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童贯年幼时曾在李宪门下，对李宪自然是极为熟悉。虽然后来李宪出宫领兵作战，几年才回一次开封府，但与童贯的师徒之情是不会被抹杀的。宋朝的宦官虽然可以娶亲，但因为生理上的缺陷无法生育，自然对徒弟、义子之类的更为看中。

童贯自己接到这个差事也是不由心中窃喜，不禁暗自想道，“虽然之前自己等人只在勤政殿外候着，不清楚殿下与陛下到底说了什么，但是既然殿下让自己去找李宪，想来是有特别的安排了。我只需要在师父跟前好好跟师父说一下殿下的早慧聪颖果敢睿智，让师父仔细听从殿下吩咐就是。”

不得不说，现在的童贯几人的思想还是相对比较天真的，城府也远没有达到后世所谓六贼的那种老谋深算的程度。他们几个内侍的表情神态自然都落在赵煦眼中，赵煦却并没有将此放在心上。请李宪来这个事本身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赵煦要跟李宪说的事情才是真正重要的。

可能有人会问，为什么不直接派人出宫请李宪进宫？首先，一个未成年皇子私自传唤一路经略使本身于理不合。其次，李宪本身较为引人注目，此时李宪府外不知有多少耳目，赵煦不想搞得人尽皆知。现如今，赵煦毕竟还只是个孩子，低调发展才是王道。

童贯等人退下之后，赵煦陪母亲德妃吃了一顿晚饭，陪刚出生不久的弟弟妹妹玩了一会就回到自己的寝殿。

“现如今，被困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束手束脚不说，有任何动作都容易引起旁人关注。现在除了训练亲卫，我还可以在宫中做什么呢？”赵煦坐在桌前皱眉沉思着。

“无极叔，现在我东京开封府中番邦商人里面有没有来自大食国以西的？”赵煦突然灵机一动，对着赵无极问道。

“殿下，现在开封府内番邦商人太多，来自西方的商人自是不会少了。”赵无极对赵煦的突然出声并没有感觉任何意外，神宗和赵煦父子俩的习惯真是一模一样，想到什么就突然发问。

“无极叔，我要麻烦你帮我个小忙。”赵煦对着赵无极突然媚笑道，上一刻还一本正经，下一刻就露出讨好的笑容。赵无极对赵煦这样的表现已经无奈了，真的是跟官家年轻的时候一样，脸皮厚的不要不要的。

“陛下之前有过吩咐，只要不违背我皇城司准则，我皇城司可以为殿下办一些打听消息或者跑腿的工作。”赵无极对赵煦的讨好不为所动道。

“哎呀，爹爹英明神武。”赵煦兴奋道，这如何不让他兴奋，作为一代帝皇，竟然允许专属为帝皇服务的皇城司为他赵煦破例，可见神宗对赵煦的宠爱。

“殿下别高兴的太早，官家特意交代，殿下无直接命令皇城司之权，每一次皇城司为殿下办事，都会有专人向陛下禀报，陛下同意后方才会行动。另外，皇城司每为殿下做一件事，都会有专人记录在案，以备核查。”赵无极神色淡漠的道，仿佛在给赵煦泼冷水。

赵煦依然很开心，他现在需要的就是可以为他在宫外跑腿的人，一般人他无法信任，毕竟，信任这个东西是需要昂贵的代价的，而他，现在还付不起那样的代价。现在的他，空有显赫的身份地位，却没有与之匹配的权力财力势力。这也是他为什么想要出宫开府的原因。

赵煦更清楚，现在的保守派官员包括他们背后的支持者高太后之所以对神宗没有进行激烈的抗争，主要是因为他们想要通过影响下一代帝皇来实现他们的政治野心，维护他们的政治经济利益。在赵煦出生时，保守派就已经为他找好了老师，两位当代大儒将在两年后正式开始教导他。他们的阳谋神宗清楚，赵煦清楚，满朝文武也清楚，但保守派实力太强，就连神宗都只能妥协。

所以，现在赵煦在皇宫内都在竭力隐藏自己的思想，在外人面前从没有表露过自己的想法，只是装成一个四岁孩童的模样。如果让保守派众人知道，他现在的小身板里有着成年人灵魂的话，以高太后为首的保守派完全可以选择换个人进行培养。

在不确定能否改变神宗命运的情况下，赵煦必须尽可能获得保守派的支持，以确保万一无法改变的时候神宗突发意外的话，保守派支持他上位。神宗也很清楚，他必须要给保守派众人以希望，为了防止保守派换个人支持给赵煦添堵，也为了更好的保护赵煦，神宗派赵无极一直跟在赵煦身边，赵煦身边出现的每个人也都受到严密监控，防止泄露赵煦有早智这个秘密。

“无极叔，我需要你派人在宫外寻找一些胡商，通过这些胡商找一下这些植物。”说着，赵煦在案前纸上画下几种植物。第一种，就是后世人熟知的番薯了，第二张图就是西红柿了，第三张图是辣椒了，最后一张是花椒。

赵无极看着这四张图，前三张他都没见过，但是第四张图他依稀感觉有些印象。

“殿下，这第四张图好像是蜀地的蜀椒吧？”赵无极不确定的问道。赵煦一听赵无极这话就兴奋了，难道花椒早就已经出现了？

这一点其实是赵煦自己记错了，花椒其实原产地就是在中国，是中国特有的香料。在晋朝的《华阳国志·蜀志》中：蜀人“尚滋味，好辛香”。早在《诗经》中便多处提到“椒”这种东西，《诗经·周颂》中曰：“有椒其馨，胡考之宁”。历史上又称川椒、汉椒、巴椒、秦椒、蜀椒等。

一听赵无极这话，赵煦也意识到自己貌似搞了个大乌龙。辣椒是明朝万历年间才引入中国的，在那之前蜀人应该是靠花椒等植物祛湿了。

“既然这样，无极叔，那你派人寻找前三种植物，至于这蜀椒既然有，在开封府内肯定可以买得到了。”赵煦想通此中关节后对着赵无极道。

“殿下是从何处知道这几种植物存在的？”赵无极疑惑道。“这是我前几天在一本古籍中看到关于这几种植物的描述，所以我想找找看。”赵煦随口道。

“那这本古籍现在何处，可以借我一观吗？”“那本古籍被我烧了，按照古籍中的说法，前三种植物存在于番邦国家，并且第一种植物或许可以替代粮食存在，为了保密需要，我把它烧了”赵煦耐心解释道。

赵煦很无奈，编出的理由很扯，但一时间实在找不到其他理由了。只要找到番薯等植物，能验证真实性，神宗及赵无极等人应该不会再考虑这个问题了。赵煦无奈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