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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却谈婚论嫁起来,想想又安都觉得不可思议,又安扭身拿了消毒的药棉过来,给他上臂的伤口上消了消毒,目光落在他胳膊上的疤痕上,忽然想起上次的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上次很疼吧!对不起。”
周自横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道:“有点疼,不过看到那个力持镇定,手却哆嗦的实习小医生,就不感觉多疼了。”
又安瞪了他一眼:“那是人家第二次缝针,而且你当时板着个脸,我能不紧张吗。”周自横笑了:“你做的很好,不比那些老医生差。”
被他一夸,又安反而不大好意思起来,周自横看着她有些羞涩的别扭表情,不禁莞尔,这丫头其实挺可爱的,就是你的顺着她的毛来。
周自横眼里幽光闪了闪:“许又安,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啊?什么?”许又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周自横却清晰的道:“我们的事?”许又安低下头:“那个,你不是答应给我一个月时间吗,演习完了才二十天。”
周自横道:“演习完了我正好有假期,我考虑了一下,如果你这边没问题,趁着假期把我们的事儿办了,省的以后抽不出时间。”许又安从来没遇上过这么咄咄逼人的男人,而且他的咄咄逼人,令人又觉得那么顺理成章。
其实近二十天里,许又安没少琢磨她跟周自横的事,从年龄上说,周自横跟江东一边儿大,今年都是三十六,比自己大一轮,经过了陈磊的事,许又安觉得,找个年纪大点的男人较靠谱。
工作上来说,周自横是职业军人,而且是个特种职业军人,训练任务,紧急任务都比较繁重,所以他应该会很忙,没空管她的闲事,不会跟江东一样惹人烦,最重要的周自横的级别比江东高。
从长相上说,周自横很帅,如果不是职业军人,又安都觉得,他有当花花公子的潜质,江东也不差,可是江东太冷漠,太有距离感,不如周自横亲切。
从家庭上说,又安觉得,就是家庭上不合适,说她是江东的妹妹,江城的女儿,她自己都不承认,更何况别人,她更不想打着江家女儿的身份出嫁,她就是许又安,她爸爸的女儿。
周自横说过,他爸的职位跟她继父差不多,那么如此显赫的家庭能接受她这样的儿媳妇儿吗,他们那样的家庭不是最讲究什么门当户对,许又安忽然发现,即便抛开爱情的因素,结婚也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想到此,许又安抬头看着他:“你爸妈哪里……”却被周自横直接打断:“你不用考虑我爸妈,你是嫁给我,不是嫁给他们,你只要考虑我这个人,其余交给我来处理。”
又安忽然有种感觉,自己貌似找到了一个挺好用的靠山,只不过嫁给他,二十天就决定,是不是快了点?对这个男人她一点儿都不了解,而且这男人早就撂了话,不会陪着她演戏,就是说结婚就是真结婚,不止包括一张结婚证,还有……
许又安脸有些烫红,周自横仿佛知道她的心思一样,轻笑一声道:“小丫头,放心,婚后我会给你一定的适应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我不会主动碰你,可以了吧!”
被他如此直白的点破,许又安很有些尴尬:“你,你胡说什么?”周自横忽然趋近在她耳边小声道:“难道你迫不及待的希望我碰你吗?”许又安还没来得及羞恼,就听外面传来江东的声音:“周队长还在里面吗?”外面的大兵答应一声。
江东撩开帐篷走了进来,看到许又安跟周自横的情景,江东下意识皱了皱眉:“又安,你怎么在这里?”
又安看了他一眼,扭过身子习惯顶撞了回去:“我是医生,不在这里在哪里。”江东被她噎了一下,侧头看了看周自横。
周自横似笑非笑看着他,江东的目光落在他伤口上,不屑的道:“就擦破这点儿皮,至于吗你?”
周自横把上衣穿好:“至于啊!这叫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不懂。”说着,拿起帽子戴上:“演习结束了吧!我的兵来接我了?”
江东哼了一声:“甭得意,你们这次依旧胜之不武。”周自横笑了:“不管怎么说,这次又是我们蓝军胜了。”走到帐篷门前忽然回头:“又安,我等着你的决定。”
☆、8
江东狐疑的看着又安:“什么决定?”又安抿抿嘴儿,背转身不看他,也不说话,显然江东不是那么轻易就放弃的人,走过来站在她跟前硬声道:“我问你,什么决定?”
又安抬头,仿佛从第一次见到他,他就是这样,冷漠,严肃,说教,又安有时候自己都糊涂,自己跟江东算什么,说兄妹不是兄妹,说朋友不是朋友,说起来什么都不算,无亲无故,可他就是喜欢管她的闲事,什么都管,从上学管到工作,就连她交男朋友,他也要干涉一下。
而且,这男人神通广大,她的生活中只要有丁点儿风吹草动,他肯定第一个知道,当初陈磊他就反对过,说他们不适合,说陈磊太年轻,性子不定,有些轻浮,说她刚上大学就谈恋爱,没别的事干了吗。
江东说话很直接,直接的刺耳,又安在抵触他这个人的基础上,对他的态度更加反感,齐佳琪说她对江东不公平,说她青少年那点儿逆反心理和对她妈妈的不满,找不到途径,一股脑都发泄在江东身上了,可又安总想,谁让他招她管她了,他要是不搭理她,她犯得着跟他对着干吗。
江东却有刹那恍惚,又安的目光,令他仿佛瞬间进入了岁月通道,嗖一下回到了她十五岁那一年。
又安从婚礼中跑出去,就消失了,搅合了婚礼,谁也没怪她,可她却跑的不见人影,江东父子跟张秀清找了半夜都没找见人,最后江东跟他爸说:“我去找,她现在的情况,看见你们也会躲着不出来。”
江东还记得,那晚上是个雷雨天,雨不大,可雷电却一个接着一个,送走了清姨和父亲,江东转身又回了又安的父亲家。
又安的父亲是这里一个很平常的中学教师,住的是教职工家属楼,有些年头的老楼了,楼道黑黢黢的,灯都坏了,又安家住在顶楼,刚才他们过来找过一次,没有人,可是江东还是有种感觉,她就在这里。
其实很好猜,她一个才十五的小姑娘,除了这儿还能去哪儿,江东拿出清姨给他的钥匙开了门。
房子不大是那种很小的两房一厅,厅里也就只能放一个长方的饭桌和几把椅子,江东推开靠里面的房间门,这里是又安的房间,刚才清姨进来看过了。
江东按亮了灯,扫了一圈,房间很小,只放了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还有一个双开门的衣柜。
床单和枕套都是hello kity的卡通图案,床头还摆着个迷你小闹钟,窗子上悬着幸运星的风铃,夜风夹着雨丝飘进来,叮铃铃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声。
江东基本可以肯定,这丫头就在这里,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双开门的衣柜上:“许又安,我知道你在这里,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抓你出来,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
江东耐心等了五分钟,衣柜也毫无动静,江东走到衣柜前,伸手拉开,果然,小丫头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坐在里面。
脑袋扎在腿间,马尾辫早已散开,长发垂在两侧遮住她的脸,根本看不见表情,窗外划过闪电,接着一个闷雷响起,江东能清晰看到她肩膀抖了一下,她在害怕……
那夜江东没走,也没拽她出来,两人一个衣柜里,一个衣柜外,就这么待到了天亮,雨停了,江东才问她:“你母亲已经结婚,你反对也没用,你才十五岁,法律上你的监护人是你母亲,所以,你只能跟我回去,这是现实。”
又安头一次抬起头来,江东觉得,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她当时的表情,失落,愤恨,伤心,执拗,这些复杂的情绪堆积在她太过年轻的脸上,矛盾却又那般鲜明。
她哭过了,眼睛红红肿肿的像两颗桃子,腮边还有未尽的泪痕,泪水洗过的眸子晶亮又叛逆,就这么直直看着他,执拗的道:“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里,你们就是强迫带我走,我也会跑,除非你们把我锁在屋里不让我出门,不然,我一定会回来。”
小丫头咬牙切齿的威胁,其实挺幼稚,可江东忽然就不忍起来,沉默半晌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怎么生活?”又安咬咬唇:“高中有寄宿,高中毕业后我也十八了……”那意思就是十八以后,你们都没资格再管我了,江东人生第一次妥协就是许又安。
江东父子包括张秀清当初都以为,又安是一时想不开,过几年就好了,可谁都没想到,她抱着执念坚持了这么多年。
高中三年,她没回过一次家,清姨去看她,她也不理,低着头一句话不说,江东反倒成了又安母女之间的传话筒,只不过性格使然,很多事情江东都不会拐弯抹角,说出的话也是习惯性命令和说教,加上又安对江东本能的抵触,造成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僵。
江东不是不想改变,可他不知道怎么去改变,这丫头的性子比他带过最捣蛋的刺头兵还倔,刺头兵他有的是招儿驯服,高强度的体能训练能把尥蹶子的骡子训成顺毛驴,可又安不是他的兵,也不是那些粗拉拉的糙男人,是个小丫头,娇娇气气,却又能倔死人的小丫头。
他问她什么,就没一回好好答应他的,可是这次江东就得刨根儿问到底,因为他敏感觉得,周自横跟这丫头之间非常不对劲,那种暧昧和张力,令他有些忍不住烦躁,他又重复一遍:“我问你话呢,什么决定?”
又安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挺微妙的直觉,这种直觉从哪儿来的她不清楚,她却很笃定,江东肯定不乐意见到自己嫁给周自横,这种直觉划过脑海,又安想都没想开口:“就是我要不要嫁给他的决定。”
“什么?”江东就觉得脑袋嗡一下,跟头上架着两架直升机螺旋桨一样。又安能清晰看到江东迷彩妆下的脸色,瞬间黑了几层,又安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快意,肯定的火上浇油:“我要嫁给周自横,马上,立刻。”
“胡闹,你胡闹……”江东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量大的,外面站岗的赵刚,都以为里面怎么了,急忙掀开帐篷想来看究竟,被江东扭头一句滚出去,吓得急忙缩了回去,心里不禁嘀咕,里头这医生小妞儿谁啊,看着跟他们营长的关系可不一般,说是女朋友吧!瞧着那意思不大想,说仇人还有点靠谱。
赵刚真有点佩服里头这妞儿,敢在他们营长发怒的时候纹丝不动的,这定力,这胆量,可着他们整个侦察营都找不出一个人来,不过,这俩人究竟啥关系啊!赵刚心里抓挠的实在难过,侧着耳朵凑近帐篷缝里偷听。
江东现在没空管外头的赵刚,他忽然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又安这丫头实在太能折腾了,一出一出的,他都跟不上她折腾的路数,是自己太老了,还是这丫头太不拿恋爱结婚当回事了,当初跟陈磊也是,没几天就谈上恋爱了,可那是个小屁孩儿,跟周自横能一样吗。
江东压了压火,力图语重心长的道:“你跟自横一共才见过几次面?你了解他吗?”“结婚跟见过几次面,了解与否有关系吗?他未娶我未嫁,这就足够了,结婚以后有的是时间见面,不了解可以慢慢了解,不管怎样,这都是我跟他的事,和你没关系,你管不着。”
又安就是打定主意跟江东反着来,几句话冲出来,江东的脸上的怒意都涨成了紫红色,拳头握住,吓得又安不觉后退了一步,可是江东却看了她很久,猛然转身一言不发向外走。
等他的身影出了帐篷,又安才松了口气,其实也没她想的那么痛快,又安都觉得,自己挺不可理喻,挺任性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沮丧,感觉自己的人生简直糟透了,就跟一辆脱了轨的火车一样,东闯西撞不知道要跑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