杀败清妖!”

“那就好!”柳畅立即发布了命令:“明天天亮前全军开始行动,力求在第一时间将敌歼灭,消灭了陈世忠,这台州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原本柳畅准备连夜行动,晨亮时发起攻击,但是石汀兰则认为新兵太多,部队在夜间行动掌握不住,很有可能出现大量失散人员,柳畅从善如流,接受了她的建议。

又一个清晨到来了。

这是决定命运的时刻。

布兴有站在自己的旗舰“金宝昌”上,笑得十分得意:“今天就是我们兄弟一统浙江洋面的时候了。”

布良带也是颇为得意,他说道:“大哥你得了游击头衔,做弟弟的也能粘心,不过这个一统浙江洋面又有什么了不起,咱们兄弟当面纵横四海的时候,南到安南,北至山东,哪里不是咱们的地盘。”

布兴有拍了自己的顶戴,整个人都有涣然一新的感觉,看看自己蟒袍上的四爪八蟒,有点心满意足,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这艘“金宝昌”。

这是一艘广东船厂制造的红单船,不过与普通的红单船不同,他比普通的大号红单船还要大得多,如果按现在的吨位来衡量的话,这是一艘八九百吨的红单船,能装载了四十多门火炮。

在布兴有的这个角度看去,这仿佛一座在海上浮动的炮台,这差不多是中国沿海能见到的最大战舰,而且上面装载的火炮全是布氏兄弟向洋人购进的洋炮。

光凭这一艘“金宝昌”号,就可以横扫整个中国沿海了,布兴有望天长啸,豪情无限。

而他旁边的布良带也对自己兄弟的这艘战舰充满了自豪,他胸有成竹地说道:“纵便北号商人能买到一艘洋火轮,又能怎么样,顶多是比金宝昌跑得快一些,那些洋火轮又能装上几门炮。”

布兴有却是比自家兄弟更重视北号商人订购的“宝顺”轮:“北号商人要在海上耍威风,得和葛五和叶娘子一样,都问过我布兴有才行,我才同意,他们才可以,如若不样,葛五就是下场。”

他开口就宣布了葛孟晋的死刑,布良带倒是笑道:“说到叶娘子,那娘们真不错,要脸蛋有脸蛋,要奶子有奶子,就缺了个大屁股,但屁股还算翘,跟着葛五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烘上,大哥,如果拿到了叶娘子,给兄弟我尝尝肉味怎么样?怎么也算是广东乡亲了。”

布兴有却是朝着拍击“金宝昌”上的海浪看去:“叶语蝶这等祸害留着干什么,拿到杀了便是!我们海上人物,就是这潮水一般,一波后浪推新浪,你和他讲什么乡亲情面,他当即给你开府一方,与我们兄弟相抗衡!”

布良带讨了个没趣,却是讪讪笑道:“可惜了那脸蛋,可惜了那腰身,可惜了那奶子,杀了便是!大哥,这回灭了葛五,回去帮我讨个漂亮婆娘!”

布兴有靠在船舷上,却是说道:“不,给你讨一个能过日子的,咱们兄弟也到了收心的时候了!”

海上人物,飘泊不定,但终究是应当有一个家的。

布兴背后北风猎猎。

……

而这玉环岛就是葛五这支船队的新家,在同样的清晨中,葛孟晋看着自己的船队,也是满脸的骄傲。

几十艘中国沿海经常出现的帆船就展现他的眼前,有小型红单船、大米艇、中米艇、小米艇、福船……

这就是他葛孟晋一手经营起来的船队,他朝着手下的兄弟大声说道:“柳畅那小黄毛小儿已经攻破了黄岩城,黄岩镇水师上陆之后被打得土崩瓦解,接下去就是咱们兄弟们上场的时候了!”

叶娘子手里提着一把左轮手枪大声说道:“从平阳沿海到台州沿海,都是咱们兄弟的地盘了,接下去只能收拾了定海镇,把舟山拿下来,这整个浙江洋面都是我们兄弟的了,到时候五爷登龙椅坐南朝北,诸位也是开国功臣了!”

旁边有五娘子的娘家人也笑了一句:“那便叫称五姐一声皇后娘娘了!”

叶娘子也笑得笑枝招展,只是她很快就说了一句:“想叫我一声皇后娘娘,还早着,咱们得把这海上江山打下来了,知道是谁挡在我们的前面吗?”

“布兴有!”

海盗们大声叫着这个曾经让他们景仰的名字,他们说道:“把布兴有灭了!”

葛孟晋说道:“布兴有对我有恩,对我们兄弟都有恩,但是现在他就是挡在我们面前的礁石,咱们要在海上开国,怎么都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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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好!”当即有葛孟晋的自家人赞道:“他布兴有就是挡在我们面前的老虎,我们非得把他做一盘龙虎斗不成!”

“没错!”葛孟晋说道:“布兴有自己招安做了官军,春风得意,可不能做了黄天霸,把兄弟进阶的路子都给绝了,咱们也只拼死一战!”

“拼死一战!拼死一战!拼死一战!”所有的海贼都嚷了起来,叶娘子大声激励大家:“不管他是海里的蛟龙,还是山里的猛虎,我们都把他作成一盘龙虎斗,胜了这一仗,我们就能在海上开国,这沿海数千里洋面都是我们的江山,输了这一仗,咱们就是过去的老局面,海上飘泊,狂风巨浪,连个自己的家都没有!”

胜了这一仗,她不但有自己的江山,而且还能有一个真正的家。

她大声地替葛孟晋发布命令:“兄弟们,扬帆,出海!”

起风了!

第174章 起潮

在同样的阳光之下,陈世忠正在催促着台州协的绿营兵快点起程,至于裹胁来的团勇昨天晚上已经杀了七个逃兵,现在已经被陈世忠杀怕了。

“镇台大人!”一个团勇头目小心翼翼地说道:“听说现在黄岩县城已经陷于贼手!”

“高知县现在仍在县内坚守!”陈世忠的眼神带着杀机:“你敢替红贼说话?”

这顶罪名压下来,这个团勇头目当即跪了下去:“镇台大人饶命,镇台大人饶命,小人只是误听误信了流言!”

陈世忠依旧带着杀气:“谁传的谣言,你把谁的人头带来,找不着传播流言的人,那就拿你自己的人头来顶罪!”

现在重要的不是事实,而是陈世忠所相信的那个事实,这个团勇头目当即吓成了软脚虾,这位镇台大人也太可怕了!

只是从黄岩县城逃出来报讯的是自己的妻弟,自己若是杀了他,那自己老婆岂不是要找自己拼命,怎么找个替死鬼,把眼前这个危局应付过去?

现在这些团勇头目根本不敢与这位陈世忠总兵顶嘴,昨天白天这位陈总兵可是真发了疯,砍掉的脑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有些村子的团勇因为不肯随陈总兵出征黄岩,差一点连村子都给屠了,昨天晚上又砍了七八颗脑袋。

一想到这些,他就不由惧怕起来,只是求着上天保佑能顺顺利利找到个替死鬼,不然发疯的陈总兵第一个先把自己砍了。

而此刻陈世忠已经站在马上去,冷笑一声:“对付这些泥腿子,用刀子砍之外,就不必用其它手段了!”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哪怕面前这条路是一条绝路。

……

而在同样的阳光之下,张玉藻这个台州知府觉得自己终于睡一个好觉--昨天他一整晚都没睡着,都在为临海府城的防备而筹措。

“段道台真是深谋远虑!”他对着从绍兴赶来的游击说道:“谢天谢地,你们来了,我们的心总算定下来。”

宁波人脑子特别活,因此绿营比台州绿营糜烂得多,虽然号称六营,但实存战兵不过千余,前年上海闹小刀会,因为上海与宁波素有关系,因此乡下也有小规模的双刀会出现企图起变,官方更是担心上海小刀会跨海来袭,段光清无奈之下,搞了一个巡阅,把宁波四乡的壮勇都找来阅兵,浩浩荡荡,声势夸张,按照官方的说法是足足有十几万壮勇,只要段光清点过名的团勇每名都发给制钱一百文以充当点心。

但是连段光清自己都说这完全只是个空城计,虽然有十万余壮勇,但是真正派上用场的能有几千人就不错,其时都是临时放下锄头的农民来打个短工而已,唯一值得夸耀的是这空城计似乎生效--上海小刀会被清军围得水泄不通,根本不可能分心跨海来攻宁波府。

在这种情况下,段光清手下真没有堪用的援兵,宁波人脑子太活,都想着去闯荡上海滩,能拉起几支互保自卫的壮勇就不错,而台州府民风剽悍,向有输出台勇的传统,在这种情况下,段光清只能退而求次,从绍兴府与宁波府勉强招募六百名壮勇,由一名游击统带护送军饷三万两到台州府来,有这么一批军饷与援兵,张玉藻终于觉得自己在临海城能站稳了脚跟。

“幸好幸好有这笔军饷,有了马参将你统带援兵来援!”

以台州的剽悍民风,有了粮饷就能招募到壮勇,加上这五百壮勇,守城似乎就有把握,至少坚持一两日总是有把握。

他唯一的担心的是,陈世忠这个疯子发起疯来,会有怎么样的破坏力。

……

同样的阳光之下,柳畅拍了拍每一个营连的军官的肩膀,也不多说话,只是说了一句:“好好干,我是不会忘记你的功绩!”

对付陈世忠这样的敌人,就无需要动员了,他相信他的军官们会把所有的一切都执行得非常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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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这个清晨,他从来没这么受欢迎过,他仿佛就象阳光下的天使。

从昨晚开始,从临海与黄岩都逃来了不少乡绅,他们跪在柳畅面前痛诉着陈世忠的疯狂,甚至干出了屠村的勾当,至于他们在乡间横行不法强抢民女强行筹款之类的行径,更是意料之中。

与虹军过境只需要支粮支差相比,这陈世忠统带的兵勇仿佛更象一群毫无组织的流贼,特别是那些裹胁来的团练爆发的破坏更是惊人,有人将平时的恩怨都爆发出来。

按照这些乡绅的说法,这支兵勇过境,简直是寸草不生,在万般无奈,他们只到柳绝户这来讨一个公道。

毕竟是陈世忠是黄岩镇总兵,他们即便到台州府去告状,张知府也是无法收拾了品级在他之上的陈总兵,只能求柳绝户出义兵消灭这队兵勇。

原来昨晚只有个别乡绅来哭秦庭,可是今天早上很快情况就有了变化,有不少乡绅带着组织好的团练就到大道前面跪着,愿意跟着柳畅一起去抄袭陈世忠。

他们的家就在陈世忠前进的道路上,以陈世忠的疯狂劲头,陈世忠今天肯定要裹胁他们一起攻打黄岩县城,而且他们出钱出粮出女子,稍不如意就把人吊起来打。

昨天有个一个二百来人的村子,被陈世忠的部下敲了五百两白银的劳军费不用,而且有三个大闺女小媳妇闹着要上吊,又被抓走了二十多挑夫,至于村里被祸害的其它事项就不说,而且这祸害程度还算是轻的。

甚至有一个村子据说被陈世忠的部下杀绝,村里至少有三四百人被绿营兵砍了脑袋--这只是流言,但是传得有板有眼,而且那个村子确实差一点就被陈世忠屠村了,最后是千求万求才逃走了一劫,但是还是砍了二十多颗脑袋。

柳畅这一路行进,沿路都是乡绅贤达跪地迎地,团练纷纷换上了红旗,要求一同助战,完全是一派食箪浆壶,军民齐心的状势。

柳畅在台州争取了一个多月的民心,全不如陈世忠一日之功。

……

而同样的太阳之下,黄岩县衙的小书吏邵炳照,在城墙上偷偷瞄了一眼开出黄岩城的红巾军。

他是一个标准的老书吏,而且主管的就是非常重要的刑名,在黄岩县已经管了十几年的文书,高梁材因为他不是自己人,一心就想把自己踢开,但是因为他在府里后台很硬,始终难以下手。

高梁材的刑名师爷与他闹得很不愉快,但不管怎么样风云变幻,高梁材这样的浅水龙绝对是斗不过邵炳照这种地头蛇,何况邵炳照的后台极硬。

他不仅在府衙有一群亲戚和朋友,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是苏镜蓉的人,苏镜蓉是台州府第一号人物,手下收揽了无数三教九派,象邵炳照这样的角色,更是苏镜蓉夹袋里的人物。

他邵炳照掌管全县的刑名文书,只有一有风吹草动,就能传到苏镜蓉耳朵中,更不提苏镜蓉在其中上下其手,而他也仗着苏镜蓉的支持与自己在府衙的关系,与历任知县斗个不亦乐呼。

但是他从来没想到有这么悲剧的一天,红贼进了这黄岩县,高知县从了贼之后得了一个台州知府的名义被架起来后,却依旧不放过他这个给他惹过无数麻烦的小书吏。

而冯思贤新官上任,想在县政上搞出一番新气象,当然只能从钱谷与刑名上手,他带来了一个叫施得平的自己人,一下子把邵炳照的位置拿过去。

邵炳照在衙门里管了十几年的刑名文书,但是冯思贤一声令下,他只能把手上十几个柜子的钥匙移交出去,可是他心头在滴血啊!

这是怎么样的肥缺啊,一年躺着不动都可以进账几百吊钱的肥缺,若是勤力点,给个知县都不换,更不要提在其中上下其手,一桩大官司就能捞到上百吊钱,更不要邵炳照一直习惯一鱼两吃--吃过原告再吃被告。

现在施得平对这些刑名文书尚未上手,因此邵炳照只是退到辅助的位置上,但是邵炳照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这不是换个新知县那么简单,是红贼进城了,是改朝换代了,是施得平那个黄毛小子永远了取代了自己的位置。

自己在府衙赖以为豪的那些关系,在红贼这边再也派不上用场了,红贼只会相信施得平那样的自己人,而自己这个老书吏只能喝西北风,甚至连苏镜蓉这大靠山,红贼也不会看上眼。

没错,苏镜蓉是台州府第一号人物,手下无数三教九派,吹口气台州府都要震一震,可是与这柳绝户这等过江龙一比,那就是昨日黄花。

只是看着柳绝户带队出了这黄岩城,阳光洒在那些威风凛凛的红贼脸上,他只觉得自己的好日子都过去了。

现在是张承业那等泥腿子的时代了,只是下一刻,他突然灵机一动。

红贼大队出城去扫荡陈世忠,那城内留守的红贼必然不多,更不要说还其中夹杂有张承业那样的土勇,真红贼更少,若是请苏镜蓉打进黄岩城来断了红贼的后路,那自己岂不是立下了盖世奇勋,到时候不但能照样在黄岩城里管刑名文书,说不定又进临海城管一管全台州府的刑名文书。

苏镜蓉事先就叮嘱过他,让他在黄岩城内充当坐探,一定要把红贼的底细弄清楚,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时候。

在城头看着红贼源源不断地开出城去,邵炳照脸上不自觉地流露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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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日子又到来了!天空的乌云尽扫了,让我们重唱一首欢乐之歌,幸福的日子又来到了!

第175章 赶羊

“快!快!快!”

骑兵营的士兵牵着马急行军,在整个虹军之中,因为他们能骑在军马之上,是最精锐的一营人,待遇经费都比其它连队好,但是也是最辛苦的一个营。

平时刷马喂马都要亲自上阵,而且为了保护马力,平时行军也要牵着马走,即使如此,想加入骑兵营的老兵仍是源源不绝,如果不是军马数量有限,或许骑兵营会成为整个虹军人数最多的一个连队。

谁都想成为一名光荣的骑兵,骑兵营的官兵更是骄傲到极点,除了龙枪营之外,他们认为的战斗力比每一个连队都要强,因此他们在行军之中也格外带着一点傲气。

两骑快骑飞奔回来,他们远远地就报告了得到的情报:“营长,前方发现敌军!”

“那我们应当是全军第一个与敌接触的部队!”周秀英有这样的信心:“我们这次不仅仅要赶羊,而且还要看好每一支羊,不能让一支羊跑了!”

正说着,前方已经传来了枪声,既有燧发枪声,也有清军与虹军都使用的鸟枪,也不知道是哪个营与敌军发生了接触,因此周秀英立即大声喝道:“全营上马!上马!”

两个连队的杂色马队很快形成了两个连方阵,站在最中间的周秀英把自己的斩马刀往边上一挂,举起了自己的马队,大声喝道:“马队呈扇形展开,随时准备与敌战斗!”

一百骑的马队,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可以延续半里地的马队,光是这架势都能吓倒了一大批清军,虽然这支马队的训练水平并不怎么样,大多数时间只能充当骑在马上的步兵,偶尔才充当一回骑乘冲锋,但光凭着他们这个阵容与装备,能在第一时间砍开五百绿营兵的防线。

整个骑兵营都变得忙碌起来,官兵们一手拿着马刀,一手拍着马的脖子,整个马队开始小跑起来,随时准备参加战斗。

“朝着枪声前进!朝着枪声前进!”这是周秀英的命令,她冲在整个马队的最前方:“向枪声响起的地方前进!”

整个骑兵营就在这样的节奏之中徐徐前进,很快周秀英就斩开了路边的野草,接着她的眼前变得一亮。

战场就在整个骑兵营的前方,对面正好有两三百名裹着绿头巾的团练,他们显然对于虹军有这么一支马队毫无防备,看得口瞪目呆。

周秀英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她轻轻拍了一下战马,第一个飞驰出去,整个骑兵营都在呼喊着同一个声音:“杀!”

“杀!”

整个马队一下子就加快了速度,而对面的这支团练第一时间就吓得往回跑,在大道上阻击飞驰而来的马队,这可是连龙枪营都难以胜任的任务,何况是这些乡间仓促组成的团练。

倒是有个清军团丁十分聪明,他看自己发足狂奔,也跑不胜这队马队,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他就转过身来跪在地上,手里变魔术般变出来一块红布来,就裹在头上,大声叫道:“我等降了!”

“我们降了!我们降了!”

整支团勇都喊出这样的呼声,明明他们的兵力比当面的马队多上一倍还多,但是这轰鸣而来的马队实在太可怕,他们没有任何反抗的勇气,就是大声叫道:“我们降了!”

那个跪在地上头上裹着红头巾的团练只觉得头顶一凉,周秀英的马刀轻轻擦过了他的上方,接着就听到周秀英的声音:“你倒机灵,让他们全部投降,不然全部砍了脑袋!”

“弟兄们,快投降,快投降!快跪下来,快跪下来!”

两三百名团勇,甚至连一发子弹都没打出来,就已经整整齐齐地跪在地上,等候着周秀英的检阅,周秀英用马刀轻轻擦着率先投降的那个团丁脸上:“你倒是机灵,这红头巾是什么时候准备好了?”

“小人是从宁国府逃回来的台勇,跟过邓绍良大人,听营中老兵说,上阵得第一时间准备好这一条红腰带……”

周秀英这才注意,这名团勇在头上裹着的正是他系在腰间上的红腰带:“这是当初在湖北与长毛作战所得的经验,如果接战不利,那就随时用腰带绾城而下,而且往头上一包,就可以在长毛面前鱼目混珠了,小人第一个投降,请这位女军门先后饶过小的一回!”

周秀英倒是心细,她当即注意到这其中的细节:“宁国府的防勇中也有台勇吗?”

“有的,大多是川楚广三省之兵,我浙江就只有台勇,都是夏宝庆与陶宝登两位大人的手下!”

“他们也是台州人?”

“是的,陶宝登大人便是黄岩人,夏宝庆大人也是我们台州人,两位大人都是受了招安以后去镇守宁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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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宝庆?陶宝登?”周秀英记下这两个名字:“不过不管是谁,都将是我骑兵营的手下败将。”

周秀英朝着一个骑兵喊道:“你去战场上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一两个步兵排过来,咱们照看不了这么多俘虏!”

骑兵营现在依然摆成了扇形搜索队形,只是有一个骑兵连在后方看押着这批团勇,这批团练都是陈世忠裹胁来的,被收走了武器之后反而松了一大口气,那个把红腰带包扎在头上的团丁已经跟在周秀英的马后,连拍马屁:“虹军老爷,这位女军门,我们都是被陈世忠裹胁而来的团勇,现在降了,就替柳绝户卖命,能不能让我们在前面替军门开道!”

周秀英犹豫了一下,看着后方团勇的武器被集中在一块,几个骑兵正准备点一把火把他们烧个干净,当即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唤作叶梦楚!”叶梦楚继续大拍周秀英的马屁:“女军门,小人一向心向虹军义师,在宁国府从来没杀过义兵,也不要什么名义,愿意阵前举义,昨天陈世忠杀了我们村里三人,都是我的好兄弟,强迫我们来同大兵对抗,我愿意为王前驱,替大兵开道。”

周秀英脱离牛刀连就是想带马队,但是这个局面却让她不得打起了马步协同的主意:“也好,有多少人是你信得过的?”

让叶梦楚这队临时投降的团练走在前面充当炮灰也没问题,但是人数不能太多,因此叶梦楚也十分机灵:“有三十人可用!”

“那好,你把人挑出来!”周秀英将斩马刀拔了出来,寒气震得叶梦楚直打寒战:“若是敢有三心二意,本营长第一个斩了你!”

有了这三十步队在前面开道,周秀英的马队就潜伏其后,而叶梦楚与他的几个兄弟说道:“今天好歹要报昨天的血海深仇,咱们村里被陈世忠祸害得那么掺,这笔仇不能不报,怎么也要杀六个绿营兵回来!”

他们可不管什么道义,要知道他们的村子被陈世忠那么一祸害,半年都回不了元气,因此这些临阵反水的团勇都变得勇气十足,都在马队的压阵之前向前冲去。

不多时,前面的枪声已经停息了,他们只遇上了一队虹军,周秀英朝着对面的红旗喊道:“是哪个营的兄弟!”

“是骑兵营?是我们牛刀营的老弟兄!老营长,老营长!”

牛刀营与骑兵营都是同一个连队发展出来,两个营无意在战场遭遇到一起,一下子变得欢呼起来:“骑兵营的兄弟好,牛刀营与你们并肩作战!”

“牛刀营的兄弟好,我想死你们了!”

“太好了!是牛刀营!”

周秀英朝着对面喊道:“陆子云在哪?”

“营长在后面忙着收拾俘虏!”

一说到俘虏,周秀英当即指了指手边的两三百俘虏:“牛刀营的老弟兄,这队俘虏由你们看押,由我们骑兵营来打头阵!”

后面陆子云的声音响了起来:“老营长,这可不行,我们刚刚抓了四百多俘虏,这股清军真是不经打,骑兵营是关健时候看羊的力量,所以不如让你们把这四百多俘虏看住,由我们牛刀营冲阵,你们骑兵营压阵!”

如果按看管俘虏,骑兵营确实有不小的优势,不过周秀英却是说道:“不行,骑兵冲阵,步兵压阵才是正理!”

算起来,这里总共有将近七百名俘虏,而两个营虽然是亲兄弟,但是相互都想上去冲阵:“牛刀营抓羊,骑兵羊看羊,这样才能不能让羊跑了!”

“我们不但能抓羊,而且还同时能看羊!”

“不如我们一起上去,你们牛刀营是步兵,留一个步兵连把这批俘虏看住就行了!”

两边都把这批清军看作了一群羊,没有办法,实在是现在遇到的团练战斗力太差了,几乎枪打响的同时就崩溃了,就恨不得带领虹军去抄陈世忠的后路。

只是两个营的争执没有持续了多久,很快前方就传来了枪声,接下去柳畅带着金汤第二连也赶上来:“这里的俘虏交给我,已经找到了陈世忠的主力,你们赶紧上去,一只羊都不能放过!”

他补充了一下:“那是台州协城守三营,与普通的羊群不一样,是老山羊,可不能马虎让老山羊顶下山去!”

周秀英已经挥动了马刀:“兄弟们,随我来!”

不管是什么羊,黄羊、白羊还是老山羊,都不过是一刀之功而已。

第176章 失机

“不知道前线打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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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整个黄岩县府的最高指挥官,冯思贤一刻都不敢放松,他手上只有两个相对完整的步兵连,除此之外,就只有两队壮勇。

他从来没有担当这么重大的使命,整个县城的虹军加上壮勇不过是五百人而已,可是城内的小校场那边就看押着八百多名清军俘虏,兵力甚至比守军还要多一些。

因此看守俘虏的六十多人临时编成了一个步兵连,随时准备参战,而城内的轻伤员也被编成一个步兵排,也随时准备参战。

即使已经控制了整个黄岩县城所有的制高点与要点,但是冯思贤一刻也不敢松懈,他让龙枪连的老连长白善叶把龙枪连派来的那个步兵排控制好,每隔一个小时都要进行巡逻,随时准备弹压城内外出现可能的一切意外情况。

倒是高梁材高知县倒是放得开:“冯知县何须担忧,我想那陈世忠不过一水师败将,裹胁三千之众,必不堪我虹军义兵一击,我们要担心倒是另一点!”

“哪一点?”

高梁材笑了起来:“自然是担心这一战打得太顺利,一口气杀到临海城去,把府城都打下来,到时候我只能移到临海城当知府,可不能与你冯知县同处一城!”

冯思贤倒是笑了笑:“那倒是一件大好事,打下了临海城,那这台州府的战事都可以结束了。”

“不是台州府的战事结束了,而是我们整个浙江省的战事都结束了!”高梁材讲了一个掌故:“邓绍良邓军门,不,是伪提督邓绍良在宁国驻防,所部兵勇号称集浙省精华,但多不是浙人,皆川楚广三省人,而浙人唯有台勇。”

邓绍良虽然是浙江节制所部,但分析这支部队的历史,却与向荣的江南大营关系极深,江南大营倚向荣与张国梁为东南半壁长城,向荣是蜀人,张国梁是广人,而他们是从广西一路追堵太平到两湖,又从两湖追到南京城外,因此邓绍良部也多是川楚广三省人。

而浙人向来没有出强兵的传统,只有台州民风剽悍,因此才有一部台勇出征宁国,因此高梁材说道:“浙中全域,若平定台郡,征募壮勇入伍,而全浙可称无敌,现在你我担心的是,还是今年的田赋怎么一个征收。”

冯知贤在家也知道这田赋的苦处:“现在是要征上忙吧?”

清季的田赋可以说是整个财政的核心,高梁材屡历州县,对于此内情了若指掌:“没错,咱们黄岩县的田赋分为地丁与漕粮,而地丁又分上忙与下忙!”

冯知贤本人就是一个有几亩地的小农民,他点点头:“原本上忙要征到五月底吧?”

清季田赋分成地丁与漕粮,一般来说地丁征银,漕粮多征粮,而地丁又是整个田赋的核心部分,一年分成两次征收,二月到五月征上忙,一般来说,五月底这次下忙要征收整个地丁的四成。

而高梁材当即提出一大堆问题:“新朝鼎革,那么前朝积欠的田赋是不是要补征?还有今年上忙是征银还是征粮?具体怎么一个征收法,如果征银的话,一两银子征多少钱?”

这都是大问题,清季名义上有永不加赋的名义,但是农民还是屡屡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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