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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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地道被设下陷阱的种种迹象,就能看出明显的七杀烙印,而谁也不能保证七杀当时是不是在地道内。
再从李遇还能这样活着出来,也可以基本排除七杀在这个地方的可能性,不过既然邵华池在这里,七杀哪怕不在也是会回来救人的,他们只需要守株待兔。
能看到李遇还活着,吕尚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无所谓,总算保下了一员大将,同时也更坚定了要想办法留下梁成文这位圣手的决定。对于搜查易容的人,这些侍卫也是得心应手的,原因无他,正是因为李遇早就怀疑瑞王两人有可能易容,整个城的百姓都被排查了一遍,为了防止出现像是李派人那种几乎□□无缝的易容,他们还按照每个人的姓名和知县府里的户籍备案对照,免得出错。
就在他们要筛查邵华池的时候,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梁成文趁其不备接近李遇,用最快的速度掐住了李遇的咽喉,突变发生的太快,始料未及,大部分人不知道梁成文有武在身,哪怕是傅辰也是梁成文主动告知才知道,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让他去接应叶惠莉。
一个太医需要什么武力,谁都不会太过防备。
他们只为了给邵华池脱身的机会,当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的时候,邵华池就有机会混入那群已经被检查好的民众中,从而逃脱检查,这个时间很短,邵华池首先要看懂他和梁成文的刹那暗示,然后再抓住他们疏忽的角度钻入。
就连傅辰和梁成文都是临时做的决定,要让邵华池能看懂两人的合作,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任务。
这要考虑邵华池的反应力、观察力、分析能力,头脑和身体缺一不可,除了这些条件外,最首要的是他能看到他们发出去的几乎算不上暗号的提示。
想到梁成文说过,殿下对他无时无刻的关注度,傅辰只有赌一把,若是不成功也只有作罢另想他法。
当他余光发现对方的行动方向时,心中暗暗放下心。
不过这微末的细节似乎也印证了梁成文的话,就好似琴弦被轻轻拨动了一。
梁成文在擒住傅辰的时候,食指抵住的正是颈动脉,只要轻轻一动,李遇就会命丧黄泉,一看李遇出事,老吕整个人都暴怒了。
上去的侍卫都停止了脚步,只敢围在外围等待出现转机。
“滚出黑血区,不然……我就只能杀了他了。”梁成文唇边挂着一丝冷意。
“梁太医,你悬壶济世,到头来却要杀了自己救治的患者,伤害一个无法动弹的人有辱你名声吧!你还要自己的神医招牌吗?”老吕和吕尚注意力全在这两人身上。
“那也要看什么情况,真以为你们在这里的事能瞒天过海吗?”梁成文讥诮反讽,如此滥杀无辜,将宝宣城当做自己的领地般进行清理,但凡是晋国人就无法忍受。
此时,邵华池已顺利来到“已检查”区域,还在“挟持”和“被挟持”的两人均是知道这临时计划在他们三人□□无缝配合下算是成功了才放下心,接下来就是将李遇松开再另做盘算。
而这一边,在发现邵华池的移动轨迹后,身边的百姓居然自发的作为掩护。
邵华池自己都没想到,他的行动能得到周围人的回应,目光微微一暖。
善意与恶意有时候是对立的,有时候又能散发着某种名为光辉的温度。
听完梁成文的话,老吕和吕尚面面相觑,都看到了一丝不安。
的确,因为七杀的介入,让他们原本的计划出现了未知波折。
吕尚似乎在权衡着,他以歉意的目光看了一眼李遇,刚松了神经的李遇心一沉,吕尚也是快刀斩乱麻,抬起手发动暗藏在衣袖的暗器机关朝着李遇飞去。
李遇和梁成文都是全副精神关注着周围,哪怕吕尚速度再快,依旧被他们注意到了,从被劫持到吕尚进攻,也不过十息,李遇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往旁边偏了偏,两人分别朝着两头躲去,没有让那暗器刺中要害部位,但也一样让李遇肩膀处受了伤,鲜血迅速染红了衣衫。
他躺倒在地上,愕然看着吕尚,似乎料不到他居然那么狠,他自然能看出吕尚是真心想动手还是只是威胁梁成文。
对李派而言,只有在利益共同体的时候,才是一个庞大的集团,一旦出现裂缝,就能够随时抛弃拖累的那部分。在吕尚看来,他能够把李遇送到梁成文这里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现在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
哪怕李遇是扉卿的继任者,但他们不是没了李遇就不行了,还有那么几个次于李遇的候选人,相信在这样的情况下主公也不会怪他。
吕尚正是做了这样的决断,才会有这打算。
傅辰与梁成文已经被分开,侍卫分别拉开了两人。
其实没有吕尚,他们也会想办法先分开,到底这胁迫也只是权宜之计,万万没料到如此惊险。
梁成文一看那位置和流血量,暗道幸好傅辰反应够快,不然可就把命都松在这里了。他现在更担心的是殿下,迅速用余光感觉了下,在黑压压的百姓身后,隐约还能看到殿下,很冷静,只是那看着吕尚的眼神,已是死寂一片了,犹如那是已死之人。
老吕亦是愤怒非常,扶住因为失血过多连站立都很困难的李遇,要不是李遇的阻止,他现在焉能有命?
“吕尚,你敢对李遇动手!”
“人没事不是吗?”吕尚见李遇并未看自己,耸了耸肩。
“如果刚才不是李遇反应够快,就已经交代在这里了!”
“他们现在就在这里,我不能半途而废!”跑了这次,还怎么抓到七杀!
“等着惩罚吧,我会把这次的事情上报给扉大人。”老吕作为李派老成员,自然也很清楚这行为模式,但李遇不同,无论是身份还是对他的情谊,“没有李遇就没有我老吕,今天我也把话放在这里了,你再敢动李遇今日就踩着我的身上过去!”
吕尚面色不好,最终也没说什么,反正危机已经解除了,“行,随你。”
他倒要看看扉卿打算怎么处理,呵呵。
老吕让人把李遇带下去止血,到底这里老吕才是目前最高负责人,既然老吕出来了,话语权自然就不是由着吕尚说了算了。
傅辰在离开的时候,经过邵华池站立的地方,眼神似乎在表达着什么含义。
邵华池目含血丝,最终艰难地眨了眨眼,表示明白,他会想办法想离开黑血区。
做了五年统帅的邵华池也不会因此失去冷静,哪怕他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现在的情形,城中“二皇子”布下的人手和战斗力,若是再加上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火药等武器,总体还是高于他们的守备,只有不断削弱对方的战力,他们才有机会反击。
见傅辰快要站不稳,心脏痛得麻木了,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想要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可以将此人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吕尚扫视着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怪异的地方。他不会忘记曾经七杀出现的地方,将沈骁、蒋臣给解决了,其实前段时间的休翰学两人他们也是怀疑其中有七杀的手笔,只是苦于没有任何迹象罢了。那些留在原地的百姓和太医们都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内讧,吕尚也是想连老吕一起干掉,老吕什么时候不好出来,偏偏现在出来,如果今天只有他一个人,那么这里的人都可以顺便解决!
这梁成文那么紧张的去劫持李遇,该不会是七杀就在这些人之中吧。
之前的推论似乎又站不住脚了,只要七杀出现的地方,似乎总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让他们进入多重漩涡中,无法确定哪一个才是正确答案。
在两人面和心不合继续排查的时候,吕尚疑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人,似乎和他潜在记忆里的对不上号。
可排查过的那一群的确是眼熟的脸孔。
这时候的邵华池却早就隐藏在人群后头。
惯性思维和现实的“佐证”,在视觉的错觉上吕尚甚至连疑惑都没超过一秒。
这是很多人都犯过的错误,当两件事衔接的太过紧凑,就会忽略中间可能出现的疑点,以为只是自己记错了,这样的思维连心中都没有停留,就不可能深想。
随着一个个百姓被排除,老吕和吕尚越来越焦躁,这些人明显没有易容痕迹,人名、户籍也基本都对的上。
他们急躁,邵华池也一样很焦躁,他该怎么出去。
他忽然看到周边那些被草席卷了卷堆在一旁的尸首,边注意那些守卫的动向,边找到这段时间在黑血区与他熟悉并暗中观察过的几个已经痊愈的百姓,做了个手势。
经过几次磨合和轻声指导,几个青年才表示自己彻底听明白了。
在百姓有意识的掩护下,闹起骚动,故意与侍卫冲突,几个人分别找了一张草席将自己裹住,藏身在尸体堆中。
至于傅辰能不能发现,现在的他们除了依靠曾经的默契,就是信任对方能力和观察力,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任何办法。
傅辰精神不济,但哪怕没有全部看到,但他只要发现邵华池的行动方向,傅辰脑中就形成了一连串的推测,并选择其中可能性最高的来执行接下去的临时对策。
这个时候,老吕带来的医师已经消毒刀具,准备把那支飞镖给剜出来,虽然伤口非常小,但这样的伤口非常疼,愈合的过程也很慢,医师也是格外小心的。
在拔出的瞬间,鲜血像是喷泉般飚了出来,傅辰一阵剧烈抽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医师快速捂住了傅辰喷血的伤口,进行包扎。
见李遇好像死了一样,老吕赶紧关切跑到一旁。
“老吕,送我……回别庄。”他需要静养。
老吕自然同意,这个时候的李遇也没有战斗力,能不拖后腿都算不错了。
见李遇似乎还有话要说,凑了过去。
“把那边的尸首一起搬走,他们……有用。”李遇断断续续道。
那一堆用草席卷起来的尸体堆,有些已经腐烂了,散发着恶臭味。
似乎知道老吕在奇怪什么,傅辰在他的耳边说:“我已经…知道天花的预防方法。”
难道与那群尸体有关?
李遇前后的话,联系起来似乎就是这个意思。
若是知道天花的预防方法,之后他们也不用再想办法威胁梁成文,而李遇单独对他说,显然是想把这个功劳给自己,没吕尚什么事了,老吕见吕尚似乎想知道什么,放下喜悦,一脸严肃指挥者松易等人把李遇先抬走,然后把那些草席堆起来的尸体都用两轮车抬走。
中途吕尚自然是不同意的,奈何老吕的职权比他高,最终匆匆检查了这些尸体,才同意将之运出去。
傅辰是从偏门进入的,这里的正门依旧每日都被百姓围着祈祷,希望哪一日瑞王可以网开一面。
虽然梁成文每日清毒的时候已经为他调养过身体,但方才吕尚的攻击还是相当准和狠,傅辰因失血而显得脸色格外可怕。
到了门口,傅辰对那几个老吕派来的侍卫道:“我自己进去吧,那边还需要你们,让他们几个扶我进去就行。”
傅辰指着易容后的松易几人,其他人也是明白现在黑血区还在排查,正需要人手,向傅辰行了礼就离开。
几人转身,遇上一个面生的老人和府里的士兵,这士兵傅辰记得他叫吕山,也是吕字辈的,李派的人都有严格的划分,这些吕字辈的,哪怕地位有差别,但是基本都算是同一批的,也就是如果老吕死了,就是吕尚接替,吕尚死了,就会有其他吕字辈的人来接替。
一个陌生的老人,由吕山亲自带着在别庄里面晃荡,不是太奇怪了吗?
吕山看到李遇,见他脸色实在不好,居然受了伤,“李大人,您回来了,可要我喊人抬您进去?再去请医师?”
“不必了,伤口已经处理过,我自己能走。你这是去做什么?”瞟了眼看到自己像是见了鬼一样的老人,就好像对方认识自己,并曾有交集,傅辰凭着自身几乎不出错的记忆来搜索,确定自己没见过这老人。
果然有古怪,傅辰看到了老人手上拿着的画轴。
而老人的异常显然吕山也发现了。
“是尚大人让我带着他过去一趟。”吕山笑着回答,却是说了与没说一样。
吕山是吕尚的手下,若是有什么吕尚不愿意被人所知的事情,自然也不会给李遇知道。
“那你们快去吧。”傅辰摆手,让他们离开。
吕尚带着老人与傅辰错身而过的时候,空中一道银光闪过,吕山脸上的表情停滞。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胸口的伤口,刀刃直穿,没有丝毫犹豫,僵硬地转头,就看到傅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为……什……么?”
老人吓得整个人都软倒了,他只是一个以模仿真品糊口的画师,哪里受得了如此可怕的场面,特别是刚才这两人还很友好的对话着。
刚才那一击,傅辰从发现不对劲时就开始积蓄力量,需要一击必中,以他目前的身体,只能发挥出三层力量。
他的额头冒着黄汗,略带病态的眼神盯着老人,摊开了手。
而旁边松易明白傅辰的意思,两人已经抓住了老人的两臂将之架住,把老人几乎脱手而出的画递了过来。
打开画轴,一张年轻清俊的脸跃于纸上,无论是五官还是那似笑非笑,画师将画中之人的□□抓得很准,谁都不可能错辨,这是傅辰。
这就难怪刚才老人看到他的时候,那么惊讶了。老画师在被找来的时候,就被吕尚命令过,所绘之人不能被别人看到。哪怕是过来接人的吕山也只是领命,并不知画中之人是何人。
“谁让你画的,不,我应该说谁描述了画中之人的长相?你在这之前并没有见过我的样子吧,如何能绘制出来,所以不要对我撒谎。”这些线索都隐隐指向着,吕尚的暗中行动了。
“是……是一个女人。”其实他也不知道那女人是谁,只是看那衣着应该是富贵人家。
女人?
眼眸泛着幽深冷光,被扇子般的睫毛遮了去。
老人见傅辰并未对自己下手,但这是迟早的吧,连刚才那个冷面侍卫,这位大人都是说解决都解决了,更何况是知道“秘密”的自己,没有放过自己的道理,“大人,老头儿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只想求您,放过我的孙女……”
就连老人也能意识到可能撞上了大事了,更何况是傅辰本人,这个秘密生死攸关,这与内心是否愿意并无关系。
傅辰不可能冒险,特别是这样只要拿捏住他软肋就会妥协的人。
将自己的命交托给陌生人,呵呵,以前没有过,以后更不会有。
“她叫什么?”
“叫灵珑。”之前的吕尚根本就没问自家孙女的名字,老画师即便知道对方可能不会放过自家孙女,但也只能抱着一线希望。
可如今这个人却是问了,不一样的态度也代表着不一样的处理方式。
老人朝着傅辰磕了三个响头,接过松易递来的剑,犹豫了一下,才当场自刎。
傅辰并没有立刻走动,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个叫傅辰的男人已经随着环境,随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慢慢变得连他自己都不认识了,这个潜移默化的过程哪怕是他自己都无法阻止。
看着老人的尸体,那双睁着不愿闭上的眼,这让他想到在卢锡县雪地里枉死的那一对老人,蹲下身,轻声道:“只要等我去的时候她还活着,我就保她。”
老人不愿阖上的眼,随着傅辰的动作,才慢慢闭上了。
站起来的时候,傅辰一阵目眩,推开过来的松易,“无事,你们把这两具尸体处理掉,给这位老人好一些的待遇。”
“那您……”
“下面的我可以自己处理,你们现在回去黑血区,找不到瑞王,黑血区恐怕就要乱了。”
“但您的身体……”
“马上回黑血区!”傅辰的眼角余光,看到在不远处柱子后方的一席衣角,只是很快消失了。
傅辰眼皮一条,在他的的坚持下,松易等人离开了,只是松易在走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傅辰的背影。
傅辰这是在赶他们走,其他几人不疑有他,准备撤离。
松易又走了回来,让另两人先离开,自己留了下来,刚才老人说了女人,而这府里能有几个女人,再结合刚才神秘失踪的田氏和那副画轴,他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您……可否通融?让殿下来处理?”他当然分的清轻重,现在李派的人已经盯上田氏了,只要抓到田氏,似乎就能猜到什么了,可以说哪怕如今放了田氏,已经被打上记号的田氏也逃不过。
如果因田氏一人,很有可能他们都会被发现。
但田氏到底是小王爷的生母,小王爷已经够可怜了,田侧妃当他是争宠的工具,甚至在小王爷还小的时候下毒让他体弱多病,惹得瑞王频频探望,在查到真相后,殿下暴怒,将小王爷与田侧妃隔离了。
可殿下太忙了,对小王爷也不知如何相处,父子感情淡薄。
若是连生母都……他们怎么与小王爷交代。
松易和罗恒这几个队长,的确有被邵华池重视的理由,想到关键的时间也很短。
傅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的视线还有些模糊,本来行动就不便,现在更是命悬一线的时候,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不狠,死的就是他,不仅仅是他,包括他和邵华池的队伍,五年来的那么多人命和心血,都有可能在这宝宣城全军覆没。
这代价,谁付?
松易弯下了脊梁,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他是傅辰也不可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放下这么大的隐患,沉痛道:“奴才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不知道。”
——晋..江.独.家,唯.一.正.版——
傅辰支开了松易等人,原本不打算再入别庄的打算也随着老人的出现而不得不改道。
以田氏与邵华池的关系,让松易这些人在场,他做不出手,要解决也是他来。
傅辰并没有在府内找到田氏,别庄里的护卫几乎都被调派到了外面,现在几乎都空了。
而这个别庄是为了给晋成帝玩乐用的,修建的非常大,傅辰受了伤,又要找人,找的并不算快,以田氏怕死的性子,进了别庄就不可能再出来,在加上刚才那衣角的提示,似乎已经注定了这场戏的序幕。
不过就好像故意与他作对一样,傅辰找的几个藏避处并没有找到田氏。
更不好的消息是,府里陆续能碰到几个护卫,吕尚要回来了。
吕尚本来的确在黑血区,准备查找七杀或者瑞王的踪迹,不过事与愿违,老吕已经进行第二次排查了,他担心七杀和瑞王说不定真的已经不在黑血区。
而他也没有等到吕山过来,为了节省时间,并早日知道七杀的踪迹,吕尚不得不先策马回别庄。
但他一到门口,就收到护卫说没有看到吕山,那老人也是不见了的消息。
猛然,他的眼精光四射,难道已经被七杀知道了?
怎么可能,他的行动那么隐蔽,就是老吕都是不知道的,又怎么会被七杀提前知晓?
但一路上没遇到吕山,现在府里也没有人,似乎也没有别的解释了,七杀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好像无孔不入一样,总不能在自己身边按了人?
按了人?
当时招田氏,整个过程也没几个人知道,而且这些亲信那么多年都没出过问题,偏偏这次有了纰漏?
没有内鬼,就是他自己都不相信。
吕尚朝着那群士兵扫了一眼,被他扫到的士兵都心中冒着寒气。
“李遇呢,他有没有回来?”他记得当时送尸体的时候,也是李遇进府修养的时候。
不对,尸体……
“李遇大人的确来过,但就在一刻钟前,他就出了府,似乎要去药铺抓药。”李遇来过的痕迹无法掩盖,但他已经离开也是事实。
离开了?那还真是巧。
七杀又刚好没对李遇动手?
之前在黑血区有李遇,就出了问题,现在若是这庄园里还有李遇,不是很可疑吗?
不过李遇通医理这个倒也说得过去,不放心医师自己去抓药,也挺像李遇会干的事,这人好日子过惯了,来到宝宣城什么都紧缺的地方,什么都不放心,什么都要自己来才放心。以前主公身边的哪个人不是多项技能傍身,不然怎么有资格留在主公身边,哪怕是个废柴,只要有主公,都能变成天才,他们主公就是有这样改天换命的能力。
“那他离开的时候,身边可有带着人?”他又提了个问题。
“并无,他已经让其他人都回黑血区了。”
那么,李遇的确没什么问题。
虽然这么想,吕尚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李遇遇到的巧合是不是太多了点。
而且就连这次他人不在别庄都透着某种因果似的,就好像能预料到自己的想法才做的,哪怕这过程看上去很自然。
吕尚的不安感越来越重,“你们先出一个小队,去看看送尸体那个巷子里,有没有什么异状,马上回来报告我!”
那些尸体他都有让人粗粗检查过,的确都是刚死了或是已经死透了的,所以尸体出问题的概率并不高,不过刚才从黑血区出来的,除了李遇就只剩下那堆尸体了,不怀疑这个怀疑什么。
他却不知道自己的人里,早已混入了几个已经易容的“瑞王暗卫”。
除了跟在傅辰和邵华池身边,他们分别进入了精锐部队的剩余人口中,其他的像是青染、青酒等不适合易容的一群人则是进入了宝宣城,分散在各处等待命令。
已经了解府中结构的李遇,只要他愿意小心一点,就能够有效的躲开这群士兵。
在要踏入别庄门口的时候,吕尚又收回了脚。
他可没有忘沈骁他们几个怎么莫名其妙死的,他没有沈骁那样的鬼才般的能力,那他去凑什么热闹,谁知道七杀是不是埋伏在里面等着他,主公曾说过,像七杀这种人物,一人可抵千军万马。他就是带再多的兵都不一定能保住自己,那他还进去干什么,白白给七杀送条命吗?
当他不懂变通吗,他难道就不可以在外面等?
吕尚笑了一下,指着旁边的一队护卫,“你们进去,找到画师和田侧妃,找到了后不要停留,马上出来。”
那语气好像这别庄现在已经是龙潭虎穴了。
这时候的傅辰已经进行了一个回合了,进府——出府——潜入,他躲避着那群时不时出现的侍卫踪影。
田氏如果出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在别庄修养的他,哪怕他根本没理由对田氏和那老人出手,哪怕他的身份没问题,但巧合多了,就算不被怀疑也会受到影响,这个不在场证明必须要做。
不过这也同样影响到他找到田氏的速度,他必须要比那群士兵更快。
田氏能藏到哪里?他还有哪里没有搜索。
傅辰闹钟再次出现了别庄的地形图,将所有已经检查过的地方排除,又把其他没有搜查过的院落选出来。
加上伙房、后院、赏花九曲桥……一共还有八处。
而他没有时间再一个个检查,不仅是时间上来不及,更是他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只是走了那么一会儿路,肩膀上的伤口又一次溢血。
这八处,傅辰一一想了过来。
嗯?
还有个地方,他刚才并没有想到,就是邵华池曾经待过的院落,自从邵华池被劫走,那里就被封死了。
如果他是田氏的话……还真是说不定会去那个地方。
而像是吕尚派的这些士兵,不会认为田氏现在在被“追杀”,自然不会选择空无一人的院落,至少不会立马想到,有这个时间差就够了。
傅辰险险地躲过几次排查,看着那个院落门口,果然那里还没有士兵进去检查过。
他走入院落,将那扇木门关上,快步走向邵华池待过的那间屋子。
打开那扇门,之前被邵华池本人破坏的陷阱还在那里,不过作为做陷阱的人,傅辰自然看的出来哪里有不一样的地方。
这里被人闯入过,看来田氏果然躲到了这个地方。
傅辰跨过陷阱,缓缓走了过去,“夫人,出来吧,还是要我过来把你揪出来?”
等了一会,也没有动静。
不过傅辰现在没什么耐心,这里随时都会被那群士兵光顾,“看来,还是我来吧。”
正要动作的时候,田氏从里间紧张地走了出来,她整个人都很紧绷,没想到还是被傅辰找到了,她以为至少能等到别人过来。
忽然,她朝着他傅跪了下来,泪水滑落,“傅大人,放过我吧,我不知道他们要你的画像做什么,但他们拿孩子和瑞王的性命威胁我,我也是迫于无奈。”
“我放过你,却是没人能放过我了。”傅辰不为所动,他现在还不知道吕尚知不知道自己的全名和其他信息,难保田氏已经全部泄露出去了。
“你一定要动手吗?”田氏乞求道。
傅辰沉默,若是还有转圜余地,他也不想动手,这人到底是瑞王的妻子,还是他选的,邵华池能把她留在身边那么久,自然是有一定感情的,他这样在撇开松易他们,过来暗杀,若是被邵华池知晓,恐怕命赔了都不够吧。
侧妃的命和奴才的命,孰轻孰重?
傅辰无法给邵华池做选择题,他不会去想以后,最重要的是当下,必须绝了这个后患。
田氏眼看无望,傅辰已经越走越近,离她也不过几尺距离罢了,“你不知道吧,刚才我侍女已经逃出去了,我已经与她说过,我要是出事,定然是你做的。若是殿下知晓此事,他定然不会放过你的!他一辈子都不会放过杀死自己妻子、自己孩子母亲的人!!!你还想效忠他?做梦吧!!我要在奈何桥上等着看你怎么死!”
傅辰的心脏微微一缩,僵硬的唇角放了下来,没有笑容的脸孔看上去犹如雕像,“那就让他不放过吧。”
.
待把这堆尸体搬运出来后,两个护卫守在这堆尸体面前,等待老吕或是吕尚过来检查。
几个人影靠近这个地方,暗暗观察许久,他们分布在城中各处,正是青染带着的剩下的人马,里头有傅辰的,也有邵华池的,边混入百姓中边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在发现有人运尸体出来,装作和其他百姓一样被远远赶离,却偷偷跟随在后边。
青酒从后偷袭,快速解决了这两个护卫。
“瑞王?”青染这才从遮掩物中走了出来,轻声喊道。
裹着邵华池的那张草席动了动。
邵华池的头探了出来,观察了一下四周,这是一条无人巷。
陆陆续续有几张草席都动了动,几个人纷纷出来,青染一下子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直到接触到邵华池那漆黑如墨的眼眸,冒起无端端的涩意,便知道了谁是殿下了。
“先离开。”邵华池简短地说。
另外几个百姓却是有些兴奋,他们本来以为自己死了,没想到还有机会再见到自己的亲人。
当然,他们若是出现必然会引起李派的注意,用布包住了他们的头,这是城中不少百姓日常装扮,几个人才悄然从这小巷中悄悄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