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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_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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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在屋中走了几步,才稍微定了定神,低头看到身旁的孩子朝她笑着,她也回了个笑容。这时,一名贴身宫女走入,荫荫连忙朝她招手,低声急切道:“怎么样?”

那宫女看起来很是机灵,左右看看无人,方轻轻道:“送过去了。”

荫荫大喜,“这就好,这就好。”她扯着手绢,如释重负:“那东西放在手上,真是一天也不得安心。对了,你在哪里遇见……”

宫女道:“万岁今日正巧招杜大人进宫,我在宫门前遇到他……”

荫荫褪下臂上玉镯,塞到宫女怀中,宫女连忙推辞,荫荫道:“小红,你我情同姐妹,又何必客气。”

小红这才收了,道谢不迭。她从未有过如此珍物,难免欢喜,对光看了半晌,突然犹豫道:“我听杜大人提起陈将军,他说……陈将军下天牢了。”

荫荫举着拨浪鼓正逗着摇篮中的儿子笑,一听这话,猛然回头,那鼓“冬”地一声落地,孩子被这一声惊到,骤然大哭起来。

《将军令》偷偷写文 v第 21 章v

45、陈则铭靠在墙上,微微合着眼,到现在为止他还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白天他还是马上将,此刻却已经是阶下囚。

他并不是特别愤怒,律延的阴谋可以追溯到上次入京,尊贵的右贤王冒险入宫居然也只是为了日后的质疑埋下伏笔,自己在匈奴人心中居然是这样可怕,值得对付的存在,那么也不失为一种看重。

这样计划缜密的离间计应该是早早想好的,一环扣一环,步步为营,无从破解,也许对方其实从来没有笼络之意,有的不过是根除的想法。律延此人其心可诛,其人可怕。

然而让他最在意的并不是这些,他真正心寒的是皇帝得知这一切后的行动,是他看他时那个冷漠的眼神。

长久以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在乎的。他是君他是臣,这只是种本分,从生下来那一刻已经注定好,是命。除开这些,他们中间只有空白。哪怕有很多次的肉体交缠,但那不过是一种欲望的宣泄。

人们说君仁臣忠,纵然他对他远远称不上仁厚,可在世人眼中却不失为难得的明君,皇帝的勤奋,严格,聪慧,偶然间的怜悯,都成为人们口中的圣德。

纵观史书,能臣无数,而贤君寥寥,一位忠臣,能遇到一位颇明事理的君王,你不得不说这是种幸运。他的愿望便是遇到这样一位君主,在他留芳千古的成就中添上属于自己的一笔。

如今他真的遇到了,于是哪怕这个开端如此的不堪,他依然献出了自己的忠诚,他相信有一天,这个冷酷如铁的君王会被自己打动,可真正到了今天这样的境界,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无形中已经付出了那样多,而在自己还没有觉察到之前,自己已经在期待着回应。

他以为他对自己该有一种不同常人的信任。

这个信念源自何时呢,也许是在第一次凯旋后他率百官迎接他的时候,也许是在酒后两人长谈的夜间,又或许是在他下旨不设监军的一刻,更可能是在他吻他脸颊时彼此惊鸿一瞥的瞬间。素来的冷酷之下隐隐显出的温柔,哪怕也许只是幻象,也已经迷惑了他的心。

门外响起脚步声,杂合着钥匙相互撞击的响动,有人站到他的牢门前,“出来,提审了。”

陈则铭睁开眼,我的君王,你期望杀掉我吗?可我断不会背着叛臣的耻辱死去。

到了大理寺,陈则铭多少有些惊讶,堂上大理寺少卿楚寒枫一拍惊堂:“叛臣!还不跪下!”

陈则铭道:“如此大案,不是该三堂会审吗?楚大人这是准备私审不成?”两人之前有点头之交,只是楚寒枫为人风评不好,素少交往,他春风得意时,楚寒枫露过结交的意图,被他婉言谢绝,哪里晓得今日居然落在他手中。

楚寒枫眉头一皱,两旁早有衙役持棍而上,往他膝后腿弯处打了一记,陈则铭吃疼,闷哼一声往前扑倒。

楚寒枫道:“大理寺判案,怎么叫私审,言出不逊,给我掌嘴十下。”陈则铭张口欲言,可人家哪给他开口的机会,一上来便轮满了胳膊直往脸上抽。陈则铭被打得摇摇欲坠,满心的羞愤欲绝,只得一声不吭受了。打完,楚寒枫才道:“将军感觉如何?”

陈则铭擦去嘴角血痕,抬手时,腕间沉重,镣铐叮当直响,他咬牙道:“还好。”

楚寒枫笑起来,“你别嘴硬,难熬的在后面,你若是聪明,便在纸上画押,我们也省事。”

陈则铭一震,“审还未审,画什么押?!”

楚寒枫道:“证据已定,审问不过也是做样子过个堂,上面早有人关照过了,要着实的细细的审。”

陈则铭盯住楚寒枫,“既然上面发话,那大人不是更该认真审过?”

堂上众人都笑,陈则铭环顾四周,瞧着他们嘲弄笑容,莫名之余,只是心底发寒。一位主簿道:“将军可听不懂了吧,这话的意思是此人进来了就出不去,想怎么审就怎么审。”

陈则铭一字一字道:“我是冤枉的。”

众人更乐,楚寒枫道:“进来的个个都这么说。”接着,大声道:“来人啊,用刑。”

陈则铭猛然起身,将近身衙役撞开了几个,却因镣铐缠身不便行动,终于被人绊倒,压制在地。

脸被地上沙砾磨得生疼,身上如山般沉重,也不知道叠了几个人,他几乎要无法呼吸,只尽力喊道:“不!告诉皇上,我是冤枉的!!”这呼声却被众人惊呼连连掩盖过去,终于被无视。

那衙役被他撞的火气大盛,鞭打他时便特意选了浸足水的细皮鞭,毫不留手。陈则铭双手被缚,吊在木架上,无处躲也无处藏,只能咬紧牙一鞭鞭生生受下,不多时便昏迷过去。

待醒来,虽已经被放下,此时全身血痕,却再无力反抗了。

衙役拿来纸笔,那上面果然密密麻麻写满供词,陈则铭看了片刻,嘿嘿直笑。

楚寒枫道:“快画了吧。”

陈则铭提起笔,那手竟似有千钧之重,颤颤巍巍几乎不能成字。

楚寒枫在堂上见他一笔笔抖动着写下去,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是把那位大人交代的事情办妥了,本来还以为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原来不过如此。

过了片刻,衙役将供词捧到案上,他低头一看,不由大怒,这哪里是画了什么押,只见供词上用朱笔写了个大大的“冤”字,鲜红如血,触目惊心,将供词也给覆掉了。又见那字笔笔凝重,力透纸背,竟似满腔悲愤化为实物迎面而来。

楚寒枫一把将那废供词撕碎,暴跳道:“换刑!”

《将军令》偷偷写文 v第 22 章v

46、衙役搬来三尺多长的夹棍,将他双足放置其间。陈则铭趴倒在地,身体忍不住的微微发抖。楚寒枫瞧他似是惧了,笑道:“我任职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受这刑不叫的,将军等会不知道能不能忍得住?”

陈则铭也不答话,只紧紧闭着眼。

眼见左右衙役已将索扯起,待一声令下,便是骨碎血洒。楚寒枫轻声冷笑,正要开口,突闻门前喝止之声暴起,“住手!”

众人诧异抬头,见一人身着官服站在门口,手捧一物,斥道:“楚寒枫,你不过大理寺少卿,这等大案居然敢私设公堂,乱刑逼供,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楚寒枫怔了片刻,来人瞧来甚是眼生,可又身着二品官袍,这朝中大员没有他不认得的,想来对方不过是外地官员,可外面卫士怎么居然将闲杂人等放了进来,不由生疑:“……你是何人?”

那官员慢慢走入,举起手中黄锻,“我乃新任刑部侍郎吴过,叫大理寺卿前来接旨。”楚寒枫看他身后跟入的持刀侍卫,渐渐张大了嘴。

陈则铭吃惊回头,“……吴兄。”

吴过朝他微微一笑。

按皇帝旨意,刑部接管此案。大理寺只得放人。

陈则铭大刑之下逃脱,着实幸运。重回天牢后,吴过为他请来良医,并亲自看望。

两人许久不见,陈则铭又逢落难之时为他所救,对他更添了份亲切之感。却是疑惑他如何突然间飞黄腾达,居然成了刑部侍郎,吴过说是皇帝突然下旨将他诏回,并予以重用,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忖并无什么大功值得重赏,正惶恐不已,“不过,当时万岁却问了句非常奇怪的话。”

陈则铭奇道:“什么话?”

“万岁问,当初陈将军军纪不严,将士抢夺成性,不成体统,虽然得胜,但朝中众多大臣不满,纷纷上奏,我身为监军,为什么却不提?”

陈则铭想起当初,“其实……吴兄当初就已经帮过我一次了。”

吴过笑道:“这时候再说也没关系了,反正事过境迁。那时确实也有几人跟我提过该弹骇将军。可我总觉得为大事者,不拘小节也不奇怪。朝中那些大臣没去过那冰天雪地,哪里知道征战危险辛苦,一味只在背后放冷箭,实在不足为伍。”

陈则铭苦笑了片刻,猛然醒道:“我的家人……”

吴过安慰道:“将军放心,我方才已经着人去通报陈府。将军昨夜方被拿,按理消息最快也要今日才到府上,这么点时间,出不了什么乱子。”陈则铭自是感激不尽。

吴过又道:“那楚寒枫已被关押,我已经奏请万岁,明日三堂会审,或许能给将军一个清白。”

陈则铭吃惊,“此言何意?”

吴过道:“他越权独自审你,若是平常案件,也就罢了。可这等大案,如今又是皇上钦定,也算他运气不好,定个知法犯法之罪是没半点问题。……不过他与你无冤无仇,实在没有必要冒险置你于死地,想是有人授意,打通了关节,许了好处。只要问出那人姓名……也许真如圣上所言,朝中另有奸细。”

陈则铭浑身一震,“……大人这话,便是说皇上疑的……不是我?”

吴过迟疑,“这话我却不敢说,万岁圣心难测啊,常人哪里看得清。不过圣上说,所有证据都指向将军,事情哪里会这样巧,所以反倒是真正可疑之处。”陈则铭听了这话,憋在胸中一夜的那口浊气终于散了些,一时间眼前泛花,忍不住低头捂住脸,鼻中酸涩难当。

正在此时,有狱吏急匆匆奔了进来,连声道:“不好了,不好了,楚寒枫……畏罪自杀了。”

吴过猛然起身,“什么!”两人相顾,骇然失色。

过了几日,皇帝宣陈则铭入宫答话。

吴过拿来干净衣裳给陈则铭换过,又喊来马车从他入宫,一切都安排妥当,无不妥帖,陈则铭心里感激,不由感叹,当初自己在战场上还有几分看不起此人贪生怕死,却原来人在各方面的才能各不相同,哪里能一一强求。

到了宫内,自然有内侍前来接手,押着他一路蹒跚前行,待到了御书房前,他无意中抬头,不禁怔住,前方一个人正立在廊前,低头沉思。那眉目,那神情竟然分外的熟悉,他几乎张口要叫出声。

“杨……”杨粱?他不是死了吗,难道是鬼魂?

那人听得响动,偏头看了过来,见他手上镣铐,不由皱了皱眉,露出些鄙夷神色来。

两人这一照面,陈则铭将那个名字生生咽了下去。

相似的面容,相似的神态,可杨粱总是带着从容又不羁的笑容,见之亲近,这个人却板着脸,眼神中的冷淡似乎要拒人千里,杨粱少着华服,这人却衣着华丽。

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更重要的是,这人还不过是个少年。

那少年抬足往御书房里去了,陈则铭却在门外候着。

片刻后,里面传来皇帝笑声,似乎很是欢愉,再等了一会,有人来叫他进去,陈则铭不自主叹息了一声。

皇帝见他进来,收笑道:“卿的伤可好些了?”

陈则铭一路行来,伤处早已经疼痛难忍,却跪道:“谢陛下关心,好很多了。”

皇帝将身后少年扯将出来,持了那少年的手道:“卿来看,他是不是与杨粱很象。”

陈则铭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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