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释放证
在省城女子监狱的大门口,袁晓镜接过警官递过来的生活费余额,还有几百元了。另外手里就只剩下一张刑满释放证了。
她将它们都仔细收进裤子口袋里,这外面的社会可不比牢里面,到处可都是有小偷的,这些是自己回家的唯一凭仗,可不能丢了。
其实袁晓镜出来的时候已经把门口这一亩三分地看了遍的,果然没有发现半个熟悉的身影,想着自己前面给家里写的那两封信,估计是石沉大海的了。
监狱门口不远有个小卖部,上面挂着大大的“电话”两个字,袁晓镜走过去向老板娘打了声招呼,便准备拨打电话。
那个守小卖部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阿姨,她这个店子在这开了好多年了,每天这个时候没有手机又来打电话的能是些什么人,她怎么会不清楚?
她指指边上张贴的一张纸,点点上面说:“打电话请交押金二十元。”
袁晓镜一愣,但是很快也理解了,是了,现在的人可都是有手机的,除了自己这种刚刚从牢里出来又没人接的,谁会过来这里打电话呢?
这阿姨还不是怕自己打了电话又没钱付,要是耍赖皮跑单了怎么办?
袁晓镜不是个特别纠结的人,略想想也能理解这位阿姨的做法,她掏出刚刚口袋里的零钱,抽了一张二十的票子递过去。
那阿姨见没费她多少口水就有钱递过来,因而接过钱后,她又抬头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女人。
袁晓镜身上穿的是几年前自己带进来的一身黑色的棉衣,里面一件灰白色的毛衣,下面套的是一条黑色的但旧得有些发白的棉裤,脚上踩着一双薄底的运动鞋。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虽然这一身不时新了,但好歹没破没烂的,应该不算是很突兀。
只是袁晓镜脚上那双运动鞋春秋天穿还好,这个冷冷的天气别人一般都应该是穿棉鞋或皮棉靴了吧?
那阿姨是看不到袁晓镜脚上鞋子的,但是她打量的目光让袁晓镜还是有些不舒服,所以全身上下一想就想到自己脚上不合时宜的鞋子去了。
袁晓镜不自然得伸手摸摸并不乱的头发,把精神集中在电话上。
不过这头发确实还太短了点,连耳朵都没遮住,自从报了减刑以后,她的头发就没剪过,想留长点出去的时候好去理发店里修剪一下。
不得不说这电话要是打不通的话,管你是监狱里面的电话还是外面的电话,反正都没人接或者是在服务区范围。
既然打不通,只有自己想办法回去了。
不过袁晓镜转头想想如果要是打通了电话,只要他们还在老家没过来,难道还要自己在这等他们几个小时过来接人吗?
所以,不管打没打通电话,都是要自己回去的。
电话没打通,那电话押金自然要退的,不过,袁晓镜用它付了一瓶矿泉水、一袋蛋糕和一包纸巾的钱,这些是准备等下在火车上吃、用的。
接过那老阿姨给自己的东西和找回的零钱,她心里暗自腹诽了一下,“真贵。”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了,这里回去要到下午去了,自己不可能这么久都不吃东西吧?火车站的东西都是出了名的贵了,还是在这边买好,省的麻烦。
袁晓镜知道自己是没有身份证的,听说坐高铁要身份证,只是不知道坐火车要不要身份证呢?
在监狱里面的时候,袁晓镜早早就跟里面的师傅打听好从监狱这边怎样去火车站的路线,她提着东西向监狱外走去。
这里还是监狱的办公区和家属区,一路上人并不多,但是车却多得很,虽然多半都是停在路边的,但是也够袁晓镜小心翼翼地左绕右绕地了。
一直走到了正规马路上,上了人行道,袁晓镜才舒了一口气,这里是外面了,来往的人很多,没有人特意打量自己,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刚刚坐牢出来的。
找到师傅介绍的公交车站,她看着眼前十几条路线,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可以乘坐的车次,反正是终点站,不怕坐过站,只要不上错车就好了。
投币的零钱是前面就想好准备了的,上了车后,袁晓镜一直走到车的最后面,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
车上人不多,这时候已经不是上班上学的高峰期了,自然公交车上人不多了。
袁晓镜放眼望去,坐在自己前面的人无论男女都是拿着一部手机在玩,想想自己进来的时候,智能手机才兴起不久,因为太贵了,自己也没换手机,现在这放眼望去,可全是大大的像原来的mp5一样的手机屏幕,想想这样的手机要看起电影来肯定会好爽的。
来到省城的火车站,这里以前袁晓镜没来过,但是每个城市的火车站都是大同小异的,她来到售票厅,先找了询问处问了下情况,原来现在买火车票也要身份证了。
没办法,她只好拿了释放证来到旅客身份查询印证窗口,这边不像售票口那边人多,没有什么人排队的。
当她将那张释放证递给里面坐着的那个穿制服的男人,要求办身份证明的时候,那人先是随手接过,可当他不经意地往那释放证上瞟了一眼后,马上就抬起头上下打量起袁晓镜的样子来。
也是,这个女人坐牢可不常见,而且还是自己一个人来火车站买票的,那可真没见过。
袁晓镜真的不喜欢这种被人“打量”的目光,真的好不自在。
但是没办法,她又只能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任人打量,当然她的心里还是非常紧张的。
可能时间只有一会,但是袁晓镜却觉得过了好久一样。
里面的那个男人终于出具一份她的身份证明,连同释放证一起还给了袁晓镜,并好心指点她去哪里前往购票,还有该往哪里进站乘车等等。
袁晓镜听得他的“好心指点”,知道他是可怜自己单身一人,连忙说了“谢谢”,并按他的指点,转身往售票口排队去了。
回家的车次早就看站在售票大厅门口看了牌子的,从这里回家可没有什么站的车,只能坐过路的车,所以位子什么的都没有。
不过因为现在高铁比较发达,一般的人都去坐高铁了,何况现在又不是春运或过节的高峰期,所以火车站排队买票的人也不算多。
袁晓镜看着售票厅里挂着的大钟,估算着时间,掏出一张百元纸币连同自己刚刚开到的身份证明一起递给窗口里那个卖票的小妹,她拿了那证明看了看也没说什么。
很快,袁晓镜买到了最近的一趟回家的火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