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第141部分
有着密切的关系,如果冯思贤在这里的话,还能认得其中就有他在天京曾经遇到过的清冷妃子,现在都是恭瑾已极地听着柳畅的训示。
在这段时间的共处之后,这些旧太平天国的女子,特别是昔年洪秀全的妃子们,已经彻底转换了思想,她们彻底与过去割裂,成为新政权的女官,她们对于旧天国有着过多的仇恨。
柳畅点点头说道:“月桂说得对,现在我们虹军只有两个军,如果翼王肯过来的话,我再给一个军的名义又能怎么样!可是现在翼王不肯过来,首鼠两端,这样的话我给他一个军的番号,又怎么能服众啊!”
一听到这句话,石汀兰就暗暗怨恨自己的哥哥来,实在是太过小鸡肚肠了,以致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现在正是柳畅这位燕王称皇建制的关健时候,马上就要用兵天下了,如果现在过来的话,石达开身边还有安庆数万之众,不但能成为一军之长,也能与瞿杰、霍虬、孙胡子这些开国功臣相提并论,可是哥哥格局太小,硬是放不下自己这点实力,既要投靠柳畅,又要保持自己的独立性,最后反而错过了机会。
她现在是柳畅的妃子,接下去如果柳畅称章建制,石达开能率众起义的话,把安庆这座名城交出来的话,那对于自己争皇后的位置那是大有益处,可是自己哥哥居然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了。
她不得不为自己考虑了,要知道现在她与杨长妹是最有希望登上正宫娘娘的位置,可惜肚子不争气,而叶语蝶虽然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但是出身摆在那里,想要成为皇后基本没戏。
而且除了叶语蝶之后,现在后宫又有不少新的竞争者,石汀兰在这群女官的身上扫了一圈,她们当中可是有人已经怀了龙种。
不过叶语蝶也有自己的优势,一想到这些,石汀兰不由微微一叹,那边叶娘子倒是问了一句:“殿下不担心翼王违约?他若是不肯如期让出安庆,那怎么办?”
柳畅回答道:“两湖已入我手,安徽战场已经无关轻重,现在整个战场的关健已经在徐州了!”
与已经沦为黄泛区的淮北相比,徐州确实要比雉河集、毫州这些苦地方要强得多,更不要说这里驻扎着满清最后一支可以依靠的强大武力。
江南大营、江北大营、僧王军、胜保军,甚至连临淮军的一部都会集在徐州附近,面对着南方越来越强大的攻势,拼死坚守这座在南北争战最为关健的名城。
清军很清楚,只要徐州一失,整个山东与河南都落入虹军下一步的攻势之中,因此他们宁可也不愿意放弃这座城市。
只是这些队伍已经有了新的称号,过去他们来源于不同的建制,现在却统称为“梁王军”。
张国梁,这位降人出身的汉人武将,现在已经统辖整个江苏方向的清军,准备与不断北上的虹军做决一死战,只是现在的他却有着失意之感:“王爷,我看这徐州也守不了多久,中枢还是尽快给个意思,下一步我们该守哪里?”
僧格林沁还是痛恨当初咸丰将僧王、胜保部与江南大营余部尽数调集到徐州的决定:“若不是扬州仓促失守,我们至少还能多守一年!”
江北大营的德阿兴一听这话,当即怒道:“僧格林沁,你是什么意思?意思都是咱们江北大营的错?”
僧林林沁知道江北大营战斗力脆弱,可没想到江北大营几乎是一触即溃就丢失了整个扬州府,占据了扬州府之后,陆战旅与第三师的一部采取跑马圈地的战术,不断向四周扩展势力。
与完全采取机动作战的北伐军不同,陆战旅采取的是不断扩大根据地的办法,他们一步步吞食江北大营控制的地盘,并把新占领区经营成自己的根据地,现在南面那些州县都已经有了虹军的独立营、独立连、乡兵排,甚至还有独立团的存在。
北伐军过境,事后可以轻易地派兵恢复,而在虹军的攻势之下,无论是丢掉一个县还是一个乡,都是永远性的损失,现在连徐州都要彻底丢掉了,因此僧格林沁不得不愤恨江北大营的不争气,他气鼓鼓地说道:“德都统,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德阿兴也闹起了性子:“这是我们满人的江山,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多嘴!”
僧林格沁与爱新觉罗家再亲近,终究只是蒙古人而已,终清一世,满清都对蒙古人采取又拉又打的战术,只是这真是让僧格林沁炸了:“德阿兴,你既是这个意思,我不干就是!”
胜保胜宫保看到僧林格沁与德阿兴闹起来,当即以满人的立场出面主持公道:“德都统,这就是你的不是,满蒙一家,你胡说八道,影响了大局,我斩了你!”
胜保说话还是有几份力量,德阿兴只能气鼓鼓地不说话,倒是张国梁还是说那个问题:“诸位,大家好歹替大清朝效力,虽然这大清朝的气数,我看是不长久了,可好歹帮我拿个主意,不守徐州,我们守哪里?”
张国梁在封王之后,起初那是得意非凡,大清朝两百年以来除了国初的三顺王和三藩之后,也没有什么封王的先例,他一个降人能得以封王,这是何等尊荣之事。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这不是一件好事,虽然驻守徐州这等关健之地,可是满清忙于用俄罗斯军火编练新军,他们这些在前线拼生拼死的队伍却被经常遗忘了,只发来了一部分新式枪炮,却根本不是陆战旅米尼步枪的对手。
更大的麻烦是兵员的补充,江南大营历史就是一支雇佣兵,虽然名义用绿营兵编成,但是主力却是两广、两湖加上四川的兵勇,自从退到徐州之后,每个月都至少有上千人的减员,可是象以前那样补充已经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先是两广兵源被截断,现在在两湖补充也是不可能的一件事,只能辗转从四川获得少量兵员的补给,但是根本不够消耗,被迫补充起一部分徐州和山东土著,只是官兵之间的矛盾一下子爆发起来,跑的比补充进来的新兵还要多。
加上军饷军食不继,现在张国梁是绝望了,他只求尽快向后退守,好让自己的队伍有一个喘息的机会。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是他,在座这些战将谁也不愿意继续呆在徐州这个兵家必争之地,陆战旅与第三师的攻势虽然不是雷霆猛击,但是一旦缠上来几个小时,一两千人的队伍就丢了大半,再这么守下去,就是守死的结局,纵便他们当中不乏满蒙勋贵,也不愿意毫无意义守死在徐州。
“梁王!梁王!”因此就有江南大营出身的大将秦如虎说道:“中枢的意思够明显了,是希望我们去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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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军机处来看,这支梁王军自然是去河南最好,这支部队久经百战,虽然是屡败之师,但经过与虹军的长期作战,已经对防御作战有一套了得,只要他们加入河南战场,就可以在河南多坚持几个月。
“去开封?”张国梁额头拧成了一个川字:“那是中州百战之地。”
僧格林沁、胜保这些满人和蒙古人都不说话,他们也不愿意去河南这个百战之地,这等于刚从徐州这个百战之地脱身出来,马上就跳入另一个无休无止的苦海,面对虹军一轮又一轮无休止的攻势,把整个部队都拖跨。
“可是不去开封?”秦如虎还是心直口快说出问题:“我们能去哪里?不管怎么样,要养活我们五六万人马,总得一省的地盘。”
只是他刚这么说,当即就有人反驳道:“正因为我们有五六万人马,所以万万不能去河南,如今我们的生路只有一条,那就是……”
“勤王!”
第530章 北归
“勤王!”
一听到这两个字,众人先是一惊,然后心底竟是不可思议的冲击:“勤王?”
自古以来,勤王这个词可不是轻用的,何况现在他们还是驻守徐州一线的野战军,在没有得到诏旨的情况下,擅自从徐州北撤回京,那等于和造反没有什么区别。
大清朝开国两百年来,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事,象僧格林沁、和春这样的满蒙重臣,现在干脆把随身的刀剑都拔了出来,就有把这提出勤王建议的当事人斩于刀下的想法。
果然是他!就是他!
不用看,大家都清楚提出这么疯狂提案的人是谁,是雷以诫!
这位雷以诫可是侍郎出名,但是他根本不象个翰林出身的高官,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在江北大营的任上他办了不少坏事,抄的钱不其计数,延误的军机也不知道有多少,可是咸丰三年他就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他在扬州开办厘捐,就地收取厘金,他也因此而自得,说自己是“功魁罪首”。
厘金这个近于革命性的财政改革就是由他雷以诫一手创立起来,这种厘金制度从太平天国期间一直延续到国民政府改革财政制度,设立统税才告一段落,持续了七十年时间,虽然阻碍国内商品的正常流通,却也先是为清军镇压太平天国筹措了大部分的军费,接下去又为各个地方政府和军阀集团解决了大部分的财源。
而现在他根本无视僧王、胜保等人手中雪亮的刀剑,以一个老京官的沉着说道:“诸位可是觉得还有第二条出路?那不如说一说!”
除了打着勤王的名义北撤之外,还有什么出路?大家倒真是被雷以诫说中了,而现在张国梁这位新扎的梁王却是痛快得很,他站了起来说道:“说得好,说得好,除了北归勤王之外,咱们这五六万人马,确实没什么别的出路。”
一想到撤到河南去,大家都觉得前途不妙,那里肯定是虹军下一轮攻势的重点方向,甚至有可能遭到比在徐州还要猛烈的攻击,倒是有人小声说道:“去山东怎么样?”
“山东好!”雷以诫却是毫不客气地说道:“中枢可有诏旨让我们退到山东?这和勤王不是一回事吗?”
他声音变得激扬起来:“如今国家多事,正需肝胆之臣,诸位都是我大清朝的忠臣良将,听闻俄夷用兵关外,威胁京城,不得已仓促回师,以解京师之围。”
俄罗斯用兵关外,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虽然在场的满汉文武都不知道战事到底打得怎么样了,但是以关外微薄的兵力,想要抵挡俄罗斯的水陆兵马,那是不可能的事。
胜保不得已说了一句话:“关外是我满洲龙兴之地,不得有失啊!”
他倒有不少想法,有些固然是满清的战略态势有关,如果关内支撑不住,还可以退往关外,有些则是与个人利害相关,不过现在都需要打着大义的名义去做,而雷以诫能得到这么一位满洲大员的支持,心中就有底了:“如果不愿意勤王的话,可以留下来,徐州兵家必争之地,多支撑一日是一日。”
谁愿意留下来送死,只是大清朝开国两百年以来,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因此和春说道:“但是勤王的名义不大妥当吧?”
“除了勤王之后,还能找出什么妥当的名义!”雷以诫毫不客气地说道:“如今之策,只有打着勤王的名义,才能把大清朝维存下去。”
他说的不是这五六万人马,而是大清朝,而在场的众人不由思索起来,也有许多不同的看法。
与道光帝一样,咸丰帝从某种意义上,是传统那种贤帝,但是遇到千古难逢的时局不说,本身的能力也很有限,因此举国糜烂,可这些文官武将都是受过两朝帝恩,自然不愿意与咸丰帝作对。
可是他们如果真的回师北撤,那咸丰帝肯定要拿他们开刀,除非他们抱成一团,但这与造反没有区别,而且大家各有各的心思,更不要说是既有满人,又有蒙人,还有汉人。
张国梁这个降将倒是不惧事的:“回师,回师,我们梁王军除了回师北归之后,找不出第二条路来了!”
他是降将,有些时候办事顾忌最多,有些时候又不需要什么顾忌,他现在敞开说话了:“大家北归之后,能多拿一些俄罗斯枪炮不说,还能扶保大清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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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王已经明白过来了,他说的是大清朝,而不是咸丰帝这个人,很显然张国梁已经做好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了,只是现在在徐州的诸军之中,张国梁部虽然不是最强的一支,却是十分紧要的一支,他执意北归勤王的话,恐怕徐州战线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只是除了咸丰帝之外,张国梁有可能用到什么棋子,要知道现在京中的王爷也就是那几位,不过只要中枢不把梁王军逼急,想必张国梁也会留有余地?
他在思索着,和张国梁一样是出身于江南大营的和春也同意了:“我们回去扶保大清朝去,与红贼打也是保大清,与俄夷打也是保大清,我们只要记住一点,忠心扶保大清就是了!”
和春这么一个满人站出来,那局势自然是急转直下,僧王不得不宣布:“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北归勤王,扶保大清吧!”
虽然已经决定北归勤王,扶保大清,但是具体怎么撤,谁先撤,又是怎么一个撤退路线,却是需要具体筹商才能定下来,现在雷以诫这个功魁罪首更是赤臂上阵:“既然勤王之策是我提出来的主意,那诸位也听一听我的见解!”
扬州城。
陆战旅原来的施退季色彩已经越来越被淡化,而整个部队已经有了很重的符闻道意味,只是符闻道在陆战旅也并不是什么强势的主官,他不仅仅面对着整个陆战旅,也还要应付在江宁的于村、金佩纶这两位强人。
江北的军事,名义上全权由他来负责,但行政又是归属于江宁,参加战斗的部队之中也有一个多团是第三师派出来的部队,因此符闻道这个婆婆也是如履薄冰,一点都不敢马虎。
他知道在徐州的张国梁、僧格林沁军团可以说是北方清军最强的一支军团,总兵力多达五六万人,其中还有大批马队,而自己手头的兵力不过万余,因此始终采取攻势防御的战法,逐步向徐州推进。
这样的堡垒战术建立在野战全胜的基础之上,威力是十分惊人的,在地图上标识出一座又一座易手的县城、集镇、村庄,而所有攻克的城镇都将成为虹军下一步攻势的据点和出发地。
这样的战法或许有些保守,但是符闻道却觉得是十分成功,不过他现在也不得不考虑一个关健的问题,那就是怎么拿下徐州的问题:“徐州自古百战之地,坚城如铁,又有清妖大股精锐云集,恐怕我们的战法要变一变!”
“不仅仅是战法变化的问题!”当即就有人指出来:“徐州的清妖太多,我们顶多能集结起六七千人,要打几万人的徐州,怎么打,应当请援才对!”
请援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这甚至会影响符闻道个人在柳畅心中的地位,他还是希望能尽量以手头的资源来解决徐州城:“我们可以向江宁求助,现在江南全线平定,甚至连上海都接收过来了,不必要保存那么多的兵力。”
这是实情,但是陆战旅的军官又有另一个担心,这样一来,整个江北原有陆战旅独强的局面会不会被打破,要知道现在行政已经归属给江宁了,不但有一个多团的机动部队是江宁派出来的,而且大部分独立营、独立连、乡兵排、基干民兵都已经归属于江宁。
“要继续进兵山东的话!”符闻道倒是不担心这个问题:“我们肯定要请第三师的老大哥帮忙,而且江苏本来就是江宁的地盘。”
符闻道的想法比较简单,下一步首先要开府徐州,然后将陆战旅这个虹军最奇特的部队彻底陆军化--现在陆战旅不但与登陆作战没有关系,反而是一个大编制的重装备步兵旅,与登陆作战已经完全脱节。
既然这样的话,倒不如彻底与海军脱钩,顶多调出一部分单位还给海军,而现有的陆战旅可以改编成陆军的一个主力师,而下一步符闻道就盯上了山东。
他刚想到这里的时候,那边已经有紧急报了过来:“徐州的清妖突然频繁调动,似乎有大动作!”
符闻道看了一眼徐州附近地图,虹军的攻势防御已经快逼近徐州了,而且吸取了过去作战的经验,前线不仅仅有一个加强营实力的作战单位,后方还有团一级的机动作战,除非徐州清军尽数出动,恐怕前线的县城不会很快丢失,但是他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张国梁要跑了?”
第531章 潜入
“张国梁要跑?”
一想到这个可能,符闻道就觉得浑身发烫,这或许是自己这辈子最好的机会之一,如果收拾了张国梁,接下去山东或是河南这两个大省,怎么也应当轮到自己了吧?
只是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去,他不能不冷静下去,现在江北战局的形势很奇特,虽然虹军只有一万多名正规军和兵力稍少的非正规军、民兵,却压得张国梁、僧王、胜保、和春这些残兵败将动弹不得,屡战屡败。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些清军还是有一些战斗力,而且兵力庞大,如果自己在判断上犯了致命的问题,那么就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因此符闻道小心翼翼地考虑着具体的细节:“我们必须获得更多的情报,还有向江宁请求支援!至少要给一个加强营吧!”
在四十八小时之内,柳畅的手上已经拿到了前线的最新战报,还有符闻道从扬州经江宁转发而来的电文:“张国梁似乎有北窜迹象,很好,很好……”
柳畅笑吟吟地看着这份情报,他朝着对面的许月桂说道:“看来你们还是作出了一点成绩啊!”
“何止是成绩!”许月桂微笑地说道:“我们可是按照殿下的法子来,现在只要张国梁一撤,徐州就可以落入我们的手里了!”
对于不战而获取这样的名城,柳畅也是颇为得意:“可惜就是要按住符闻道,让他不能太着急,省得把张国梁打跨了!”
许月桂身边的许香桂插了一句:“殿下为什么不把张国梁彻底打掉,这毕竟是清妖中的劲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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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旅又能怎么样!”柳畅答道:“不过是残兵败将而已,现在据徐州坚城,数万之众,尚且不敢与我一战,更何况是仓促北窜之后,我看中还是他在北方惹出事来的能力!”
对于张国梁、僧王、胜保、和春这么一个庞大的军事集团北撤以后的后继反应,以及北京可能做出的决断,以后这个军事集团可能退往的方向,现在柳畅也不能做出一个明确的判断,但是有一点是可以明确的。
那就是张国梁集团肯定是穿进了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悟空,在北方能掀起无数风雨来,这将大大有利于虹军的新春攻势。
他现在担心的倒是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俄罗斯人与西班牙人。
西班牙人在广东搞的志愿军运动先天不足,虽然能给叶名琛他们以很大支援,但还是不足为患,俄罗斯人才是真正的大患,自从他们夏季南侵黑龙江以后,到处都是清军失利的消息,似乎有拿下整个关外直接进取关内的意图。
在这样的双重夹击之下,咸丰帝与军机处已经是手忙脚乱,许多决策都搞得一塌糊涂,东北沦陷似乎只是时间问题了,但柳畅不允许这样的历史上演,那么虹军就必须在东北与华北大平原上演与俄罗斯军队的决战。
根据德蒙斯等许多虹军友人传来的情报,这一次俄罗斯军队是下了血本,他们在远东、外蒙动员的兵力即使没有十万人,也有五六万人的规模,其中有百战百胜的哥萨克部队,有俄罗斯人素以骄傲的边防军,还有他们素为战争之神的炮兵部队,而且还从内陆动员起兵力来,只是现在的冬季影响了他们的攻势。
一旦天气转好,那么双头鹰旗帜的部队将席卷整个远东,可是最令柳畅警惕的不是别的,而是沙皇和圣彼得堡又重新起用了前任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约维夫,这才是整个中国最值得警惕的对手。
在历史上,就是这个人以区区数千人的兵力,不战而胜,硬是从中国夺走了上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他可以说是俄罗斯历史上最关健的一位人物,有些时候,柳畅甚至怀疑这个人胜过数万吃苦耐劳的俄罗斯步兵。
现在是加强情报工作的时侯了,因此柳畅朝着许香桂说了一句:“除了徐州以外,雉河集的工作也要加紧了!”
雉河集。
这个涡河畔的大集镇现在已经处于狂风暴雪之中,一场大雪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清净起来。
只是今天雉河集的捻子没有往年过年的气氛,他们谈论的不再是哪家的姑娘标致,或是谁家多打了三五斗粮食,怎么是怎么筑圩的问题了。
圩子,或是称为寨,或是其它的名义,都可是两淮村镇的标准军事堡垒,无论是淮子还是团练,或是其它什么武装,想要起事,都必须首先筑圩,有些时候是直接在自己的老家,利用宗族关系筑垒,有些时候却是在自己有亲戚关系和朋友关系的村子筑圩,不管是哪一种形式,一个圩子都代表着这支武力已经有了自己的根基。
在历史上,僧格林沁攻破雉河集的时候,顺手不知打破了多少圩子,这些村寨之内的宗族关系也因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些家族被杀得精光,有些小家族成了村子的新主人,有的家族彻底衰败下来,象典型就是张乐行与张宗禹一族,根据后修宗谱的不完全统计,张氏一族前两代人至少有一百人参加了捻军,大部分都担任了捻首并在战场上战死,导致第三代人只剩下了三十多人。
这样的圩子可以说是捻子所能想到的最坚固的军事城寨,密密麻麻的枪眼,几百斤的大炮,放过水的濠沟、还有两三丈高的寨墙,在历史上,捻子筑圩起事,最终又败亡在曾国藩、李鸿章的围圩战术,而这样的圩子还继续在淮军的老家持续了近百年的时间,甚至到了抗战期间都发挥过重要作用。
当时肥西有淮军名将周盛波留下来的圩子,一群桂军中高级军官在圩子里与周盛波后人聚赌,哪料想日军一个步兵大队出城扫荡,刚才扫荡到这群赌徒所在的圩子,仓促之间圩丁和警卫兵利用圩子组织抵抗,硬是把不知虚实的日军堵在圩子外一个晚上。
到了天亮的时候,本来在兴头上却被抓赌的桂军高官们怒极跳墙,纷纷把自己的队伍拉过来公开对抗日军的抓赌行动,日军这个有几百人的步兵大队在大批国军的围攻之下支撑不住,节节败退,节节受挫,最后几乎全军尽没,据步兵第六十联队史记载,战后六十联队前往清理战场,找出了三百多具日军尸体,成为整个安徽抗战历史最辉煌的一役,这就是著名的大蜀山之战。
而现在雉河集的捻子已经不得不考虑怎么加固寨墙与工事的问题了,他们讨论着怎么安放土炮,又讨论着设置陷阱,还有林林总总的手段。
只是谈到兴致处,却有人说了一句:“咱们捻子本来是去打秋风的,现在谈论怎么筑圩,恐怕不是件好事啊!”
一听到这句话,大家都觉得败了兴子,有人喝了两口闷酒,有人则是干脆就嚷道:“都听张盟主的,都听张盟主,不用我们这些捻子操心!”
可是怎么能不操心,南面传来了许多坏消息,冯思贤已经以雷霆之势攻了过来,张乐行亲自出马,结果先是野战不胜,虹军的开火炮与米尼枪炸得捻子根本不敢起身,接着就是许多圩子直接被攻破的消息,大家都觉得捻子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如果不是这一场大雪,或许冯思贤已经直接杀到了雉河集,但是捻子却已经看不到什么出路了。
现在酒是雉河集卖得最红火的商品,一想到冯思贤队伍中那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枪炮,捻子就多了许多惧意,现在几十万人困在雉河集这个泥潭之中,太平军埋怨捻子撤得太快,捻子埋怨太平军失期不至,误了大事,更不要说捻子各旗相互指责。
以往太太平平的雉河集,现在也变得带着火星,要知道正因为雉河集以往是附近千里最大的匪窝,以往是没有人敢在这里闹事,这里甚至奇迹般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地步。
现在可好了,到处都是拿着大枪、小枪的男人,有些时候女人也举刀弄枪,一言不合就冒出火星来,而腰包里没有银子米缸没米,甚至连过年的年货都筹办不下来,已经成了整个雉河集的通病了,许多人已经在埋怨,张乐行不该多事,把几万太平军连同他们的家属都大包大揽下来,现在闹得自己都过不好年。
刘三娘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中来到了雉河集,刚到雉河集的时候,她甚至为雉河集的火暴场景吓了一大跳,她从来没想到过,雉河集能容得下这么人马,以往就是打破了大城都没有这么多人。
不过这样的混乱也方便了她,越是这样的混乱场合,她越是如鱼得水,甚至不用开口,光听谈话从捻子口中获得了不少确切的消息。
她是奉了柳畅与许月桂的命令潜入雉河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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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2章 决裂
现在的刘三娘,头戴着油亮油亮的皮帽,大氅外面挂了一层黑色披风,任是谁看了,都不由赞一句:“好一句帅气的小伙子!”
即使是过去熟悉刘三娘的那些人,看到刘三娘也不会一眼认不出来,现在这个女捻首的身上多了许多东西,那是过去的生活不能给她,自信、骄傲与勇气。
这可与人们印象中的刘三娘不一样,大家只记得刘三娘虽然喜欢抛头露面,甚至有些时候能替他男人张龙揽事,可根本找不出现在这种发自内心的英气。
她在雉河集的石板路上踩下了轻脆的步子,也不怕有什么老相识把自己认出来,给她信心的不仅仅是身上藏着的短刀和一对左轮手枪,还有跟在身边的六个捻子,这六个都是张龙的老部下,百战余生之后又经过了虹军的训练,别说是雉河集,就是再危险的地方都能护着刘三娘杀出来。
与许多人的想象并不同,刘三娘并没有与柳畅这个柳绝户有过什么不清不白的关系,虽然两个人曾经有机会发展过关系,但是双方都要为自己负责。
刘三娘过去是捻首张龙的婆娘,他能替张龙当半个家,在历史上,张龙盘据凤阳,受胜保招安的事便是刘三娘全盘负责,她几次出入胜保营中,在胜保身前极是得宠,以至到了胜保军中大将都为之眼红的程度。
张龙这支捻军,在历史上占据着极为重要的凤阳城,在清军与捻军之间摇摆不定,时而招安受抚,时而重新打起捻旗,最后清军荡平淮北,也把张龙这些招摆不定的捻首杀个干净,而死里逃生的刘三娘则是继续在淮北惹事生非,直到被知县拿获斩杀。
只是这个时空的刘三娘却是虹军的赤潮面前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她从来没想到张龙统帅的捻子竟然是那么不堪一击,甚至连张龙这位捻子中首屈一指的好汉子都如同随意飘过的飞沫一般被虹军的枪炮打个粉碎,甚至连尸体都没有抢回来。
她从来没有见到这样的强敌,仓皇逃过黄河之后,张龙的人马也乱成了一团,凭借以前的人脉,刘三娘总算掌握住了千把人,勉强守住了两个圩子,但是捻子的世界从来是弱肉强敌,很快就有捻子递过来贴子,要纳她做小的。
做的小也就罢了,人家看中是张龙留下来的这点实力,甚至准备把张龙这点实力吞并下去就把玩腻的刘三娘逐去门去,谁都不愿意看到这么强势的女人。
她是个敢作敢当的性子,眼见圩子守不住,干脆就带着几个亲信南下来找柳绝户投诚,起初她想到合肥找冯思贤,但是冯思贤恰好不在,她又是有主意的女人,直接就去了杭州找柳绝户,一定要替自己的队伍要一个实份。
结果就是在杭州巧遇杜金婵的那场好戏,只是那一次杭州之行也要让她长了见识,她从来没看到那样多新奇的玩艺,会生火的锅炉机,能打到半里外的米尼步枪,还有那些蒸汽机锅炉机榴弹炮明轮船甚至是西洋布洋火药,她才知道世界是这么神奇,以前的自己只是井底之蛙而已。
但是最让她受到冲击是虹军的第一师主力部队,当一个步兵团以整齐的步伐走过之后,刘三娘才第一次认识到,捻子只是捻子,只是野草而已,这个世界不属于捻子,而应当于虹军。
天下至强之师,理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因此刘三娘的眼界不再局限张龙留下来的千把人马,而是放眼在整个淮北整个中国,她甚至考虑到自己是不是该主动勾引一下这位燕王殿下。
只是在见过燕王殿下的后宫素质之后,她又一次被震住了,她没想到燕王殿下的后宫居然也能象龙枪营的步兵们一样近于完美,比美貌比气质,她是有自信,可是比温柔比待人处事,比服侍燕王殿下的本领,她绝对自叹不如。
因此打通了燕王殿下的关系之后,她很快就奉了柳随云与许月桂的命令,回到雉河集,成为柳畅派在捻子之中的一把利剑。
她不怕在雉河集抛头露面,甚至于遇上张乐行都不怕,她这里有十四把左轮手枪,在这里不怕遇到任何问题,何况蓝旗在雉河集的人马不少,她随时能召集起几百人来。
她从容不迫地走进了一个小茶馆,直接上了二楼,揭开了珠帘,一个捻首已经等在里面了:“三娘子,杜金婵那边的线已经牵好了,您今天晚上可以过去好好好劝一劝!”
刘三娘直接询问道:“路都铺好了?杜娘子可是同意了!”
自从杭州回来以后,杜金蝉的态度就为之一变,在见识过虹军第一师的无敌军姿之后,她与刘三娘一样沦陷了,从强硬派立即变成了温和派,直接建议捻子应当解甲归田,愿意继续干下去的再跟着柳绝户混一份兵粮。
这样的态度引发了张乐行的愤怒,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婆娘会同自己两条心,在几次争吵不果之后,杜金婵被软禁起来,可是这也叫反张集团形成了一个核心。
严格来说,并不存在这么一个反张集团,但是捻子之中,对前途已经绝望的人太多了,上至统帅万人的捻首,下到野草一般的小捻子,谁都知道捻子不能长久,不若争取一个好的前途。
可是张乐行与龚得树还要把捻子闹下去,看到他们在自取死亡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许多人自然而然就站在杜金蝉的立场上,既然斗不过柳绝户,那咱们就受了招安吧,有些人甚至公开嚷出来:“我们只认杜娘娘!”
事实上,嚷这些话的人与杜金婵根本没有任何关系而已,可张乐行的处置却明显失当,他杀了十三个捻首,结果却是在捻军之中,把杜金婵捧到了仅次于张乐行的位置上。
现在软禁杜金婵的地方,已经派了整整两百名捻子老兵看守,带头的都是张氏宗亲,张乐行防这个婆娘胜过防备柳绝户。
而刘三娘作为柳绝户布置在捻子之中的棋子,也想着早日与杜金婵联络上,她在暗暗思索着:“今天去看,该怎么劝她,至少要弄到她一封书信……”
现在杜金婵被软禁的事实,反而推动她在捻军之中的声势,只要拿到她一封亲笔书信,就能拉走几千捻子,因此刘三娘坐了,好生琢磨了一番今天晚上该怎么争取杜金婵--杜金婵可是清楚自己与柳绝户有联络的事实。
她在心底组织了几回语言,终于考虑好见杜金蝉该怎么开口的问题,等到太阳西下的时候,便带着卫兵出门。
这回见杜金蝉不比在雉河集逛街,刘三娘不仅仅把六个张龙留下来的老捻子都带上,甚至还把两个虹军派来的教官都带上,他们手上除了出任务常用的左轮手枪之外,身上还备了两把骑枪,这样的火力绝对能保得住刘三娘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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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火力甚至可以让刘三娘完成一次这个时空的经典突击作战,突破上百名捻军的拦截,成功地把杜金蝉解救出来,只是刘三娘却是以最和平的方式通过了卫兵的防线:“我要见杜娘子,已经说好的!”
看守的卫兵看了一眼这支过于精悍的捻子,却是由一个捻首站出来说话:“三娘子,你可以进来,好好劝一劝杜娘娘吧,让他早点与大王抱个歉就是了!”
事实上,这却是一个坚定的温和派,他把刘三娘和她率领的小队都放进了院子,而杜金蝉已经在屋子里等着刘三娘:“三娘子,没想到会是在这里见面!”
屋里只点了一根蜡烛,黯淡的灯光之下,这位在捻军中惹出无数风波的女人已经因为长时间的软禁而变得有些憔悴,但也正是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刘三娘也能在杜金蝉的脸上找出许多以往不属于她的东西。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