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冤死的名士【求月票】
大船顺风顺水,一夜便是数百里,天色刚亮便于杭州汇入了京杭大运河,托杨广修筑之京杭大运河之余泽,杭州繁华甚至超过了南京城。
运河之上,船来船往,一进入运河段,楚毅等人便明显感受到了这一条贯通南北的大运河对于南北二地之间的交融到底起到了何等作用。
其他不说,单单是开辟这一条大运河,隋帝杨广便可谓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杭州城做为京杭大运河的,自然是占尽了天时地利,船来船往,南北交通,造就了杭州城的繁华。
五艘官船驶入运河,缓缓停靠在码头之上,就算是楚毅再怎么急着回京,他也不能一直赶路,他能扛得住,关键船上其他人未必扛得住啊。
再说了,船上的清水、食物什么都要补充,即便是明知靠岸补给会给有心人可乘之机,但是楚毅还真不担心。
该来的总会来的,甚至楚毅倒是期望有人能够跳出来,也好让他杀鸡儆猴。
齐琥、曹少钦亲自带人下船督办清水、食物补充事宜,无论是齐琥还是曹少钦都是心思缜密之人,楚毅还真不担心会出什么纰漏。
大船停靠没有多久,杭州知府便收到了消息,第一时间招来心腹将一封密信交给对方道:“立刻将这封信送出去。”
那位心腹凑到杭州知府耳边,听得对方一阵耳语,微微点了点头道:“老爷尽管放心,我一定在最短时间内将信送到。”
很快便见杭州知府在一队衙役的簇拥之下来到了大船之所在求见楚毅。
楚毅并不准备下船浪费时间,干脆就派楚方将其打发了,却不料这位杭州知府竟然一副不肯离去,非要求见楚毅的架势。
楚方无奈之下只得回船向着楚毅禀明情况,楚毅不禁愣了下,按说除非是准备依附于他的官员,否则以他如今在文人士子当中的名声,这些官员对他不退避三舍那已经是好的了,就是不知道这位杭州知府这般殷勤究竟是所为何事。
一只手轻轻的叩击桌案,楚毅缓缓抬头道:“将这位杭州知府请来,本督主倒是要看看,他有何事!”
如果说对方真的是有心依附于他的话,那么考察一番,若是真心依附,楚毅倒是不介意多一手下,毕竟对方能够坐稳杭州知府的位置,料想能力也不会太差。
很快杭州知府王恒便被带到了大船之上,见到楚毅的时候,王恒连忙上前一礼道:“杭州知府王恒见过钦差楚督主。”
楚毅微微点了点头打量着这位杭州知府,对方年月四旬,目光清明,神色之间并无阿谀奉承之色,倒是让楚毅对其高看了一眼。
“哦,不知王知府求见本督主所为何事?”
王恒神色平静道:“在下闻知督主驾临,特于酒楼备了薄酒恭迎督主驾临杭州府,以为督主接风洗尘!”
楚毅眉头一挑,淡淡的看了王恒一眼道:“王知府若是要为楚某接风洗尘的话,那便罢了,本督主奉天子诏命回返京师,却是不便于途中停留。”
王恒露出几分失望之色道:“看来是下官没有这般福分!”
楚毅端起茶杯,王恒见状缓缓一礼道:“如此下官这便告退了,谨祝督主一路顺风。”
楚毅微微颔首道:“楚方,替我送知府大人下船。”
目送那杭州知府王恒离去,楚毅向着边上的雨化田道:“雨化田,你对这杭州知府怎么看?”
雨化田微微沉吟一番缓缓道:“依我看,这杭州知府举动却是有些可疑,他并非是依附督主而来,反倒是一副要留督主于杭州暂停一时的模样。”
楚毅轻叹道:“是啊,他最终目的就是希望本督主能够于杭州府暂停。”
“有人想要在杭州府劫船?”
雨化田一声惊呼,显然是意识到那杭州知府的目的。
楚毅轻笑:“虽然做此推断有些武断,但是想一想这船上可是有着上千万两白银,足够某些人蒙蔽了心智,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都不稀奇。”
雨化田默然,他也是在装船之日方才知晓楚毅竟然在这江南之地生生的抄家灭族,刮了上千万两白银。
这不是上万两,而已不是百万两,而是足足上千万两之多,哪怕是雨化田也能够意识到,这一路之上绝对不会那么平静。
上千万两白银,足够无数人发狂了,就如楚毅所说的那样,无论什么人,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那都不奇怪。
送王恒下船的楚方归来刚好听到雨化田的惊呼声,再听楚毅那么说,楚方立刻意识到王恒可能有问题不禁道:“督主,要不要我去查一查这王恒。”
楚毅摇了摇头道:“王恒既然敢来,那么他肯定抹去了所有的痕迹,单凭东厂在杭州府那点人手,只怕什么都查不到。”
“可是……”
楚毅摆了摆手道:“我们眼下最重要的是顺利抵达京师,至于说这些心怀叵测之辈,这一路之上,王恒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无有证据之下,本督主也没有功夫去理会他们。”
当曹少钦同齐琥归来的时候,足足过去了小半天时间。
曹少钦一脸怒色的向着楚毅道:“督主,这杭州城肯定有鬼,我与齐档头拿着银钱竟然买不到新鲜的蔬菜,最后咱家实在忍不住,杀了一名躲在暗中威胁那些菜农的人,这才算是凑够了新鲜的蔬菜。”
楚毅并不觉得惊讶,安抚曹少钦道:“你只要想一想,我们船上有上千万两白银,为了这些白银,有些人什么都做得出,如果我是你的话,那些新鲜的蔬菜我一定会丢进河里去。”
“什么……督主您的意思是那些菜农有问题,咱家所买的蔬菜被他们做了手脚?”
曹少钦一声惊呼,就连一旁的齐琥都禁不住露出惊骇之色。
楚毅淡淡道:“有没有什么问题,是不是被做了手脚,你们去验一验不就知晓了吗?”
曹少钦身影一晃,消失在众人面前,很快就见其将所买的一些新鲜蔬菜取了过来然后一一查验,很快曹少钦神色变得无比难看,一巴掌将这些蔬菜拍的粉碎尖声道:“可恶,真的有毒,咱家杀了他们!”
就在曹少钦准备下船去寻那些菜农杀人的时候,楚毅开口道:“吩咐下去,即刻启程,这杭州府有高人啊,既然如此,我们不陪他们玩便是。”
曹少钦愣了一下,冷静下来向着楚毅拜倒于地道:“奴婢有罪,差点上了那些人的当。”
显然曹少钦冷静下来之后已经意识到对方可能故意如此,目的就是为了激怒他们,然后调虎离山,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杭州城之中,到时候他们自然就可以打船上纹银的主意。
毕竟在蔬菜当中下毒,这种手段到底是太明显了一些,也很容易查出,对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用下毒的手段对付楚毅等人,其目的无非就是激怒楚毅等人罢了。
楚毅就是看透了这一点,如果说没有船上这些纹银,没有朱厚照那一封密诏的话,楚毅倒是不介意陪杭州府的某些人玩一玩,只可惜他如今归心似箭,所以看穿了某些人的算计之后,楚毅直接就掀了棋盘,老子不陪你们玩了。
码头边上一座酒楼之中,一名青衫文士坐在那里,几名浑身透着一股子煞气的精壮大汉坐在那里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时的对那青衫文士恭维道:“谢先生不愧是我杭州府首屈一指的名士,略施小计就能够将楚毅这阉贼玩的团团转,想来要不了许久他们就该发现咱们派人卖给他们的蔬菜都做了手脚吧。”
一名汉子袒胸露乳,正拿着一根鸡腿啃着,一边道:“可惜了被杀的那名兄弟,要不是将戏演的更像的话,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名兄弟丢了性命。”
青衫文士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显然是对于这些混迹运河之上的江湖帮派人物没有什么好感,不过他们要对付楚毅,这些江湖帮派人物却是再好用不过了。
“诸位,若是谢某所料不差,要不了许久,楚毅震怒之下定然会派人进入杭州城抓人,到时候大家趁着船上守备力量减弱,一拥而上,杀了楚毅等人,上千万两白银便可为我等所有。”
面对这位谢先生所描述的光明前景,尤其是提到上千万两白银之时,在场几名大小帮派之主一个个禁不住呼吸急促起来。
他们累死累活在这运河之上也不过是积攒了几千上万两纹银而已,可是现在停靠在码头之上的那几艘大船之上就装了足足上千万两之多,若是果真如谢先生所说能够将纹银抢夺到手,那他们岂不是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吗?
至于说其中的风险,会不会丢了性命,对于这些常年搏命的江湖帮派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可能随便一次帮派冲突都会丢了性命,如今为了上千万两纹银,便是丢了性命,那也值得啊。
一双双通红之中透着无限的贪婪之色的眼睛透过窗户死死的盯着远处那几艘大船,若非是忌惮大船之上那些官兵的话,他们早就派人冲上去了。
现在就期待着大船上能够分出一部分人进入杭州城,到时他们便一拥而上,拼命拿下大船。
可是就在这时,几位帮派之主一个个的睁大了眼睛露出愕然之色,颤声道:“这……这不对啊,谢先生,他们怎么拔锚走了啊……”
这会儿谢天名脸上的成竹在胸的表情一下子凝滞了,原本手中摇晃着的折扇啪嗒一下掉落在地,傻傻的看着渐渐远去的大船,口中喃喃道:“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啊……”
一名莽汉双眼通红,一把抓住谢天名的衣襟一下将其提了起来,狰狞的面孔几乎贴着谢天名吼道:“你他娘的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算定阉狗会分兵的吗?”
谢天名一脸怒色吼道:“我又怎么知道这阉狗竟然不按常理出牌啊,你冲我吼什么,再不放开我,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想弄死我?那你给我去死吧!”
莽汉生就巨力提着谢天名便向着桌子上狠狠的砸了下去,这会儿边上的几位江湖帮派之主才反应过来,见状不由的神色大变。
这名莽汉乃是黑鱼帮帮主,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多少脑子的莽汉,那黑鱼帮加上他也不过只有十几人,可以说就是来凑数的,大家也是看其没有脑子,才忽悠他过来做为炮灰,就连先前被曹少钦杀死的那人也是黑鱼帮的手下。
结果这会儿楚毅的反应同谢天名所说的根本就是两样,黑鱼帮帮助陈黑鱼自然是怒了。
“快拦住他啊!”
咣当一声,谢天名的脑袋就像是一个被摔碎的西瓜一样被陈黑鱼一下子摔碎,那几位帮派之主看着脑袋爆开的谢天名,再看看面目狰狞的陈黑鱼一个个面面相觑,对视一眼转身就走。
他娘的,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谢天名好歹也是杭州府的名士,就这么被摔死,可以料想杭州府的那些文人绝对不会放过他们,此时不跑的话,只怕就跑不掉了。
楚毅绝对料想不到他懒得同谢天名玩什么阴谋诡计直接掀了棋盘,结果却是让谢天名这位名师丢了性命。
当然区区一个谢天名还不足以聚集十几位凶神恶煞一般的江湖帮派之主,其背后自然有其他人掌控大局,而谢天名无非就是推出来的一个棋子罢了。
成了固然好,就算是失败了,到时候死的无非就是谢天名以及这些江湖帮派之主。
大船顺着运河而下渐渐远离了杭州府,运河水道不比江水湍急,所以船速并不慢,甚至赶上某些河段还必须依仗河工拖动大船前行。
好几次大船由河工拖动而行的时候,楚毅都有些担心会不会有人趁机杀出来,毕竟这个时候绝对是极佳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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