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如果有来生
星期五，由于月休不上课，于跃被安排去爷爷家送东西。
九点不到，于跃就起床洗漱、吃早饭，然后拿着老妈交代送去的东西，坐公交车出发了。
一出门，于跃就发现天气不错，天空碧蓝如洗，阳光晶莹剔透，行走在这样的天空下，于跃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明亮的。
爷爷奶奶住的有点偏，是在城郊的自留地盖的院子，坐公交要近一个小时才能到。
于跃最喜欢的是那边有成片的油菜田，一到这个季节，就会开满油菜花。
果然，当于跃下了车后，映入眼帘的，是茂盛的油菜花，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金灿灿的光芒，连成一片。
于跃原本就明亮的心情变得更明亮了。
“哎？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正在屋里烧水的奶奶，刚出厨房，就看见好走到院子门口的于跃。
看到大孙子过来了，老婆子的心情十分的好。
所以高兴之下，拿出一个酒瓶，就让于跃去超市打酱油了。
于跃：……
超市有点远，要骑车去，于跃推着院子里的二八大扛，用网兜把空瓶子挂在龙头上，就出发了。
这车平时都是于跃的爷爷在骑，老爷子今年七十出头，身体很硬朗，去什么地方都喜欢蹬个自行车。
乡间的小路不太好骑，要骑好长一段的泥路之后，才能转到沥青路上。
不过于跃也不着急，晃晃悠悠地行驶在颠簸的小路上，伴随着他的车子上下跳跃的，是清脆的车铃声和酒瓶子轻轻撞在车子上的叮当声，两种声音混在一起，激发着于跃抄歌的灵感。
对了。
有时间给那家生产mp3的公司写个信件，提提意见，不能让他们无视我们这些民间的原创歌手的存在。
车铃一路叮叮当当的响着，于跃在沿着一条小河骑车时，看见河对面的岸边上，有个姑娘在写生。
远远看去，隐约感觉很面熟。
咦，这不是陆小燃吗！
于跃光顾着看人家姑娘了，没有看路，一个没注意，就撞到了写着“下有电缆”的石柱上。
然后一头栽在了河岸的杂草上。
陆小燃正在专心的绘画，就听见“哐”的一声。
抬头一看，河对岸有一个人骑着自行车飞了出去。
那人落地之后，还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就那么安静的躺着。离他不远的自行车，后轮还在不停的转动着，述说着这场悲惨的事故。
有句老话说的好，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着。然后抱着第一个发现他的人的大腿，讹一笔医药费。
于跃仰面朝天，整个人呈大字状。他忽然感觉这么躺着也挺舒服，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像回到了小时候那般无忧无虑。
于跃闭上眼睛，享受起这美好的时光。
陆小燃很想过去看看摔倒的人怎么样了，那个人自从倒在那之后，就一直没了动静，怕不是晕了过去。
如果磕着脑袋就不好了。
奈何隔了一条河，陆小燃过不去，只能在对岸看着干着急。
于跃躺了近一分钟，才站了起来，下意识的朝着陆小燃的方向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
气氛有点尴尬。
陆小燃有点难以置信。
怎么“哐当”一下，天上就掉下个于跃学长？
于跃就更尴尬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出场方式……
我说这都是缘分你信不？
于跃向陆小燃做了个绕圈的动作，表示自己从前面的桥那边绕过来。
不一会，于跃就蹬着二八大杠绕过来了。
“刚才骑车在对面看到你，我还以为看错了，想仔细看看确认一下。所以只顾着看你了，没注意路，一不小心就摔那了。”
听到于跃那句“只顾着看你”，陆小燃脸色微红，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左右看了看于跃的脑袋，确认了没有什么地方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学长这是给我送灵感来的？等会我就画一幅‘学长跳河图’送给你。”
“跳河图就不用了，丢不起这人，要不你现在的这幅画画好了之后送给我吧，我留着做个纪念。”
“好。”陆小燃点头答应，然后就继续作画了。
于跃看到陆小燃的画，主体是房屋和油菜花田，角落里有河水流过。
比较写实的风格，但是色彩用的有比较梦幻。
“这……”于跃虽然平时还是挺喜欢画画的，但是真正专业的东西一点都不懂，他憋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赞美陆小燃的画作，想了想才问道：“你这好像不是油画吧。”
“水粉。”
“哦……”
于跃默不作声的看着陆小燃画画，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来打酱油的。
或者说，他现在确实在打酱油。
许久之后，于跃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写生？这里离你家蛮远的吧。”
“我外婆家就在附近。”陆小燃笑道：“却没想到能在这看到学长你。”
“嗯，我也没想到。”
一阵沉默。
陆小燃画了近十分钟才停下画笔，看着眼前的河水，轻轻说道：“学长，我想听你唱歌。”
于跃刚想说好，就听见陆小燃继续说道：“算了，这里没有乐器。”
于跃：……
陆小燃忽然转过身，看着于跃的眼睛，认真地问道：“学长，我想听你唱歌，可以吗？”
于跃被陆小燃认真的眼神给看蒙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也认真的点点头。
“可以！”
那场面像极了抗日片里两个同志接头时的场景。
“同志，我可以信任你吗？”
“只要我没死，消息就一定会带回总部的！”
“同志！”
“好同志！”
……
于跃疯狂的想着有关田野的歌曲，一段旋律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想也没想，就开口唱道：
以前人们在四月开始收获
躺在高高的谷堆上面笑着
我穿过金黄的麦田
去给稻草人唱歌
等着落山风吹过
你从一座叫我的小镇穿过
刚好屋嘛，咱们是有共同语言的。”
陆小燃：……
陆小燃感觉自己遇见的是不是一个假学长。
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咱们的共同语言不应该是民谣吗？
“学长，你很喜欢民谣吗？”
陆小燃坐在后座上，双手抱着画架，所以于跃骑的很小心，生怕把陆小燃给颠下车。
“嗯，喜欢。”
“刚才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如果有来生》。”
“如果有来生？”陆小燃念了一遍歌的名字，看着追着画架飞舞的蝴蝶，眼睛笑成了月牙。
“我喜欢这个歌名。”
“嗯……我也喜欢。”
“学长。”
“嗯。”
“这是谁的歌，我以前竟然没有听过。”
“我的。”
“原创吗？那竟然还能忘词？”
于跃：……
我这不是忘词好不好！
陆小燃诧异的问道：“那干嘛唱到一半就停了？”
“因为……嗯……”
“好吧，你不用解释了。”
于跃：……
两人又再次陷入沉默。
于跃想到了有首歌叫《单车恋人》，有首歌叫《单车》。
为什么这些写歌词的，会喜欢用单车而不是自行车？
不过于跃想到《自行车恋人》这样的歌名也挺破坏意境的。
就好像有首歌叫《庐州月》，如果改成《合肥月》……
那画面简直太美。
而陆小燃此刻想的是，自己的画如果送给于跃，该写上什么样的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