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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
夏宣一怔,随即便在脑海里回忆起府邸里最近买来了哪些小丫鬟:“……可是姨夫……”季清远的父亲在世时,只有自己姨妈一个女人,连妾都没纳过一个,夏宣一直以为自己这位姑父是个清心寡欲的人,不想居然隐瞒着一个私生女。
季清远早就料到将父亲的陈年旧事讲出去会危及亡父的颜面,但人在夏宣府上,如果不交代清楚,对方万万不会放人:“……我父亲一直很自责……。”
夏宣不咸不淡的道:“自责,对谁?对姨母吗?”自己母亲的妹妹居然嫁了这样一个伪君子,幸好她走在了丈夫前面,否则知道和自己伉俪情深的丈夫居然有别的女人,还弄出一个奸生子,那才叫真真的受折磨。
季清远低声道:“不仅是对我母亲,还对那个女子……”
这一次夏宣很直接的冷笑道:“既然不能保证把对方接到府里享福,就不该让那女人怀孕生产!既怕私生子损害自己的颜面,何必生她!”
终究是自己的父亲,季清远虽然早就在内心里无数次的鄙视过父亲的所作所为,但免不了替他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父亲当年去南京主持乡试,当夜多喝些酒与一个教谕的女儿……”他难以启齿,说到此事越发艰涩。
夏宣也没兴趣听:“你只管说后来的事吧,因为教谕的女儿未婚生子,所以把生下来的孩子送人了,后来这个被送走的孩子被卖到了我们府上?”
季清远道:“不、那个女人生下孩子后,便投河自尽了。那个女孩被她外公送到了京城季府,我父亲和母亲当然不会认这个孩子,便让一个下人把孩子送的远远的了。”
夏宣连冷笑都懒得笑了,好歹是自己的姨妈和姨父,且已亡故,于是他只默默的听了,没说任何不敬的话。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我父亲后来费了番功夫终于打探到这个孩子被送到南京一户做小本生意的买卖家。我父亲作为一个二品大员,提携一户商人发点小财并不是难事,碍于我母亲,父亲一直没有将妹妹认回来,但他借养父母之手给了她能拥有的最好的生活。”
夏宣听到这里,忽然觉得背后发凉,他多少猜到了季清远下面要说的话:“……既然她过的很好,如何到了我府上?这国公府除了明媒正娶的太太少奶奶,可都是奴才了。”
“我父亲去世后,那户人家没了父亲的保护,流年不利遭了牢狱之灾,万贯家财散尽不说,人也都流放的流放,罚为官奴的罚为官奴!”最后几个字,季清远一字一顿,字字清晰,眼睛则凝视夏宣的眼眸,灼灼逼人。
“……”夏宣理解季清远为什么要支支吾吾,从头道来了,因为他要找的妹妹不是别人,而是卓雨楼。他笑,笑这个世界真小:“她姓卓,叫卓雨楼对吗?”
“没错,就是包荣献给你的那个官奴。”
夏宣扯起嘴角的弧度:“我前几天恰好听她说过自己的身世,确实是卓家捡来的孩子,我还真做过给她寻亲人的打算,没想到没等我派人去找,你就找上门来了。这可是件大喜事,我这就派人张罗酒席,叫你们认亲!”
“且慢,先不要声张的好。”
夏宣挑挑眉,他懂季清远在想什么,他会替他着想的:“我知道这种事不宜声张,我不会告诉我爹和其他人的。你们兄妹彼此见见对方,让雨楼知道这世上还有你这么个哥哥,能当她的依靠就行了。”如果雨楼真是季清远的妹妹,不管对谁来说,都是喜事一件,雨楼有了依靠,以后她在自己嫡妻面前的地位,还有她所生子女的地位都会不一样。而对季清远来说,有他夏宣照顾卓雨楼,他这个做哥哥的也该放心了吧。
夏宣这样想。
季清远现在确实不想声张,暂时同意了夏宣的提议:“……不过,会不会太唐突了?”
前几日她妹妹去世的消息,她都挺过来了,天生掉下来个哥哥,夏宣相信卓雨楼远远不至于被吓到:“咱们都不是外人,她还和你打过照面,她又早已知道自己不姓卓,怎么会唐突呢!”说罢,叫了个小丫鬟进来:“去找你雨楼姐姐,叫她换衣裳打扮,半个时辰后到荷花池去。”
吩咐完后,他利用这个时间,先替卓雨楼把把关,第一件是便是详细询问季清远,如何确定卓雨楼就是自己要找的妹妹。
“家父留着几封和卓家的通信,其中的几条线索和我听大表哥提及的卓雨楼身世极为相似,我便去南京查了查,这一查,几乎每件事都能印证得上。妹妹养父信中描述的几件事都能和卓家发生的事对的上。”
夏宣试探着问:“你妹妹身上可有供辨认的记号?”
季清远摸出一叠纸张:“这里有我父亲和卓家的通信,还有他自省的日记,你可以看看。”夏宣不客气的拿过来,不怕耗费时间,认认真真的读了一遍,当读到姨父懊悔送走私生女,希望以后靠肩膀的花瓣似胎记寻找女儿的时候,夏宣可以肯定卓雨楼就是姨父的孩子了。
“……是她,没错。”夏宣高兴的说道:“合该雨楼命中有福,卓家刚倒,她就到了我身边。我原本还担心娶妻后,她受苛待,现在有你这么哥哥,就算摆不到台面上说,好歹是个照应,任谁也不敢欺负她了。”
季清远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这个世界上谁欺负卓雨楼?怕是只有你夏宣吧。
他和夏宣先到了荷花池边等待。终于自拱桥那边走来一个玉色翠叶云纹锦绣衣袍的女子,放眼望去,仿佛从接天莲叶的荷花丛中婀娜走来,如花中仙子一般。
夏宣很积极的撮合这次认亲,打发走布菜的丫鬟后,率先起身去迎卓雨楼,直接牵住她的手笑道:“快来认识这位季公子,他不是别人,正是你的同父异母的哥哥。”
“……”雨楼受了不少的惊吓,一时反应不过来,傻呆呆的看向夏宣:“什么?”
这时季清远站起来,微微苦笑着道:“你别急,我们慢慢说,我听国公爷说,你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卓家的亲生女儿了,那么你应该设想过,或许有一天你真正的亲人会来找你,现在就到那一天了。”
夏宣笑着将雨楼带到桌前,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你哥哥说的对,慢慢说。”见她还呆着,便笑眯眯的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可不好,吓傻了。”
她只是单纯震惊自己的倒霉,如果她是季清远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么就算和夏宣没有血缘关系,她也是他的表妹,这辈子想不见到他都难。一想到这点,悲从心中来,不免哭丧起脸来。
季清远见她痛苦,亦十分自责。如果他能早点找到她,那么她就不会沦为夏宣的玩物,他和夏宣自小认识,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清楚的很。别的女子,他管不了,但是骨子流着季家血液的人,怎能给人为奴为婢。
“……您……如何确定我是您的妹妹呢?”
这时卓雨楼低声的询问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季清远马上道:“我相信我没有找错人,我下面要说一些事,你听听,看你熟悉与否。”
雨楼默默听着,越听越肯定季清远要找的人,的确是自己没错。她心里百味杂陈,哀然的唤了一声:“哥哥……”
“嗯!”季清远重重的点头,眼中溢满了笑意。他是父亲的独子,是季家三代单传的嫡孙,虽在成长的过程中有过表兄弟相伴,但他们毕竟不姓季,不是他至亲的人。如今父母离世,唯有眼前的妹妹和自己血缘最近了。
夏宣识趣的起身道:“你们可以慢慢聊,我一会再回来。”说罢,起身离席,折扇一摇,往拱桥那边去了。他心情极好,雨楼是季清远的妹妹,那么与他的关系也不是一般的近,有这层关系,她想跑也没得跑了。一会可以和季清远商量商量,免了她的官奴身份,升做姨娘,她和自己的孩子,就算是庶子,有季清远做靠山,前景也不会太差。想到这,自己忽然不好意思起来,自言自语的笑道:“怎么都想到孩子那块去了,还远着呢。”
而留在荷花亭内的卓雨楼和季清远却没什么好心情。尤其是雨楼,两人地位相差这般大,他是高高在上的官宦子弟,而自己是沦为官奴的私生女:“……我没想到,我现在这样的身份,您还会认下我。”
“……你姓季,是我妹妹啊。”
太过疏离,她和季清远完全亲近不起来:“……我的生母是怎么样的人?”
虽然父亲的日记被销毁了一部分,但从残余的文字中,他能模糊的推测出一些事实。
父亲痴迷于那个女子的美貌,酒后不能自持,毁了一个女子的清白,也害了她的性命。
从卓雨楼的容貌上,他可以想象她的生母是何等的美丽动人,以至于让父亲丧失理智,做下那样的事。当季清远整理父亲文稿时,发现一直尊敬的父亲居然有这样一面。震惊、不齿、鄙夷,最后只剩下羞愧。
她的母亲屈辱而亡,她又沦为了夏宣的玩物,季清远看着卓雨楼,心里如刀割般的痛。
“哥?”雨楼见他愣神,轻声唤他。
季清远回过神来,道:“你的生母……是个可怜人……”难过的看着雨楼:“你也是……你受了太多的委屈。”
雨楼默不作声的垂下了头。
季清远替她难过,在他看来,小妾通房丫鬟们根本就是玩物,不能算是人。所以他的妹妹若以通房丫头的身份过活,是他不能忍的:“……我们现在兄妹相认了,你有什么想要哥哥帮你的吗?”
毕竟不熟,雨楼嚅了嚅动嘴唇,违心的摇了摇头。
他是见过夏宣对她的恶劣态度的,上一次她丢了风筝,夏宣恶狠狠的把风筝塞给她,叫她去后院避嫌的情景历历在目:“不要我帮忙?你愿意做一辈子通房丫头?”
雨楼一听这话,便忍不住了,眼圈泛红的看着季清远:“哥……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你不想在国公爷身边吗?你若不想,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去了趟南京,他开始相信大表哥杜琼所说的话,卓雨楼的确是被夏宣使了手段给霸占了。
雨楼噙着一滴泪光,决绝的道:“如果有朝一日能够离开他,我绝不会回头看他一眼的。”
第三十七章
季清远听了,亦十分欣慰,不枉费他苦苦寻觅这个妹妹,如果她不想离开夏宣,甘愿做镇国公的妾室玩物,他除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外,也无计可施了。好在妹妹虽然遭受了许多苦难,骨子里的东西仍旧没有丢。
“好,好!有你这句话,哥哥心里便踏实了。”季清远谨慎的道:“但是这事,我们不能着急,我先和他说说,摸摸他的态度。”
“他会答应我跟你走吗?”
季清远温笑道:“你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你只需记住一点,现在开始好好活着。”
她对一个刚相认的哥哥要求不多,虽然有血缘关系,但毕竟不是一母所生,又不是一起长大的,他一个官宦子弟愿意把自己救出泥坑,她已是感激不尽了:“……千万别因为我,连累了您……”
“怎么能叫连累呢,如果我能早些找到你,你何至于……”季清远说不下去了。
话音未落,就见夏宣从拱桥那边徐步向这边走,她和季清远很有默契的不再谈论危险的话题,改成说寻找雨楼的过程。
夏宣回到两人面前,笑着坐下,道:“我是不是回来的太早了,你们兄妹的悄悄话说完了吗?”
雨楼不吭声,夏宣便搂住她的肩膀,笑道:“你怎么还这般扭捏,清远是你哥哥,也是我表兄,都不是外人,你不必这么拘谨。”见雨楼仍旧低着头,便挑了下她的下巴逗她道:“可真巧,原来咱们本就是亲戚,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季清远见夏宣轻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