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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熟,叫她遍体生寒,她不敢抬眼看,慌张了接了药包,想低头就走,奈何她只顾低头走,竟没发现那人是牵着马的,伞沿刮蹭在马鞍上,登时掀翻掉在了地上。
雨楼便伞也不想要了,低头就跑。
“姑娘”
她身后的夏宣一瞧,这还了得,设计的偶然相遇眼看就要泡汤,他立即弃了马,拾起地上的伞,几步追上去,拦住她道:“还你伞。”然后故作惊讶的装作刚刚认出她:“雨楼?”
雨楼骇然后退:“你、你别过来……”揉了揉眼睛,确定是夏宣,虽然穿戴和印象中不大一样了,但确实是他不假。
夏宣苦笑道:“你别怕,我现在不能把你怎么样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我不会和你回去的!”上次她是诓骗他离开的,她心中对他隐隐有愧,此时不过是虚张声势。
没想到夏宣没有暴跳如雷的职责她,而是很是无奈的平静说道:“我不是来找你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我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了,又能把你怎么样呢?”
雨楼抱紧药包,挡在胸口,上下打量他,见夏宣穿的很是寒酸,衣裳料子差不说,裁剪亦不合身,加上他气色黯然,和当初那个趾高气扬的镇国公判若两人。
夏宣最近因雨楼的事折磨,睡不好吃不下,整个人显出疲态再正常不过了,此时见她,正好利用了外表上的颓废状态。他叹道:“看样子,你过的不错……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雨楼见他比印象中的黑了几分,想是风吹日晒所致,手背上甚至有几道伤疤,心里奇怪,他身上发生什么变故了?她目光移到他身后的马匹上,那马的毛色体型亦不好,远不是国公爷级别的坐骑,马鞍也廉价。
难道他失势了。这一年多,就像和哥哥当初约定的那样,为了防止夏宣跟踪来他,季清远和卓雨楼没有联系,所以她并不知京城中的事和夏宣的情况。
她记得上次见夏宣时,他曾跟自己承诺,要去边关,她狐疑的问道:“国公爷,是从边关来吗?”
“我哪里是什么国公了,我六弟才是。”夏宣决定赌一把,赌季清远没和卓雨楼联系,赌她不知自己的近况:“我爵位去年就没了。”
“……”雨楼心里五味杂陈:“怎么会,太后那关怎么过的?”
赌赢了,她果然不知道,捏定这点,编谎话就自如了,他道:“她为我指婚,我不从,得罪她老人家……呵……我身边的人都叫我得罪了一个遍,等我在边关打了败仗,皇上下旨褫夺我的爵位时,没人给我说情是应该的,唉拐不了别人。”
指婚不从,应该是为了娶她吧。雨楼心里微微酸楚,道:“你是嫡子,爵位怎么能不给你?”
“我六弟也是嫡子啊。”夏宣苦笑道:“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一次次叫我爹失望,他有朝一日忍受不了我,把我赶出家门是自然的。”
叫他们父子关系恶化,有她一份功劳,是她向老国公告密,说夏宣用扶乩欺骗他。雨楼略微心虚的道:“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你怪不了别人。”
夏宣微笑道:“是啊,以前太过恣睢,居然还想一门心思的娶你。现在想想……真是年少不知事。不过,你现在不用怕了,我自身难保,没办法再对你做什么了。看到我这般落魄,你挺解恨的吧。”
“……我解恨什么啊。”雨楼嘟囔完,问道:“那你怎么在登州?”
“说来丢人。”他佯装羞愧的搔了搔后脑:“打了败仗后,我被削爵,派到云南驻军中任职,好死不死遇到老七,偏巧在他手底下做个副职……唉……”
“别说那些,只说你为什么在登州?”
“……我想来求我侄子夏岚,让他借我千八百两银子,趁着过年的时候,送去兵部活动活动,把我调离云南,不在老七手下受气。可惜那混账现在发迹了,六亲不认,给我吃闭门羹。”
雨楼记得那夏岚曾送过夏宣美女巴结他,竟然转身就翻脸了,不知夏宣面对这样的人情冷暖,心中作何感想。难怪他说话平和多了,原来是吃了苦头。
“……你现在打算去哪?”
夏宣可怜巴巴的道:“不知道,国公府的主人是老六,我是不能回的,本想在登州把年过了,可夏岚那混账东西不叫我进门,我现在……”无奈的笑了笑:“找个店家,先把年熬过去再说罢。”
雨楼又气又恨的道:“你怎么混成这样?没了爵位就算了,皇命难为,但家业总该有你的份罢。”
这点夏宣没想到,怔了怔,继续瞎编:“我这么多年不问家事,家业多数姓王的都拢到她那边了,分给我的那点家财,我为了脱罪,上下活动,打点太监花光了,我要不是连千八百两都舀不住来,何必来求自己的侄子。”
雨楼瞧他手背上的疤痕,想是受老七刁难所致,心中难受:“我哥没帮你吗?”
“因为你的事,他恨死我了,没落井下石,我已经感谢他了。我姐亦记恨我不听她的话,纠缠你,也不再管我的事了。”夏宣以一种轻松又自嘲的语气道:“都是命,以前人人都巴结我,自你之后,人人都抛弃了我。不过,看你过的还不错,我心里好歹能好受些,你嫁人了?”
雨楼道:“我说过不嫁人的,不过对外宣称嫁过人,不过丈夫死了,免得街坊邻居见我岁数大了不嫁,闲言碎语。”
夏宣心中高兴的想蹦高庆祝,但表面上平静的道:“……你好好过日子吧,天色不早了,我得去找客栈住了。”说完,牵着叫元茂觅来的瘦马,垂头丧气的转身离去。
雨楼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他的不幸,深究根源是因为他,如果想娶她,不会上奏去边疆,打了败仗被罚,也不会得罪太后,失去依靠。
“……我那里有地方,去我那吧!”
背对她的夏宣,露出阴险得意的神色,但转身后仍旧是平静的表情:“可以吗?你不像别人一样赶我走吗?”
女人啊,就是心软。:“事先告诉你,泰生在衙门里做捕头,你若是不老实,立即揍了你出去。”
夏宣道:“我知道,我过了年就走。”
谁说要留他过完年了?但瞧他可怜,雨楼到底没狠下心打击他:“别废话了,走吧。”
他牵着马,得意的跟在她身后。
第五十七章
他这样接近她是最好的,不至于惊吓到她,让她变成惊弓之鸟。和她在一起一段日子,倘若她真的对自己无情无意,可以潇洒的无牵无挂的走人,他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假若她接受自己……
到时候怎么解释……呃……再说罢。
不过,真的会有那么一天么?夏宣在脑海里构想了下和雨楼两情相悦的那一天,一颗心当即躁动起来,忍不住美的抿嘴偷笑。
正得意的时候,就听雨楼忽然问他:“你没带随从么?千里迢迢来登州,总该带一两个随从吧,他们在哪里?要一起过来吗?”
他再不济也是个小军官,贴身有两个打水斟茶的随从是情理之中的吧,怎么没看到人?只有他孤身一人?
夏宣脑子转的快,苦着脸的道:“都是爹生娘养的,这大过年的,都各自回家过年去了。还有,我来登州是借钱的,做这事不大光彩,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现在想想,幸亏没带人出来,要不然我吃了侄子的闭门羹,这张脸更没地摆了。”说完,头重重低下,长长叹了一声。
她嘟囔:“死要面子活受罪。”
夏宣道:“你一直在登州吗?”
她立即警惕起来:“怎么,你找过我?”
“你别这样,我不过是随口问问。那天你走后,我想了很多,的确是强扭的瓜不甜,我没派人找过你。”夏宣淡淡的说道:“现在想想,当时性子太冲了,想要什么就必须得到,其实静心想想,未必多喜欢,只是不肯认输。后来去了边疆,想的就更明白了,这世上没有哪样东西是注定属于某个人的。”
雨楼吃惊的望着他,心道他这一年多倒是变的厉害,居然有这般悟性了。看来他就是被宠坏了,果然吃些苦头就明白了。但仍旧不放心的道:“真的?你敢发誓你没找过我?”
夏宣轻笑:“你怎么就不信呢?我没那么丧心病狂,你走了,我还满天下去找你。你若是不信,我可以用我母亲发誓,我的确没派人找过你。”
用他母亲起誓,显得太过分了。雨楼道:“没有就算了,不用发誓了。”过了一会,她觉得有些问题在把人领进家门前问清楚比较好,心里一横,问道:“那你……现在对我还……”
当然喜欢她,喜欢到见到任何与她有关的东西,都能在他心里掀起一场风浪。夏宣笑道:“再好的东西,随着时间消逝,都会被磨平,我现在没心思想儿女情长的事了。当初追着你不放,叫你害怕,更多的是不甘心吧,现在么……呵呵,我哪还敢有不甘心呢?”
他承认自己的错误了,雨楼觉得自己也该有所表示:“……我当初骗了你,我也有不对的地方,离开前本想给你留封信的。”
哼!原来你心里对我还有点愧疚啊!夏宣表现的无所谓,笑道:“当时有权有势还能帮你,现在想帮也帮不了了。”
“你不恨我耍你?”
夏宣仰头想了想,轻描淡写的道:“当时的确伤心难过,但过了几天,我就捆包袱去边疆了,一路上磕磕碰碰,顾不得想你的事了,后来又遇到敌军来袭,事情多了,该淡忘的都淡忘了。哈哈,我以前就是太闲了,才追着你不放的。”
感情么,哪有那么多生死相许,多数都可以被时间冲淡。雨楼深知这点,所以对夏宣的回答,并不奇怪,反而很赞同:“我当时就说你未必喜欢我,只是不甘心,瞧瞧,果然吧。”
夏宣想纠正,但为了长久之计,挑挑眉忍了,似笑非笑的附和道:“可不是。”然后指着前方道:“你家在哪里?”
雨楼道:“好了,马上就要到家了,你别跟着我,我先去开门,然后你牵着马,悄悄的进院子。以后若是被邻居看到了,你就说你是梅捕头的朋友。”
夏宣嘟囔:“就那么怕别人的闲言碎语?”
雨楼道:“当然怕,怕到我忽然想改主意,不留你过年了。”
“哎,别介呀。哪有你这样的,把人哄到云端再一脚踹下去。”趁这个机会,顺便指责雨楼一下:“你最喜欢用这招。”
他说的没错,上次哄他十日后来家,结果连夜逃走了,叫他空欢喜一场。雨楼面对指责哑口无言,不过嘴上强硬的回道:“你就活该被这么对付。”
夏宣不服气,直瞪眼。
雨楼亦朝他回瞪:“你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他言不由衷的笑道:“这点小事就别计较了。”
雨楼哼了声:“在我后面跟着,不许废话。”
他默默的点点头,与她隔着一段路跟着,等卓雨楼先开了大门,他牵着马走进了院子。把马栓到二门里的一棵柳树上,他四下张望,多舌的问道:“你怎么还没养狗?不是告诉过你么?”
“乐意不养,与你何干。”
“……”夏宣不敢发火:“我是为了你好,不领情算了,何必这样对我。”
雨楼白了他一眼:“记住,这是我家,你没资格挑三拣四的,到别人家里,就一点要求安静。”
夏宣咬唇颔首:“都听你的。”说完,向院里走去。这时雨楼却拦住他道:“我进去先和雨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