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倒V二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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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极为炎热的一天高考如约降临,新闻大肆报道赶考现场,成群的家长徘徊在考场外等待,他们的焦虑相比埋头奋斗三年的莘莘学子有过之无不及。
那种紧张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呼吸都感觉到了闭塞,连带向来从容的葛戈都被带动的不安起来。
情绪是会传染的,这种感觉真不好。
高考持续了两天。
最后一科结束走出来,葛戈看到有人在校门口抱着父母哭,类似情景这两天经常看到。
有人兴奋,有人绝望,多样表情呈现在青少年脸上。
高考很重要,它是人生的一个岔口,或多或少影响到你的未来前景,但在漫长的一生中,它并不是最重要的,不要把一个细小的点扩大到仿佛能看到你的人生。
葛戈避过人群,猫着头独自走出去,天气闷的难受,身上都是汗,黏腻的不舒服。
好像有人叫她。
葛戈抹掉鼻尖上的细汗,抬头环顾四周,随后在不远处的马路边上看到了姜亦。
他一手揣在兜里,一手拿着瓶水,对着葛戈遥遥招手。
日光肆无忌惮的打在他身上,这人看着也不觉得热似得。
葛戈收起心底的惊讶,快速奔过去,距离近了,她看到姜亦嘴角微微的含笑。
“辛苦了,孩子!”他语气淡淡,将手中的水递过来,看着她,目光格外宽容,“哥,今天带你去玩。”
这个点,姜亦原本也应该在考场的,合着其他完成高考进程的学生一样,从校园缓慢走向出口。
现在居然站在这......
葛戈接过水平,已经拧开了,她喝了口。
冰过的,很凉快,内里的燥热瞬间消下去一些。
她对着姜亦咧嘴笑,“好啊!”
所谓的玩其实很普通,先到了电玩城,跟着姜亦晚些弱智游戏,又去喝了冷饮,晚上一起在外面用餐,迎着夜风散步。
这是相对比以前放飞自由的一天,满街的学生,稚嫩的脸上带着张扬的笑意。
接到郭楠的电话,也在市区,叫他们过去一起玩。
在一家ktv楼下碰面。
他往上一指,“走,唱歌去,我都订好包厢了。”
又转向葛戈,笑嘻嘻的,“小哥应该还没碰过话筒吧?”
姜亦直接踹了他一脚,“废话多。”
“哎,我说你至于嘛!”郭楠抬腿拍了拍裤脚,“我就跟她开个玩笑,你这护的跟什么似得,你是只母鸡啊?”
姜亦转了转脖子,冷眼看他,“你继续说。”
郭楠抬手,“我错了。”
三个人,却是个豪华大包。
桌上放着水果盘和零食,屏幕上放着一首老歌,橘色灯光昏暗。
郭楠率先点了几首嘶声嗨起来,这人有点人来疯,跟疯子似得甩着脑袋要来拽葛戈,被姜亦一把扯开了。
三首过后,他往沙发上一倒,盯着另外两人,“我说,嗨啊,宝贝们!高考结束,自由奔放的日子,你们怎么就在这傻坐着?”
姜亦正给葛戈拨开心果,白了他一眼,“你继续嗨,我们看看就满足了。”
“真没劲。”
服务生推进来一箱酒,郭楠过去开了两瓶,一瓶递给姜亦。
过了会,他侧头又看两人,葛戈端着瓶椰子汁喝的专心,时不时捡个开心果肉丢嘴里,姜亦还在给她拨着,偶尔再递块西瓜。
郭楠心里突然被什么一撞,变得酸胀起来。
坐直身,拿胳膊肘碰了碰葛戈,“喂,小哥!”
“嗯?”
“给陈彤打个电话,把她也叫来呗。”
葛戈扭头看他,“你怎么自己不打?”
“她不接我电话。”
葛戈想起之前陈彤告诉她那个英雄救美的男人,“你怎么她了?”
“我能把她怎么样啊?”郭楠拿起瓶子大喝一口,“还是老样子吵吵闹闹呗,但最近这女人鬼迷心窍了。”
“为什么非要跟她吵闹呢?”
郭楠稍作沉默,又喝了口,“一直以来都这样,习惯了。”
“陈彤需要的可能不一定是跟人吵吵闹闹。”
郭楠侧了下头,又撞了她一下,语气略急,“哎,别管了,你赶紧给她打一个把人叫过来。”
葛戈想了想,掏出手机给陈彤去了电话。
通话很顺利,说到让她来,陈彤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
电话中断,葛戈看见郭楠笑的像个孩子,他是真的开心,随后起身腻歪到姜亦那边,拽着人要开始玩骰子,刚才的那种紧绷感瞬间消失了。
葛戈拿了个小番茄塞进嘴里,一口下去略有些酸,她轻轻蹙眉。
陈彤很快到了,见了面都默契的没谈高考的话题,郭楠时不时将视线扫向她,那种巴巴的掩饰,显得拙劣而可怜。
陈彤起身去点歌,郭楠终于凑了过去,葛戈暗中观察着,两人的气氛并没有很好,陈彤的态度明显不对,最后似乎又谈崩了,郭楠气呼呼的又转了回来,这次的脸有些臭,拉着姜亦喝闷酒。
偌大的空间,四个人,显得很空荡。
轻缓的音乐弥漫在四周,一首很经典的慢歌,陈彤唱的可圈可点。
尽管无所事事,他们也依旧待到很晚,回去时郭楠明显喝的有些多,虽然不至于胡说八道,但那种满满的暴躁情绪怎么都遮掩不住。
姜亦脸上也带了红,双眼因酒精更是红的厉害。
站在身侧,有淡淡的酒味。
“你还好吗?”葛戈问他。
“没事,我酒量没这么差。”
郭楠掏了根烟出来点燃,又递给姜亦一根,姜亦没接。
在认识葛戈之后他似乎就没碰过烟这种东西了。
郭楠轻笑了下,没勉强他。
深夜风微凉,郭楠蹙眉,透过浓烟看着远处。
陈彤咳了几下,拧着眉,站到葛戈旁边,脸上带着厌烦,轻声嘀咕,“真是够了,现在的男生怎么都这德行。”
葛戈刚要说什么,郭楠率先开口,他的语气极差,表情挑衅,瞪着陈彤,“你他妈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没听见啊?”陈彤冷声道。
郭楠猛地将烟往地上一扔,抬手指着她,指尖微颤,“你就这么看我不顺眼是吧?你他妈心里惦记谁呢?就那个捡破烂的?”
“你他妈说谁捡破烂的?”陈彤高声质问。
这种明显护短的行为将郭楠的怒火又燃烧到一个高度,他吼道:“我说谁你心里清楚,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还有脸了?”
陈彤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你说谁水性杨花?我怎么水性杨花了?我一个没结婚生子的人爱喜欢谁就喜欢谁,你管得着?你算个什么东西?”
前方就是马路,车辆往来频繁。
一排出租车停在出口,载了客人又陆续开走。
进出ktv的人不少,经过他们时侧过头望一眼,又若无其事的离开。
郭楠直直的站在那,面色僵冷,任何表情似乎都被冻结埋藏。
气氛凝滞到不像话,可能意识到言语过重,陈彤有些心虚,快速看了郭楠一眼。
她踌躇着,又要说什么的时候,郭楠开口道:“你可以滚了。”
他表现的并不激烈,甚至平静的有些诡异。
陈彤一愣,脸上闪过难堪。
“还不滚?!”郭楠稍稍提高音量,“你他妈难不成还等人踹你?”
“好,这是你说的。”陈彤涨红了脸,眼里有些水光,她一字一句道:“郭楠,你有本事,你以后都别找我!”
陈彤扭身跑上一辆出租车呼啸着走了。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郭楠像被抽光了力气似得,晃了下,姜亦搭了一把,“回家?”
“我自己回。”郭楠挥开他的手,“我一个人走。”
“行吗?”
“没事。”
他看了葛戈和姜亦一眼,扯了扯嘴角,也上了出租车。
一场没有预估到的闹剧就此结束。
在青春的这个转角,烙下印记,随着时间过去,痕迹转淡,或许有一天也可以自欺欺人说不曾发生。
姜亦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多东西都很薄弱,一碰就能碎。”葛戈淡淡道。
“你的呢?”姜亦看她,“你身上的东西容易碎吗?”
“你觉得呢?”
“我问的是你。”
葛戈摇头,“不能,你的也是。”
“你又知道?”
“难道不是?”
姜亦看她一眼,仰头看夜空,城市的夜空没有星光。
“是。”他说。
他们会一直坚持他们所要坚持的,不论前方荆棘丛生坎坷泥泞。
“回家?”
葛戈点头,“好。”
他们刚踏出一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带着明显的恨意。
“姜亦!”
是许久不曾出现的席美佳。
她明显也在这玩,喝了酒,脸上红的厉害,步伐微乱。
身边跟着一个高个男生,打扮的有些非主流,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伸手要扶她,被不耐烦的挥开了。
她歪歪扭扭的走到他们跟前,脸上带着愤怒,视线扫到葛戈又染上浓郁的嫉妒。
看着眼前平静淡漠,看她就跟看小丑似得两人,席美佳心里的怒意更是疯长。
“真是巧啊,居然在这能碰上你们?”
葛戈侧头看向别处,动了动手指,最后将手放进口袋里。
“有事?”姜亦冷淡的问。
“呵!”她低了下头,努力控制着脸部抽动的肌肉,“没事我还不能叫叫你了?”
姜亦轻拍葛戈,“我们走!”
“姜亦!”席美佳大叫,气息微喘,“你别得寸进尺,别以为我看上你你就高人一等,我告诉你,这世界上比你优秀的人多了去了,我还非你不可不成?”
“那好。”姜亦轻描淡写,“说完了?”
席美佳看了他几秒,突然伸手拽过一旁看戏的男人,抱住他,目光依旧拧在姜亦身上,“在我眼里你现在什么都不是,我身边选择多的是,他们都不比你差。”
顿了顿,她更大声的重复了句,“他们都不比你差。”
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苍白的在说服她自己。
姜亦看向葛戈,“饿吗?这么晚了,我们去吃点宵夜。”
“嗯。”
“走。”他虚扶着葛戈的肩膀,带着人穿过深夜依旧繁忙的马路。
“姜亦——!”席美佳突然哭了,刚才的狠戾瞬间消失,她不甘心的大叫。
然而那两人越走越远,再没回头。
拐过弯。
“怎么了?”姜亦问不知在想什么的葛戈。
葛戈迟疑着说:“这么晚了,她喝的有点多,她身边的那个人似乎不是个好人。”
席美佳骄纵跋扈目中无人,全身缺点一大堆,但是像席慕礼曾说过的,这人也简单,一眼就能看透,而且很好打发,事实上本性并不坏。
葛戈曾经跟她频繁接触的那段时间,虽说这人嘴巴用词难听,但举止什么并无不妥,甚至偶尔良心发现还照顾着你。
姜亦说:“她应该还有别的朋友的。”
葛戈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
命运有时候很奇妙,总在不经意间错失了什么。
或美好,或丑陋,或庆幸,或悔恨。
很平常的一天,高温继续着,酷热炙烤大地。
葛戈接到了赵美艳的电话,这个电话跟以往有些区别。
一开口语气就分外沉重,她告诉葛戈席美佳出事了。
“怎么?”
“前两天高考结束,她跑出去跟人玩,喝多了。”似乎很难以启齿,她顿了顿,才道:“所以发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
葛戈想起ktv门口的偶遇,突然觉得身边空气有些凉。
赵美艳之后又说了一大堆,简而言之是孤身少女酒醉*,被人轮番施暴侵犯。
葛戈呼吸微顿,身上瞬间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她垂眼,睫毛轻颤。
抬手搓了搓胳膊,“现在怎么样?”
“很不好,精神出了问题。”
精神病?
他们才经历高考,还未涉足社会,人生还没真正开始,他们甚至还未成年。
然而在这样如花一般的年纪里,席美佳走进了地狱。
话语在这个当下变得苍白,葛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很久才轻轻的应了声:“噢,挺不幸的。”
赵美艳继续说:“报警后案子很快破了,他们调查监控把有嫌疑的人都集中起来,都是年轻小伙,没问几句便全都招了。”
葛戈僵硬的坐在沙发上,举着手机木然听着。
电话那头的人有些迟疑,安静了片刻,才又道:“那天你见过席美佳对不对?监控拍到了你和姜亦,甚至好像还发生了争吵。”
葛戈低头,拧着自己的衣服,没说话。
“你看见她和那样的人在一起为什么都没说一声?”她突然语气就有些急躁,“是,你们关系不好,但毕竟认识一场对不对?你为什么不打个电话说一声?你知道平时席慕礼看她看的多紧?那个监控席慕礼也看了,他当时没什么反应,但我觉得没反应才是最可怕的反应,这个孩子年龄不大,但心计谋略更甚成年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葛戈回想起席慕礼霸道嚣张的手段,皱起了眉,“他不把手段用到罪魁祸首身上,难不成要来对付我吗?”
赵美艳快速接道:“你以为那几个施暴的还能有好下场?就算都是未成年,他们这辈子也毁了,往后会过的生不如死,你真是太天真了。”
天不天真不好说,只是挂断电话后,葛戈坐在客厅全身有些发冷。
她很难想象这件事发生时的场景,而如果她当时多做点,可能就会避免这件事的发生。
负罪感不可避免的自心底涌了上来,赵美艳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她们总归认识一场。
这已经不是个人恩怨问题,而是从人性角度出发,本能的愧疚。
就好像......背了一条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