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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安啪一声放下筷子,狠狠看了一眼江东道:“怎么样,我被劈腿了,我很高兴,我高兴结婚前认清了陈磊的真面目,省的跟我爸一样,让人戴了绿帽子还不知道……”“又安!”江城出声警告。
许又安蹭一下站起来:“我吃饱了,先回去了。”说完,抓起自己的包就冲了出去……
☆、5
又安缩在墙角看着江东追出来,上车,启动,直到越野车看不见影儿了,她才从墙角出来,慢慢沿着林荫道往大门走去。
她不想江东管她,江东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的嘴脸,令她异常厌恶反感,在他眼里,自己仿佛永远是个就喜欢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人要是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塞牙,刚出大院,就下起了雨,又安讨厌下雨,讨厌那种雨水打在身上黏糊糊湿漉漉的感觉,仿佛连心都跟着晦暗起来。
她找了个房檐躲在下面避雨,春天的雨淅淅沥沥的不痛快,又安等了一会儿,看没有停的趋势,索性一咬牙冲进雨里,她不能在这里等着,江东找不到她,肯定会回头,这个时候她不想看见他那张说教的脸。
身后一辆车开过,溅起一溜泥水弄了她一身,又安脾气上来吼了一句:“混蛋,开车不看着点儿人。”她不过情绪不佳的发泄一下,不想吱一声,前面的车停了,然后倒车灯打开,飞速倒回来停在又安身边,车窗落下,露出一张挺帅气的脸。
最近几年,周自横最不想的就是回家,因为每次回家,面对的都是他家太后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逼婚,有时候还发动他家老爷子一起,近两年,只要回家饭桌上的话题就这一个:“自横啊!那个谁谁家的姑娘,我瞧着挺好,抽个空见见吧!亦或是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跟你爸可都老了,你不是让我们进棺材都抱不上个孙子吧!”
自横不是独子,可他是家里的老大,他弟弟周自寒,躲在他这个大哥下面,日子过的异常滋润悠哉。
周自横哪有空想结婚的事,部队里的常规演习,不时冒出的紧急任务老队友复员,队员的训练,以及挑拣新兵,储备后背力量……一档子事接着一档子事,他都恨不得生出四只手八条腿来,还相亲?还结婚?
要说自寒这小子越来越不是东西,生怕他溜了,就剩下他一个人接受太后和首长同志语重心长关于成家立业的训话,他刚开出林荫道,就被这小子给堵了回来,最后他答应这次演习后相亲,他家首长同志和太后才放过他。
周自横出来的时候,已经下雨了,他一边开车一边想这次演习的事儿,根本没注意路边上还走着个人,这是通往大院唯一一条路,平常根本不会有什么行人,可是听见一个熟悉的声线,周自横还是倒了回来。
平心而论,周自横对这小妞儿真有些探知欲望,不可讳言,这小妞长的很漂亮,又娇娇小小的,基本上能满足他们这种大男人对雌性的想法和期待,可这些因素也不足以让他这个特种侦查大队的大队长驻足来管闲事。
说起来,还是因为江东,江家跟周家的渊源真要追溯,得往上倒两代,倒到江东爷爷跟周自横爷爷一块儿参加解放战争那会儿。
到了周自横父亲和江东父亲这一辈,也是一块儿当的兵,如今周老爷子是军区一把手,江东的父亲荣任总参,也是一把手。
周自横跟江东是正儿八经不掺假的将门虎子,两人一块儿上的幼儿园,小学,中学,高中,军校,新兵连混出来进侦查连,侦察营,是一个班里头抡了多少年大勺的兄弟。
可以说,没人比他们俩更了解彼此,两人既是朋友又是对手,私下里是朋友,战场是对手,江东带着王牌师的王牌侦察营,他周自横是被誉为甲种部队克星的特种侦查大队的大队长,某种程度上说,两人势均力敌。
而上面的首长们,不知道是不是恶趣味,每次演习,几乎都把两人分到红蓝两方,让这两个私下里最好的朋友,却在战场上成为敌人,非得你死我活的干上一仗,上头的首长们才痛快了,舒服了。
所以说,周自横跟江东的关系真有点说不清,而且,两人是军区迄今为止,两个仅剩的大龄老光棍,个人问题都快上升到了组织问题了。
两人就跟别着劲儿一样,谁也不找对象,谁也不结婚,别说他们俩的爹妈着急,就连上头一层一层的领导都跟着着急,每年文工团下来新兵,第一个先拉过去让这俩老光棍过过眼,都存着一个心思,万一要有看对眼的呢,也好跟两位首长交差了。
可惜无论你多俊的姑娘,江东是瞄都不瞄一眼,直接忽略,周自横呢,或许还拿起来瞅两眼,顺道发表点意见:“嗯,瞧着过得去,就是这身板儿有些薄。”
领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谁让你挑新兵了,是让你找媳妇儿,总之,这两个就是刺头,当新兵的时候,能越级跟上头的连长对着干,到了现在,可着军区也没人降的住这俩小子了,刺头兵混成老兵油子,技术,头脑,能力,都一把罩,谁也不鸟。
光辉历史数都数不完,可就在江东身边,突然出现了这么漂亮的小妞,周自横不弄明白,都对不起自己,而且,貌似这丫头跟他也挺有缘的。
举着包顶在脑袋上的小丫头,这会儿真像个落了水的小猫,上次吵架时的气势,一点见不着了,不,应该说,那双含着怒火圆不溜丢的大眼,在雨中越发晶亮。
许又安不想真有这么较真的人,刚想再冲他两句,借着路灯的光,划过他肩膀上的两杠三星,刚刚鼓起的气势哧一声没了。
她也算当兵的,非常清楚部队是个最讲究级别的地方,大一级,见了面就得敬礼喊首长,她一个军总的外科小医生,敢以下犯上冲撞上校,活得不耐烦了,这人又不是江东。
可许又安也不甘心就这么示弱,嘟囔了一句:“你溅了我一身水,有错在先,首长也不能以大欺小……”
周自横敲了敲方向盘:“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我是倒回来道歉的,为了表示我道歉的诚意,上车,我送你。”
“啊!”许又安没想到首长这么好说话,抬头看看天,不打算跟自己过不去,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周自横扫了她一眼,从后面抓过一条大毛巾扔给她,许又安蚊子声的说了句:“谢谢首长。”
“首长?”周自横不禁失笑:“你平常也是这么称呼江东的吗?”周自横一句话就跟点着了引信一样,许又安迅速瞪大的眼睛,浑身刚顺溜下去的毛,嗖一下就竖了起来,一脸防备的问:“你认识江东?”
周自横看她那样,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扯过她手里大毛巾的一角,挺自然的给她擦了擦脸颊:“这里有块泥点子,我和江东都隶属本军区,我怎么可能不认识王牌师的侦察营营长?”
许又安根本没注意他这个小动作多不合适,回头看了看来路:“你家也在这里?那你爸肯定也是大首长了?”
周自横点点头:“跟江东他爸差不多,小丫头,能告诉我你跟江东什么关系吗?”许又安咬咬唇:“我不知道首长也这么八卦。”
周自横乐了:“得,你不乐意说就不说,这又不是什么军事秘密,我也不可能对你严刑逼供……”许又安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又安摸出来看都没看直接按断,但是周自横的目力,还是看见了那是江东的号。
以他对江东的了解,不可能因为这丫头挂断就作罢,江东跟他都有一个共同点,只要认准了目标,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无论对事儿对人。
果然,手机立刻又响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许又安皱着眉,最后忍无可忍接了起来,一接起来,就听见那边江东的声音:“许又安你在哪儿?”“你管不着。”许又安小嘴一撇就顶了这么一句,周自横不禁挑挑眉。
江东真生气了,追着许又安跑出来,一直到了她跟朋友合租的公寓,跑上去按了半天门铃,那个齐佳琪才睡眼朦胧胧哈气连天的出来,跟他说:“又安?又安没回来啊!”
江东这才知道自己被那丫头给耍了,堂堂的侦察营长,被个小丫头给反侦察了,坐在车上,点了一支烟,直接打小丫头的手机,好容易接通了,小丫头直接一句就顶了回来,江东咬牙切齿的道:“许又安我再问你一遍,你在哪儿?”
这声音,隔着话筒周自横都能听出来,这小丫头真把江东的脾气给激出来了,估摸这要是江东手下的兵,这时候都吓的打哆嗦了,可这丫头呢,哼了一声,小嘴一动:“你就管不着。”然后直接挂断关机。
周自横脑子里不禁荡出江东被气的七窍生烟的情景,说实话,三十六年了,他还真没见过,不过他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丫头:“如果江东知道你现在的目的地,我想他肯定会守株待兔。”
许又安侧头看着他:“你好像很了解他?”周自横牵起嘴角笑了,目光闪闪烁烁:“比你想的还要了解,他很厉害,但是,他曾是我的手下败将。”
又安愕然片刻,目光划过他的肩章,眼睛忽然一亮:“你结婚了吗?”周自横乐了:“没有,怎么,你也想给我介绍对象?”又安摇摇头:“不,我想毛遂自荐,你觉得我怎么样?”
☆、6
周自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个小丫头将了一军,而且这丫头明显就是居心不良,显然不是看上他了,最大可能是为了跟江东作对,她的动机根本就不想隐瞒,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对周自横一向被誉为变态的自尊心,有轻微划伤。
只是小丫头瞪着一双圆溜溜十分晶亮的大眼睛问他:我怎么样的时候,周自横心里竟然忽悠一下,有那么一秒心动的感觉。
想想周自横自己都觉好笑,三十六岁的人了,又不是什么懵懂少年,竟然因为小丫头一句似是而非的戏言动摇了。
周自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的又安底气一弱,低下头,半晌儿哼唧出几个字:“那个,我,我开玩笑的……”
周自横的角度能清晰看到从她白皙脖颈里晕染而上的粉红色泽,仿佛春日山间盛放的桃花,清丽诱人。
周自横把车停在路旁,开口道:“抬头,看着我。”他的声音不同于江东的强硬,但也带着不容错辨的命令气势,又安不由自主抬起头,一抬头就跌入他的目光中,耳边听见他清晰的道:“小丫头,我不陪人演戏,明白吗?”
又安呐呐不成言语,小脸儿更红,小嘴却依旧倔强的道:“谁,谁演戏了?”周自横忽而低笑一声:“真是个小丫头……”
又安大声反驳:“我才不是小丫头,我都二十四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周自横挑挑眉,忽然道:“你是江东那个继妹。”虽是疑问,却异常肯定。
周自横听他家太后提过江家的事儿,当初江叔叔的婚宴,他爸妈也都去了,回来说起江东那个继妹大闹婚礼的事儿,他妈说:“唉!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就是倔的啊!够老江挠头的。”后来听说跟江东尤其不对付,参照前后,周自横可以完全肯定这个倔丫头肯定就是江东那个传说中的继妹。
又安咬咬唇:“我才不是他妹妹,我跟他没关系。”周自横沉吟半晌忽然道:“我接受你的毛遂自荐,不过,我没时间也没空闲陪你谈恋爱,处对象,如果你同意,我们直接领证,我给你一个月时间考虑,一个月后,如果你没改变主意,我们就结婚,再次声明,我没心情陪你演戏,结了婚,你就是我周自横的老婆,没商量,不打折,所以,你要考虑清楚。”
“周自横?”面对这样的周自横,又安忽然想起来,指着他道:“你是去年军演上那个受伤的兵王中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