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师娘欢喜准女婿 村里无故起风浪(二)
乔龙似乎事不关己,专注地在一边比划着,突然看见大家都在看他,一头雾水地问反问道:“哎!你们说啥?咋又牵扯到我头上了?”
乔生冷言冷语地说:“乔龙师弟啊!这俗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乔龙打断乔生的话说:“乔生师兄,咱都不识几个字,别这么弯弯绕,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乔生索性痛快地说:“说清楚就说清楚。你说,你那天在山洞里,到底对翠儿师妹做啥了?”
乔龙不高兴地说:“我们做啥干你屁事儿!”
乔生看看乔虎,再看看众人,理直气壮地说:“你听听!你们都听听!这是啥话?现在全村人都嚷嚷成一片咯!”
乔虎若有所思地看看乔龙,再看看乔生。
二奎终于忍无可忍,厉声道:“乔龙!”
乔龙一愣,盯着二奎疑惑地问道:“咋了二师兄?”
二奎双手叉腰,怒视乔龙说:“你是咋向我保证的?”
乔龙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说:“我听不懂,你这到底是说啥呢?”
二奎强压着火气说:“你跟我保证过不欺负翠儿师妹对不对?”
乔龙点点头说:“对呀?我……”
二奎狠狠地打断乔龙的话说:“那你还装啥大头蒜?”
乔龙诧异地说:“真是莫名其妙,我装啥大头蒜了?”
二奎厉声道:“你还装?”
乔龙毫无惧色说:“我装啥了我?”
二奎恶狠狠地说:“我今天决饶不了你!”
乔龙紧赶着说:“嗨!好像我怕你似的!”
二奎愤愤地说:“那好!既然你死不认账,我今天就要替翠儿讨回公道!”说完,上前就要动手。
乔龙也忍不住了,直接揶揄说:“我知道你早就看不惯我,你其实就是个醋坛子!”
二奎忍无可忍,高喝一声:“你说谁是醋坛子?”话音未落,已经欺身上前,挥拳砸了过去。
乔龙一见,急忙纵身往后一跃,躲开了呢二奎的凌厉攻势。二奎哪里肯让,又是一招毫不容情的双锤灌耳,两拳全力砸向乔龙,乔龙不敢怠慢,脚下一拧,躲过二奎左边的拳头,欺身进去,肩膀一靠,双臂挡住二奎的右臂。
二奎赶忙侧身,再出狠招……
就这样,两人在晒谷场上打了起来。
只见二奎频频出拳,招招阴狠,一招比一招攻势凌厉,乔龙沉着应对,退避三舍,闪展腾挪,只是招架,并不还手。
众人急忙躲开围观,这是一场从未有过的实战。师兄弟们常常在一起训练,却从来没有实战过,两人乍一动手,大家立时看得呆了,竟没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劝架。
十几招过后,二奎发狠道:“小子哎!你咋还不还手?”
乔龙平静地辩白道:“咱们是师兄弟,我是师弟,不能还手!”
乔虎这才给大奎使个眼色,大奎领会,直接上前从背后抱住了二奎。
乔虎拍拍手,夸赞说:“太好了!咱们以前练武,光是师父教,自己练,还从来没有面对面地切磋过。”
众人听了,一个个面面相觑。
乔虎认真地说:“刚才二师兄和龙弟的一番较量,我们下去都要好好想一想,他们到底有没有啥破绽?我们对形意拳和少林拳到底该咋领会?从今天起,我要到城里去了,师父也暂时不回来,这里就交给大师兄了。”
乔龙愣怔地问道:“哥哥要去城里?”
乔虎点点头说:“马上就走,乔生师兄跟我一起走。”
众人莫名地看着乔虎。
乔虎提高声调说:“我们武术队这么多人,其实就是一个整体,想要变成一个人,那大家就要心往一处想。以后大家可以尽量地在一起对练,刚才我看到龙弟的身手很好,可能就是他长期和翠儿对拆的结果。”
二奎恨恨地看一眼乔龙,乔龙傲慢地表现出了一种无视。
乔虎看一眼乔龙,对大家说:“你们刚才说龙弟欺负师妹的事情,我做哥哥的可以担保,龙弟绝不是那种下三滥的人。我们既然是一个整体,那就不要相互猜忌,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因为我们都是好兄弟!”
大奎高喊一声:“好了好了!村长就要走了,大家继续练武咯!”
二奎一指乔龙,严肃地说:“乔龙师弟!跟我继续切磋!”
乔龙顿时来劲了,满不在乎地说:“来就来,谁怕谁呀?”两人说着话,又一次交起手来,众人再次围观。
乔虎和大奎相视一笑,悄悄走到乔生身后,拍一下他的肩膀说:“走了,我们去牵马。”
乔虎当时并没有把乔龙和翠儿的事情往心里去,他觉得很正常,也以为自己已经处理妥当,便放心地带着乔生到城里去了。可他却丝毫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在村子里一直暗流涌动,始终得不到平息。
这天上午,几个挑水的女人在北山水井处,一边打水一边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刚好翠儿娘挑着水桶走了过来,女人们竟然像避瘟疫似地迅速离开她。
翠儿娘当时感觉莫名其妙,但也并没有太在意,就自顾自地打起水来。
两个妇女一边走开一边嘀嘀咕咕地说着风凉话,一个穿碎花衣服的阴阳怪气地说:“看着平时挺规矩的一个人,没想到那妮子竟然能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另一个穿灰衣服的也冷言冷语地说:“你看她娘,就应该知道她是个啥货色了?”
穿碎花衣服的一愣,脱口问道:“他娘咋了?”
穿灰衣服的故作神秘地说:“假正经呗!男不男女不女的,你看她走起路来那屁股,还有那腰,一扭一扭的,明着就是在勾引人,一看就是个不要脸的货,骚狐狸!”
穿碎花衣服的回头看看翠儿娘,若有所思地说:“就是啊!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咋就没看出来呢?”
穿灰衣服的不屑地说:“咱们可都是善良之辈,哪能看得出人家背地里做的那些恶心事儿?”
虽然她们说话声音不大,但翠儿娘还是听的真切,要是在平时,她早就发作了,可一想到郝云亮不在家,再加上人家说的是自己的女儿翠儿,便怔怔地强忍着,不动声色地打完水,挑着水回去了。
妇女们还在后边不依不饶地指指点点。
郝云亮自打不做村长以来,就不住在南山了,村里在北山给他们盖了三间大瓦房和一处院子。
一进门堂屋的炕上,铺着一块蓝底红色大花的油布,炕边灶台上放着一个刚刚喝完药的空碗。堂屋门两边,一边是一口圆形的大水缸,缸上盖着一个木盖子,另一边是一个很旧的掉漆的五斗橱。
翠儿的腿伤还没有好,正独自躺在自家堂屋的炕上,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地,情不自禁地发笑。洞里的情景再一次浮现在她的眼前,她感到无比幸福。
翠儿娘挑着水进来,把两桶水分别倒进水缸里,然后把水桶和扁担收了放到院子里,再返回到屋里看了一眼炕上无忧无虑的女儿,不由得叹口气。
翠儿听到母亲叹气,回过神来问道:“娘,咋还叹气了呢?”
翠儿娘无奈地摇摇头说:“你这次可给乡亲们留下话柄咯!”
翠儿疑惑地问道:“咋了呀?娘。”
翠儿娘坐在炕上,语重心长地说:“村里总会有一些嚼舌根子的,虽说咱身正不怕影子歪,可你一个姑娘家,那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哟!”
翠儿更是一头雾水,急切地问道:“身正不怕影子歪,到底咋了嘛?”
翠儿娘看看天真可爱的女儿,不知所以地说:“有时候,吐沫星子是会淹死人的,万事检点,注意一些总是对的。”
翠儿愣怔地说:“娘是说翠儿吗?我不怕,谁想说,由她说去。”
翠儿娘白一眼翠儿,嗔怨说:“德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翠儿不解地问道:“到底是谁让娘耳根子不清净了?”
翠儿娘干脆地说:“你!”
翠儿一惊,脱口道:“咋会是翠儿嘛?”
翠儿娘无奈地说:“你要不是我的女儿,我能不清净吗?”
翠儿乖戾地吐吐舌头。
翠儿娘认真地看着翠儿问道:“翠儿,娘问你,你真喜欢乔龙?”
翠儿开心地点点头,爽快地说:“嗯!”
翠儿娘怔怔地说道:“可他哥哥乔虎还没对象哪!”
翠儿一本正经地说:“没事儿!我和龙哥哥都商量好了,我们不着急,等虎哥哥成了家以后,我们再说。”
翠儿娘故作隐秘地问道:“那你们……”
翠儿看着翠儿娘的神情,似乎知道娘要说什么,脸一红,害羞地打断母亲的话说:“娘!说啥嘛?羞死了,人家手都没碰过……”
翠儿娘假意掩饰地说:“那你们那天……”话没说完,自己先咯咯咯地笑了。
正好乔龙进到院子里来,笑嘻嘻地说:“师娘!我刚知道师父他们都进城做生意去了,我来挑水。”说着,动手拿木桶和扁担。
翠儿娘高兴地说:“龙儿,不用了,水都挑好了。”
乔龙走进屋子里,撩起水缸上的木盖子,看看水缸里的水满着,直白地说:“以后师父不在家,家里的力气活儿就交给我了。我每天都来挑水。”
翠儿娘连声应承着:“行行行!龙儿长大了,是个男子汉咯!”
乔龙走到炕边,关切地看看翠儿问道:“咋样?翠儿好些了吗?”
翠儿深情地看看乔龙,柔声道:“好多了。”
乔龙突然兴奋起来,开心地说:“今天早上,哥哥让大家对练,我跟二师兄对打,真带劲儿!”
翠儿娘瞥一眼乔龙,开心地说:“瞧把你乐的!我去收拾鸡窝,你们在家说话吧。”说着,起身下地,正准备出门。
乔龙赶忙说:“不了师娘,我就是过来看看,马上还得去放马,放羊哪。”
翠儿嘴一撅,支吾着说:“人家不能跟你去了。”
乔龙乐呵呵地说:“不用你去,我就是来看看你,我自己能成。”说完,高兴地出门去了。
翠儿娘看着乔龙的背影,再看看炕上翠儿幸福的笑脸,满意地笑了。
突然,不知什么人从门外扔进一只破鞋来,直接飞向郝云亮家的堂屋门,正对着出门的乔龙而来。乔龙反应敏捷,一伸手把这只破鞋抓在手里,高声叫道:“谁呀?咋乱往别人家扔东西,打到人咋办呀?”
四处不见人,只听着门外几声有男有女的浪笑声渐渐远了。
翠儿娘急忙从屋里出来问道:“咋了龙儿?”
乔龙把手里的破鞋一扬,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也不知道是啥鸟人,把一只破鞋扔到这里来了,亏得我眼快,没打着。没事儿!”
翠儿娘看着乔龙天真无邪的样子,不知该说什么好,她知道,恐怕要有一段时间,家里不得安宁了。
翠儿在屋里喊道:“谁家的破鞋啊?咋扔到咱家院子里来了呀?”
乔龙在院外回答说:“没看见人,就是从外边扔进来的。”
翠儿娘站在门口,回身看看翠儿,再回身看看乔龙,没有说破,只是说:“龙儿,你快去吧,路上当心。”
乔龙愉快地答应一声,快步出去了,把那只破鞋也顺手带了出去。
自此以后,这种事情就接二连三地发生在郝云亮家,翠儿娘一直忍气吞声,从没有表示丝毫怨言,也不告诉乔龙和翠儿,直到翠儿腿伤痊愈以后出门。
此事暂且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