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舔伤
是啊,她一个交易来的女人怎么能去跟他的宝贝妹妹相提并论。
顾雨汐的鼻子泛酸,眼眶有些发热,可是她咬咬牙,硬生生的将眼泪憋回在了肚子里,化成一抹苦涩,逐渐蔓延开来,抵消了后背的疼痛。
她想要回到那间暂时属于自己的卧室里,可眼睛却仿佛长在了秦沫沫身上,怎么也挪不开。
隔了几米的距离仿佛成了两个世界,一边天堂,一边炼狱。
救人的她成了让人鄙夷的施暴者,污蔑她的秦沫沫成了大家心疼的受害人,就连佣人路过她身边的时候,都不忘默默的扔下一个冷眼。
是啊,这就是她现在的处境不是么?
继母心里也好,秦家心里也罢,无论在哪个地方她都如垃圾一样不值得一提,更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
痛么?
顾雨汐摸着自己的胸口,扪心自问,好像除了透不过气的窒息感,并没有什么痛感,因为她已经麻木了。
从她在那份出卖自己的结婚协议上签下顾雨汐三个字开始,她就应该清楚的认识到等待自己的将是无限的误解和折磨。
秦沫沫胳膊上的伤口只有十公分,很快就处理完毕,秦世枭一个公主抱将秦沫沫从沙发上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走到顾雨汐身边的时候顿住。
“滚!”那语气如同猝进了冰窟窿一般让顾雨汐打了个寒颤。
她木讷的向旁边挪了一步,将楼梯口让了出来,后背的伤口里还残留着碎片,没动一下都牵着五脏六腑绞痛,不过顾雨汐只是咽了咽口水,没有在脸上露出一丝痛苦。
一个鸡肋一样存在的人,有谁又会在意她的痛呢?
她看着秦世枭刻意放缓脚步,亦步亦趋的上楼,瘦小的秦沫沫在秦世枭的怀里仿佛一个瓷娃娃一样,不堪一击。就在秦世枭即将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时,秦沫沫委屈的将头埋在秦世枭的怀里,嘴角一勾,笑的甜腻。
这甜腻没人看得见,却分明都是得胜者的炫耀。
很快,刚才忙碌的大厅变得空无一人,没有人在意顾雨汐是否受伤。
大门就在她的左手边,她只需要迈出几步就可以逃离这栋魔窟,可她不能,父亲还躺在医院里,如果她走了,那父亲的命可能就没了。
她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她需要冷静,需要隐忍,为了父亲……
顾雨汐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用怎么样的步调走回自己的卧室的,她坐在梳妆台前,扭着头看着自己一片血污的后背,终于知道了什么叫麻木。
所有的伤口都集中在左后肩胛骨的位置,顾雨汐掰着胳膊刚好能自己处理到,只是角度艰难,她没动一下都不得不因为疼痛而休整一段时间。
最后一块碎片角度刁钻,顾雨汐的右手拿着镊子,对着镜子够了几次都没能将它弄出来。
其实,她也会痛,被碎片扎上会痛,被人误解更痛。终于,她遍体离殇的内心城墙崩塌了,眼泪肆意而下。
“顾雨汐,你哭什么,你要记住,你现在连哭的权力都没有!”
“你没有资格懦弱!”
她一遍遍的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努力将嘴角扯成向上的角度,最后一滴泪划过,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默念:“在这个家,你只是苏秦的替代品!”
嘭!
房间门一脚被踹开,巨大的响动惊得她险些从椅子上跌落下去。
秦世枭怒气冲冲的站在那里,浑身都写满了阴霾之气。
空气瞬间凝固在了原地。
血肉模糊的后背一览无余的呈现在秦世枭的脸前,那还挂在肩胛骨上的碎片刚好刺痛了他的眼。
顾雨汐扭着头看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屈与倔强。
这表情和苏秦不同,却又相似的厉害!
一瞬间就浇灭了秦世枭的怒火,他走过去,一把夺过顾雨汐手里的镊子,一手拿着纱布按在患处,火速将碎片清了出来。
冲洗伤口,消毒,上药,包扎,几乎是一气呵成,熟练程度不亚于任何一个外科医生。
自从苏秦第一次下厨烫伤了脚踝之后,他就暗自练好了急救和包扎,他发誓要保护好自己的女人,更重要的是他看男性医生触碰自己女人身体的时候,吃醋的抓狂。
顾雨汐原本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质问和叱责,却不料秦世枭会这般温柔的处理自己的伤口,她惊异的从镜子里看向秦世枭。
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他脸上的愤怒全然不在,剩下的只是担忧。
她没有说话,默默的垂下了头,不想再去看他的脸。
她怕多看一眼就会觉得自己偷掉了属于苏秦的那份温柔,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从来都不会多看一眼,尤其是男人!
“疼么?”
顾雨汐没有说话,更没有抬头,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
苏秦是永远不会有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的,秦世枭抬头,脸色灰暗难看,却猛然发现顾雨汐脖颈处有一颗红痣。
苏秦,苏秦也有一颗!
为什么两个人可以相似到这个程度?
可为什么他却能清楚的感受到顾雨汐不是苏秦?
谜一样的漩涡在秦世枭脑海中不断的扩散,甚至迷幻了他的双眼,一时间顾雨汐的背影和苏秦重叠在一起,让他无法再去理智的分辨。
受不住痛的顾雨汐终于抬起头来,漠然的起身,全然不顾秦世枭是否还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秉着呼吸趴在了床上。
她不想去看秦世枭,更不想看镜子中的自己,那个跟苏秦拥有同一张脸的自己。
绝望、屈辱、悲痛,千万种感觉夹杂在一起,让她觉得莫名的疲惫,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秦世枭是什么时候离开自己的房间的,半夜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房间的灯已经关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床上,盛夏时节的午夜却让她感觉无比的凄凉。
后背的伤口似乎不那么疼了,这房间里惊得出奇,月光打在墙上的影子还在瑟瑟发抖,那一抹悲伤如鲠在喉,让她不由得抱紧自己的膝盖,侧身蜷缩在了被子里。
泪划过脸颊,洇湿了一小片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