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6、握手言和
贾仁贵说,我是想要请季部长能亲自跟普安市的市委书记胡亚平说句话,让我妻弟简直平的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一来,我也就不用多担心什么了。
季云涛听了这话,皱眉问道,你一个县委书记,在普安市也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干部了,普安市委领导中多少有些你的老关系,怎么这点小事难道你自己都摆不平?还得从我这里绕一个大弯子?
贾仁贵解释说,季部长,这件事一时半会的,我也没法完全说清楚,总之,红河县的县长秦书凯因为诸多矛盾跟我已经成了水火不容的对手,这次红河县纪委对我的妻弟简直平下手,应该就是他指使底下人做的,因为红河县的纪委书记是他一手提携起来的……。
贾仁贵话没说完,就被季云涛给打断了,季云涛不可置信的口气问道,小贾啊,你刚才说谁跟你是水火不容的对手?
贾仁贵瞧着季云涛盯着自己的眼神,心中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不会是秦书凯的手已经触及到自己的靠山季云涛这里吧?
贾仁贵又重复了一遍说,我说的是,红河县的县长秦书凯。
季云涛的脸上立即变了颜sè,他慎重的口气对贾仁贵说,小贾啊,今天这办公室里,只有咱们两个人,你要是想要我帮忙的话,必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老老实实的给我说一遍,秦书凯那个人,脾气秉性我还是比较了解的,怎么你们俩人竟然会闹到这样不可开交的地步呢?
贾仁贵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自己担心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跟季云涛多少年的交情了,就算是秦书凯现在已经通过什么渠道巴结上了季云涛,在季云涛的心里,天平一定是偏向自己这一方的。
如果贾仁贵知道秦书凯竟然是季云涛的女婿的话,估计贾仁贵怎么着也不会当着季云涛的面说出秦书凯诸多不是来。
既然季云涛要从头听起,贾仁贵也只好从头开始慢慢说起,屠德隆和秦书凯之间的争斗是一定要说的,毕竟一条人命被bī死了,而bī死人命的罪魁祸首,自然是非秦书凯莫属。
这次帮刘大江竞争县长位置也是一定要说的,说不定关键时候,这件事还需要借助季部长的力量,
而自己的儿子被秦书凯暗地里派人绑架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说的,这种事情涉黑太严重,又涉及到天价赎金的问题,要是被季云涛知道了自己的实力居然雄厚到这种地步,即便是用脚趾丫想想,他也能猜出这些年,自己在底下当县长和县委书记这些年,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巧取豪夺了多少公家的便宜。
在贾仁贵的叙述中,秦书凯变成了一个季云涛想象不出的形象,此人不但心肠歹毒,而且相当的霸权,说话做事极其自私,谁要是违逆了他的意思,他必定会挖空心思,让对方没有好下场。
而贾仁贵自己在这出戏里则成了一个可怜虫的角sè,处处被动也就算了,不断忍让退步的同时,却遭到秦书凯的步步紧bī,到了如今这种无处可逃的地步。
难怪有人曾说过,这世上的所谓真相,在每个人的心里其实都有一个自认为的真相,当人们在叙述真相的时候,一定会重点说别人的缺点,而不会过多言及自己的缺点,这就是人的一种保护自己的本能在作怪,总想要在听众面前树立一个相对正面的形象。
等到贾仁贵把一长串的前因后果说完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口干舌燥,而季云涛的表情却一直处于凝滞状态,像是在认真听贾仁贵叙述,又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贾仁贵总算是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他两眼盯着季云涛,想要从季云涛的脸部表情细微变化中探知季云涛对此事的态度。
季云涛此刻的内心可以用惊涛骇浪来形容,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手提携起来的自己人贾仁贵,竟然会跟自己的女婿秦书凯之间发生了这么多的曲曲折折,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此时的季云涛在内心翻江倒海之后,心里早已做出了决定,绝对不能让贾仁贵和秦书凯再这么胡闹下去了,不管到最后的结果是谁被打倒了,对他来说,都不愿意看到。
想到这里,季云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哎呀!你这个贾仁贵,这些事情为什么你不早点向我汇报呢?
贾仁贵听着季云涛话里有话,一时猜不透季云涛的真实用意到底是什么,满脸堆笑的解释说,您是了解我个性的,除非是解决不了的问题,否则的话,我又怎么好意思过来麻烦您呢?
季云涛嘴里轻轻的“哼”了一声说,你呀,不该客气的时候,倒是跟我客气起来,要是你再迟来一步,这次岂不是要犯了一个大错误?
贾仁贵愣了一下,他是越来越听不懂季云涛话里的意思了,他几乎有些猜不透,季云涛到底准备怎么处理自己这件事,自己这边急的跟热锅上蚂蚁似的,他却好像并没有显出过分的着急模样,难不成他对此事已经xiōng有成竹?
当着贾仁贵的面,季云涛拨通了秦书凯的电话。
在上班时间,意外的接到季云涛亲自打来的电话,让秦书凯心里颇感意外,难道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季云涛温和的声音问道,你最近忙什么呢?
坐在季云涛对面的贾仁贵听到季云涛这句称呼,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看来自己这次可真是要倒大霉了,秦书凯那厮的触角果然是伸到了自己最大的靠山季部长这里,如果季部长在简直平的案子上也站在秦书凯那边的话,自己岂不是要有灭顶之灾?
贾仁贵不敢有丝毫懈怠,竖起两只耳朵,仔细听季云涛跟秦书凯之间的对话。
话筒里,秦书凯那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季部长?您可是很少在这个时间段给我来电话,有事?
听着秦书凯跟季部长说话随意的口气,贾仁贵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季部长,他的表情的温和的,甚至还带着几分亲近,这让贾仁贵心里更加连连叫苦。
季云涛对着电话“呵呵”笑了两声说,小秦啊,贾仁贵现在就坐在我的办公室里,你们之间的一些事情,他已经跟我汇报过了,依我看,你们两人都算是自己人,相煎何太急嘛,你呢,给我个面子,他小舅子简直平的那个案子,找个理由,把人放了算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不要说贾仁贵,就连电话那头的秦书凯也差点吓的没把手里的电话听筒给掉下来,在秦书凯的心目中,季云涛是自己的老丈人,跟自己可以称为自己人也是正常的,他贾仁贵算是哪根葱,怎么也成了自己人?
而贾仁贵心里更是惊诧万分,如果像季云涛说的,秦书凯也是他所谓的自己人,自己跟秦书凯斗到现在,岂不是要冲着季云涛这尊菩萨的薄面,一切都得放下,然后依照季云涛的意思,握手言和?
秦书凯说,那个,季部长,贾仁贵怎么会成了自己人呢?你可是把我给说糊涂了。
季云涛慢悠悠的把自己跟贾仁贵父子两代的缘分,尽量简单明了的解释给秦书凯听,当听说贾仁贵竟然已经跟自己的老丈人有了这么多年的交往,秦书凯可真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早知道,贾仁贵跟自己的老丈人有这一层关系,有很多事情,两人坐下来好好谈谈,自然应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现在倒好,斗也斗过了,狠也狠过了,到头来,贾仁贵在省城的靠山竟然是自己的老丈人。
生活可真是一出戏,只不过这出戏实在是太捉弄人了,怎么可以让贾仁贵跟自己的老丈人有这么深厚的渊源呢?
秦书凯明白季云涛打电话的目的,无非是希望自己跟贾仁贵能握手言和,可是箭在弦上,当真就要把弓箭再收起来,自己好不容易找到能引申对付贾仁贵的命门,就冲着季部长这一句话,就刀枪入库了?
或许是察觉到秦书凯的犹豫,季云涛笑笑说,小秦啊,这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跟小贾两个人,无论谁受到伤害,我这心里都不得过,尤其是小贾这些年,有什么好东西都拿来先给我用着,这份孝心是极其难得的,你也是个懂事的年轻人,我不管你们之前有过任何恩怨,记住了,到了我这里,你们两人必须统统一笔勾销。
贾仁贵的脾气我是了解的,他对于为官之道有自己的理解,在这一点上,他身上有不少值得你学习的地方,依我看,在以和为贵的基础上,你们两人抽空坐到一起好好谈谈才行,彼此都把心里的心结打开,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对付了谁,最终都不会有胜利者,你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吗?
季云涛已经把话说到这么明白的地步,秦书凯要是再不明白季云涛的心思,那可就真算是有些白痴了。
秦书凯无奈的口气说,季部长,您放心,既然是您交代的事情,我一定照办,纪委那边,我马上打招呼,简直平会很快放出去的,以后,只要贾仁贵不主动对我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我也绝对不会针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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