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第125部分
顺利地吃掉眼前这五个步兵营,让这一场会战有一个完美的收官,如果等到虹军大部队赶来的话,恐怕法军的伤亡数字还要翻倍:“用榴霰弹!”
在孟托班的命令之下,法军的炮兵有着超水平的发挥,榴霰弹的弹片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在短兵相接的双方战士之间爆发出来,造成了一波又一波的血潮。
往往是一发炮弹的爆炸能让方圆几米甚至十几米都没有能站着的人,即使还有能站着的,也是浑身是血,双方的勇气与斗志被四飞的弹片轰得无影无踪,那些还端着刺刀的法军士兵完全不敢相信这样的背叛,他们的炮弹居然是来自于自己身后,他们用尽全部力量叫道:“不,不要!不要!”
致命的榴霰弹仍在法军队形之中撕裂,也冲破了虹军最后的坚强与抵抗,在炮击过后,又一个法军步兵营端着刺刀狂吼着朝着虹军这边的防线冲过来。
郑风行看着惊惶不定的后备步兵团士兵退入自己的防线,大声地叫道:“法国人发疯了,法国人发疯了!”
这样不分敌我的炮击,让这些坚强的士兵处于崩溃之中,而现在郑风行临时构筑的防线已经成了整道防线的重中之重,可是看了一下战场的情况,郑风行的神色非常难看。
形势比后备步兵团增援上来的时候还要差,现在包括退回来的溃兵在内,郑风行手上只掌握了七八十名士兵,但是他不能后退,就在这些士兵的背后是上百名重伤员,几名卫生兵喘着大气,用尽全身的力量想要保存下来更多的士兵,但是他们手上连急救包都没有了,只能握住伤兵的手说道安慰的语:“再坚持一下,坚持!”
不过郑风行还是轻松起来,他大声叫道:“看到法国人狗急跳墙了没有,他们居然把榴弹砸在自己人的身上,轰死的法国人好多好多,这本来应当是我们的专利啊!”
他吼叫道:“只不过这样的戏份被法国人抢了,这说明,我们无敌!”
“无敌!”
残存的七八十名士兵都在吼叫着这个词,而那些防线后方的伤员也在回响着这个词。
“无敌!”
郑风行站在防线的最前方,大声地说道:“我军……无敌!”
双方已经开始了对射,灼热的米尼步枪弹在队形中造成了接连不断的伤亡,法军这次可是一口气投入了一整个加强营,后面还有一个营的后继梯队,企图一鼓作气拿下郑风行的阵地。
只要拿下了这里,法军可以乘胜追击,在虹军的大股援军到来之前彻底解决被合围的五个多步兵营,甚至可以反败为胜,逐次消灭北援的虹军各部队,只是正在孟托班想要进一步部署行动方案的时候,前面的法军却一片哗然。
与他们的哗然几乎同步的是铁骑的轰鸣声,那是周秀英的骑兵,他们如同风一般冲入了法军的队形之中,朝着冲上来的法军投射着一切能投射的武器,左轮手枪、步枪、军刀或是其它的一切,眼前胜利在手的法军根本没有想到这样的意外,虽然他们作了坚决的反击,但是攻势却猛然受阻。
投入这次反击的是周秀英身边最后的一个骑兵连,以及后备步兵团派来保护她的一个步兵连,虽然只有两个连队的力量,但是这样的天降神兵却让郑风行有了底气,他大声吼叫道:“无敌!”
他身边的五六十名士兵已经来源于十几个建制连队,他们在今天之前并不熟识,但是这一刻却随着郑风行吼叫道:“无敌!”
他们发出的不仅仅是吼叫,而且还有着致命的枪弹,孟托班刚想发布一道命令,却看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场景。
一发发榴霰弹就在双方的队形之中爆炸,无数致命的弹丸在几个平方米的空间射穿一切阻挡他们前进的东西,到处都是喷涌的鲜血,周秀英的战马都跌倒在地上,法军却没有抓住这个最好的机会,他们如同退潮一般败了下来,嘴里还叫着:“不!不,不要!我们是法兰西人,我们宁可被叛军的刺刀活活刺刀,也不要被背后的炮弹夺去生命!”
法军这一轮不分敌我的榴霰弹并没有取得意想之中的辉煌突破,而是把突击上去的几个法军步兵连队的士气都炸跨了,他们甚至不愿意再进行一次攻击,因为他们担心着在攻击的关健时候又一次遭到已方榴霰弹的射击。
孟托班也是愤怒地捡起了自己的手杖:“谁的命令,谁让他们开火的!”
这是事后追究责任的时候,但是机会已经逝去了,就在延误的瞬间,传来了让法军几乎为之吐血的消息:“叛军的一个步兵团赶到了战场,重复一遍,是叛军的一个步兵团,后面还有叛军的大量部队!”
由于这个痛苦的消息,法军的攻势一下子停顿下来,在这一天的战斗之中,法军已经流了太多的鲜血,消耗了太多的弹药,即使是以最乐观的估计,法军的伤亡也超过了一千人,这也不包括后方那些辎重人员被包美英袭击的损失。
如果悲观一点,那就是法军的损失肯定超过了两千人甚至更多,许多近于满员的步兵连队现在只剩下了三分之一甚至更少的人员,孟托班看着眼前的血照残阳,有一种深深的恐怖。
眼前的残阳,似乎是他军事生涯的最好写照。
……
“徐风行挺进队几乎全没,残存人员只有三至五人……”
“浙江独立团二营遭到毁灭性的重创,全营能继续作战者不超过五十人,许营长战死!”
“后备步兵团打得意料之外的坚强,根据最新的统计,全团四个步兵营长战死一人,重伤两人,仅存一人,全团十六个步兵连长战死七人,重伤六人,仅存三人,个别连队已经找不出一名军官!”
听到周秀英的汇报,在场的虹军军官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后备步兵团和独立团二营打得比想象中还要好,虽然伤亡掺重,却把整个法军大部队都拖住了,根据他们观察到的战场情况,法军遭到了很大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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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虹军现在已经投入了大量的兵力,不计算今天先期投入的五个步兵营和一部分骑兵,现在到达战场的已经有七个步兵营,而明天还能继续投入五到七个步兵营,在步兵营的数量上较法军有了相对优势。
柳畅却是关切地看了周秀英一眼,他询问道:“听说你受伤了?”
“没事,只是换了一匹马而已。”周秀英轻描淡写就遮挡过去:“运气不好。”
马上就有后备步兵团的军官替周秀英辩白:“燕王殿下,不是这样的,周团长不但伤了马,那时候法国人的榴霰弹就在她身边几米外爆炸……”
周秀英摇了摇头,下了一个结论:“小题大作,只是换了匹马而已,后备步兵团今天没辜负殿下的期望,不管孟托班的攻势有多猛烈,他们始终没后退一步。”
这就有点给后备步兵团贴金的味道,只是周秀英接下去又报出了一个数据:“现在后备步兵团保存下来的战斗力不到一千人,余团长准备将全团缩编成一个步兵团,殿下您认为是?”
残存下来的战斗兵不足一千人,实际只相当于一个加强营,而营连建制实际已经混乱了,柳畅同意余灵动的处置:“同意后备步兵团暂时缩编为一个步兵营,不……应当是后备步兵旅。”
在经历一天的苦斗之后,后备步兵旅官兵的奋斗终于得到了丰硕的回报,只是许多英勇的军官与士兵已经看不到这一幕了,因此后备步兵团的军官们没有想象中的欢腾,只是默默地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明天是更艰难的一天。”柳畅告诉自己的军官们:“你们的部队,与今天的独立营、后备步兵旅相比,一点都不逊色,更不要说还有第一师这样的部队,因此明天的战斗,不能重创或是歼灭孟托班的话,我亲自带警卫连刺刀冲锋。”
军官们士气都很高昂:“没问题,请殿下放心,明天将是整个虹军历史最辉煌的一天,法国人的三色旗将被我们践踏在泥土之中。”
刚刚表达过这样的决心,那边却传来了意外的消息:“法俄远征军司令官孟托班少将派来军使,他们要求立即停战。”
第471章 最后的枪击
孟托班的使者来了?
在场的虹军干部一下子就轻松起来了,这一场中法之间的战役已经到了孟托班这个老顽固都打不下去的程度了:“殿下,咱们明天再狠打一天,非得让这些夷人缴械投降不可!”
“哪有那么容易,今天夷兵损伤虽多,可实力犹存,这使者最好还是见一见!”
“没错,不战而胜才是上上之策。”
“放屁,洋人之所以屈服了,还不是今天我们后备步兵旅打得好。”
柳畅却是摇了摇头,朝着周秀英命令道:“让他们的使者过来,我们可以好好谈一下。”
有些时候,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能在谈判桌上获得,而周秀英则是叮嘱了一下:“我让弟兄们把这两个洋人看紧了。”
已经有太平军过来的虹军干部说道:“要千万小心,别忘他们藏了什么暗器手枪伤了燕王殿下。”
在太平军之中,这是有着血一般的教训,太平天国中第一等的猛将“铁公鸡”石祥贞是石达开的同姓国宗,他与张国梁约在天京城外单挑决一生死,结果铁公鸡果然是技高一筹,直接就拿获了张国梁这位让太平天国恨之入骨的清军猛将。
只是正当铁公鸡石祥贞得意的时候,哪料想张国梁偷偷在身上藏了一把短刀,一刀就捅进了他的身子,这一场战役不但反胜为败,天国也失去了一员真正的猛将。
而在等着孟托班使者过来的瞬间,柳畅已经叮嘱道:“让大家尽可能地多拿一点战卫材料出来,我知道大家手上都不多,而且还得为明天的大仗备着,但是我这个燕王想求大家的事情也不多,就只有这么一件了。”
“还有,弹药固然要送上来,但是我们也不能忘记了前线的伤员,如果弹药与战卫材料之间起了冲突,还是优先照顾卫生材料。”
他叮嘱完了这一切之后,那边已经来了两位孟托班的使者,一华一洋,都算是一表人才,直接就朝着柳畅拱着手:“见过燕王殿下,燕王殿下安好!”
他们说的中国话,不管是那个洋人还是这位华人,都非常标准,柳畅却是看了一眼那充当孟托班使者的军官:“你是?”
“下官米利上尉,替孟托班司令阁下之令,为你我双方停战言和而来,今日之战,你我双方,死伤极多,孟托班司令官仁心一片,愿意与足下停战议和。”
“停战?”柳畅冷笑了一声:“现在停战,几个月之前干什么去了?我与贵国素无纠纷,宁波开港之时还照顾贵国商人甚多,可是贵国无缘无故,发兵于万里之外,杀伤我将士,夺我乡土,令我军不得不转身回战,将士死伤逾万,军饷开支上百万元……”
这是柳畅的控诉,而这位米利上尉表示这已经是过去了:“这都是过去犯下的错误,现在孟托班司令官很愿意与贵方停战议和,今日之战,我大法兰西军固然死伤逾千,但是贵方损伤之众,较我法兰西军多出三四倍,明日再战,恐怕折损再多。”
“这是你们挑起的战争!”柳畅气愤地说道:“我也只能以你们的方式来进行这场战争,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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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米利上尉有点好奇,以为柳畅发现了什么。
“来个座位,再来几杯热茶。”柳畅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客人,先喝茶吧!”
“好!”米利上尉很愿意喝上几杯绿茶继续谈判,而他身边的这位华人则是突然说道:“想不到燕王殿下现在还有闲情雅志喝茶?”
“为何这么说?”
这位华人谈吐很是不凡,他摘下了自己头上的礼帽,非常热情地谈起了虹军接下去遇到的危机:“如果不是孟托班提督兴师而来,燕王殿下现在恐怕已经卷席苏皖,收复两湖了,天下基业,三分其一,可是因孟托班兴师而来,王图霸业难有成就。”
他继续说着整个江南的形势:“据闻皖省福济大帅,已自安庆反攻而来,而两广将士,有心北伐中原,最可惧者,在于曾涤生与胡润生这两个湖南人。”
他一针见血地说道:“现在湘鄂不定,反而有心反攻赣省,而今虹军健锐,尽在苏嘉,无力东援,上游如若有失,恐怕下游……”
听到他谈谈滔滔不绝,柳畅突然好奇地问道:“足下是哪一位?”
这个书生笑了笑,却是自报门户:“在下李鸿章,字少荃,素同孟托班提督交好……”
……
“怎么回事?”孟托班朝着上来诉苦的军医队长狠狠地睁了一眼:“我重复过好几次了,我没有更多的药品,我已经把自己的私人储备都拿给你了。”
军医队长知道自己已经被孟托班骂得狗头喷血,但是他还是不得不争取:“司令官阁下,我这次来只是要求一些尸袋而已。”
战场上死亡的法军太多了,军医队长手上甚至没有足够的尸袋,但是孟托班还是拒绝了他:“后勤辎重遭到了中国人的袭击,我们必须有足够的耐心。”
一想到战场上的四百多具尸体,还有一些没有清点出来的法军尸体,军医队长就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可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虽然现在是冬天,但是如果不加以处置的话,或许会出现更严重的情况,没有尸袋的话,请给我一些盒子。”
“那也没有。”孟托班告诉自己的军医队长:“我现在很忙,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那给不给我一些柴草,我不能把他们送回本土,那么只能进行火化了。”
对于军医队长与随军的神父来说,这是最坏的选择,也是无可奈何的最后选择,可是他们甚至连装骨灰的盒子与火化尸体的柴木都找不到。
他们只能凭借自己个人的努力去寻找一些盒子与柴木,可惜军医队只有一百人,他们甚至连照顾重伤员都来不及,更不要说在夜里去砍伐柴草的这样事情。
孟托班最后总算松了口:“好,我会派一个排去协助你们,这只有这么多资源了!”
他的回复有些冷酷,军医队长只能难受地离开,而孟托班开始向他的军官们询问着最新的情报:“米利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多亏了那位李鸿章先生,谈判有进展!”一位军官告诉孟托班:“至少他们的燕王殿下同意停战一天,让我们有时间收拾这些尸体与伤员。”
一想到今天送下来那如山如海一般的尸体与伤员,所有在场的军官都觉得这是人生最漫长的一天,即使在克里米亚也很难找到这样的血腥战斗。
“米利还有什么消息吗?”
“他现在与那位燕王殿下继续展开谈判,燕王殿下要求我们赔偿他们的损失,至少是赔偿他们的战争支出,据说他们为了这场战争支付出几亿金法郎。”
“这不可能!”孟托班又一次地举起了自己的手仗:“这是要亡国的条件,我不能同意与这样的敌人进行谈判,所以……”
所有在场的军官一下子都被吓住了,所有人以为在经受了今天至少一千五百人甚至是两千两百人的伤亡之后,孟托班会清醒得认识到这一场战役已经持续不下去了,但是谁也没想到他居然发疯了。
“我命令,法兰西军队继续进行圣女贞德作战行动,明天清晨之前,所有部队在食用过急用军粮之后,以大无畏的精神向着南方敌军进攻,力求在最短时间歼灭叛军,这是我的命令,谁敢违抗!”
大家已经看清楚了,老头子现在拿的不是手杖,是一把左轮手枪,黑色的枪口正对准着月光下的这群法军军官,随时准备开火。
老头子发疯了,大家只有这样的感受,不过大家也清楚得知道,这或许是一次反败为胜的机会。
现在米利上尉与李鸿章正在代表着法国人与叛军进行着谈判,而叛军在经过一整天的苦斗之后,而应当是松懈大意的,因此他们还是默许了孟托班少将的弃信背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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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普通的法国士兵却不这么看,在传来停战的消息之后,又一个坏消息让他们近于崩溃。
还好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步兵,因此他们仍然在漆黑一片之中啃掉仅有的备用军粮,然后寻找着一杯没加糖的咖啡,没有香槟酒,没有庆功宴,只有神父拿着圣经在祷告。
他们的身边还有着成百上千的伤员呻吟着,好几百具战死者的遗体甚至连火化的柴木都找不到,可他们还是充满了斗志与勇气,准备用自己的刺刀与决心来给这些中国叛军以致命的一击。
因此在出发之前,他们还特意擦擦了自己的米尼步枪,然后检查了自己的子弹带,还给步枪装配上了刺刀,然后在夜色之中就开始行动了。
这应当是最有牺牲精神也最有勇气的行动,他们出发大约五分钟的时候,前线突然传来了密集无比的枪声。
第472章 被遗弃者
法国人起初以为他们的刺刀捅入了一块豆腐之中,但是很快就发现眼前这块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不一会在黑暗之中,已经有不少士兵抬着许多法军士兵掺叫着退回来了:“军医!军医!我们需要军医!”
这只是开始而已,在半个小时之内,法国人的军医队已经收容了超过五百名伤员,军医们与神父们完全无法理解这个事实,在前线最需要增援的士兵,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军官与士兵居然为了护送撤下来的伤员而离开了前线。
这只是法军士气崩溃的一个最好注解而已,在半个多小时之内,法国军医与神父耗尽了他们的一切储备,没有药品,没有绷带,没有圣经与十字架,没有酒精,甚至连清水都告急了,已经有两个军医在这种近于崩溃的情况下拔枪自杀了。
而堆积着空地上的上千名伤员也已经彻底绝望了,他们知道自己不可能有康复的希望,在炮声就在几百米外回响着,他们只能大声叫道:“给我一枪,给我一枪吧,谢谢了!”
法国传教士手上的圣经全都是血,他们无奈地又一次叫起了:“上帝啊,怜悯这些罪人吧,怜悯这些罪人吧!”
在整个法军之中,法国传教士可是说是对华开仗的急先锋,可现在他们都只能抱着十字架与圣经无能而为,而更多的伤员还在源源不断地送回来。
在前面的司令部,已经有一群军官围住了孟托班少将,他们的所作所为,超出了军事条令的界限,他们向着孟托班这个最高指挥官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孟托班少将,这不是您一个人的战争,请结束这场战争吧!”
他们已经看得很清楚,在这一刻之前,这不是一场法兰西帝国与法兰西人民的战争,而只是孟托班少将的个人战争而已,这些可怜的士兵成了孟托班实现个人野心的工具。
而他们必须中止这场战争:“我们要派出使者与中国人进行谈判,这样无意义的战争,不能再持续下去了。”
孟托班还在苦苦思索着打破僵局的最后机会,不过历史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他没想到是这些平时他最信任的军官们联合起来:“和中国人谈判,你们疯了吗?中国人怎么可能会同意谈判?”
“米利上尉传来了消息,中国人愿意谈判,只要我们付出一点点代价而已。”
这些年轻的军官围住了老少将:“为了上万名法兰西男儿的性命,我相信孟托班阁下会做出一点点牺牲。”
……
比起法军军医队的情况来说,虹军这边收容的伤员稍稍好一些,但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今天清晨的战斗让虹军也同样付出了掺重的代价。
大量的伤员被紧急收容下来,在野战医院与包扎所里进行着收治,周秀英跟在柳畅的身边说道:“今天的战斗还是这么掺烈,法国人不简单啊!”
法国人确确实实是这个时空最强的陆战,虽然虹军已经预料到他们今天的突袭,并且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是一个多小时的战斗下来,虹军的伤亡还是稍稍大于法军:“卫生材料消耗得怎么样了?”
“绷带快没了!”军医官痛苦地告诉柳畅:“酒精已经用了百分之九十,我们现在不得不用白酒来代替,其它战卫材料也是一样,我们后方仓库的储备也不多了。”
“想办法到上海去购买。”柳畅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们很辛苦,但是还请尽可能坚持一下,每一个士兵都是我们虹军最宝贵的财富啊。”
“我代表将士们感谢您的恩德!”一名轻伤员站了起来说道:“如果不是燕王殿下的恩德,或许我们没人能活得下来。”
“我说过了,你们是我最宝贵的财富,我还得用你们来征服整个苍穹。”
柳畅的眼里也带着泪水,这一场战斗下来,双方的损失太大了,今天原来还想来一个歼灭战斗,但是即使是受挫的法国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收拾的,双方还是打成了对峙。
如果再打下去的话,最最乐观的估计也是虹军至少要付出五千人的伤亡才能歼灭这股法军,而悲剧一点的估计则是这股法军不可能被敌人歼灭,而一直紧随于柳畅与周秀英身边的李鸿章终于说话了:“今日见了燕王殿下高风亮节,爱兵如子,才知道虹军挫起浙南不过两年而已,却能席卷天下,成就王业。”
柳畅却是毫不客套地说道:“少荃兄,若非你提醒,我等怎么能识破孟托班这老贼突袭之策,今日之首功,当数少荃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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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畅这么说,李鸿章可不敢居功,他只是答道:“燕王殿下说得太客气了,孟托班用心不良,虹军将士早有准备,只是李某想问燕王一句,是想要割据东南,还是想要一统天下。”
“你是劝我与法人议和?”柳畅当即说道:“我与法俄两夷竞雄数月,死伤将士万余,用银数百万两,才有现在这个局面,只要再攻上两三日,即使不能歼灭孟托班部,也能打得法国人不敢再犯。”
“可是虹军将士又要折损多少?”李鸿章直指要害:“昨日一役,参战五营将士,据说死伤三分之二,今日开仗不过两个钟点,前线运下来的将士又足有七八百人,这都是百战精英,如果用来与清人交战的话,一人可以抵五人之用。”
柳畅赞同这一点,虽然他已经集合了虹军精锐,但是即使以最顺利的情况,解决法国人也要付出几千人的伤亡不可:“那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李鸿章却不谈什么想法,而是谈起了英国人来说:“这一次燕王殿下能与法国人、俄国人旗鼓相张,甚至占了上风,关健在什么地方,就在于英国人站在中立的立场上了,如果英人介入的话,燕王殿下可有信心没有?”
一说到英国人,柳畅只能摇摇头:“如果英国人介入的话,以现在的我虹军,自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那么燕王殿下为什么不留一条后路,如果打败了法国人与俄罗斯人,那么以英国人的性子,即使燕王殿下想和他们和平相处,他们也绝不可能容忍燕王殿下。”
柳畅暗暗点头,眼前这位李鸿章李少荃,不管在历史上留上了什么样的评语,在这个时空都属于中国人中的顶尖人物,他甚至还把握住了几分英国外交政策的命门。
一个过于强大的中国政府,甚至是一个过于强大的中国军阀,都不符合大英帝国的利益,如果一个中国军阀歼灭了法国人与俄罗斯的大规模入侵,或许他就会站在整个大英帝国的对立面。
“少荃的建议尚属可行,回头让我们见一见米利上尉吧,顺便谈一谈你们淮军这一千多人的处置问题……”
……
“中国人愿意停战,那太好了……”
虽然双方都表达了停战的意愿,而且对停战表示极度的欢迎,但是双方的警戒反而比停战前大为加强,防备着对方利用停战来发动突袭。
但是中国人的停战条件却是孟托班无法接受的:“我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条件,皇帝陛下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条件。”
柳畅通过米利上尉传来的停战条件可以说是一个近于无条件投降的条件,虽然法军可以保留轻武器与一部分弹药,可他们必须交出辎重与大部分重武器,然后徒步返回上海。
“司令官阁下,我也认为这样的条件不能接受,可眼下最关健的使命是把伤员送回上海……”
只是一说到上海,这些法国军官都觉得这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恐怕上海都找不到这么多床位。”
每时每刻都有重伤员死在空地上,他们或是因伤而死,或是自伤,或是企求过去的战友给他们仁慈的一枪,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军医队仍然收容了超过两千二百名重伤员与数百名情况正在不断向重伤员转化的伤员。
这是东方世界规模史无前例的一批欧洲伤员,考虑到这个时空的上海各家医院收容能力极限,法国军官只能做出很悲观的估计,但是很快就传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中国人已经通过水路来运输他们的重伤员去上海……”
“在水上力量的较量上,我们输给了中国人。”孟托班只能发出了这样的赞叹:“问题是他们哪来的轮船。”
“英国人的蒸汽轮船。”下面的军官告诉孟托班一个不错的消息:“英国人答应,下一波医院船赶回来的时候,可以帮助我们运回一部分伤员,还可以顺路带来了一部分药品。”
这让在场的军官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两千多名重伤员能送回上海去,即使在上海与叛军的伤员抢病位,也胜过在空地上的绝望情景,只是孟托班想到了一个关健性的问题:“我们与中国人停战的话,俄罗斯人怎么办?”
第473章 弃儿
孟托班提出这个的问题,让在场的所有法国军官都觉得难堪之极,但是没有人敢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他们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
那就是作为法兰西帝国曾经最可靠的盟友,俄罗斯远征军已经被法兰西远征军所抛弃了,他们的生死都与法国人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法国人所能做的,也就是替俄罗斯人祈祷而已。
祈祷注定是不会出现任何效果,超过三万名的虹军现在已经放弃了法国这个最强大的对手,把他们的全部精力、锐气、弹药与物资都用在这些分布在无数村镇的俄罗斯守备队身上,他们兵力最多的据点,也不过是半个营的规模,而围攻的虹军绝对不少于一个步兵旅,在这种情况下,有再多的牺牲与勇气与热血,都改变不了这些俄罗斯人的命运。
只不过法国人都不愿意背负上背叛盟友的十字架,最后只有一个神父站了出来:“那是异教徒!”
孟托班总算找出了一个背弃俄罗斯人的借口:“没错,那只是一些异教徒而已,我必须首先考虑法兰西人的利益,根据米利上尉与中国人投成的临时性停火协议,我们可以把伤员从前线运回来,向后方的上海转送,我觉得为了争取中国人的妥协,我可以做出一个极大的牺牲。”
他知道自己的军事生涯已经完蛋了,不管是皇帝陛下还是陆军部,都不会怜悯一个东方战场上的败将,要知道这名败将是把两万名欧洲人送上了失败的绝路,虽然他把很多法兰西人带来了本土,但是背弃俄罗斯盟友的不义却始终追随着自己。
他甚至怀疑自己可能上军事法庭,会有很多新闻记者对于这一次法军的失败感到极大兴趣,而他们的炮口肯定是朝着孟托班这个司令官来的,只是在绝望之后,孟托班反而放松下来,他愿意替远征军与这座城市里的法兰西人多做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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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中国人,如果他们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把我们军队里无法运回本土的重炮以合理的价位卖给他们,换取他们与我们和平共处的机会。”
事实上,孟托班已经考虑把远征军能卖掉的装备都卖给中国人,这么多武器、弹药、辎重不可能随船带回国内,在目前的形势之下,还不如卖给叛军获得足够的硬通货。
他没有考虑把这场战争持续下去的问题,在于那些法军军官所说的那样,法兰西人的血已经流得够多了。
……
上海的西方商人,虽然没有电报线路,但是他们对于战场形势的敏锐判断甚至是超过了拥有电报线路的虹军。
事实上,仅仅是法军受到重挫的消息送到了上海之外,上海公债市场里的虹军公债价格就连涨了四成,而接下去传来的消息更是让虹军公债继续大幅上涨,这个消息就是法军与虹军达成了停战协议。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停战协议,是临时性还是永久性的停战,是局部还是全面停战,可仅仅是停战这一点就给以本来极其低迷的虹军公债以强心针,而在傍晚的时候传来了更明确的消息,其中包括了孟托班企图撕毁停战条约向虹军偷袭却掺遭失败的具体经过,以及法军军官一致要求停止这场战争的某些传说。
为此英国领事对于虹军取得了如此意外的胜利表示担心,他们这些英国外交官觉得中国人似乎会成为远东的不稳定因素,只是在那之前,整个上海西人都对虹军的胜利抱以极大的欢迎。
美好的日子又回来了,瑞安先生的英国洋行长期以来与法国人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可是今天夜里,他已经在自己的沙龙大声宣扬叫组织一支英国志愿军干涉中国人的内战,而许多原本抱着中立立场的英国商人也是站到他的身边,对这个建议表示强烈的欢迎。
而另一方面,德蒙斯那家铁路股份公司的股票原本已经是近于一文不值,可是现在又想起了这家公司拥有着某些中国铁路的特权权,许多人已经在郑重与德蒙斯谈论着工程实施的具体细节,而德蒙斯想的不仅仅是铁路公司那么简单,他和瑞安先生一样,都宣布如果法国人与俄罗斯人不退出这场远征的话,他们这些正义的欧洲人将会组织一支志愿军,给以法国人一个好看。
越来越多的消息已经汇总到上海这个冒险家的城市来,大家不得不佩服一位英国商人的勇气,他居然在停战协议刚刚签订的时候就率领着一艘临时改造过的英国蒸汽船驶入了内河,并将近百名虹军伤员运送到上海来进行治疗。
只是很快上海的药品批发商发现自己处于天堂与地狱之间,这一场会战中的双方有着惊人的损失,整个上海港的库存已经为他们的大手笔消耗一尽,药品价格上涨了整整四成还处于有市无货的地步,而他们发现香港地区的库存也被某些同行一扫而空,看着如此惊人的订单却无力吃下,一些聪明人的药商已经在实验室里折腾起来。
而法兰西帝国的威望也降到了有史以来的低点,金法郎的兑换值整整下降了一成还多,许多商号已经不肯接受法国军队的赊账或是用法郎来支付,一定要求支付硬通货或是银圆,而让法国商人最为难堪的是那些不断运回来的伤员。
有大量的重伤员甚至没坚持到上海城就已经回归主的怀抱了,但是现在收容的重伤员甚至超过了整个上海中西医院的极限收容能力,高峰期甚至有五十到一百名重伤员成了这场战争的牺牲品,即使是几天之后情况稳定下来,每天依旧有二三十名重伤员死亡。
在这种情况下,上海的西方人都把怨气发在法国人身上,而新闻记者的笔更是厉害,自从鸦片战争以后,他们就没找到过比这个更好的题材,他们写出来的报道注定要刊登在欧洲大陆的头版头条上。
“又一个滑铁卢!”
“火刑架上的圣女贞德!”
“克里米亚的荣耀与孟托班的失落:八千名法军士兵战死,一万人负伤!”
“一万个十字架:孟托班与他的私人战争!”
“这不是滑铁卢!一万名法兰西军人的不归之路。”
所有的新闻报道都追求着新闻轰动性,法军的伤亡足足是实际损失的好几倍,事实上这一场战役打下来,法军的阵亡者,包括重伤后送死亡者不过是一千二百人而已,虽然还会零零碎碎地增加,但是绝对没有达到新闻报道上的那种数字。
但无论是上海的法国人还是英国人,都清楚得明白了,法国人的远征已经结束了,即使是一千二百的阵亡数字,也是法国公民也无法接受的损失,只不过大家都刻意突略了一点。
那就是截止到现在为止,法国人确确实实与中国人实行了临时性的停战,但是俄罗斯人还没有。
到现在为止,还有将近两千名俄罗斯远征军在数万虹军的围攻之下做着最后的死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