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子爵的理想
潮湿、阴郁、压抑。
这是李郴第二次来到地牢，带给他不快的感受也远比上次更加强烈。
二十四道铁门，关押着二十四名未满十岁的幼童。
有人族金发碧眼的小姑娘，也有长着兽耳长尾的兽人族孩童，甚至当中还有属于高等种族的精灵族女童。
种族各异、外表各异。
但相同的是她们空洞无神的双眼，以及遍体鳞伤、瘦弱不堪的躯体。
哪怕见到面前黑发的陌生人，这些女童茫然的脸上依然没有半点动摇。
李郴之前以为她们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残酷的折磨后导致精神失常，但后来从孤儿院的老妪那得知，这些人已经被米兹·肖尔使用巫术禁锢了感情。
从结论上说，和人偶无异。
就像他身后跟随的那些侍从一样。
“怎么，阁下对本人的作品有兴趣？”
就在李郴打量着那些表情僵硬的侍从时，米兹脸带微笑，一边走下石阶，一边用自豪的语气说道:“肖尔家族虽然不是传统的巫术家族，但我自认为潜心钻研十余年的巫术水平不见得比那些巫术师差。”
他在李郴身旁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抛给对方:“这是记载了我发明的【驱魂术】的卷轴，就当做赠品吧。”
李郴接过羊皮纸，摊开随意扫了一眼，便把它重新卷好收进长袖之中。
“作为交换，我想见识一下阁下作为巫术师的手段。”米兹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试探对方究竟是不是巫术师。
这才是他真正目的。
神明创造万物，世间万物都有神明单独赐予它的能力。
自然精灵掌控天地元素，也就是所谓的魔法。
而人类得到的能力便是学习和创造。
某些人类通过与自然精灵签订契约，学习元素的掌控方法，从而取得了魔法的使用能力。这些人被称为魔导师。
而另外一部分人以调动元素的根源，也就是魔力为基础，拓展了魔力的用途，解构了魔法的术式，创造了人类独有的魔导具、药剂以及禁术。这一部分人被称作巫术师。
大多数巫术师深居简出，整日躲藏在工坊之中钻研自己的研究，因此他们之间的研究成果也不会让给除了继承人之外的他人知晓。
而当两名巫术师之间探讨各自的研究时，默认的方法就是互相展示自己的巫术。
面对身为巫术师的米兹的质疑，李郴没有回答，转身走到身旁最近的一处监牢，握住那名神情呆滞的幼童的小手。
他不是巫术师，也不会所谓的巫术。
但他拥有一个在外人看来和巫术无异的底牌。
《归一真诀》
网游《真江湖》中古谱级别的内功，也是正统的东方神秘。
大道至简、归一反璞。
在游戏中这门心法的设定是能够化解所有的异常状态，并且清除所有的buff增益。
如果李郴真得如面板所说继承了游戏中的一切数据的话，那么这门心法的效果也正该如游戏中一样才对。
真气自手臂涌入铁门内的那名精灵族幼女体内，只见后者空洞的双眸逐渐恢复了神采，就连身上的伤痕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
“我...在哪里？”
终于，幼女口中吐出了含糊不清的字句，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发现脖颈被一块黝黑的铁圈套牢，手脚都带着沉重的镣铐。
幼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受惊的小鹿一般惊叫一声，长久累积的疲乏导致肉体极度虚弱，转眼便昏迷过去。
一旁的米兹早已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黑发青年究竟动用了什么巫术，竟然能够瞬间破除他辛苦钻研了近十年的驱魂术？
没有术式，没有架构阵印，也没有使用卷轴。
单凭手掌接触，就轻描淡写地将他十年的心血抹去。
“你...究竟是什么人?”
李郴皱眉:“我来这不是为了解答你的疑问，是时候完成我们之间的交易了。”
“失礼了。”米兹深吸一口气，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因为李郴方才施展的手段破灭。
他原本的计划是趁李郴不备施展驱魂术控制对方，现在回想起来，不禁有些庆幸自己没有鲁莽出手。
米兹用随身携带的香巾擦拭掉脸颊上的汗水后，目光扫过地牢中的“玩偶”们，一向优雅淡然的脸上竟有些不舍。
“阁下难道不觉得她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宝藏吗？”
“你指的是她们拥有的魔力潜质？”李郴语气冰冷。
“阁下为何会这么想？”米兹有些愕然，“我指的当然是玩偶本身。”
李郴哼了一声，不再答话。
米兹深情地望着地牢中的那些幼小的生命，自言自语道:“柔弱、美丽、令人怜爱。神明竟然会狠心将如此完美的生物打落世间，令她们蒙上世俗的埃尘...”
“在下不愿见到这等残酷的事情发生，为此拜入宫廷巫术师门下，潜行钻研巫术，为的就是让她们能够永远地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光中。”
他越说越激动，浑身开始颤抖起来:“而现在，距离我完成这个圣举的时刻只差最后一步。赫丽，只要拥有了你，我便能拯救世间所有的孩子了!”
忘我的米兹丝毫没有察觉身后的黑发青年此时正铁青着脸，右手紧握住剑柄。
“这将会是一个比肩、不!超越神的伟绩!而我，米兹·肖尔，正是伟绩的缔造者!”
米兹张开双臂，仿佛正沐浴在世人的顶礼膜拜之中。
这个人，已经烂到骨髓里了。
李郴尽量控制住想要一剑杀了对方的冲动，咬着牙说道:“子爵大人，我没有倾听你的丰功伟绩的兴趣，还请尽快完成交易。”
“当然，我的朋友。”米兹倾泄出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情感后愉悦了不少，笑着取下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这是施展驱魂术的魔导具，马车我已经令下人准备好了，只等你带着孩子们出发。”
李郴将银戒放在手心端详了一阵后，收进衣袖:“多谢子爵大人，不过在下已经备好了马车，就不劳您费心了。”
说完，手中惊霄出鞘，瞬息间黑芒闪过，二十四道铁门几乎是同时断成了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