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不愧是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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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的心情显得相当的复杂。
从东方世家跟着方倩雯一起返回太一谷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空灵因为荧惑宴即将召开，以及大荒氏族温家老祖出关等原因，所以她未能如愿的跟着方倩雯一起返回太一谷——毕竟她是点苍氏族花费了无数精力、资源、时间培养投资的王牌，是他们为了新一轮的气运争夺的秘密武器，平时放着空灵在外面到处乱跑也就算了，毕竟有空不悔作保，但现在荧惑宴即将召开，点苍氏族必然是要将其召回。
尽管有些不怎么情愿，但空灵最终还是选择听从诏令，中途改道先回氏族。
她在太一谷学到了不少东西，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能忘恩负义。
不管她的氏族之前是什么考量，可毕竟在她身上投资了无数的资源，所以回去替氏族在荧惑宴里取得一个好名头，这也是她的应有之义。但在事后知晓了苏安然的情况后，她也通过万事楼向太一谷邮寄了一批方倩雯所需的炼丹材料，虽然东西不多、价值也不怎么高，甚至很多还是无用之物，但也从中看出了空灵的秉性。
本来空灵不在，又能够见到苏安然，青玉觉得这应该是双倍快乐才对——青珏倒是有询问过她是否要回去青丘氏族，但青玉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她很清楚，自己眼下的身份非常特殊，真回了妖族的话，怕是就出不来了。
傻子才想回去呢。
但是。
双倍的快乐在她见到屠夫的那一瞬间，就彻底消失了。
老娘只是和你分开了不到半年的时间而已，你连孩子都有了？
而且这孩子看起来居然也有七、八岁的模样了？
她吃什么长大的？
催化剂吗？
青玉觉得自己好像丢失了一段非常重要的经历，以至于这段时间她都相当的愁眉苦脸——她的忧愁，可是一点也不比苏安然小呢。但让青玉恼火的是，苏安然那个瞎子都醒来快一个月了，居然还没发现她现在都不住在他的小院里了吗？
那个可恶的男人！
“咦？”
正心烦意乱的青玉，突然听到了隐隐约约间的啜泣声。
她的眉头微皱。
循着声音而行，稍微花费了一点时间——归功于方倩雯对太一谷绿化的贡献，以及黄梓那足以逼死强迫症患者的乱摆乱放，所以很多时候明明两个小院在直线距离上可能也就十几米而已，但往往你可能需要七拐八绕的走上十来分钟才能够抵达——青玉终于看到了啜泣声的来源。
小屠夫正坐在一座小矿山上哭鼻子。
不过她一边抽鼻子，一边伸出舌头像舔冰棍似的舔着一柄水元飞剑，这让青玉实在难以理解这是什么行为艺术。
青玉看到屠夫就有些不高兴。
哪怕如今已经知道了这是苏安然的本命飞剑显化出来，但问题是青玉一看到屠夫，就会想到那个藏身在苏安然神海里的女人，尤其是那个女人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自称是苏安然的妻子。
你想当苏安然的妻子问过她了没有！
明明是她和苏安然最早相识的！
青玉开始磨牙齿了。
……
小屠夫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青玉，然后又感受到对方莫名其妙散发出来的怨愤，还有同样突然莫名其妙表现出来的敌意，小屠夫眨了眨眼睛，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在表演什么行为艺术。
但要说惧怕对方，小屠夫倒也是不怕的。
别看她看起来只有不到十岁的孩童模样，但实际上她自身所能够爆发出来的实力可一点也不比寻常凝魂境强者弱，更何况她还并非是真正的人类，身体硬度堪比宝体小成的武道修士。
真打起来的话，屠夫觉得不是她看不起青玉，是她真的能够把青玉吊起来锤——整个太一谷里，小屠夫唯一不怕的人也就只有青玉了，这并不仅仅只是她的实力比青玉强，而且还是因为在屠夫眼里，眼前这个同样能够化形的女人只是爹爹的宠物。
她身为爹爹的女儿，欺负一只宠物应该不算什么事吧？
所以小屠夫只是有些好奇的望着青玉。
以至于，她都停止了啜泣和舔飞剑了。
等等！
小屠夫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就瞪大眼睛望着青玉。
眼前这个女人！
该不会是因为她是爹爹的女儿，所以觉得自己分润了爹爹的爱，因此才会在见到自己后就散发出敌意吧？
小屠夫环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现在这里只有她和青玉两个人在，并没有其他太一谷门人，所以……
这只宠物肯定是觉得我好欺负！
小屠夫努力的瞪大双眼，脸颊鼓起，努力展现出一副“我可不好惹，我超凶哒”的表情。
……
看着莫名其妙就鼓着脸，还有瞪圆了双眼的屠夫，青玉也不仅感叹一声：这小家伙是真的俊，小小年纪就长着一副祸国殃民级别的美人胚，而且因为是神剑化人的缘故，身上那股神似于剑修却又有别于剑修的独特气质也是非常强的加分项。
认真一想。
青玉突然有些庆幸，还好屠夫也姓苏，是苏安然那王八蛋的女儿。
想了想，青玉收敛了醋意，对着屠夫问道：“你在干什么呢？为什么坐在这么一堆品质低劣的矿石堆上？”
听到青玉的话，屠夫再也无法伪装脸上的坚强了。
“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这下子，可就真的吓坏青玉了。
“你……你怎么哭了……”青玉慌慌张张的跑上前，然后赶紧给小屠夫擦眼泪，她可不想因为屠夫的哭声把方倩雯给吸引过来，然后被方倩雯真以为自己在欺负小屠夫。
之前回到太一谷见到屠夫后，青玉脸上的不开心可一点也没有隐藏，所以事后就被方倩雯“约谈”了。
大师姐自然是有大师姐的气度。
她能够允许谷内的人彼此有一点点不和，例如林依依的毒舌就相当惹魏莹和许心慧讨厌——当然，林依依是不敢对其他人毒舌的；而魏莹也相当看不惯许心慧的铺张浪费。但这些都是个人习性上的问题，也与她们自身修炼的功法有一定关系，所以方倩雯自然不能强行约束她们，只是让她们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
所以同理。
方倩雯不会去劝服青玉要对屠夫多好，就算青玉对屠夫抱有一些敌意她也觉得无所谓，但原则底线就是青玉不能真的和屠夫闹得不可开交，或者是故意陷害、或致使屠夫受创等情况出现。
不然的话，太一谷就容不下青玉了。
所以青玉现在看到屠夫嚎啕大哭，一副受尽委屈折磨的样子，她肯定慌了。
“你，你休想赖我，我可没对你干什么。”青玉急忙澄清。
“爹爹是个大坏蛋！”屠夫瞧了一眼青玉，然后想到自己的悲伤，她又恢复了一开始青玉见她时那副啜泣的模样。
鼻子一抽一抽的，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
似乎觉得舔飞剑也不香了，但扔是不可能扔的，于是屠夫只好小心翼翼的将飞剑又给收回纳物袋里。
一天只有一柄呢，攒一攒的话，明天就有两柄飞剑吃了。
浪费是可耻的。
“苏安然又怎么不干人事了？”
青玉看着屠夫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醋意和敌意都没了，觉得这小家伙一脸委屈的模样实在太可怜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感，似乎以前也在哪见到过类似的人？只是不知为何，自己想不太起来。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对小屠夫倒是多了几分亲切感。
“不许你说爹爹的坏话！”小屠夫对着青玉呲牙。
“我有一柄飞剑，以前七师姐送我的礼物，不过是木元属性，绝品。”
“爹爹就是不干人事！”小屠夫毫不犹豫的变节了。
不对，青玉是爹爹的宠物，自己是爹爹的女儿，那她这就不叫变节，这是同阵营者之间的沟通！
一脸委屈和憋闷的屠夫，的确是需要找个人倾诉。
但她现在联系不上娘亲，又不能去找大姑姑，所以听到青玉要给自己一柄绝品飞剑——虽然木元飞剑的味道不是特别好吃，不过怎么也比土元飞剑好，而且又是绝品，怎么都要比上品飞剑强——所以屠夫便断断续续的将苏安然给了她好几个纳物袋各种五行矿石的事给说了出来。
听得青玉一脸的懵逼。
但仔细一想，倒也的确相当符合苏安然的作风。
这家伙不干人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以前就敢拿他三师姐的剑仙令出去卖，还顺带着敢叫卖她三师姐用过的杯子、椅子、水壶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最离谱的是生意居然还相当不错，以至于他后来还把业务扩展了——毕竟外界也并不全都是唐诗韵的迷弟迷妹，上官馨、王元姬、叶瑾萱的迷弟迷妹同样不在少数。
除此之外，在捣鼓《玄界修士》的游戏时，也没少喊她在所谓的“论坛”里给他当“托”，反正就是哄骗其他人也去抽卡就完事了。当然这一封工作，青玉还是相当乐意的，毕竟她表现得好的话，苏安然也会给她后台“氪金”，让她能够继续享受抽卡的快感。
“那么，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自己去跟七师姐学锻造呢？”青玉听完了小屠夫的牢骚后，不由得叹了口气，“正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你只要学会了七师姐那一门手艺，那么你只要收集一些原材料就可以做出飞剑了，到时候你就不需要看苏安然的脸色了。”
小屠夫望着青玉，听完青玉的话后，她抽了抽鼻子，顿觉悲从中来：“哇！……我学不会啊。我，我已经去找过七姑姑了，但是，但是我就是学不会啊。呜呜呜……七姑姑甚至还禁止我再接近她的小院了。”
“怎么可能学不会呢。”青玉一脸疑惑，“就算无法达到七师姐那个高度，但只要稍微用点心的话，哪怕是一只猪也……”
说到这里，青玉突然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是知道，苏安然之前在太一谷里的情况。
他一开始是跟着大师姐方倩雯学习炼丹的，结果炸毁了大师姐好几十个丹炉，甚至就连帮忙大师姐看顾后谷的灵田，都差点把那些灵植给养死，吓得大师姐禁止苏安然进入后谷和自己的丹房。
之后，七师姐许心慧不信邪，也执意要教苏安然炼器。
于是，七师姐的家就被炸了。
甚至据说林依依也曾尝试着要教苏安然阵法之道，但苏安然虽说懂得五行相生相克之道，但他在阵法方面的确是一点天赋也没有——不过好在林依依吸取了前两位师姐的教训，所以没有让苏安然直接从实践入手，否则的话怕是整个太一谷都要被苏安然给炸飞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
苏安然与生活职业无缘。
而这在太一谷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青玉也没办法把“哪怕一只猪都能学会”这句话说完整。
“你……该不会把七师姐的炉台也给炸了吧？”
小屠夫扁着嘴，脸上的委屈之色更明显了：“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柄飞剑啊，我的体内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气之类的东西，只有剑气和煞气，这两种东西和炉火一接触，炉台就爆炸了那我能有什么办法嘛……”
青玉看着小屠夫的模样。
她算是明白了。
屠夫乃是神剑转化为人，所以她的体内并不像修士和她这样的灵兽那般，存在着“真气”这种能量。她的体内拥有的是无穷无尽的煞气，毕竟她未化人的前身时，剑内就被开辟出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内里就拥有着无尽的血煞，而这次在洗剑池吸收了两仪池散发出来的魔气后，屠夫内里所蕴含着的煞气是变得更加狂暴。
而不管是炼丹还是炼器，显然是越平和的真气越容易控制，这也是为什么方倩雯和许心慧修炼的功法与太一谷内其他弟子截然不同的原因。
以屠夫体内的这股魔念煞气去炼丹和炼器，不炸炉才怪呢。
“你们真不愧是父女呀。”最终，青玉也只能如此感慨一声。
小屠夫虽然还小，但智慧可不低，所以自然是听得出青玉这话的潜台词。
她如今已经彻底接受现实了——就算不接受也不行啊，谁让她真的没有那个天赋能力呢？以后大概也就只能尝试着一下，看看矿石要怎么搭配着比较好吃了。
小家伙从矿石堆上滑了下来，然后一边抽着鼻子，一边将满地的矿石一块一块的放入储物袋里。
虽然这些矿石的品质很低劣，可能得一吨的量才能够淬炼出那么十来克有利用价值的原液，不过此前小屠夫也没试过喝这些原液会是什么感觉，但她想以后不管什么感觉，终归还是得要习惯的。
谁让自己的爹爹是个穷逼呢。
或许，可以试试将原液淋到飞剑上？
说不定这样一来，土元飞剑的味道也会变得不错呢？
小屠夫已经开始认命了。
看着小屠夫默默收拾矿石堆的可怜背影，青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然后突然说道：“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小屠夫一脸疑惑的抬起头望着青玉。
“像七师姐之前那样无限量给你提供飞剑，那不太现实，除非我学会了七师姐的手艺。”青玉缓缓说道，“但眼下，每天给你提供三柄上品飞剑还是没问题的。……当然，不是苏安然那个大猪蹄子给你投喂的低劣制式飞剑，而是真正的上品飞剑。”
“你要我干什么？……先说好，虽然爹爹是个骗子，也不怎么靠谱，但我不会帮你对付爹爹的。”
小屠夫的智商并不低。
她只是缺乏一些常识经验而已。
但“无功不受禄”、“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两句俗话，她还是知道的。
“谁要对付你爹爹了。”青玉翻了个白眼，“我要对付的是那些不怀好意接近你爹爹的坏女人。”
“你想当我的二娘？！”
“为什么是二娘？”青玉不解。
“因为我已经有娘亲了啊。”
“那只是一缕残魂而已，还只能躲在苏安然的神海里，根本不能自由行动。”青玉一想到这事，就有些牙痒痒的，她从来没想过，居然会有那么不要脸的女人，得不到苏安然的心和身，就直接霸占了苏安然的神海，真的是太让人……
羡慕了！
青玉又想到了自己奶奶灌输给她的各种歪理了。
在走心还是解渴的问题上，青玉着实相当纠结。
“那我还是一柄剑呢。”
但小屠夫并不知道青玉在想什么，她只是学着青玉的模样翻了个白眼。
她只是看起来像个小孩子，但谁要是真把她当小孩子，那对方就是真的脑子有问题了。
所以她才不会告诉青玉，石乐志已经给自己准备好了一具身躯，就等着魔气将其身躯改造完毕，现在苏安然之所以联系不上石乐志，也只是因为石乐志在调整自己的神魂状态。
自洗剑池内取回被撕裂封存的神魂和记忆后，石乐志就已经不再是残魂了。
“你就直说了吧，这个交易你干不干。”
“虽说我的魂魄、骨骼、血肉都是爹爹给予的，但如果没有娘亲击杀了那些坏人，将他们的神魂和飞剑上的灵识喂养给我，我也不可能诞生。那可是我至亲的娘亲……”
“所以你要加价？”
“你怎么知道？！”屠夫一脸震惊。
她突然间有一种青玉这个女人也非等闲之辈的感觉。
太可怕了！
居然看穿了我的意图！
“呵。”青玉一脸轻蔑，“我现在相信你跟苏安然是真的父女了。”
“那你考虑如何？”
“一天四柄最多。”
“一天五柄，毕竟我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我至亲的娘亲。”
“好！”青玉咬咬牙，她觉得自己刚从自己奶奶那里获得的小金库，怕是藏不住了。
看来跟七师姐许心慧学习炼器技术必须得提上日程了。
“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