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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91章(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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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程宜宁其实也没听清楚他后面说了些什么, 仓促的应了一声便觉得鼻翼间愈发酸楚起来。

他对她的好, 她何尝不知道。

可是这份欢喜她受不起,不若就不再耽搁他的年华。

“绪江,谢谢你。”心头纵有千言万语, 出口的也不过是这直白的几个字,然而却是承载着她对唐绪江全部的情谊。

她只希望他能平安喜乐的过完这一生。

唐绪江接到程宜宁的电话时, 唐屿安正在他住处的餐桌对面吃着晚餐。

这还是唐绪江回来后这么久以来,唐屿安第一次抽时间正儿八经的陪他吃了顿晚餐。也许是拜周遭春节团聚的氛围所赐, 也许是因为没有上班难得有空余时间, 也许是因为别的。

“程宜宁的电话?”唐屿安优雅的把他自己餐盘里的八分熟的牛排切好,随口问了一句。

“恩,她说过年后回来辞职。”唐绪江不可否认自己说出这句多半也是为了应付唐屿安无孔不入的打探, 意兴阑珊的应了一句。

“辞职?该不会是和苏正卓破镜重圆了?”唐屿安似乎不怎么相信唐绪江的说辞, 干脆放下手里的刀叉,不置可否的问道。

“是啊, 正好达到你的目标了, 我以后和程宜宁再无任何关系,现在你应该觉得满意了吧。”唐绪江说完后就低头大口咀嚼起来。

“凭苏正卓那又臭又清高的性格,他现在一无所有了,应该不至于会在这个时候和程宜宁和好。”

“一无所有?”唐绪江听得有些奇怪,说时抬头朝前面的唐屿安看去。

“牛排快冷了, 趁热吃。”唐屿安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失言,说了一句后又随手拿起旁边的红酒杯轻呷了一口,之后就优雅的吃起自己餐盘里的食物, 不再开口。

“哥,过年上班后等工作交接了,我打算回加拿大。”唐绪江解决他自己餐盘里的牛排后忽然又开口说道。

“出国回加拿大?好端端的怎么又冒出这样的念头?”唐屿安问时微挑了下眉毛,显然他对唐绪江的这个打算也是讶异的很,“年后我准备在公司人事上继续大变动下,你要是留在这里,正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

“国内呆的腻味了,感觉还是外面好玩点,大概是和我从小就在加拿大长大也有关系吧。而且――你也知道,我本来就对从商不感兴趣,先前也是因为你的缘故我才会在公司里就职――”唐绪江耸耸肩。

“也行吧,出国对你来说兴许是件好事。”唐屿安略一思索,倒是无比爽快的同意了唐屿安的提议。

“哥,印象里就没有和你痛快的喝过酒,等我出国后就更没有机会和你一起吃饭喝酒了,今晚我们就好好喝一顿吧。”唐绪江说完后又起来到卧室里走去,他自己几天前刚新买了几瓶好酒放在家里。

“由你。”唐屿安难得没有拒绝唐绪江的提议,等唐绪江从里面又拿了几瓶红酒出来,两人就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

“哥,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对你说过谢谢,谢谢你为我和妈付出的精力和心血,我先干为敬。”唐绪江说完后果然将他自己玻璃杯的红酒一饮而尽。

“你是我弟弟,照顾你是我应尽的义务而已,你用不着这么记挂在心上。”几杯红酒落肚,平日向来冷冰冰的唐屿安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毕竟是他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弟弟,先前的别扭叛逆也不过是他成长路上的一段经历而已,现在还不是又回到正轨了,唐屿安心满意足的想道。

“哥,其实以你现在的财力和物力,你大可不必再向以前那么拼了,毕竟人活一世也就是短短几十载的时间而已――你有空的话还是抽点精力出来花在其他地方吧,有些事情同事能做的就分点给同事好了”唐绪江这倒是真心实意的劝道。

“也许是以前穷怕了吧,所以到现在还是丝毫不敢松懈,你要知道我现在坐的这个位置,一旦出点差错,也是极有可能前功尽弃的。说出来你肯定都不相信,现在偶尔晚上睡觉做梦时,我还会时不时的梦见自己二十几岁的场景,没有一点存折也没有可以仰仗依靠的人,每天过得如履薄冰的,在唐家对谁都要恭恭敬敬顺眉顺眼的,整天还要听到全家人的冷言冷语,我已经受够了那样的日子了,所以我不允许自己出现任何一丝差错,我要唐家的人这辈子都被我彻底踩在脚下再也翻不了身,仰视我在公司的作为――”也许是从来就没有和人交心相谈过,唐屿安竟然也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没一会又一杯落肚。

“哥,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么多年,难道你真的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喜欢心动的人吗?”唐绪江听得动容,他是相信唐屿安本性也是良善的,不过在为人处世上被残酷的现实逼的扭曲了而已。

再怎么说,在他年少最无助的时光里,面前的这个男人给予了他言语表达不了的温暖和动力,他并不想看到唐屿安的后半生也在寂寞如斯中度过。

“喜欢?心动?”唐屿安说时又给自己手里的空杯满上,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反问着,很快又一杯落肚,他忽然毫无预兆的扶着额头冥想起来。

也许是有过喜欢的人吧?

好多年前在会所里的那天,他记得还下着瓢泼大雨,他刚停好车子往会所的门口走去,就看到里面急冲冲的跑出来一个人,他一时不备还差点和她撞了个满怀,他记得那会她头发上还挂着几片竹叶,失魂落魄的,大概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不过即便是满脸失落,看向他时说着一句最寻常客套的对不起,然而眸光里却还是澄净的不可思议。

他见惯了世人的尔虞我诈踩高捧低,还是第一次看到那样清和的目光,就连生气亦不过是一时的嗔怒,紧咬着下唇,明明气在心里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当场发作出来,大概是的确遇到了什么堵心的事情。

他那会就在心里想着,若是没有生气的她,平时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他居然听到自己心头砰砰直跳的声响,一下又一下的,似乎在提醒着他什么。

可惜也就是那片刻的出神,没一会看到苏正卓的出现后,他就敏感的察觉出了一些事情,他甚至没有再做思考,就已经有了主意。

唐屿安知道自己已经酒意微醺了,他想,其实他和苏正卓从某种意义上也是同一类人。

太过于自负,所以一旦在哪里摔跤后,便会刻骨铭心终生不忘。

那点淡淡的欢喜,充其量也就是投缘或是顺眼而已吧,从他意识到她和苏正卓的关系后,还未萌芽就被他自己及时掐灭掉了,不留任何非分之想。

他从来不会对任何人仁慈,包括对他自己。

可是此时借着那点微醺的酒意,他生平第一次忽然有些后悔了那时的决定。也许那时他没有如此决绝的掐断自己的肖想,他又是正好清楚着那时她和苏正卓正在冷战期,也许他再努力的介入一点,一切的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不过也就是遐想而已,他刚想了个开头就没有继续想下去,转而又给他自己斟满了一杯。

没有非分之想并不代表着他不介意。

所以后来看到她心心念念的想着苏正卓,为了苏正卓而伤心失神,他的内心居然有一丝怪异的嫉恨上来。

终有一天,他会以他自己的方式亲手毁了苏正卓。

不单是当年苏正卓和他的竞争渊源,还有他自己那么一点点的龌龊私心在。

他从来就没有承认自己是个正人君子。

像他这样的人,一辈子就只能活在黑暗的阴影角落里,永生见不得光明。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那样的日子,所以也不会有所顾忌。

他只是不介意多拉着一个人陪他一起,尝遍这世间的所有冷暖冰霜和冷眼嘲讽。

至少能让他觉得,这世界并不是只有他这么一个倒霉蛋。

“绪江,其实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敢爱敢恨,不过这种事,永远都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唐屿安醉醺醺的出声说道。

“哥,以后我出国了没在你身边,你自己一个人照顾好自己。”唐绪江看出唐屿安这会是在借酒浇愁,他知道唐屿安这人戒备心极强,平时是很少会没有顾忌的喝酒上头的,唐绪江说时放下了他自己的酒杯,颇为歉疚的出声说道。

“你一个小屁孩,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这年纪还轮不到你来操心。”唐屿安大着舌头应道,没说几句后终于趴在餐桌上睡了过去。

“哥?”唐绪江走到唐屿安面前喊了一声,见着他趴在餐桌上如如不动,他就干脆在唐屿安旁边坐了下来,看着睡梦中的唐屿安好一会后这才起来走到卧室里,拿了薄毯出来盖在唐屿安的身上,之后他才走到外面的阳台上,拨了个电话给苏正卓。

“我是唐绪江,有事问你。”他怕会惊扰到里面的唐屿安,刻意压低了嗓子问道。

“你说。”苏正卓此时刚回到程宜宁的病房里不久,看到显示唐屿安的号码他就下意识的朝外面的走廊上走去。

“我哥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事?”

“没什么。”苏正卓略一思索后应道。

“那我怎么听他提到你现在一无所有什么的?”唐绪江虽然听到苏正卓的否认后放心一些,不过还是无比好奇的问道。他脑子活的很,而且先前留意到唐屿安说了这句后就刻意不说下去,想必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的。

“因为他让我签的股权转让书上面的公章是假的,也就是他几天后带着这份股权转让书过来没有任何法律效应,相反他会因为要挟恐吓以及危害他人人身安全等多项罪名而受到法律的制裁。”苏正卓没有隐瞒,和唐绪江如实说道。

那时他的确回了趟公司去拿公章,不过拿到之后立马就去了趟镌刻印章的地方,之后才去唐屿安的公司。

时间仓促,那假公章刻的并不细腻,若是仔细去核对,其实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的。

只不过那时唐屿安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没有较真去辨别而已。

“还有呢?”唐绪江知道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要不然以苏正卓的智商和脑力肯定不会轻易签下那份股权转让书的,除非事发之时有什么突发状况要挟着他。

“还有――还有你哥拍了一点关于我的视频而已,如果他选择放到网上,那么也只是在诉状里多增加一条罪状而已。”苏正卓说这时,语气里倒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停顿。

“你不怕他曝光视频的后果?”唐绪江不用多想也能猜到唐屿安录下的视频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也许是潜意识里也想看到苏正卓会有无奈的一面。

“与其受到他的要挟,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有个了断,等你再过个几年就会明白,名声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而已,其实并不重要。”苏正卓沙哑的声线就像是这个冬天的风声,远远近近的在耳边呼啸,让人感受不到一点温度,就像他的为人。

刀枪不入的什么都不在乎,所以什么都奈何不了他。

唐绪江心里知道着早在唐屿安不顾底线走出这一招时,唐屿安就已经满盘皆输了。可惜的是唐屿安到现在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

那么就不如由他这个弟弟代劳亲手结束这一切吧。

至少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唐屿安走向歪路。

“苏正卓,我们谈笔交易吧。”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不至于那么落魄,至少此时还是和苏正卓对等谈着条件的。

“你说。”苏正卓沙哑的声线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帮你从我哥那里拿回视频并且负责销毁他所有拷贝的资料,然后你取消对我哥的上诉计划,就当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可以吗?”

“可以――如果你能拿得到唐屿安的视频的话,我可以对他既往不咎。”苏正卓不假思索的应道。

唐绪江挂完电话后就从阳台上走回到屋里,他径自就往唐屿安趴的方向走过来。他鲜少见着唐屿安酩酊大醉的时候,这次怕是因为他没多久要出国的缘故吧,才会喝的没有节制起来。

唐屿安的手机就在他脑袋旁边放着,唐绪江手伸过去就拿了他的手机过来。

他刚滑动了下唐屿安的手机屏幕,立马就显示有个四位数的密码,他之前并没有留意过唐屿安的手机密码,偏偏此时又急着进去他手机的视频资料里查看,他略一思索后用唐屿安的生日和身份证号码尝试起来,结果都显示错误,他又用他母亲的生日去试,还是不对。

唐绪江有些泄气,毕竟这个方法是他唯一能够中止这场即将到来的纷争。

如果唐屿安中途醒了过来,他知道以唐屿安的性子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唐绪江盯着唐屿安的手机毫无头绪,一小会后实在没有方向干脆把自己的生日输入进去,没想到却是显示正确。

唐屿安的手机里就留了一个视频,唐绪江拿着他的手机走到阳台上,点进去看了几秒后就按了删除键,不过他随手又范回到唐屿安手机相册里的照片,一共只有两张,一张是唐屿安和母亲生前的合照,是在医院里陪母亲下去散步时拍的,他专心致志的推着轮椅,天气晴好,而他心无旁骛的,脸上竟然还有些许僵硬的浅笑,唐绪江记起来是母亲去世的前一年他回国探望时,趁唐屿安不注意的时候拍的。

还有一张却是个女人的照片,似乎是在包厢里,她喝醉了酒,侧趴在桌上睡的熟沉,脸上的碎发遮盖住了大半的脸面。他从来没有听唐屿安提起过这个女人的一点事情,一时间也看得不太清楚,便又特意把那张照片放大了去看,下一秒唐绪江心头却像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怎么可能?

唐屿安的手机里怎么会存着程宜宁的照片。

他甚至一度以为唐屿安因为苏正卓的缘故一直对程宜宁颇有敌意的。

怎么可能?

唐绪江一直握着唐屿安的手机发烫起来,还是没有从这余震中缓过来。

怪不得唐屿安会说羡慕他敢爱该恨。

原来如此。

唐绪江站在原地发了好久的呆后,才把手机放回到了桌上。

他知道唐屿安其实是很少上网尤其是用公众平台账号的,视频还在他的手机里就证明他还没有来得及上传到网上备份。

所有的所有,他会用他自己的方式让唐屿安中止这一切的。

苏正卓挂了电话不到十几分钟,就收到了唐绪江的短信。

视频已经删除,希望你也遵守你自己的承诺。

有唐绪江的参与,比苏正卓原先料想的两败俱伤的结果已然好上许多了。

用人勿疑疑人勿用。

苏正卓没有去向唐屿安求证这一切的真假,就快速打字发了过去,“我会的,谢谢。”

程宜宁术后还要留院观察几天,期间周小蕾和杨树远再次去而复返,不过始终都被苏正卓婉拒了。

“等宜宁出院后我们再去家里看她吧。”

杨树远觉得自己好心当做驴肝肺了,看了一会程宜宁后就和周小蕾窃窃私语着回去了,毕竟按苏正卓的提议,他们还得跑趟程宜宁和苏正卓的住处,给他们带点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过去。

去苏正卓家里给他拿几件换洗的衣物还无可厚非,毕竟苏正卓身上那套脏不拉几的衣服周小蕾也觉得不忍直视了。

不过去程宜宁家里给她拿点洗漱用品还有纸巾什么的过来,周小蕾倒是觉得来回这么一趟,杨树远那排量的油钱都够买这么点东西了。

嘀咕归嘀咕,她还是和杨树远特意跑了趟程宜宁的住处。

李晓嫒自从和李晓昊通过最后一次电话就把手机扔掉了。

“姐,宜琳不知道怎么得知那包毒。品是你给她后的就翻供了,现在警方都在通缉你,你平常又不沾毒,到底是从哪里买来这么大数量的毒品?你知不知道,这个数量足够你判好几次死刑了!”

“姐,现在爸也进去了,咱们家也找不到什么人可以托关系的,要不我陪你一起去自首吧,也许还能轻判――”

李晓昊的性格和李晓嫒相差甚远,平时还看不太出来,一旦遇上事情完全没有主见,李晓嫒听他在电话那端惊恐的六神无主,没听几句就挂了电话,之后把手机关机,走到最近路口上的垃圾桶里,随手把手机扔了进去。

先前李晓昊给她的一千元,她已经花的只剩几百元了。

她浑身上下全部的家当就这点钱了。

过年的时候她就一直守在程宜宁住的那幢小区附近,期间无数次的去敲过她住的房间。

奇怪的是,程宜宁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

她就不信自己找不到程宜宁。

直到看到周小蕾和杨树远两人拿着钥匙开了程宜宁住处的大门,她躲在外面楼梯的拐角处,看着周小蕾和杨树远没一会就拎了一袋东西出来往电梯里走去。

她跟在周小蕾身后一直跟到程宜宁住的病房那层,之后就游魂似的隐到拐角那边去了。

这么多天没有换洗衣物,她身上原来的那套纯白色的香奈儿的外套已经脏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就连平常穿的高跟鞋也早已被她扔掉了,之后去小卖部里买了双最便宜的棉鞋穿在脚上。幸亏是冬天,身上的味道还没有大到让人注意的地步。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家里居然会没落走到眼前这一步。

自从李胜荣进去后,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看自己的朋友圈,不用想都知道她平时结交的那些人肯定都在窥视着她的近况。

她甚至不敢出现在闹市里,生怕会被以前的同事朋友亲戚看到,整天凄惶的像是过街老鼠似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程宜宁和苏正卓。

她起先是没有缘由的嫉恨程宜宁,可是到现在她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苏正卓才会走到这一步。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失手过。

可是在这个男人身上,她接连失手,甚至于把她原本大好的前程都赔了进去。

她知道苏正卓最看重的东西,所以不若就拉着程宜宁一起毁灭,好让他此生都遭受痛失爱人的滋味。

周小蕾和杨树远手上拎了两人的日常用品就往病房里走去。

程宜宁在病房上躺的无聊,原本是想和周小蕾多聊一会的,没想到苏正卓从浴室里洗漱回来后,三言两语就把周小蕾和杨树远打发回去了,而且等他们一走,他又走到病房那边把房门给反锁了起来。

“先喝杯牛奶吧。”苏正卓不知何时泡了杯牛奶递过来。

“哦。”程宜宁也想不到什么好聊的话,应了一声后就低头喝了起来。

她喝下去没多久,就觉得眼皮渐重起来,“刚睡醒,怎么又犯困了――”她嘀咕了一声。

“可能之前太累了,困了就先睡一觉。”苏正卓的声音温柔的在她耳边回荡着,说也奇怪,她的眼皮愈发重的睁不开了。

可是迷糊中还有点隐隐约约的知觉,似乎苏正卓没一会就把她打横抱起,之后像是把她抱到了什么地方,她的脊背随即就感知到冰冷的触感,耳边还有点呼呼作响的风声,她潜意识里莫名的害怕起来,“正卓――”她吃力的喊了一声,随着睡意更重,她没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苏正卓把程宜宁抱到外面阳台上的角落里放下,又挪了张椅子放在她的外面,之后才回到房间里,顺带着把阳台上进出口的房门锁好,从房间里看出去,并不会看到程宜宁的身影。

他做好这一切后才把病房里反锁的门把手松锁回去,之后动作敏捷的躺到程宜宁的病房上,拉上被子把他自己整个人都蒙上了。

他的个子比程宜宁高上许多,他蒙着被子时,浑身都保持着蜷缩的姿势,确保外面不至于看得太明显起来。

果然,他保持同样的姿势大半个小时后,就听到病房门开门的声音,那声音极轻,不过肯定不是护士查房的声音。

他放在被底下的手心不由自主的握紧了。

果然,当他数到三十二的时候,他蒙着的被子忽然被掀开,他看也未看就一跃而起反手扣住了李晓嫒掀开被子的手心,只听得滋滋作响的声音,被李晓嫒瓶里倒过来的液体溅到的被面上立马就腐蚀了很多个洞眼下去。

“怎么是你?”

李晓嫒拿瓶子的左手被他扣住,腕间立马一阵酸麻,她急于逃脱,想也未想右手就从口袋里掏出尖刀往他的身上刺去。

反正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反正她已经再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了,如果可以,和他一起同归于尽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程宜宁迷迷糊糊中听到打斗的喧闹声,没过多久又听到警车的鸣笛声,由远而近的,似乎警车就停在她住的那幢的楼下。

她想醒来看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她都不能及时从梦魇里脱身出来。

程宜宁再次醒来的时候,没想到小五也站在她的病床前,似乎在和苏正卓交代着什么。

“小五,你回来了?”程宜宁还在努力回想梦境里的模糊影像,有些头痛的问道。

“恩,嫂子我看过报告了,你恢复的挺好的,可以出院了。”小五意识到程宜宁苏醒过来,倒是及时中断了和苏正卓的交谈,不过看之神色似乎有些凝重,而且时不时的瞥向苏正卓的腹部。

苏正卓站在床尾那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觉得他脸色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哦。”也许是睡太久的缘故,程宜宁脑袋还有点微微胀痛着。好在术后已经好几天了,她的术后伤口恢复的挺好的。

出院事宜都是苏正卓一个人包办的。

“正卓,你没事吧?”苏正卓扶着她从床上坐起来,她绞尽脑汁才回想起一点点梦境里的影像,小五前脚刚离开病房,她就忍不住问了出口。

“没事。”他飞快的应了一声,之后身子屈膝弯下,若无其事的帮她穿上周小蕾特意带过来的保暖鞋。

李晓嫒已经被送去警局了,如无意外的话,应该不会轻判。

他也说不清心头复杂的滋味,那会李晓嫒看着他腹部狂涌出来的鲜血时,突然间丢下手上的利器蹲在地上失心疯似的尖叫起来。

也许她走到这一步,他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他自问并没有做过任何逾越或者让她误会过的事情。

唯有一件就是主动举。报了李胜荣的事情。

那也是知道李晓嫒不听他的警告再三冒犯到程宜宁的缘故。

他知道李晓嫒这辈子都会记恨他的。

可是那些黑暗的、血腥的、见不得光的事情他一个人扛着就可以了。

程宜宁不需要也永远不会知道那些会让她不愉快的事情。

从此在他和程宜宁的生命里,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打扰到他们。

有生之年,他会给她所有的安稳现世。

程宜宁眼见得苏正卓都已经帮她穿好鞋子,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一时间居然迟钝的半跪在那里。

她这样的角度望下去,正好悉数看到他鬓间的好多根银丝,突兀的夹杂在他的发梢里。

他才三十出头,就已早生华发。

她看得酸楚起来,下意识的伸手想要轻触下他夹有白发的鬓发。

“宜宁,我们回家吧。”

他忽然回神过来,正好对上她的视线,眉目清隽的恍如神明。

一如她当年第一次遇到他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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