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他化自在
太白山和终南山都处于秦岭的之中，距离也不算远。
但端坐终南山帝踏峰上的慈航静斋斋主梵清惠自从红尘走一遭后，就再也没有下过终南山，更是从未前往太白山。
可今日，佛门四大神僧被神秘人偷袭，一身修为尽数化作流水的事实，却让她不得不下山走一遭。
心中有些不安的梵清惠独自下山之后，一路向着太白山走来，白衣猎猎，身形慢到了极致，对于宗师境武者明明不远的距离，她却走了将近一天一夜，还没走到。
好不容易等到她来到太白山脚的时候，却又是见到了一个出乎预料的人。
那人高髻云鬓，体型高姚诱人，背影在晨曦光辉下，看不出丝毫的瑕疵，虽然看不到正面，但体态闪亮着超乎凡俗的动人光采，一举一动，莫不展露出天下至美的妙态，勾引着人心人性。
梵清惠微微抿唇，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对于自己对头，她可谓是非常的熟悉，只是此时祝玉妍的情况非常的奇怪。
虽然对方依旧充斥着诡异的魅力，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气波动，配合她那一头化作白雪青丝的白发，看上去就像是数十年的功力一朝散尽，变作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一样。
但精修《慈航剑典》的梵清惠却觉得更加的不安，她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攒紧，忍不住抬手按上了身侧的水月剑剑柄之上。
另一边的祝玉妍仿佛没有察觉身后梵清惠的蓄势待发，只是随意的拨弄自己的长发，看着远处逐渐升起的大日，淡淡道：“从小我就被师傅收为弟子，她说我是阴葵派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是历代最有希望将《天魔秘》修行到最高境界的人。至于家人什么的，从未见过，也没有记忆，想来是被斩俗缘了吧。”
“十八岁之前，我一直处在师傅的庇佑下，等到十八岁出师的时候，我已经将《天魔秘》修炼至第十六重，江湖上有几人是我的对手？那时候的我意气风发，快意江湖，纵是人人称呼我为妖女又如何？我祝玉妍，什么时候稀罕过他人的目光！”
说到这里，祝玉妍的目光突然变得非常的柔和，宛如怀春的少女一般，轻声更是轻柔的仿若自言自语：“可惜，在我修成《天魔秘》十七重的那一年，我遇上了石之轩。那时候的他……”
梵清惠心中的不安越发明显，无论是源自于《慈航剑典》的强悍灵觉，还是自己过往的人生经验，都在不断告诉她，眼前这人十分危险。
但出乎预料的是，祝玉妍在提及自身深恨的石之轩时，表现出来的情感却十分复杂。
沉默了许久的祝玉妍，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重话，她避开对石之轩的评价，继续道：“我以为，我遇到了能够让我托付一生的良人。哪怕我知道修行《天魔秘》之人，是绝对不能动真情，我也还是忍不住爱上了他。”
“可惜，造化弄人……”祝玉妍缓缓闭上眼睛，低声道：“五十年前，我为了他气死了我师父，可当我回到我们的…时，我等了他七日，他却没有回来。我无处可去，最后也只能再次回到阴葵派……”
祝玉妍说到这里没有继续再说下去，虽然当年石之轩离开是因为同修花间派和补天阁两脉心法所致。但等他赶回来的时候，祝玉妍已经为了重新执掌阴葵派，按照派中长老的要求，委身霸刀岳山，并身怀六甲。
这在石之轩看来，就是祝玉妍背叛了他，二人终究是因此分道扬镳。
祝玉妍眼中浮现出，淡淡的泪光：“我恨了他将近五十年，因为那时候的我，不知道除了恨他，还能怎么样……”
祝玉妍很清楚，自己和石之轩之间，其实是有过爱情的，但她却不愿相信石之轩曾经爱过自己，她不断告诉自己，石之轩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毁了她，不让她修成《天魔秘》。
也是因为这个，她恨着石之轩，并且她的这份恨意，很有可能会一直延续下去，只因为她曾经，甚至现在依旧爱着那个人。
只不过，这份爱意，在石之轩遇上碧秀心动心之后，恨到了极致。
“哈哈哈哈……”祝玉妍突然大笑起来，她的笑容逐渐侵蚀了眼中的悲伤，等到她今日第一次，看向梵清惠的时候，宝相庄严道：“可今日，我才明白，爱也好，恨也罢，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我给自己画地为牢罢了。”
“所谓天魔之妙，莫过于他化自在，化自在，大自在。”
“我的过去，于天魔而言，不过是假他之乐事，自在游戏，但受限于他人爱恨，无法自化自生，不过他化自在境界。”
“如今我却能自生自化，红尘诸趣，悉具自足，无惧万象更替，得自在神通，逍遥红尘，堪称化自在。”
“日后，若是能更进一步，不仅自身自在，还能随心感化，同众生五蕴随感，感其爱恨情仇，他化自在，得大自在之妙，哪怕不是破碎虚空，想来也相差无几了！”
祝玉妍笑竟如稚子般澄澈，一言一行莫不带着深刻的禅意，梵清惠更是惊恐地发现，祝玉妍的容颜，竟然隐约戴上了一丝丝的元清微的感觉。
虽然很快，祝玉妍就是闷哼一声，变回原来的样子，但她刚才展露出来的姿态，却让梵清惠察觉到她的境界。
梵清惠苦涩道：“你突破了！”
“是啊，我突破了。我也没有想到，我还有机会突破，并且突破的原因，还是因为你！”祝玉妍微笑着，她终究是练成了《天魔秘》第十八重，成为当今天下第四位大宗师。
“梵清惠，今日我不杀你。不是因为其他的，而是因为那一位的命令。”
说到这里，祝玉妍这位新晋的大宗师眼中，第一次在梵清惠眼前浮现出一丝丝的恐惧：“我劝你们佛门最好不要在惹怒他了。四大神僧只是他的警告，你们要是在这么闹腾下去，他今日能够帮助我突破，明日就能够帮助石之轩、赵德言、席应、安隆等人突破，你是斗不过他的！只要他愿意，就算是出现第三次灭佛，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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