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哥……,你别走!」,郭颖拼命的拉着我的胳膊,最後紧紧的抱着我的腰。
「小天……」,身後的女人叫着我的小名。
有些陌生却又熟悉的名字,我依稀记得小时候她也是这麽叫我,可惜我却记不清了她又有多久没有这麽亲热的喊过我了。
小姨也在一边劝我,我倔强的要命,喊着说:「我不想见你们!」
很难想到,表妹开学的那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惹来不少人的注目。
那天,郭颖打电话说她在我学校门口,让我去接她。
我根本想不到,她竟然没跟我打声招呼便来了nj,在电话里抱怨了几声,便匆匆的赶到了校门口。
只是,让我意外的是陪着郭颖来的有小姨,还有我的父母……
父亲把我拽到车里,锁上了车门。他狠狠的把我按在座位上,力气很大,让我无法反抗,满是伤疤的手捏的我的肩膀很疼。
「你……」,他原本紧绷的脸突然柔和了,深刻的皱纹从松弛的皮肤中显现出来,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我知道,父亲是个不善言辞的家夥,或许跟早年的边境战争刺激有关系,我知道他在那边受过伤。
「呦,又换车了……」,我扭开头,打量着车里的装饰,嘴里却冷笑着嘲讽道。
「呵呵……」,父亲咧着嘴勉强的笑了笑,「我和你妈一直挺担心你的,你也不给我们打电话!」。
「哎呀,我可不敢烦你们,你们都是大忙人,做大生意的,哪敢耽误你们时间啊!」,我靠在座椅上,继续嘲讽道。
「啪」,他一巴掌拍在了座椅的扶手上,我吓了一跳。
「够了!」,他说道。好一会儿,他才平复了情绪,轻轻的按着我的肩膀,道:「钱还够吗?」
「切,你们当初给的钱,我一分没花,我不要!我不稀罕!」,我不知爲何突然的愤怒,一把扫开他的手,大声的喊道。
「你!」,父亲被我激怒了,一下子把我按在靠背上,手掌压在我的胸口,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拼命的挣紮却动弹不得一分。
「算了,或许什麽时候你就需要了,傻儿子,不要逞能,不要……」,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完便下了车。
我在车里揉着发疼的胸口,狠狠的啐了一口道:「谁稀罕!」
「哥……」,表妹趴在窗户上往里看,我冲她勉强的笑了笑道:「没事!」
「没事你出来啊!」,她在车外跺了跺脚嗔道。
那天最终不欢而散,我对郭颖说,改天哥请你吃饭,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可惜在转身後的不久,我便有种想哭的感觉,很是悔恨爲什麽要那麽倔强,爲什麽要那麽要强,爲什麽不能心平气和的跟他们交流?只是,心底的那股怨愤一直提醒着我,不要!不要!
在dn大学的校园里,我和郭颖肩走在法国梧桐树下,打量着这个曾经是中央大学的校园。
「哥,你女朋友呢?哦,应该叫嫂子吧,嘻嘻……」,她挽着我的胳膊,不知道的人还以爲她是我的女朋友。
「什麽女朋友?」,我白了她一眼敷衍道。
「嘿!」,她拽着我的胳膊急道,「就是去年寒假我看到的那个女生啊!」
「哦,她呀,她不是我女朋友!分了!」,我赶紧打断她,否则她肯定要刨根问底。
「难怪呢,否则你肯定会带她来让我见见吧!」,她倒是没心没肺,听到我分手了,竟然一点也不替我伤心。
吃完饭後,我送她回学校,在她宿舍门口,我揉着她的头发嘱咐道:「别急着谈恋爱啊,小心点,眼睛睁大点,别被骗了!」
「呸!哪有做哥哥的这麽咒妹妹的?」,她眨了眨眼睛,狡黠的笑道:「是不是哥你就是这种大骗子啊?」
说完,她哈哈的笑着跑进宿舍,在门口转身,冲我挥挥手喊道:「哥,你回去吧,常来看我啊!」
新学期开学不久,我就收到曾老师的邮件,她告诉我劳务费已经打到我的卡上,让我有空去查查。另外,那篇文章已经改完,还有些需要完善的,希望周末到她的办公室进行讨论。
我很诧异,早已抛到脑後的那篇论文,居然真的被她修改了。在她的办公室,我看着手上的稿子上密密麻麻修改的地方,很多地方要仔细分辨才能看清楚,我只粗略一看,就知道曾老师花了很多心思在上面,不由的有些感动。
临走前,她跟我提了一下,说:「有没有兴趣报考我的研究生?」
我愣了一下,因爲我根本就没有读研的打算,只想早点工作,赚钱,找个老婆过日子。
「曾老师,我……」,我期期艾艾的说道,「我考虑考虑好吧」。
「嗯,没事,时间还久呢,不着急」,她笑着说。
正当我在忙着修改论文的时候,突然有个老乡打电话给我,说中秋节快到了,该是同乡会的时候了,你去年都没去,今年得必须来!
我就纳闷了,爲什麽我们同乡会都是在中秋节呢?
我的心思都在论文上,便不太想去。不过很快想到顾萱,她会不会去?
想到这,我赶紧答应下来。
半年後再次见到了顾萱,就如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总是吸引着我全部的注意力。
我的目光一直随着她打转,她的一笑一颦,她的一举一动都牵绊着我的心。
「还好吗?」,她端着酒杯,抿着嘴淡淡的笑道。
「嗯,挺好?你呢?」,我脑子有点混乱,总感觉这一幕似乎曾经出现在我和她之间,有些老套,但又很亲切。
「还行!」,她抿着杯里的酒,眯着眼睛打量着我。
「我其实……」,我讷讷的说道。
「嗯?」,她偏头看着我。
「我其实一直挺想你的!」,我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是吗?」,她的眼睛很亮很亮,透明的玻璃杯并不能阻止我的目光,她的下巴上有颗淡淡的痣。
「那你怎麽不找我呢?」,她手掌托着下巴撅着嘴嗔道。
「我不敢……」,我撒谎了,不是不敢,而是不好意思。
「嘻嘻……」,她笑靥如花,甜美的让我炫目。
「大木头!」,她的脑袋凑到近处,几乎在我耳边小声笑道。
回去的路上,我俩肩并肩的走在月光下,如同两年前的那个夜晚。
「你酒量见长了!」,她偏着头看着我笑道,额前垂下来的发丝挡住了我的视线,让我看不清她的眼睛。
「那是!再不能喝酒还是爷们儿吗?」,我很自恋的说道。
「嗯,好久不见,貌似你壮了很多!」,她上下打量着我道。
「……」,我被她看得很不自在,道:「你别这麽看我行不?老觉得像是屠夫在打量猪圈里的猪……」。
「哈哈……」,她捂着嘴大声的笑了起来。
「记住啦,想我就找我,好不好?」,在她的楼下,她擡头看着我道。
「嗯,我知道了!」
「那我上去了!」,她挥挥手转身离去。
「等等!」
「嗯?」,她回头。
我跑了两步追上她,道:「我现在就想你了,怎麽办?」
扑哧,她笑了,「你说怎麽办?」
我看着月光下的她的脸,冲动的抱住了她,抱得很紧很紧。我在她耳边说:「我喜欢你,我很想你,做我女朋友吧!」
「嘻嘻……」,她在我耳边笑着,「真的?」
「嗯,真的,我喜欢你,顾萱!」,我大声的说道。
「你不信吗?」,我捧着她的脸看着她问道。
「不信,我喊给你听!」,她呆呆的看着我。
我仰头冲着夜空,大喊着:「顾萱,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你疯了吧!」,她赶紧捂住的嘴,把我的喊声堵了回去。
「你真是的,好丢人!楼上都是人,你这麽喊都知道了!」,她跺了跺脚嗔道。
「嘿嘿,就是让他们听到!让他们知道我喜欢你!」,我傻傻的笑着道。
「你很讨厌!」,她撅着嘴嗔道,然後展顔一笑:「不过,我很喜欢!嘻嘻……」。
两个人的唇很快便触到一起,在她的宿舍楼下,在人来人往的路旁,我们相拥的亲吻着。
「我要吃了你!」,我捧着她的脸,看着被我吮吸的发红的嘴唇,呼吸急促道。
「不给你吃!嘻嘻……」,她娇笑着推开了我,转身跑进了楼里。
我呆呆的目送着她消失在走廊尽头,轻轻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