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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唐颂下楼。今天的心情如坐云霄飞车似的,好不容易现在安稳落地,她仍然心有余悸,一路默不作声,快到住院部门口才低低地说道:“谢谢你。”
确实应该感谢他,即便不想接受他的恩惠,可如果今天没有他,她一定会像没头苍蝇一样,耽误父亲的治疗。
唐颂闻声后顿住了,不似刚才在她父亲面前表现的那样沉稳肃穆,突地旋身捧住她的脸,唇角弯起蛊惑的弧度,“怎么谢?我可只接受以身相许。”
沈略刚才的感激马上飞了,怒视着他,“今天花了多少钱,我都会还给你,顶多再欠你一个人情。”以身相许?第一次他救她时就用掉了吧。
切!真不识趣!唐颂失了逗弄的兴趣,气恼地转身往外走。
沈略皱着鼻子,难道她说错了?这只禽兽目的一直不单纯。
她还站在原地,他却突然在咨询台那边停住了,冲她喊道:“喂,过来!”
028 欠债肉偿?
沈略小跑着到他面前,正纳闷的时候,被他毫无预警地抓住手臂,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雪白胳臂上多出了一串黑色的鬼画符,格外的刺眼。
唐颂把笔旋进笔套里,还给咨询台的小护士,只是抿抿唇就把人家迷了个七荤八素。
“我的电话,有事找我。”他回头对沈略说,语气是习惯性的霸道,仿佛写了,她就一定要找他。
沈略从胳膊上那十一个数字还有他龙飞凤舞的签名上回神,右手抹了几下没擦掉,咬牙道:“你既然可以借笔,为什么不能再借张纸?!”
还有那啥签名,有必要吗?他又不是王力宏!谁稀罕啊!
唐颂笑得恣意,对着垃圾桶做了个投篮的手势,危险地眯起眼问:“然后让你转身就这样?”他敢肯定,写在纸上的下场绝对是墨迹没干就投入了垃圾桶的怀抱。现在这样多好,她圆润光滑的胳膊上还署着他的大名,嗯,他的女人。
沈略瞪着圆眸,搓得手臂通红却无可奈何,这个该死的男人,居然专门借了油性笔。
唐颂好笑地拍拍她的脸颊,说道:“不用送了,回去吧,外面热。”说完,这次真的潇洒离开。
徒留沈略还在跟胳膊上的字迹奋战。几分钟后,她嗷的叫了一声决定放弃,如果不是怕父亲担心,真想跑到窗口买几个创可贴全给挡住。
沈略耷拉着脑袋往回走,还没有进父亲的病房,便听到章天秋的大嗓门。
“老沈啊,我可是亲眼看见沈略从他的车上下来,两人临别前还亲嘴,哎呀,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跟一个成年大男人。真是!出息啊,高中没毕业就知道傍大款了!你还真得管管,看看现在的新闻,什么陪酒啊坐台啊代孕啊,不知道这些女孩子怎么想的,真不害臊!”完全忘了她是怎么怂恿自己的女儿了!
沈略在外面听得火冒三丈,砰的推开房门,沉声道:“我爸爸需要休息!”
章天秋唾沫星子还没落地,看到沈略的表情,傻在那里了,然后悻悻地说:“我渴了,下去买两瓶水。”
嚼了半天舌根,当然渴。沈略鄙夷地将她“请”了出去,紧紧地关上房门,回头却被父亲的神色吓了一跳。
“爸……爸爸,你别听她胡说。”她有些忐忑,不敢去看父亲的双眼。
沈如海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小略,是爸爸对不住你,总是连累你,现在父女俩你伤手掌我断腿的,还得照顾我。”
“爸爸,你别这么说”沈略红着眼眶,赶忙插嘴。
沈如海却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继续道:“小略,人往高处走,想出人头地没错,可我们要注意方式。爸爸不相信你像你章姨说的那样,但是,你最好跟那个男人断绝往来,他跟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会给你想要的生活。”
沈略眼带湿意地猛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很多人说她父亲懦弱,小白脸,不配当一个男人。可是,父亲在她心中却是顶天立地的。
她小时候,父亲也因为家里贫瘠的环境,因为难以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而脾气暴躁过一段时间,有次甚至失手打了她。她委委屈屈地蒙住被子哭着哭着便睡着了,半夜醒来时,发现父亲在她的床边垂泪,边扇自己边向还是孩童的她道歉。
自那以后,他总是控制着自己,尽其所能想给她最好的,当初跟章天秋在一起,本意也是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不再漂泊。可是,后来的日子谁又能想到呢?
许多婚姻走到了最后只是将就,得过且过,这辈子也就这么算了,所谓爱情,往往是最奢侈的情感。
沈如海真的为她付出了许多,所以,沈略也学会了装,在他面前装她过得很好,将一次又一次的摩擦化小,委屈咽肚。
“吃软饭的沈如海”,这是别人对他的评价,可沈略知道,他最不想做的事情,便是依附,依附他人。
“爸爸,你放心,我不会跟他有什么的。”沈略吸吸鼻子,郑重地保证。出卖自己,藤蔓似的攀着男人,迟早会遭到对方的鄙弃。
沈如海这才扯了抹心酸的笑,闭上几十个小时未合的眼。
沈略小心翼翼地给他盖好床单,再调整好枕头,然后坐在一边出神。
她又看了眼胳膊上的数字,暗暗决定,等过几天工资发了,就连同上次在校医院时他给的钱,全部还给那个男人。实际上哪怕父亲不说,她也早打算这么做。
距离开学没几天了,父亲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沈略没心思继续工作,出去给经理打了个电话请辞,经理人不错,说先帮她把工资领了,她随时可以过去取。
等章天秋买水回来后,沈略又回家了一趟,沈如海腿部刚用夹板固定好,头颅ct显示还有轻微脑震荡,需要观察一阵子。陪护这种事情指望章天秋绝对不可能,还得靠她自己。
路过菜市场的时候,她顺便买了排骨,仔细地调好汤底放入煲锅,然后才慌慌张张地开始收拾衣物,一切准备好到达医院时天已经黑了。
她满头大汗地跑到电梯口,赫然发现几部电梯都停在十几楼,许多人还等在那儿,想想父亲的病房也不高,决定爬楼梯上去。
让沈略意外的是,楼梯道里居然也拥挤不堪,拐角睡得都是人,有的枕着硬纸板叠成的枕头已经睡着了,有的随便用蛇皮袋占着位置站窗口抽烟,夏天的汗臭味、烟味……杂合在一起,兼伴着呼噜声,堪比春运时的火车站。
她低头深怕踩到各种睡姿的人们,上去后才知道那些都是照料病人的家属,外地过来的,庞大的医药费本就让家庭负重,自然舍不得在b城住上一晚好几百的酒店。
路过值班办公室时,骨科的主任医师居然亲自迎了出来,客气地说要给她另备一间休息室,沈略连连摆手,推迟许久,主任才勉为其难地说:“好吧,那我就给您在这屋加张床,有什么别的需要,您尽管吩咐。”
这番热情,沈略自然知道都是看谁的面子,无形中那份人情又重了几分。
怎么办才好呢?难道真得肉偿?
正想着呢,有人敲门,走过去拉开一看,霎时让她目瞪口呆。
029 你的名字我的心事
沈略怕吵醒父亲,只开了条门缝自己挤出去便赶紧关上了,回头时不注意把那人抱着的一摞盒子给撞翻在地。
“对不起,请问您找谁?”她很不好意思,蹲下去帮那人捡东西。
谁知对方一点也不恼,从高耸的礼品盒中露出脑袋笑着说:“是我没拿稳。沈小姐吧?这些补品都是给您父亲的,祝他早日康复。”
沈略蹲那儿没动了,仔细一瞧,果真是一些补血补钙的营养品,有些还是进口的,上面写着陌生的字母。
她嚯的站起来,把东西往那小伙子怀里一塞,冷道:“不需要,你都拿回去吧。”
“这都是唐少吩咐的,他送出的东西向来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请您不要为难我。”小伙苦着脸,深怕沈略不收,一股脑全堆在门口了。“唐少说,如果有困难尽管找他。”说完,鞠了个躬赶紧溜了。
沈略瞪着那堆盒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现在绝对不敢把这些东西搬到父亲眼前,否则之前的保证不都全废了?唐颂的这份殷勤,让她苦恼万分。
回家那会儿她特意换了件长袖衬衫,这时捋起袖管,盯着胳膊上尚未褪色的电话号码,没想到这么快就会用上。
然而,用楼道里的公用电话拨了半天号,也不见人接。她颓然望着那些东西,最后全分给了骨科其它病房的病友。
“小略,谁来了?”
打开病房的木门,发现父亲已经醒了,沈略解释道:“哦,送快递的,走错了,我刚才去给他带路了……”她不善于说谎,有些紧张,借口越编越啰嗦。
沈如海看在眼里却没有说破,接过她盛的排骨汤,慢慢喝完了才叹道:“其实家里煲的汤就是最好的补品。”
沈略刷的脸红了,才知道原来父亲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刚才的解释反倒像是掩饰。她走到窗边的桌子那儿取出暑假作业,头越埋越低。
打开后才发现拿错了,随意翻了翻,刚劲的字迹明显不是她的,是顾允丞的周记本,一笔一划力透纸背,浮雕似的现在她眼前。
虽然这种要上交的周记无非是记录些观后感读书心得什么的,但沈略还是不好意思看,正准备放进袋子时,一片类似于便签的东西从纸页中滑落。她捡起来一看,霎时像被烫着手般,匆匆夹好塞了回去。
连带着顾允丞的其它作业本她也不敢看了,只好握着笔在草稿纸上自己演算。
无奈,一道物理题纠结了半个小时仍然毫无进展。窗外有棵梧桐树,从她那儿望去,刚好可以看见圆盘形的树冠,她时不时瞟两眼,听知了在树干上声声叫着,更是扰人心绪。
怪罪知了埋怨树,其实心里知道,全都是那个便签惹得祸。
人潮人海中
我与你相识
就注定今生说不完的故事
《你的名字我的心事》
到底是谁的名字他的心事?沈略不敢往自己脸上贴金,她又想到了那天顾允丞和monkey在肯德基的画面,更坐不住了,跟父亲说要出去走走。
等电梯时,一拨拨散步回来的病友正上来,住久了大家都熟悉,随便闲唠着,见有人在走廊里打电话,一个老太太咕哝道:“你说这人打电话不会去楼道吗?非得扰人清静。”
“嗐,你别说,现在的人呐,刚儿我还听到楼梯口的公用电话响半天呢,医院的ic卡电话,打过来谁接啊?真不知道怎么想的。闹听了几分钟,还是我孙女嫌烦给撂了。”
沈略心里一咯噔,心虚地瞅了眼挂在墙壁上的那个黄色话机,犹豫了下,这时电梯门叮的一声又开了,刚好是下行的,于是作罢。
……
在医院照顾父亲的这段日子,其实还是相对平静的,开学迫近,作业全得补,沈略也没功夫想顾允丞想分班想那个让她苦恼的禽兽。
后来他倒是没有送补品过来了,估计第一次送的够吃一年,然而鲜花水果不断。这些沈略尚可接受,虽不领情,也不致于矫情地专门打电话拒绝。
白天在家看店,晚上来医院,她也没觉得多辛苦,沈如海眼底的心疼却一层层积攒,直嚷着要出院。他咨询了医生,又做了遍检查,大夫对照着病例推敲一番,说周五办完手续就可以了。
那天早上她就已经把一些用不着的东西打包回家了,沈如海说上午就走,医生偏偏说还有一个项目非得等下午才能查。
为了早点做检查,沈略只好把中午做饭的时间提前,忙忙碌碌地在厨房煲好汤,替那对母女煮完饭,刚走下楼,便看见章美意抱住一个男生的腰,又哭又笑一脸狼狈。
沈略低头当没看见,匆匆走过。章美意头埋在男生的胸前,也没有过多注意她。
本来可以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的错过,谁知,那男生突然推开章美意,对着沈略吹了声口哨。
章美意诧异地抬头,委委屈屈地抹抹脸,然后对着沈略骂道:“滚!看什么看!”
沈略步伐微顿,只觉得好笑,把到嘴边的嘲讽硬生生忍住。告诉自己,反击也是要看对象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