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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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池边绿荫环绕,水中弥漫着淡淡雾气,宛若梦境。
池子四周设有四玉虎吞吐着引来的活水,涓涓流水从中翻滚云雾,池中人背对着他,白皙的背部大片出现在目光中,腰椎没入水中,晶莹的水珠挂在如玉肌肤上蜿蜒而下,他散开了平日规规矩矩束着的发,一头如墨发丝带着让人抚摸的冲动,随着傅辰走动,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深浅不一的弧度。
邵华池倒抽一口气,呼吸紊乱,在意识到自己看什么看呆了后,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你堂堂晋朝七皇子,怎可窥觑一奴才的身体,可还懂伦理常纲?
还没等他多念几遍,纱幔又落了下来,阻挡了他的视线。
这下看不到了,应该也能静下来了,但反而越来越焦虑。
猛地站了起来,只觉得鼻子好像瞬间打通了任督两脉,通畅了许多。
再一低头,嗯?
血!
抹了抹鼻子,染得满袖子都是,是鼻衄。
天干物燥,这该死的鬼天气!
邵华池像是做贼似的到处找干净的布堵住鼻血,耳朵不自觉地竖起来听着外头的声音,这时候他不得不庆幸自己从小练武,五官比常人更敏锐些,他能感觉到那双巧手正抹着身体,然后泉水慢慢浸湿那人的身体,洗去一身铅华……
刚止住的鼻血又涌了出来,邵华池的汗流得更多了。
等又一次止住,将外袍和白布合起来一股脑儿全部塞到塌下,确定自己没什么问题后,邵华池一步步靠近纱幔,悄悄掀了个角,望向里头,傅辰应该是刚洗好,只见他姿态有些懒散地半趴在池水边,一手撑着头看着露天汤池的风景,宁静的气息感染开来透着无法转开目光的吸引力。
本来昏昏沉沉的傅辰,感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和不明以为的粗重喘息,慵懒平静瞬间消失无踪,冷声道:“谁?”
“是我,替你拿换洗衣服,这是派人去尚衣局重新拿的从三品袍子,你先换上。”邵华池一脸正经地掀开纱幔,穿着不太得体地走了进去,目不斜视将一叠宫女整理好的衣物放到池边的架子上。
傅辰冷起的脸色迅速调整,却也没了刚才独自一人时的悠闲,有些‘受宠若惊’道:“这怎好劳烦殿下亲自拿来,奴才自己取就好,不然让宫女也可。”
宫女?你这副模样还想给别人看?
邵华池忽然声音漠然,背对着傅辰,“傅辰,还记得上次你应允我的,不考虑对食这事?”
“是,奴才记得,不会忘记,殿下放心,奴才不会干扰殿下大计。”虽然不知道邵华池为什么在这种情形下问这种八竿子不相干的问题,但傅辰做一行就会做到最好,主子再刁钻也顺着。
“嗯。”邵华池轻嗯了声,放下衣服后就挪不开脚了,灵机一动,“今日我流了不少汗,与你一同沐浴吧。”
邵华池右眼皮抖了下,怎么早没想到!
他是主子,这汤池也是他的,他想一起去洗浴又如何!
难不成还有人敢阻止他吗?
傅辰将腰部的裤带系紧,走向池边,“奴才已好,这就请宫女前来整理!”
哗啦,傅辰猛然出了汤池,水花四溅,无情掉落水池中。
“不必,你正好可以帮我擦……背。”邵华池猛地回头,最后的一个字就打飘了。傅辰刚从水中出来的身体就站在不远处,只穿着一条不易变形的长裤,看着很瘦的人,身体却没有想象的那么羸弱,一层薄薄的肌肉布在胸口上,这是傅辰私底下练出来也因为做小太监时体力活免不了,水滴沿着脖子滚落到胸口,没过胸前淡色的两点,滑入隐隐有了线条的窄腰。
邵华池有些口干舌燥,他没见过其他奴才的身体,他也没病,做什么去看奴才身体如何如何。但就算没见过别人的,也能肯定傅辰的身体非常漂亮,你说这奴才不但脸漂亮,怎么连身体都那么好看呢,这让别的奴才怎么活?幸好只有我看到了。
还有谁洗浴是穿裤子的?
发现邵华池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的身体,在裤子附近有意无意扫了好几下,傅辰心中一寒,难道被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
就是担心这种突发情况,傅辰专门让姑姑做了这种较为防水又不易变形的裤子,如果用摸的当然该有的都会有,可看上去并看不出多少异样,也幸好他现在年纪不大,这方面特征还没那么明显。
傅辰以最快速度将衣服套上,遮住了所有该遮住的地方。
“殿下,奴才……”正想着措辞,忽然这时候外头有些声响,是碧青。
“殿下,皇后娘娘传召。”
正一脸正经地脱衣服,准备让傅辰至少给自己捏捏背什么的,闻言脸上一僵,捂了一把脸去掉刚刚起来的心潮澎湃,“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奴才这就出去准备。”傅辰也不等邵华池说,转身就穿过纱幔,空留一池水。
邵华池盯着傅辰离开的方向,呆滞地看了眼半空,喃喃自语:“我刚才的表情是不是特傻?”
蹲下身,狠狠拍了下水面,溅起一池水。
刚才就不能强势点!
直接命令他不就好了!
难道他还能拒绝不成?不对,以傅辰的性格,还有那看着柔顺听话,实则骨头特别硬的性格,要是真的不愿意,还真的会拒绝他!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如果真的越过傅辰的意愿,傅辰宁可鱼死网破,甚至不惜身死。
也许是有这方面的意识,他有时候宁愿迂回,偶尔服个软,谁叫傅辰就吃这套。
碧青这时候走了进来,就看到她主子正在划水,水流从他的指尖流过,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从小伺候这位小主子,自然看的出来有没沐浴过,而那池水显然是被用过的,她想到刚才头发还散发着水汽的傅辰。
她难以想象殿下会对下人到这个程度,将心比心,至少她就无法想象殿下让出自己的地方,愿意让她来沾染,这对主子们来说绝对是以下犯上的罪责,严重的可能觉得这地方脏了需要重建。
“殿下,您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她眼中的七殿下是个很有规划的人,很少出现这样空洞无措的表情。
就像曾经丽妃被冤枉,所有人都被送进了冷宫,殿下他在她们这些人离开前,那么笃定地对他们说:“我会让你们从里面出来,堂堂正正回到我身边!”
那样的殿下很耀眼,透着自信坚强,也许不少下人都觉得殿下喜怒无常,不讲道理,但他只能蛮横,只能让人怕他。
这也是一种保护色,这样的性格才能让皇上放心,让其他皇子放心。
从小没依仗的殿下,只有用这强横才能不让人欺负到头上来,心有忌惮,怕他随时发疯。
久而久之,真作假时真亦假,假做真时假亦真,这好似就成了他性格一部分。
她知道,曾经的殿下,不是这样的。
那么多年下来,殿下对任何事都是暗自规划,这样脆弱的脆弱茫然让她有些隐隐的心疼。
“我究竟是怎么了……?”邵华池望着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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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辰稍微打理了下,刚出了主殿,就被一个小宫女拦住了去路,他有印象,对方也行了个大礼。
这是蓝馨,田氏的宫女,这宫女还是傅辰在内务府挑选后分配过来的,因为安分守己,加上有些内向,心善单纯,傅辰将她分配到了田氏手下,田氏也没苛待过她,所以她一直暗暗挺感激傅辰的。
她偶尔去膳食房拿吃的,与小纸鸢关系挺好,总听她说傅辰是宫里职位高的太监中,最为下人考虑的,只要拜托他的事大多能帮的就帮,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从底层升职的就看不起人,也从来不会利用职务来虐待人。并能记住每个人的喜好和需要的,比如前些日子内膳房的老御厨因为家中出了丧事,老母亲去世,这些日子本就人手不是很够,但傅辰硬是给了他几日假期让他回去吊丧后再回来,然后另外从内务府里调人过来。
他不会刻意对谁好,但却会记住每个人真正需要的,这样人会不自觉让人心生好感。
现在在宫里也待了些日子,蓝馨总觉得像傅公公那么好的人,会被人欺负了去吧。
可如今再一次见到傅公公本人,那一个眼神间就让她打了个激灵,不自觉恭敬了起来,“傅公公,夫人让我问您,能否借一步说话?”
傅辰柔和了面部,他脑中还在想刚才邵华池诡异的地方,一次次确定自己是否哪里漏算了,在面对蓝馨时一个不注意就泄露了一丝真实情绪。
本来他以为田氏在他隐晦拒绝后会死心,她是那几个女子中,最为不争不抢的,至少表面上,虽然容貌较为清淡但邵华池这个选择他还是认同的,是宫里改变了她还是她本就如此?
看来必须走一趟了,田氏派出蓝馨,可能就是打着不让他拒绝的主意。
来到田氏所在的偏殿,刚进屋,田氏就跪了下来,“公公,求您助我!”
“夫人万万不可,奴才只是下人!”
傅辰眼疾手快地阻止她,还差地面几公分的地方阻止了她。
傅辰转头对一样被自己主子惊倒的蓝馨道:“你先下去吧。”
门被关上,傅辰才用力将她扶起来,他是奴才,而面前的女子却有可能高升到更高的位置上,傅辰不会为自己留下这样的隐患,“夫人何必如此?您应该知道,奴才是瑾妃娘娘的宫侍,来伺候七殿下,是国师的命令,对您就是想帮也帮不上,您实在不该请奴才帮您。”
“傅辰,你是惯会懂得如何服侍人的,无论是哪个主子,就是七殿下都对你另眼相待,这宫里其他人我说不上话,再者殿下就对你还算温和。我现在只求你,帮我美言几句,让殿下碰了我吧!”
“您为何如此突然,这并不像您。”包括今天出现要服侍邵华池沐浴时一样,与她一开始安静的模样实在不同。
田氏有些崩溃地捂着脸,“有些事您是不知道的,我这便与你道来。在殿下选中我后,圣上让海公公赐了我一颗药丸命我服下,我后来才知那是孕子药,只要殿下碰了我我就能怀孕……而现在过去了那么久,我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圣上那儿已经起疑,曾喊了教养嬷嬷来看,被我险险蒙混过去,但纸包不住火,若是被知道真相我的命定然不保!”
傅辰一听,便想到其他皇子对邵华池的评价,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
就算他们双方再不愿意,又如何?
皇上需要一个继承人,尽快拉拢磐乐族。
见傅辰相信了,田氏才继续道:“那日宴会,听闻磐乐族的公主也会来。”
傅辰闻言,点了点头,“这事我会试试,但殿下的想法,不是我们奴才能干涉的。”
“谢谢,谢谢!”田氏一激动就想握住傅辰的手,却被躲开。
想到傅辰如此注重规矩,在这样细微处也不落任何话柄,田氏也没觉得被扫了面子。
傅辰出门后,就看到站在不远处换了正装正要去长宁宫的邵华池,他似乎站了一会,好像在等傅辰。
傅辰发现对方的目光始终锁定自己,便走了过去,“殿下。”
“你都知道了?”
“是,殿下打算如何行事?”现在,皇上要的不是你,而是一个与你血脉相连的孩子。
“你觉得我该如何?”
“这件事,奴才望您能考虑,撇开圣上的顾虑,一个子嗣对您而言很重要,能增加您的筹码。待磐乐族公主前来,正好是您掳获芳心之时,一场双赢的局面,妻族与子嗣,您不可白白错过。”
其实傅辰想说的是,你的筹码已经是所有皇子中最少的了,若连这个都做不到,将会彻底失去帝心。
傅辰说的没错,邵华池也知道,但几次张口却好像被什么堵在了喉咙口,过了会儿才问向傅辰,“你希望吗,希望我有个子嗣吗?”
“为了您的前途,是的。”这个孩子,将是牵扯两族未来的纽带。
即使他知道邵华池很排斥女性,更有些厌恶那方面的事。
见邵华池死灰的脸色,傅辰也有些难受,一个工具谁在乎你是不是心甘情愿的?
“殿下,您希望吗?”傅辰破天荒反问邵华池。
邵华池灰暗的眼神,无神地望着傅辰,苦笑道:“若我说不希望呢?”
这次倒不是故意示弱,他的确想逼着自己上了,眼睛一睁一闭不就过去了。
“殿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看着那双蒙了一层水亮的眼,傅辰有些语塞。这是你必须经历的,傅辰本想说咱们再想办法,但一想到邵华池的身份、地位和想要的位置,就说不出那些话来,因为傅辰比谁都清楚那多么天真和不切实际,“奴才,陪着您。”
这段路,我陪着你走。
“好,记住你的话。”因为我恐怕会一直记着。
邵华池说的太隐晦,傅辰并没有听出弦外音,或许连邵华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跑来问傅辰,似乎傅辰若是否定,他就能做出惊天动地的决定。
——晋.江.独.家.发.表——
邵华池去了皇后的长宁宫,而傅辰也回监栏院交差。
他现在不用再倒夜壶,因着太后的喜爱,傅辰每日要抽一个时辰学习怎么敬烟,当然平日也用不到他,这活计有的是人争抢着,傅辰去学只是太后的一个赏赐,给面儿的,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喊他过去伺候。他现在稳稳做上了从三品太监中的头把交椅,甚至在太监中还有个一个传言,三品之下第一人,也是间接认可了傅辰的受宠程度。
傅辰回到监栏院的时候,里面正热闹着,之前宫里大火,荐勒房里的阿芙蓉全没了,总要有人担责任的,这不,李祥英的罪已经下来了,但也不知他怎么得了臻国的奸臣辛夷的眼,居然让辛夷夸其会伺候,皇上当然不好在别国面前直接下重罪,这件事只能先搁浅了。
傅辰也不觉得奇怪,看到李祥英还是原来的态度。
见到他进来,原本围着李祥英的太监们,一个个面色微动,各自找事离开了。
别看傅辰目前职位还比不上李祥英,但人家上头能说上话,仅仅是这么一点就让人看清形势了,就是不能走近至少也不能太过得罪,李祥英看清了形势的变化,他就觉得奇怪,怎么每次什么事情碰到这个小太监就会不一样,该不会是什么妖孽吧。
“傅辰,你看我们也没什么不死不休的结,这里我老李向你赔个不是了!”李祥英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笑着脸过来了。
别人也许不知道为什么李祥英的态度转变得如此快,但傅辰那日去了小倌馆,却是知道缘由的。
还有几个小太监留着,借口做事看这两人,也道李爷是个人物,这就揭过之前的矛盾。
傅辰凑近李祥英,“李公公,去臻国的滋味如何?”
“你!?”你怎么会知道?
李祥英惊疑不定地看着傅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勾结他国重臣的罪足够你身首异处了。”
李祥英被傅辰说得一惊一乍,他没想到平日那么软和性子的傅辰,这次能这么直截了当,而且他到底哪里知道的情报。
这不可能是猜的,只有他和辛夷知晓等到晚宴结束就要去臻国的消息。
傅辰见李祥英被自己煞到,先让对方措手不及,再先生夺人,扰乱对方心智,最后再放下一刻重.磅.炸.弹,就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这事我已经禀告了圣上。”
“什么!”李祥英脸色一变,抡起手掌就想要给傅辰掌嘴。
职位高的太监教训职位低的,不需要什么理由。
就是打了也无处伸冤。
被邵华池那一下子,是意外,没防备的,但这次,傅辰并不打算接下。
就在这时,一只苍劲的手接住了李祥英的落下的手。
傅辰一看,惊喜道:“刘爷!”
在外,傅辰还是喊对方爷,并不用私底下的干爹称呼。
刘纵也像是与傅辰不熟的样子,嗯了声,“李爷,打我的人可问我的意思?”
前几日瑾妃娘娘来监栏院看过他,确定他真的好转了,药材补品就不要命地送过来了,刘纵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从鬼门关回来了。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李祥英惊愕道。
谁都知道刘纵得了肠痈,是绝症,治不好了,被送到监栏院后就等着自生自灭了。
怎么可能出来?
另外那群这段时间投诚李祥英的人也是一脸见了鬼的模样,不停盯着看刘纵身后有没有影子。
这种话对一个活人说,是很忌讳的,但刘纵也不气,他从鬼门关回来,对很多事看法也不同了。
“我没死,让李爷失望了。”刘纵扬起笑容,但在李祥英眼里却显得那么可恶。
李祥英感受到刘纵手上的温度,才确定对方的确是人。
惊魂未定,勉强堆起笑容,“刘爷哪里的话,我这不是太惊喜了吗?”
傅辰暗道,刘纵的时机来的太好了,这样一来,层层递进,李祥英如今已经什么主意都拿不了。
事情到这时候了,还要下一贴猛药才行。
看懂傅辰的意思,刘纵招呼那些小太监,“是不认识咱家了吗,这么些日子没见了,咱们也叙叙旧?”
那些小太监吓破了胆,怎么办,刘爷这时候肯定要秋后算账了啊!
他们也是看刘纵没翻身可能,不然谁会脑子抽了去丢弃老主子投身新上任的。
这会儿懊悔不已,他们怎的就目光如此短浅,反正李祥英也只是暂代职务,何不等尘埃落定了再站队?
现在这样不是平白得罪了人,前途可不就完了。
他们一个个要笑不笑得跟着刘纵出去。
最开心的莫过于与傅辰一样,不吃李祥英这一套并没有跟随李祥英的太监们,他们离开前对傅辰做了高兴的手势,意思是:咱们总算熬出头了。
傅辰也笑着回应,能明白这些日子这些人有多压抑,因为李祥英的打压,里面已经死了两个小太监了,其他人有的被外派,有的被换了容易丢命的差事,有的被想着法子找茬,傅辰被派去给太后倒夜壶,只能算其中一件。
现在是熬过来了,怎么能不开心呢。
刘纵带着一伙人出去。
傅辰看着完全慌了的李祥英,继续轻声道:“小的忠君爱国,当然不会隐瞒这些事。现在圣上知道了您的打算,却暂时不会下了您的罪责,要知道降罪的话也就得罪了臻国,但您想去臻国的事,恐怕是不行了。”
而等到臻国的人一走,你就完蛋了!
这是傅辰要传达的意思。
李祥英想装作听不懂都不行。
对于李祥英的作为,一个小小奴才都能勾结他国朝臣,晋成帝知道必定是极为愤怒的。
李祥英被傅辰吓得一愣一愣的,六神无主。
傅辰才好像好心地提了意见,“也许您现在去向殿下请罪,还来得及。”
被傅辰提醒,李祥英才像是忽然明白了,“对,你说的对,我现在就去!也许还罪不至死!”
他哪里还会想着什么升职,能保命就万事大吉了。
傅辰静静看着他离去。
晚上见到梅珏的时候,还是在那处假山,与她说了此事。
梅珏满脸高兴,在原地跳了起来,毫无仪态,“大快人心啊!!干得好!!”
她高兴的转来转去,傅辰也笑着看她。
“傅辰,你总算为仁子、小光报仇了!”她知道,傅辰一步步谋划,等待时机,准备一击毙命,想了多少办法,慢慢扭转乾坤,换了任何人可能都做不到傅辰的耐心。
傅辰还记得那些人是怎么死的,而罪魁祸首是谁。
但他从来不提,只是默默记在心里。
从他身上,梅珏看到了一种成熟男子的隐忍、沉默、坚韧,只做不说。
这种特质与年龄无关,至少在她心中晋成帝就完全比不上傅辰。
傅辰抹开她眼中的水光,“姑姑,别哭。”
“我这是高兴的。”她抹了下脸,她刚去看过小央,要比以前好许多,听得懂指令,也对外界开始有反应了,但一想到她清醒后才要真正面对现实,梅珏就一阵心酸,有时候她甚至希望小央就这么傻下去吧。
谁说傻子就不幸福呢,无知是福。
“你没忘记他们,我又怎会忘。”
梅珏摇了摇头,“怎么忘得了,小光死前还表现得那么高兴,还‘姑姑’‘姑姑’喊着我,谁能想到他是准备赴死了?我一想到,就好恨!”
等到她平复了情绪,才问道“对了,你真的提前与皇上说了?”
她说的是傅辰与李祥英说的事。
要是说了,皇上必然会问傅辰怎么知道的,这要怎么解释?
“自然没说过,他自乱阵脚。”
“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吓唬他,而他自己去皇上面前承认错误,也就间接向皇上招认了?”梅珏与傅辰相处时间长了,也大约能猜到傅辰的心思,这个人别看只是太监,但对人性却揣摩透彻,这种空手套白狼的事情很像他会做的事。
傅辰点了点头。
“傅辰,你每次都让我觉得我已经够了解了,但实际上还是不了解你。”梅珏感慨道,“你曾说最顶级的女子像酒,令人沉醉,如果反过来说男子,那么我觉得你像书,永远不知下一页上写的什么。”
这样的好处就是,李祥英若还想反过来再说是傅辰害他,皇上根本不会信,只会觉得李祥英为了活命还要害人,其心可诛!
“姑姑,说错了一点。”
“嗯?”
“我不是男子。”
梅珏笑而不语,你不是男子,却胜似男子。也许你自己都没发现,当你说话时流露出的气质,能让女子觉得很安全。
“晚宴即将开始,准备的如何?”
“按你的图纸,那支舞已经练习好了,只是……”说道国宴上献舞,她还是紧张的。
“届时你安心跳,拿出你最大的水准,其他的,知道流萤吗?”傅辰决定透露一点底,免得届时梅珏没准备而出错。
流萤就是萤火虫,一般出现在夏天夜晚。
“流萤,传说之物?”
“并不是传说,只是它的生命太短,所以才会觉得它少见。”傅辰根据滦京附近的地形,灌木情况,结合了七皇子曾给他的情报点搜集的,确定了流萤出现的地方。并与七皇子说了此事,这也是瞒不了的,还不如他提前说了好。当然也透露了帮助梅珏得到皇帝瞩目的事,虽然觉得傅辰胆大妄为,而且这样的计划不但冒险还很容易失败,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但邵华池还是答应了,他的助力实在太少了,一个能在皇帝身边吹吹枕头风的女子,有多少好处就不用言说了,他铤而走险无可厚非。
这种事换了任何一个皇子可能都不会答应,也幸而他遇到了七皇子最困苦的时候,除了皇帝虚无缥缈的宠爱外,只剩下一个嵘宪先生,和一些情报点了。
只要对自己有利,他当然愿意试试。
另一点也是邵华池曾与嵘宪先生通信过,嵘宪先生评价过傅辰,说此人爱剑走偏锋,却是个鬼才,虽然招数往往惊险,但若是成功,回报也是巨大的。
这点他也发现了,比起之前遇到的人,他心中算的上人物的,比如淡泊名利却好似圣人的老三,还是谋定后动,绝不容小觑的的老九,都是不同的,傅辰也许是因为地位的关系,走的路数常常让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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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骁沈大人收到第二次行动失败的消息,是他下朝后没多久的时候。
他没有耽搁,几乎立刻动身了去了观星楼,扉卿似乎早就预料,居然已经观星楼下方的湖边等待,银发用一根青竹簪挽着,一身墨色外袍,耳朵一动,从脚步中分辨出来人,也不回头,反而举着手中的荷灯,“我知你必会来,便在此处侯你,却收到了此物。”
“可是荷灯节所放?”沈骁平复了心思,看着扉卿手上那只经过日晒雨淋还能□□飘来的荷灯,“能飘到你手里也是缘分,上面写着什么?”
扉卿只要出现,就是再急躁,也会不自觉跟随他的步调。
也许正是这份从容,才让主子将他视为夺晋最高指挥官,就是他也必须受扉卿指挥,而在此之前他并不信什么怪力乱神,直到认识了此人,才确定此人却有真本事。
“无。”
“无?这值得被你放手心?”宫中有荷灯节,就是从护城河飘过来的,那也是几经周折了,晋朝的习俗是拿到荷灯的人要打开,如果有心亦可在上送上祝福。
“正是无,才令人在意,拿到的人便会不自主猜想。放了荷灯说明对方心中有愿,之所以不写,无非是实现不了,或者说认为说出来没必要。”扉卿蹲下身,食指沾了些湖水,在荷灯里的纸条上用水写了几个字:心想事成。
也不知是写给对方的,还是给自己的。
写完后又折起将荷灯放回湖里,站起对着深思的沈骁道:“沈大人,陪我手谈一局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国师请。”
两人来到湖边摆设的棋盘处,已有仆从泡好了茶,只是周围不见一人,他知扉卿喜静。
落座后,你来我往,步步杀机,但沈骁明显感到扉卿这次的心不在焉。
“主子来消息说,既然二皇子那处已无力回天,同意你选择邵安麟。”其实按照原来的预测,二皇子是颗帝王星,难以陨落,另外加上二皇子性格暴虐,不是个好的储君人选,当然他们要的就是他的不好,要是明君之相用来振兴晋朝吗。但后台如此坚硬的邵华池,却如此快的下了舞台,这是始料未及的,也许任何人都没料到,下一任皇储呼声最高的皇子能干出私通妃嫔的事,胆子大的令人咋舌。
“二子,还有用处。”扉卿目观棋局。
“他还能怎么翻盘,除非……”沈骁顿了顿,目光一闪,“邵安麟呢?可寻到了?”
“邺城遭海贼洗劫,烧、杀、抢、掠,那些未追回的银两也是被其夺去,安麟带领邺城百姓共同抗击海贼,对方知他是头领,晋朝皇子之尊,便起了将之俘虏的打算,安麟使计将之浇灭小半,我的人找到他时正面碰上昙海道的杀手,三方冲突中,安麟失踪了。”啪嗒,扉卿下了一颗黑子。
沈骁却发现扉卿的手是微颤的,这人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邵安麟既与你相识多年,断不会轻易出事,他定是想脱身之法,此时不知去向反倒是件好事。”沈骁还记得当年体弱的邵安麟让扉卿极为厌恶,扉卿来晋朝并不是当奶娘的,却受着帝王的托福,将体弱多病的邵安麟收下。对之多有折磨,这折磨更多是精神上的,生活上也谈不上关心,每日布置完功课就会离开,言辞厉色,也从无好态度,沈骁每次见到邵安麟时那孩子就瘦一大圈,还非要挤出自然的笑容面对所有人,小小年纪就学了察言观色的能力。
那时候的邵安麟可不是现在这么丰神俊朗的模样,又瘦又小的一个,看着一阵风都能吹跑,见到扉卿像看到鬼似的,想想还怪可怜的。
世人皆知邵安麟是扉卿唯一的弟子,那以后也没打算收其他人,默认的下任国师。但这对师徒感情并不好,或者说有些交恶,到如今相处起来还冰冷如初,邵安麟面上尊敬,但对扉卿也只有尊敬了。
对扉卿选择邵安麟,沈骁是不看好的,听话是听话了,只是这听话又有几分真意。
恐怕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第二批人,全军覆没。”沈骁提到了第二次营救。
与其说营救,还不如说是想灭口之前的三个刺客。
扉卿剑眉一蹙,原本七皇子身死,定能引起晋成帝反弹,而只要将之嫁祸给二皇子,就能彻底杜绝其再次翻盘,给邵安麟创造机会,第一批人是他们培养的专业刺客,就是无法得手,也能逃之,却被当场活捉,这是始料未及的。
第二批人只是试探,但亦是精英,一次次失败,绝不是巧合,“七皇子身边,有高手。”
武力、智力方面都不缺人,这个与皇位绝缘的皇子,是想做什么?
“真真是想不到,只是一次简单的行动却发生这样的转变,这七子不简单,看来夺储的人选又要增加一位了。”
扉卿对着上空吹了一个奇怪的音调,一只像普通麻雀的小鸟从空中滑落,稳稳站在扉卿的手臂上。
“此为犀雀,我给五号下了追魂香,他在死前释放了一个信息让犀雀带回来,此人应是关键人物,或许也是我要找的人。”即使不是,也必须加以重视,对于属下拼死留下的信号,扉卿有理由怀疑,“此香只有遇血腥味才能散发出来,马上就是国宴,是宫中人最大的集合,此人必在其中。届时你割破手指,犀雀会落下,引出此人。”
沈骁郑重点头,“国宴,你不去了?”
“我要再算一次,那人的八字。”扉卿语速加快,“来不及了!二子忽然倒台,阿芙蓉的计划被阻断,刺客之事亦打草惊蛇……一桩桩事,都说明杀破狼中的七煞(杀)已现世,并有所行动,正在一步步破坏我们的计划。他是杀破狼的首领,若是被他找到破军、贪狼之星,集合天下之士、纵横之将、诡诈之才,合成完整的杀破狼,重改格局之轮将无法逆转!”
本来不信命格之说的沈骁,也意识到,扉卿说的一一应验,八年前那颗突然出现的紫微星,正是那个七煞,而因为不信他们并没有加以重视。这么些年这颗七煞星一直伏蛰,直到如今忽然发力,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我明白了,这次五号给你的死前讯号,可是七煞?”沈骁杀机一闪而过。
“无法算出。”
“无论是与不是,必将之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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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要见磐乐族前来的使者,晋成帝最近频繁让傅辰来剃须,皇帝无论长相美丑,也是在意外在形象的,至少也要威严不是。傅辰的技术很好,应该说越来越好,可能刚开始还有些生疏,次数做多了,就熟能生巧了。
以往剃须的时候,是晋成帝最不耐烦的,所以杖责的并不少,自从这工作被傅辰接手了,就再也没换过人了。
用晋成帝的话说,就是这个奴才用着很顺手,那就继续用着吧。
一旁安忠海看傅辰剃完后,就接过了刀片,在皇帝面前动刀子,向来是慎之又慎的事。
傅辰净完手,就给晋成帝敷面,用的是黄瓜捣成的泥加蛋清,还是晋成帝看到穆君凝那张能掐出水来,越来越年轻的脸,有次就无意问道,穆君凝就说是傅辰造的。
在皇上面前适当刷刷傅辰的存在感,她才能用得毫无顾忌不是。
皇帝比穆君凝还大了二十岁,看上去老得可不止一点半点,闻言哈哈大笑,“难怪你喜欢这奴才,好用,是好用,那脑袋瓜子与众不同!”
于是傅辰多了个工作,给皇帝做做保养。
反正也是顺便,并不麻烦。
边享受着傅辰微凉的手指在脸上轻轻按压太阳穴的力道,晋成帝抬了抬手。
“小海子。”
“皇上,奴才在。”
“上次你去福熙宫给瑾妃宣旨时,她真的还感激朕,没任何怨言?”
皇帝自从下了降职的命令,就没有再提过瑾妃了,这会儿突然说起来,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安忠海到底是宫中老人,很清楚这些皇帝的尿性,他不问你也不能当做不知道,问了就要马上答出来,做得脸的奴才,哪个不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
不会?不会学啊,不然凭什么在奴才里脱颖而出,那么多奴才等着熬出头呢!
安忠海将当时瑾妃的话重复了一遍。
晋成帝听完,不置可否,感觉到傅辰的力道让他昏昏欲睡,这奴才太会伺候人了。
睁开眼让自己清醒了些,“小辰子,你也听到了,觉得如何?”
“该不知道的奴才都不知道,该没听到的时候奴才都没听到。”这时候真当皇帝是问你的意见就完了,皇帝只是在看你的态度,看你是不是可用之人,懂不懂进退。
听到傅辰的答案,晋成帝略满意,“瑾妃把你教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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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不知道,那位向来很得眼的李祥英,到底做了什么,引得雷霆大怒,如傅辰所料,皇上果然没有再信他说出傅辰的话,只认为他为了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傅辰刚刚用了救出阿芙蓉的事情在皇上、太后面前刷爆了存在感,这会儿皇帝正是对他有极好影响的时候,李祥英可谓是火上浇油。
再加上,皇上本来就觉得傅辰的工作太多了,怎么一个从三品的小太监,还要负责倒夜壶?
一查之下知道是李祥英做的,更是怒火中烧。
你说你嫉妒贤能就算了,陷害一次不够,还一而再再而三!
皇上狠狠发作了他,将之直接打入棣刑处,完全没给辛夷面子,傅辰与之前在棣刑处认识,现在已经升职的良策道,[可以多多关照此人]。
受了傅辰恩惠,良策二话不说,本来皇上将人打入棣刑处就没再理会,显然是现在不好发作等着人走了再说,那他当然不会客气,方方面面都格外照顾了下李公公。
于是李祥英可谓苦不堪言,他说什么都没人再信他,
刘纵再一次官复原职,引起了一片惊疑,都道他运气太好,怎的这样的绝症都能捡回一条命。
当然,梁成文的存在是不能爆出来的,一是梁成文为何会出现,二是用了什么办法救回刘纵。
开膛破肚之术若是能广而用之,就不会渐渐失传了,说了没有赏赐指不定就要被责罚,觉得其有违人道。
皇帝大多有个多疑的毛病,刘纵正是不偏不倚的态度,才得到总管的位置,皇上信他是建立在他没有拉党结派的前提下。
所以这事,不但不能被知道,还要尽可能隐瞒。
全部推给刘纵运气好。
而刘纵再次上位,最慌乱的莫过于那些在他生病期间落井下石的人,还有那些倒戈到李祥英身边的人,个个战战兢兢。
已经有人求到了傅辰面前,谁叫傅辰与刘纵关系好。
傅辰全都应承下了,说会尽力一试,这话水分就多了,说不说还是不一句话。他给足了这些同僚面子,转头却“忘了”,刘纵可不是不发作,做了十来年总管,并不是那么冲动的人,不着痕迹的安排那些人的去处才是刘纵的打算。
私底下他对傅辰说:“以前不知里边到底有多少人作妖,如今一场病看得清清楚楚,倒是因祸得福了,等我慢慢清理出去,这内务府就被咱们守得如铁桶了。”
铁桶,是傅辰曾经对德妃宫里的戏称,被刘纵这般调侃,也意味着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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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纵恢复职位,高兴地还有一个人,就是在熙和宫的瑾妃了。
妃位的升升降降对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她正哼着家乡小曲,拿着剪子修剪花卉。
忽然,一双手抱住了她的腰,一只脑袋搁在她的肩上。
她吓了一跳,直接剪掉了一段枝桠,咔嚓。
“呀!”她惊叫了一声,闻到对方的淡淡的气息,没好气道,“怎的走路没声音!”
她略有些慌张地看了看外面,傅辰轻笑,“放心,我让她们都下去了。”
“还知道回来,我以为重华宫要成你的家了。”
“你知晓,这是国师的命令。”
“那这次做什么吓我?”她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她怎么听说,七皇子挺喜欢傅辰的?
“这不是怕你又给我一个‘惊喜’,奴才担心自己承受不住。”
“你!这事你要说多久,那么记仇!”她也分不清傅辰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说到我忘了为止。”看穆君凝那张端庄的脸总被自己气到的模样,傅辰轻笑,蹭了蹭她的肩。
淡淡的玫瑰香味传来,萦绕鼻尖,那是他调制的简易版香水。
这味道有些熟悉,曾经在现代,他也为妻子调过,那时他只是想给妻子生日一个惊喜,花了大半年研究怎么自制香水,妻子也很给面子,那以后一直用着他调制的香。
想到了妻子音容笑貌,傅辰神情有些恍惚。
“你呀!越来越惫懒了,以前怎会觉得你特别有风骨。”感觉到傅辰在肩上的力道,这是不打算下来了。
“我一个太监,要什么风骨。”嫌命太长吗?傅辰将失神收回,把玩着她的垂下的发丝,看着黑发从自己指间划过,“心情不错?”
“有什么不错的,要不是我放了身体不适的理由,现在还是一堆姐妹们来看我呢,讨论的对象还是你。”自从傅辰救了那些阿芙蓉,不要任何赏赐,只夸了一句瑾妃后,其他妃子看着眼热,都会夸上两句,真假不必说,但想与瑾妃修复关系,却是真的。
有的还会问这个太监可否让出来。
“我是你的人,不必担心,嗯?”轻吻着她的发丝,眼底冷漠如初。
她很喜欢傅辰这种珍惜的态度,这让她有一种自己是被宠着的错觉。
她,与他,都知道,只是错觉而已。
“你说,安麟都出去那么久了,银两就是追不回,皇上也该派人再去吧。”隐去心中异样,穆君凝岔开了话题,但越说越在意。
满脸忧色,她已经一个月没收到邵安麟的平安信了,以往都是半月一次。
“也许被什么事耽搁了。”对邵安麟,傅辰有感激,也有忌惮。
感激此人在竹林保住了他,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当时只要他出去了,是必死的结局,当时的二皇子是无法撼动的;同时他也忌惮此人将野心隐藏得连穆君凝都不知道。
门外传来墨画的通报,是四皇女带着驸马爷沈大人来向娘娘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