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剑舞
赵顼默然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对梁勇的讥讽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在帝王眼中，站在眼前叫嚣的只是只蝼蚁而已。
“哼，你这等粗鄙之人又怎能懂得我大宋朝廷的规矩？况且，我大宋素来以文治天下，区区剑术乃至武学终归是小道，难登大雅之堂。我辈士大夫不屑为之。”工部尚书孙觉不屑一顾的反驳道。
在大宋，重文轻武的思想已经深入到士大夫们的骨髓之中，就算是对武人的武力值有所顾忌，但依旧难以掩饰对武人的轻视。
“你们…”梁乙逋站起身指着工部尚书孙觉的方向，眼神很是阴沉。
“诸位，今晚正是喜庆之时，大家还是稍安勿躁。本王以为，让这位西夏武士舞剑助兴本就是图个热闹。本王认为无甚不可！”一直默不作声的耶律乙辛突然出声道。
契丹族向来奉行弱肉强食的法则，这是根植于游牧民族血液中的信仰。作为辽国北院大王的耶律乙辛虽然仰慕大宋的文化，但实在对这帮子叽叽歪歪的大宋官员很是不耐烦。他实在搞不懂，一个助兴节目而已，怎么到他们那就要这么上纲上线？哪来的那么多狗屁倒灶的规矩？
耶律乙辛话音一落，一众士大夫们也不叽歪了。一部分人出于对辽人的畏惧，自然不敢再多言。也有部分人觉得辽人远来是客，不宜在这样的时间场合与他们发生争执。还有就是出于对耶律乙辛身份的考虑，毕竟耶律乙辛乃是辽国北院大王，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王爷所言有理，甚合朕意。来人，赐剑。”一直默不作声的赵顼这才开口说道，只有陈光注意到了皇帝陛下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笑意。
随后皇城司亲从官上殿为梁勇送上宝剑。
梁勇不屑的暼了一眼殿中的士大夫们，然后得意的从亲从官手中接过长剑。
“开始吧”赵顼看着梁勇，口中宣布。
梁勇抱剑施剑礼后将长剑横置胸前，右手握住剑柄缓缓拔出长剑，而后左手顺势将剑鞘一扔，恰好砸到孙觉面前，吓得孙觉浑身一颤。
而后，梁勇两脚并立，身胸挺直，两臂下垂，左手握剑，剑体背于左臂后，剑尖朝上。同时，右手抱拳，放于腰间，头向左摆。整个人气势顿时为之一变，充满了锐利。
“好一个达摩剑法预备式。”赵顼心中暗叹。
于此同时，梁勇抬右脚移于左脚前外侧，使两腿成插步。同时，左手握剑向后抬臂藏剑，剑尖向左，右拳变掌，由下向上再向下划弧，然后向内屈肘亮掌，掌指向上，两腿全蹲成歇步，目视前方。
“达摩剑法第一式童子拜佛。”识货之人自然能认出这套流传甚广的剑法。
怀中抱月、回头望月、燕子钻帘等等几式达摩剑法中最精妙绝伦的部分就这么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大宋一众武将看着这剑法，面上也不由露出赞许之色。虽然大宋重文轻武，但武将们并没有因此放下对武术的习练。或许可以这么说，在这样的时代中，以武将的身份出现在大殿里的又岂是易与之辈？谁能没有几把刷子呢？
“好好好，这剑法甚是精妙。赏，重赏。”梁勇收剑后，赵顼便立即鼓掌赞道。
“还不快谢大宋皇帝陛下。”梁乙逋连忙提醒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的梁勇。
“谢陛下。”梁勇听到梁乙逋的言语方才出声道谢。
百官们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他们绝对不会相信这个节目就这样简单就结束。耶律乙辛等辽使也是饶有兴趣的静静的看着。
“陛下以为外臣麾下这武士战力如何？”不出所料，梁乙逋果然出声了。
“朕觉得很是不凡。”赵顼淡笑着道。
“那不知陛下觉得，以梁勇的战力比之贵国军队中的精锐如何？”梁乙逋继续追问。
“这个问题，朕找个感受最直观的人来回答你吧。”赵顼说着，突然喊道：“殿前都指挥使王中正。”
“臣殿前都指挥使王中正参见陛下。”殿前都指挥使王中正起身出列。
“你替朕回答夏使得问题。”赵顼淡笑着说道。
“遵旨”王中正接旨后转向梁乙逋的方向，又扫了一眼梁勇，缓缓开口道：“夏国与我大宋西北禁军交战日久难道还不清楚我大宋军队的战斗力吗？”虽是疑问的语气，但语义中的轻蔑表达的一览无余。
“还请指挥使大人正面回答本使的问题。”梁乙逋阴沉的说道。
“既然夏使不清楚，那本将免费给你解答一下。在本将看来，贵使麾下这位猛士战斗力确实非同一般，已经达到了我大宋精锐禁军的平均水平。”王中正满是赞许的说道，不听内容真的会以为他那是夸赞。
梁乙逋听了前半段话后露出的笑容直接在听到后半段的时候僵在了脸上，“真是癞蛤蟆打哈气，好大的口气。王指挥使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一众宰执们听了王中正的话语，脸上不自觉的露出赞许之色。这种可以为自己挣面子的话语，谁听了心中不舒服？就连一众向来瞧不上武官的顽固派的士大夫们听了王中正的言语也不由得神色一松。而后又听到梁乙逋的言语，神情都很是不喜。
任谁被这么嘲讽都不会有好脸色吧？
“夏使不信？要不比试一下，让我们用事实说话！”王中正直接针尖对麦芒的说道。
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了！
“好”梁乙逋从牙缝间蹦出这个字。
“恳请陛下允许。”王中正而后向赵顼请旨。
“准”赵顼直接回了一个字。
按理说，王中正今日的行为可以说是逾越了。先是在未得到陛下旨意的情况下向夏使提议比试，而后在得到夏使同意之后才向赵顼请旨。这在程序上已经是极为重大的错误了，但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问责！
“谢陛下。”王中正立马谢恩，同时心中不由一阵庆幸。他在与梁乙逋说过约战的话语之后突然醒悟过来，可是已经为时已晚，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谁知道，今日真是让人以外，往日抓着武官把柄便不放的文官们竟然就这么放他过去了！
“这样，为了体现比赛的公平，待会由夏使来选择梁勇的对手如何？”赵顼紧接着提议道。
“这…”赵顼话音一落，百官们顿时面面相觑。耶律乙辛等辽使更是心中不解。更别谈多疑的梁乙逋了，他此刻心中已经直接认定赵顼是有阴谋诡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