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杭樾1()
“柏小姐,根据李漾的说法,叁年前是你通过一些非法的手段强制性的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杭樾穿着一身挺拔整洁的警服,可过分俊逸的五官还是让他显得充满了匪气,比起警察的那个位置,他似乎更适合被盘问。
柏雁声坐在杳城市公安局的支队长办公室那个集体购买、均价150元的假皮质客座椅上,微笑的样子像是在杳城市市长办公室那样坦然、得体,她看着眼前这名年轻、俊秀的警察,说:“杭警官,我是一个商人,并不是一个慈善家。”
杭樾皱着眉,似乎丝毫不被眼前这个女人的权势与美貌吸引,他用指节敲了敲桌子:“柏小姐,我在问话的时候,你直接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我再问一遍,是你通过非法手段把李漾送去了精神病院吗?”
柏雁声动作自然地拍了拍裙摆上微不可见的褶皱,说:“杭警官是以什么立场询问的呢?”
杭樾:“我是人民警察,你是公民和犯罪嫌疑人。”
柏雁声嗤笑道:“犯罪嫌疑人?那为什么我现在坐在支队长办公室的椅子上,而不是审讯室呢?”
杭樾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今天凌晨五点二十一分,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闯入市公安局,她自称前检察厅厅长的儿媳李漾,指认长信集团柏雁声对她非法拘禁,这不是一件普通的案件,杳城人或许不晓得市长姓甚名谁,但是没有人不知道杳城长信集团的柏雁声。
说白了,这件事可大可小,要么把李漾轰出去当做无事发生,要么真的把柏雁声传唤过来问个清楚,没人敢犯忌讳,正常人大概都会选第一条,但是杭樾不是正常人。
不是正常人的杭樾即便不正常,但是心里还是卡着一些尺度的,所以柏雁声安然无恙地坐在他办公室的椅子上,并没有沾审讯室一丝一毫的边。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这一出戏。
“据我所知,柏小姐,你的男友江砚迟在叁年前被李漾所伤,是这样吗?”杭樾问。
柏雁声笑了一声,她前段时间就听说北边杭家的那个出了名儿的混世魔王调到了杳城的公安系统,仔细来说,她和杭樾本家的堂姐杭因还算是朋友,一起吃饭的时候杭因还颇为头疼的说起过这个弟弟,没成想这么快就见面了。
杭樾从小到大都是个刺儿头,当年背着家里考了警校,毕业后又毅然决然的从片儿警一路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那都是真血实汗拼出来的,家世背景和性格脾气让他眼里揉不得沙子,局里发生任何没人敢管的事儿,都被他杭樾扛到了头上。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就在简洁的支队长办公室里斗起了法。
屋内陷入僵局,好在没过两分钟,门就被哐的一声推开了,杭樾的直属领导王局一脑门子闷汗:“杭樾,你个兔”
门外还站着一个来不及拦着的警察,讪讪地放马后炮:“柏小姐她在杭队办公室。”
“王局,您好。”柏雁声主动站了起来。
王局咳嗽了一声擦了把汗,立马恢复成平常那种稳重如山的领导模样,“好久不见,柏总,听说贵集团前段时间捐赠了一大批物资给大昭山区,我替大昭山的人谢谢你了。”
柏雁声眼神轻轻扫过吊儿郎当的杭樾:“王局严重了,这都是我作为“合法公民”应该做的。”
王局瞪了一眼杭樾,他还没来得及想个什么说辞把这事儿圆过去,柏雁声就主动打了个圆场。
“王局可能误会了。”柏雁声理了理头发,笑道:“杭警官今天找我,只是问了一些关于我男朋友的事情。”
这话说得,实在惹人遐想,王局的眼睛立马就瞪圆了,火辣辣地看向杭樾,心道杭樾你个兔崽子平时看起来一副“女人是什么老子不需要”的狗样子,原来是个以权谋私的颜狗,还他娘的一搞就搞个这么大的!
杭樾的冷脸有点儿绷不住了,事情的走向莫名其妙的就歪到了天上,“不是,我”
柏雁声打断他:“不好意思杭队,我真的有男朋友了,一会儿他会来接我。”
王局差点把“杭樾你把我们市局的脸都丢尽了”写在脸上,但还是腆着老脸替他说:“欸,柏总,年轻人谈恋爱这种事情不好说的,你看小杭这孩子模样这么好,家世上也和你门当户对,不瞒你说,他来这半年,每天都有小姑娘往局里送花,拦都拦不住。”
杭樾:“王局,什么时候天天有花儿”
王局:“你别管!”
柏雁声得体地回:“杭队的确出色。”
王局:“所以”
眼看着王局要把自己推销出去和长信联姻了,杭樾紧急刹了车,今儿这情形也问不了什么话了,他说:“所以柏小姐,多谢你今天的配合,你可以离开了。”
王局:“杭樾,我还有个会要开,你去替我送送柏总。”边说着,王局不断地给杭樾使眼色,一副我已经替你制造了机会的模样。
杭樾头疼不已,硬着头皮送柏雁声出了门,果然,在大厅里碰上了柏雁声的男友江砚迟,他穿着薄薄的黑色风衣,头发、眉毛都打理得非常干净,五官让那种让人一眼就忘不掉的俊,瞧着也就二十几的样子,但是听说在生物科技的业内非常知名,是极其难得的人才。
看到柏雁声后,他快速走了几步,视线盯着柏雁声不放,明眼人都能瞧出来的紧张、在乎,他表现的非常直白,走到柏雁声身边时,他搂着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身边带,这动作由他做出来很自然,但杭樾也说不清为什么,他突然有些不大舒服。
柏雁声依偎在他身边,问:“从实验室过来的?”
江砚迟点了点头,摸了摸她裸露在外的胳膊,皱着眉把自己的风衣外套脱下来给她穿上,旁若无人地说:“入秋了都,下次再忘了带外套就告诉果果,让他来烦你。”
柏雁声笑:“知道了,千万别告诉他,他一闹起来没个完。”
他们两个在市局大厅里还这么直接的亲密,完全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包括就站在他们身边的杭樾。
“这位是?”江砚迟直到现在才发现身边有人似的,装模作样的问了句。
柏雁声说:“这位是杭警官,这位是gamp;i实验室负责人江砚迟。”
两个男人打了招呼握了手,瞧着很平常的一个举动,实际上都在暗戳戳的观察对方。
在江砚迟眼里,眼前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着混不吝的劲儿,毫不掩饰地盯着雁声看,他敏感地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丝敌意。
在杭樾看来,柏雁声介绍江砚迟时说的是“gamp;i实验室负责人”,这并不代表柏雁声否认他们的关系,相反的,这代表了她十分尊重作为独立个体的身份,这和传闻中的不一样,柏雁声很在乎这个男朋友,她很有可能为了他而对李漾下狠手。
“柏小姐,那我就送到这儿,明天”
杭樾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打断,小任警官在后边跟着喊:“李女士,你别”
李漾穿着女警给她现买的衣服跌跌撞撞地从调解室跑了出来,神经质的眼球飞快的转动,最后锁定在柏雁声身上,杭樾注意到,李漾出现的瞬间,江砚迟下意识地把柏雁声揽到了身后。
李漾看到柏雁声的一瞬间脸色就变了,她和她对视一眼,只有一秒钟就把头垂了下气,很心虚很害怕的样子,好像所有的勇气就只能用来看柏雁声一眼。
柏雁声却不躲不避,她拍了拍江砚迟的肩膀安抚,她甚至笑了笑,对李漾说:“李漾,原来真的是你啊。”
这副样子,好像到公安局报案的人是柏雁声,李漾才是那个违法犯罪的。
走是走不了,大厅里一堆人,杭樾只好把他们全弄调解室里坐着。
江砚迟坐在柏雁声身边,一直很警惕地看着李漾,眼里的嫌恶和他冷淡的面容很不相配。
杭樾坐在前边儿,“既然人都到齐了,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不是杳城人,北边儿来的,口音非常明显,儿化音让他的语气不太正经,不像警察,像是提着鸟笼过来听八卦的大爷。
人到了,李漾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双手发着抖,几乎把自己缩成一个佝偻的老太太,支支吾吾地说胡话:“都是她都是她”
叁个人等了她半天,她是一句正儿八经的都没说出来,还是柏雁声先开了口:“漾姐,你从医院跑出来,就是为了看我一眼?”
李漾不说话,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眼,她只敢时不时偷偷地看柏雁声一眼。
江砚迟的反应比柏雁声大得多,他攥着柏雁声的手,恨不得马上带她离开这个地方,柏雁声捏了捏江砚迟的手指,无声安抚。
杭樾那双狼似的眼睛盯着他们,恨不得从这仨人身上扒下来一层物证。
柏雁声又开了口:“你的那叁个孩子”
这话一出,李漾腾的抬起来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柏雁声,连杭樾都忍不住皱了眉,这个柏雁声,当着警察的面儿威胁人?
谁知,柏雁声接着说:“孩子的姑姑带着他们回了老家,长信的慈善项目会资助他们到十八岁,你就当是为了孩子,配合医生好好治病吧。”
这时,小任警官过来敲门,说医院那边的人过来报警,说有个病人偷偷跑了出去,叫李漾。
折腾一圈,李漾还是让医院的人领走了,临走前她深深地看了柏雁声一眼,好像突然恢复了正常似的,颤巍巍地说:“我是我真的爱沉”
“李漾。”柏雁声面无表情,冷冷地对她说:“他跟你没什么关系,也不需要用他做借口叁番两次的发疯,再有下一次,我就不会是这种态度了,你明白吗?”
李漾晃了神,闭了嘴,漠然地任由医生把她拉进了车里。
报警人都走了,这案子自然是立不起来了,杭樾咳嗽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柏小姐,今天耽误你时间了。”
柏雁声还未开口,江砚迟替她说了:“杭警官,下次再有什么事情,我希望你们调查清楚再有行动,如果贵单位的人都像杭警官这么充满“正义感”,那我真的很替杳城的市民担心。”
这话其实说得有失偏颇,杭樾是警察,他有必要对每一个送到他手里的案件负责,柏雁声是市民,接受传唤是公民义务,杭樾并未做错。
但事关柏雁声,江砚迟没法儿冷静。
柏雁声牵着江砚迟的手,对他笑着摇了摇头,说:“好了,咱们回家吧,杭警官,我们先走了,哦对了,替我向杭因问好。”
杭樾一愣:“你认识我姐?”这话问得有些傻了,柏雁声和杭因的身份,认识也没什么奇怪的,他马上反应过来,说:“好的,我会和因姐说的。”
柏雁声点了点头,然后就和江砚迟一起离开了。
杭樾听力极佳,听到江砚迟温柔似水地问柏雁声:“冷不冷,一会儿上车把鞋脱了,我给你放怀里暖一暖。”
柏雁声说:“不冷,一直在屋里呢。”
相处得和普通恋人没什么不同,一样的甜蜜、亲热。
杭樾想起刚刚柏雁声在调解室里对李漾说得那些话,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心道,这个柏雁声,真的有点儿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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