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第112部分
已,与那些参加过永安突围的功勋旧臣并不是一回事,因此瞿杰劝服他们,虽然费了一些手脚,但是最终这临江府的太平军都是更帜加入虹军。
瞿杰也说道:“打下了南昌府之后,还等李团长与聂指挥好好把守临江府,这临江府我替燕王作主,就交给你们负责了!”瞿杰继续说道:“只要打下南昌府,再收复安吉郡,全赣便是我们虹军的天下了。”
“那是自然。”李能通连忙答道:“燕王深谋远略,又有军长与兄弟们联手经略,哪有拿不下来江西的道理!”
倒是聂才坚说了一句公道话:“此次兵围南昌,图略全赣,确实是燕王殿下与瞿军长之功,但是若非翼王去年经略江西,也未必能如此轻松。”
这是一句实话,翼王去年经略江西,虽然最后回兵天京,但是在江西战场上留下了一万多老兵不说,而且还到处设置乡官,而虹军一至,这一切都被瞿杰与霍虬所接收,不然虹军也不会如此轻松地攻到了南昌。
霍虬也不责怪聂才坚:“是啊!翼王前人种树,我们后人吃桃,我们燕王殿下是翼王的亲妹夫,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虽然在江西战场上打定了吞并的主意,但是在名义上,柳畅与瞿杰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分寸,而李能通更关心的另一件事:“听说燕王殿下有一对王娘,也是我们湖南天地会出身?”
“嗯!”瞿杰知道许氏姐妹的事:“是许月桂、许香桂两位王妃,据说是你们湖南郴州人,你与两位王娘认识。”
虽然这对姐妹曾是有夫之妇,但是柳畅也不忌讳这件事,而现在李能通倒是放了心:“认识,认识,都是天地会出身的,她们是湖南招军堂的,我和她们素有交情,聂营长,知道招军堂吧?”
聂才坚倒是话比较直白:“就是焦亮、焦玉晶的……”
只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有两位王娘在燕王殿下身边,我们天地会出身的兄弟腰杆也直了,不过军长你放心,你有什么命令,直接对我们下达就行,不必惊动两位王娘。”
瞿杰是老实人,他老老实实地说了一句实话:“我对你们在临江郡也没有要求,粮饷都给你们发足了,也就是要求你们能管得住军纪,少杀人,女色上不能犯错。”
无论是李能通的湖南天地会,还是聂才坚的两广天地会,在太平天国之中只能算是杂系部队,更是后者被直接称为花旗军,供给极差,军纪也自然败坏,而现在瞿杰对他们的要求也不高,就是要求他们能维持起最基本的军纪就行。
聂才坚答应了下来:“没问题,没问题,只要给足了粮饷,既能管得住兄弟的刀子,也能管得住兄弟的那玩意,这次打南昌,我们这几千老兄弟可是准备拼足劲头了。”
花旗军虽然说军纪一般,但是论战斗力那是不弱,而李能通也说了:“军长,南昌城里的湘军,都是咱的湖南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能不能让我想办法争取争取?”
事实上,这位李能通既然出身于湘军,自然就与湘军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双方的私下来往始终不绝,瞿杰同意了:“没问题,能拉过来那是最好,只是不容易啊……”
他看了一眼这赣江:“不容易啊,这一战大家都拼足老命啊!”
他说的没错,打到现在,虹军虽然有了一些进展,甚至还拿下了一座县城,但是湘军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始终保持着不错的士气,有些时候还能组织千人规模的反突击,打到现在,虹军只是略占上风而已。
更让瞿杰小心的是清军的水师,凭借着水面上的优势,清军接连组织水上机动与水上反击,甚至让新附的杨雄清团吃了一个小亏,而想攻占南昌这样的大城市,必须掌握水上的优势。
……
“不简单!这股红贼不简单!”
说话的是湘军大将李续宾,他今年快五十了,但仍然象一个少年那样身先士卒,他朝着对面的鲍超说道:“春霆,你以为如何?”
鲍超骂了一句:“不就是凭借着洋枪洋炮多欺负人,我昨日就折损了五十多个弟兄!”
“我这边折损也不少!”李续宾说道:“可恨,实在可恨,军兴以来,从没见过这等剧盗啊,即使是半壁山、武昌之役,我也没有象今天这般应付得吃力啊!”
鲍超骂了一句娘:“说的没错,现在虽然说我湘军有两万之众,但是真正的陆上精锐,不过是你我二人而已啊,可恨红贼兵马太多,不然我亲自率队冲进去杀一阵,必能大破之!”
“不容易啊!”李续宾却觉得鲍超想得太简单了:“这不是粤匪,临阵裹胁而来,我觉得光靠高沟深驿,不足以破此强贼!”
鲍超觉得李续宾说得再对也没错了:“是啊,曾侍郎整天念着未算胜,先算败,时时刻刻都想着结硬寨打呆仗,可是这样的战法,对付粤匪尚可,对付红贼就不行了,更不要提红贼洋枪洋炮犀利无比,不曾接仗先折损了人手。”
一说起虹军的米尼步枪手,鲍超与李续宾都有说不出的痛,他们从来没想到过米尼步枪集中使用,竟然让他们付出如此大的代价,特别是鲍超更是还没见过虹军的影子就直接折损了几十人。
而李续宾则是很干脆地说道:“春霆,你说的没错,是要袭敌侧翼,断其粮道,可是你我兵少,非得借水师之力不可,而水师,你也知道的,我素来和杨载福配合得很好。”
杨载福就是杨岳斌,这是湘军水师的两位顶尖大将之一,攻城拔寨,战功无数,只是李续宾说“和杨载福配合得很好”,鲍超就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李续宾虽然和杨载福配合得很好,但是杨载福所领的水师现在在被九江所隔断,不能与李续宾相互配合,而现在在鄱阳湖与赣江的湘军水师恰恰是湘军水师的另一面旗帜彭玉麟所统率。
yuedu_text_c();
一说起彭玉麟这只内湖水师,鲍超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也觉得头皮发麻:“迪庵,雪琴这个人不好打交道啊!”
李续宾也是硬着头皮说道:“是啊!不好打交道,他这个人不适合当同僚,但是局面到现在今天这个地步,不得不借用彭雪琴的水师!”
他叹了一口气:“实在是万不得已啊!”
第423章 关健时刻
赣江之上,一号巨船飞驰而来,数十号战船紧随其前后,这就是湘军水师大将彭玉麟的座船。
彭玉麟的座船虽然是整只内湖水师的旗舰,但是彭玉麟座船之上的私人空间却是简朴到了极点。
除了悬挂几张梅花图之外,彭玉麟只有一张书案与几封书信而已,这位湘军水师名将在身后有着完美的名声,一段凄凉的爱情故事,立下了无数功勋,与世无争,最知进退,甚至被列入了中兴四名臣之一。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这位彭雪琴是一件极难共事的同事,从他的谥号“刚直”就可以知道,他与朱可夫一样,绝不是一位好同僚,且不说他另一个时空要与淮系的张树声闹得不可开交,就是湘军体系之内,他同样不是一位好同事与好上司。
幸亏湘军水师自成一系,但即便如此,他依然与另一位水师统领杨载福也就是杨岳斌闹得形同水火,彭玉麟甚至与曾国藩在信中哭诉过,有一次彭玉麟自己不慎落水,而杨载福的座船刚好经过,一看到老同事落水,杨载福不但没停下来,反而加速离去,纯心想把彭玉麟淹死或是落到太平军手上弄死。
从这一点就可以知道,一个谥号“刚直”,被称为杀人名将的人是多么不合适作为同事,但是现在李续宾与鲍超在无可奈何之下,却不得不求到了彭玉麟这边来了。
“李续宾不是一直与杨载福合作愉快吗?”彭玉麟也不客气,他干脆地说了一句:“怎么现在想到和我彭玉麟共事了?那也简单,他们出陆师,我们出水师,但是一切都听我的,李续宾与鲍春霆不得多嘴……”
他霸气之极的回复让李续宾的使者感到难办之极,这位彭玉麟真是不给李续宾面子。
而是几百米外的岸上,杨雄清与杨辅清正拿着望远镜看着这一队鱼贯而出的湘军战船恨得咬牙切齿:“果然是彭妖头的座船,我手上若有几十门大炮,保证把彭妖头轰成碎片!”
杨辅清的怨恨并不能变出几十门大炮出来,恰恰相反,这几十号湘军战船上的洋炮正在朝着赣江两岸一切可能潜伏着的军事目标开炮轰击,虽然速度不快,但这也让杨辅清与杨雄清越发感到威胁。
杨雄清团前两天刚刚吃了彭玉麟水师一个小亏,虽然已经补齐了兵马,却还是骂道:“如今打下江西,别的都不缺了,就欠收拾这彭妖头了!”
算起来,湘军有坚城堡垒,杨雄清都不惧,唯独这水师纵横于赣江与鄱阳湖,却确实是虹军的大敌,而且现在杨雄清心热得很,他心底还想再升一级。
江西这么大的地方,怎么也要几万将兵镇守,现在他杨雄清只是一个团长,但是打下了江西之后,第一师肯定是要调走的,那么就是他的机会来了。
虽然他杨雄清只是东王杨秀清认的干亲而已,但是有杨长妹这一层关系,他现在也以燕王嫡系自居,而一旁杨辅清则说道:“能不能借几百杆米尼步枪来?我们狠狠收拾一回彭妖头!”
杨雄清当即答道:“这个法子第一师用过,彭妖头当时无备,紧邻江岸,结果打死打伤了二三十清妖,可是自那之后就学聪明了,行舟都至中流,再说了,米尼步枪只能打死打伤些清妖而已,只要清妖战船不失,咱们在岸上行动,还是太受局限……”
“这样的话!”杨辅清已经想清楚了:“瞿军长是引蛇出洞。”
在过去两年里,他们与湘军水师作战不知多少次,也不知吃了多少亏,从湘潭到半壁山,太平军损失战船万余艘,光是半壁山一役,一次性就损失船只四千余艘,最后一直退到九江-湖口,全仗着石达开山寨了湘军的大小战船才把战局稳定下来,只是这样一来,太平军也积累了无数对抗湘军水师的战法,特别是以木楼水寨与铁链锁江最为典型。
只是到现在为止,瞿杰都只是相对消积地对抗湘军水师的袭扰,到现在还没使用过杀手锏,而杨雄清一听这话,就明白过来:“别看瞿军长素有庸才之称,但是人家是深藏不露,我觉得到他真出手的时候,彭妖头非得痛碎心不可!”
杨辅清对于这次攻打南昌城很是看好:“没错!虹军多少将才,偏偏让瞿军长独居首位,这样的人物岂能简单视之,我看瞿军长现在的布置用意颇深……”
“不但是水路如此,陆路也是如此!”杨雄清同意杨辅清的判断:“看起来平庸,实则四平八稳,清妖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没错,瞿军长出手的时候,恐怕曾妖头会重现靖港那一幕戏!”
……
“不好办!不好办!”
对于瞿杰与霍虬在南昌城下的布局,曾国藩同样有不好下手的感觉:“我一向听闻这瞿杰在红贼之中只是资格够老,没有多少真本领,如同当年的林绍璋一般,可是交手将近一旬,我军虽有小胜,红贼安然竟然进抵南昌城外十数里外,实在让人不安……”
赵烈文在一旁安抚道:“这未必是瞿贼的本领,听说老贼霍虬出身于盐雄,十分狡悍,手下又有云天纵、陆子云两将,并称楠溪双云,皆是知名剧贼。”
“这是可忧之处了!”曾国藩答道:“昔日粤匪若以曾天养为主将主持犯湘之事,我湘军岂有崛起之机?今日临江郡已失,九江陷贼,唯余南昌一座孤城,凶险万分!”
yuedu_text_c();
赵烈文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当即劝道:“侍郎,今日湘军精锐尽集于南昌城下,李续宾、鲍超、刘长祐、彭玉麟,皆是百战余生之旅,若有折损令人痛惜不已,偏生贼势正炽,虽得天之助,交兵至今未受大挫,但长久以往必有折损,今日上策,不若让城别走!”
“让城别走,确是上上之策!”曾国藩现在倒是沉稳得很:“只是这上上之策不可取,南昌若失,则湘鄂屏障全失,任贼来去纵横,何况若失江西饷源,则军中饷源全无着落。”
“再说现在守南昌尚有坚城可据,粮械两足,若让城别走,则江西全省陷敌,我湘军经营数载,方得江西半块地盘,江西一失,则无粮无械无饷无城之局,如今之策,在于一个拖字,瞿贼本无真本领,时日一久,必然有失……”
曾国藩的想法虽好,可是赵烈文却苦口婆心地说道:“侍郎这般想,那是最好不过,只不过现今我军接济接敌,全赖水师,水路若有失,则南昌必然困顿,还是早作准备为好!”
曾国藩倒真是固执性子,他说道:“不能退,俄夷使者已经答应我,只要我在南昌据守数月,则有精锐洋枪八千杆,洋炮数百尊接济,今日红贼所恃者,不外洋枪洋炮器械精利而已,我若是得俄夷接济军械,则我在器械上可与红贼平分秋色。”
在听过了曾国藩的如意算盘之外,赵烈文没话说了,看来曾国藩是打定了在南昌城坚守的决心,不过这样也算中策:“侍郎,既然主意已定,那就高沟深垒,依城而战,只要相持数十日,必能逼退红贼!”
“湘军战法,不过结硬寨,打呆仗而已!”曾国藩也是打定这个主意:“我在南昌经营数载,粮械两足,红贼众至五六万,顿兵城下,久不能持久,只要南昌不失,一切皆有把握……”
事实上,湘军更令人讨厌的地方,也就是这个“结硬寨,打呆仗”,高沟深垒,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瞿杰战法的另一种版本,即使你知道能打破眼前的防线,也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霍虬作为第二师的师长兼江西督军,虽然在军事体制上低于瞿杰,但是他几乎是整个江西战线上的第一号人物,因此对于自己的下属,他也毫无犹豫地看着眼前的连排营垒说道:“天纵,子云,你有什么办法?”
“高沟深垒,着实难办!”陆子云说道:“湘军在赣江两岸连营数百座,众至数万,着实难办,我现在是多么怀念李元度啊!”
一想到李元度在衢州的营垒草草,霍虬与云天纵都笑了起来,只是霍虬笑过之后却说道:“只是找不到李元度,曾妖头别的本领不行,但是这挖营筑寨着实是内行!”
湘军的营垒既有宽度,又有纵深,相互之间能提供火力支援,而且往往组成了营垒群,这样的营垒集群往往驻扎着上千名湘军与大量的土勇,有个别营垒集群的清军竟达近万人,第二师之前曾经组织过加强连到加强营规模的试攻,结果虽然没吃过大亏,但是也没占过大便宜了,因此云天纵当即说道:“从浙江到江苏,再到江西,就数这一回的清妖就难对付,但是我有一个想法?”
“天纵,说来听说!”陆子云当即说道:“别的部队可以不卖力气,但是我们第二师不行,这是我们第二师的江西!”
云天纵当即答道:“师长,那我说了,是该下决心的时候了!”
第424章 风格
对于这个建议,霍虬从善如流:“没错,是到了下决心的时候了!”
什么是该下决心的时刻,那就是现在了。不管在南昌城下付出多大的牺牲与代价,对于第二师来说都是值的,那代表整个江西省都属于他们,对于霍虬来说更是意义重大。
他的语气很刚毅:“哪怕死伤一个步兵团,也要让清妖记住,不要与我们第二师在野外抗衡。”
现在湘军的布防,总体来说是虽然是依城野战,但是大部分的清军都布防于南昌城外--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在这个时空的城市攻防战,城外的据点攻防往往是关健,何况一旦要直接进行城市攻防战斗,就要焚毁几千户甚至几万户的城关,对于任何一个城市来说,这都是不堪承受之重。
而且湘军确确实实是筑垒扎垒的好手,这城外无数营垒都是他们用心构筑起来,如果论坚固与抗击炮火打击的能力,不比南昌城的城墙差上多少,而且一旦放弃外围,那代表着整个城市已经完全被封锁,无法得到外援,因此湘军的主力仍然是布防于城外。
但是对于第二师来说,这就是机会,力求在城外歼灭清军一部,只要歼灭一两支有份量的湘军,湘军的城外防线就不战自溃,而陆子云已经想到了自己的对手:“我们可以解决刘长祐,这一回是不能放过这个老对手了。”
刘长祐部与第二师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几个月之久,在这几个月之中虽然占了第二师几个小便宜,但多数时候都是在第二师受挫甚至重创,如果不是抚州战役中第二师没盯紧刘长祐部,或许那时候刘长祐军已经被第二师全部歼灭了。
即使如此,现在的刘长祐部也只能算是被第二师歼灭性打击过一轮的部队,他们在抚州的几个月之中,损失大半兵力,虽然经过几次整补,但是入赣时的六千兵力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士气也相当低落。
对于打刘长祐这个老对手,第二师是不用动员,可是直接投入战斗,霍虬同意了这样的判断:“刘长祐只剩下不到三千人,火炮辎重尽数在抚州被我们所获,可以说是南昌湘军最弱的一支,我们打他没问题,我就找瞿军长谈这个问题!”
只是对于他与瞿杰的谈判结果,陆子云有点不大看好:“瞿军长现在这个四平八稳的布局,未必肯为我们师变换一下格局。”
事实上不是变换一下格局那么简单,虽然说第二师有三个步兵团和一个新组建的独立团,但是后方的五个州占去了很多兵力,因此现在在南昌城下只有第二师的两个步兵团与师直属队而已,虽然比起刘长祐来说有着绝对优势的兵力,但是要想一次性歼灭刘长祐军,却必须要有第一师与其它部队的支援。
而云天纵的看法却不一样:“我觉得瞿军长一向好说话,应当会同意我们先灭掉刘长祐。”
而事实上,两个小时后回来的霍虬脸上带着一丝潮红,他大声说道:“让弟兄们准备动手,要准备付出相当牺牲,但是不管多大的牺牲,这都是我们第二师该付出的代价。”
陆子云吃了一惊,他问道:“瞿军长同意我们打刘长祐了?”
霍虬的答案有些出人意料了:“瞿军长同意全军动员起来,由我们第二师负责主攻,但不是打刘长祐……”
yuedu_text_c();
“不打刘长祐?”云天纵插话说道:“如果算城外与我军对峙的清妖,就数刘长祐最弱!”
“正因为刘长祐最弱,所以不打刘长祐,先把最硬的骨头捏碎了!我们打李续宾。”霍虬答道:“瞿军长说如果我们二师不愿意主攻的话,一师来主攻!”
云天纵倒是笑了:“标准的龙枪营作风,瞿军长在龙枪营这么久,也有这样的骄气了!”
没错,这就是标准的龙枪营作风,标准的龙枪营干部气质,在不知不觉之间,瞿杰也被龙枪营这个集体所同化,作出的判断与龙枪营的气质完全相符。
陆子云也说道:“是啊……龙枪营的骄傲,咱们与第一师的差距,也就在这么一点上。”
不管第二师对于第一师出身的干部有什么非议,但是第一师的干部,确确实实比第二师有着更多的自信与骄傲。
在他们的眼底,南昌城下这两三万清军都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第二师想着怎么先把最弱的敲掉,最强的敌军失去了友军的支撑,自然就显得弱势了。
但是第一师干部的看法不一样,无论敌军如何,在他们眼前都是一堆等待解决的数字,那么最明智的决定就是把最强的一支敌军解决掉,只要把最强的一支敌军解决了,其余的清军自然是胆战心惊,不战自溃了。
不管喜欢不喜欢这种风格,霍虬与第二师的干部都必须接受这种风格:“李续宾部众至六千人,兵力最多,又是转战经年,在赣湘军之中历史最久,又最为勇悍,可说是曾妖头的头等王牌,如果将其歼灭,等于是打断了曾妖头的肋骨。”
何止是打断了曾国藩的肋骨那么简单,那简直是把在赣湘军的灵魂都要打掉了,因此云天纵当即说道:“歼灭李续宾,则可不战而得南昌。”
他实在想不出如果李续宾部被虹军歼灭,曾国藩还有什么勇气继续坚守南昌城,而陆子云问的更急切一些:“虽然敌我兵力相对,但是这一仗我们打了,什么时候动手!”
霍虬给出了答案:“再等两天,检点给我们派了两个用来攻城的重炮兵营,马上就能到位了,只不过这两天……”
不用他吩咐,云天纵与陆子云都明白,这两天绝不能松懈。
……
如果这个时空有航拍的话,那么在空中看湘军的营垒,那简直就是蜂巢一般,但实际上还有更为复杂一些,要知道湘军“结硬寨,打呆仗”的传统已经把中国传统的龟缩流发扬到了一个极限。
他们每天的前进速度只有二三十里,绝不多行军,但是每天他们都忙碌于筑营之中,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他们就如同工蚁一般筑出蚁窝一般的工事,让对手根本无法攻破这样的防线。
何况李续宾在赣江之滨的筑营已经持续了多日,湘军中的长夫日夜不息,将眼前的八座营垒筑成了彻底的立体防线,不仅有着传统的壕沟、长墙、望楼、拒马、土楼,还有许多类近于西方的战守设备,更不要提到处都布防了障碍与暗沟,而且到处都是鸟枪与抬枪的枪眼,许多地方还架设了炮位,不但有中式的劈山炮、行营炮、将军炮,而且还有湘军从广东进口的洋炮。
更不要提江面有内湖水师的战船接济助战,附近又有湘军部队紧邻,甚至可以用火炮形成交叉之势,按照李续宾自己的说法就是:“红贼便是拿几万斤的大将军炮也轰不开咱们的营垒。”
这可不是空谈,另一个时空李秀成攻打雨花台的时候,可是动用了大量西方重炮,但是对于湘军深达数层的工事始终没有好办法,最后以失败告终,而现在的李续宾更是自信满满。
要知道,他已经尝试过,无论是已方装备的劈山炮、行营炮,还是洋炮,对于自己营中修筑的炮台、土楼等重型工事的威力都可以低略不计,何况自己营中粮支半月,火药器械可支一月,军饷亦无忧。
但是这样的信心伴随着虹军的渗透行动而变得黯淡起来,虽然不知道敌军的意图是什么,但是李续宾这员老将敏锐得发现,在自己营垒群前的虹军数目多了起来,而且他们不但试图深入自己的营垒,而且还在企图割裂着自己与其它各支湘军的联络。
对于这一点,李续宾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他随时准备掌握着两个步营的湘军,并随时投入反击,只是虹军投入的侦察兵力越来越多,而且还伴随着不少米尼步枪手的出现。
米尼步枪这种跨时代的武器让湘军的反击战术成了笑谈,虹军现在不仅仅占有射速上的优势,甚至还占据了射程上的优势,很多时候敌军的米尼步枪手在半里之地就敢于开火而且还能取得战果。
这些潜伏在湘军军营附近的米尼步枪手往往是虹军侦察分队的核心,他们虽然谈不上是百发百中的神射手,但是很快就截断了李续宾部与其它湘军的大部分联络,甚至让取水与砍柴成了一件危险性极大的工作。
而李续宾果断地决定出营与这些红贼的斥侯一战,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湘军这种部队如果脱离了营垒与野战工事,在野外与虹军这样火力占有绝对优势的敌军交战,那绝对是一件自寻死路的事情,两个营的清军离开营垒才一里地,已经陷入了虹军米尼步枪手与西洋快炮的多重火网之中,如果不是李续宾见机快,绝不是折损六七十人这么简单了。
只是李续宾已经闻到了红贼的意图,他们就是就是朝着他李续宾这六千人来的。
第425章 突袭
但是他李续宾不怕眼前这股红贼--没错,他不怕!
他李续宾什么时候怕过红贼了,他可不是刘长祐、李元度这样的饭桶,而是湘军之中最为勇锐的李续宾,从岳州到武昌,他从来就是战无不胜的存在,除了在九江与武昌城下攻城受过些小挫之外,他从来就没打过败仗。
何况他现在手上有六千健锐之师,粮械可支一月,又有苦心修筑半个月的营垒,别说是红贼,就是广西长发老贼来攻,他李续宾照样是来一个灭一个,来一双灭一对,红贼纵然枪多炮多人多,也不过是他李续宾征战生涯的谈资而已。
yuedu_text_c();
李续宾的宽心也让所有营垒中的湘军官兵定下心来,只要主帅心不乱,这些湖南骡子就能把这些红贼抵御于营门之外,即使他们这几日拖上来好些四马甚至是八马拖载的重炮也不怕,只是当红贼把十二匹骡马才能拉得动的攻城重炮拖上来,这些湘军官兵才有所震动。
即使如此,他们仍然不以为然,眼前这股红贼经过几天的交战他们已经搞清楚了,只是红贼之中次一等的霍虬楠溪贼一股,比不得最精锐的龙枪营一伙。
因此当又一个清晨来临的时候,虽然能时不时听到营外的脚步们,但是除了在最前线营垒、土楼设防的湘军官兵之外,整个李续宾大营之内,仍然能听到湘军官兵与长夫们的谈笑声。
七月底是个灼热的季节,但是现在火一般的阳光还没有洒上来,因此湘军官兵们抓紧这一天之中少有的阴凉时光,或是洗洗刷刷,或是谈论着他们感兴趣的话题。
最近寄钱寄信回湖南又变得困难起来,也不知道现在湖南老家是怎么一个模样,更不要提大伙儿的眷属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田里的收成如何,老婆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闪失,不过话题很快又引到了男人关切的上面来,不是说南昌城里的哪家妓寨最有味,就是痛骂着营官捞钱太狠,以致于最近的伙食难以下口。
当然也有好事,既然与红贼接仗,那么军饷就不再拖欠了,而且还有形形色色的加给,算起来是平时的一倍还多,只是也有了不少凶险,但只要据寨死守,一切都不算大问题,何况李续宾的大营临领着赣江,随时都有水师战船接应助战,甚至昨天还把营里存了好些日子的书信送了出去。
湘军谈笑风声,在走动之间他们并不认为这是一个特别的清晨,虽然几百步外就有入耳的脚步声与零星枪声,但是他们并不觉得这值得打断他们的谈论:“说到翠烟楼,那里的小娘子可标致着,虽然价值贵了些,但是……”
正当湘军官兵谈论到兴致上的时候,他们听到了炮弹出膛的声音,但是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继续在炮声中谈着:“功夫好,叫得也浪,大家可以一起过云……”
每天清晨,虹军都会发射几发炮弹以助长他们的势头,但是湘军将兵从来不把这当作一回事,只是这一刻说在兴头上的湘军长夫突然住嘴了,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呼……呼……呼……
这是多少发炮弹出膛的声音?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就看到无数道优美的弧线,那是多少?一发?两发?三发?……八发?九发?十发?……二十发?三十发?
他数不过来了,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这一回麻烦了,他直接扔下了毛巾往回跑,大声叫道:“不好……”
但是炮弹以更尖锐的声音席卷了整个李续宾大营,他们不再象以往那样文质郴郴点到为止,而是无数的炮弹几乎同时朝着李续宾轰击过来,或许有先有后,但是在湘军将士的眼中,这简直是无休无止的狂风暴雨。
实心弹、燃烧弹、榴弹、葡萄弹,各种各样的炮弹在不同的高度不同的位置不停起爆,到处都是四飞的炮弹与人群的掺叫,在清晨谈笑风声的湘军官兵与长夫在下一瞬间已经变成了这一轮炮击的牺牲品。
炮击没有停止,反而是越来越猛烈,即便是那些经历过岳州、九江与武昌大战的湘军将士都从来没有经历这样的炮火洗礼,虽然不知道有多少门火炮在轰击着李续宾大营,但是许多人怀疑这是数百门火炮的轰击。
没错,至少是数百门火炮,而且全是洋炮,什么榴弹炮、线膛线、滑膛炮、野战炮似乎全都上场了,每一瞬间大营之中都有落弹呼啸而来,更要命的是这些炮弹的口径!
以往以为几万斤的大将军炮已经是火炮中的极致了,但是现在李续宾却觉得脚下时不时有地动山摇的感觉,这种的冲击已经远远超过了三万斤大将军炮的威力了!
这是多少磅的西洋攻城重炮?是六十四磅还是一百磅的巨炮?李续宾不知道,他只看到才几分钟功夫,整个大营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与狼籍,官兵们的掺叫此起彼伏,而红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该死!果然是柳绝户,竟是如此狡悍!”
红贼的炮兵持续了小半个时辰都没停,虽然许多大炮弹轰下来毫无精度可言,但威力惊人,只要被炮弹擦过,即便没死也要去了半条命,更要命的是这一轮突如其来狂风暴雨般的炮击让整个李续宾大营的指挥差不多中断了,现在李续宾自己掌握的不过是数十名亲兵而已:“不过即便红贼如此犷悍,也斗不过我湘人!”
根据他对付太平军的经验,接下去红贼将会以狂潮一般的人海攻势来展开进攻,那样的话在湘军已经精心修筑了半个月坚固工事面前,必然碰得头碰血流。
……
而在战线的另一侧,霍虬对于自己制造出来那鬼哭神嚎的效果很是满意:“不错,有这一轮炮击,这次咱们步兵就轻松了!”
“是要轻松些了!”旁边的陆子云笑道:“进攻的步兵连只有七个连而已,可是我们光是炮兵营就投入了五个营!”
没错,五个炮兵营,这可以说是虹军在单独一个战线投入的最华丽炮兵阵营,既有野战炮兵营,也有师属炮兵营,更有两个刚刚赶到的独立攻城重炮兵营,加上团属、营属的炮兵连,近百门火炮一齐轰击,登时打得湘军死伤掺重。
霍虬更是十分放松地说道:“不着急,让步兵兄弟保持恒心,我们准备了两万发大炮弹,就准备砸在李续宾的头上,打下李续宾大营,不是一两个小时的事!”
没错!虹军已经为李续宾专门囤积了两万发炮弹,虽然有些炮弹是前线临时自制的,但是如此之多的炮弹就代表着李续宾接下去别想过好日子。
而此刻前线的步兵连与协同他们一起攻击的工兵已经开始了运动,虽然在此之前,虹军的官兵认为在如此猛烈的炮击之下,湘军已经被彻底打跨了,但是步兵一开始运作,他们当面就形成了一道火墙。
鸟枪、抬枪、劈山炮、洋炮、行营炮都开始轰击,湘军所谓“结硬寨、打呆仗”果然名不虚传,即便是在如此猛烈的炮击之下,相当部分的工事仍然保持着结构完整,火力开始复活。
只是现在李续宾的脸面却第一次变得铁青起来,虹军并没有象他想象之中组织人海攻势,那就代表着接下去的战斗变得更加艰难起来。
确实如同李续宾所意料的那样,虹军的攻势看起来规模不大,投入的兵力少则数十人,多则两三百人,而且还分成了多路攻击,但是他们的攻势却非常致命,甚至可以说是一刀就捅入李续宾的心头。
yuedu_text_c();
战斗开始才一两个时辰,红贼的米尼步枪手已经深入李续宾大营数十步之远,受他们的影响,望楼即便不毁于炮火,也在神射枪的威胁之下停止了运作,虹军的前锋小分队甚至渗入得更深一些。
在这种情况下,许多原本精心构筑的炮兵阵地不得不被提前放弃,而李续宾接下去组织的几次反击也被密集的炮火也粉碎,虹军依旧以自己的步奏进行着攻击--严格来说是把整个战斗的节奏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到了中午的时候,虹军依旧是不紧不慢地进行着攻势,在过去的若干战斗中,第二师已经有着丰富的攻击湘军营垒经验,但是李续宾却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虽然在炮火攻势稍稍停顿之后,他勉强掌握住了大营里的六千守军,但是从虹军开始攻势到现在,整个李续宾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五百人。
或者说,这等于损失了两个步营,而到现在为止,第二师还没有完全发力,而李续宾已经有支撑不住的迹象了,因此他迫不得及向城内的曾国藩求援--原本在他的规划之中,他这六千多人怎么也能支撑十天才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