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3.真金哼曲
这中间可以说是颇为曲折了。
但凡段麒麟的尸体没有被那户农家找到,但凡蒲续重没有找到那户农家,但凡那户农家没有将那个包裹私藏起来。元朝都不可能得到这大宋火器的锻造之法。
那户农家纵是得到段麒麟留下的图纸,也根本不可能将掷弹筒等物研制出来。
再者即便是研制出来,也未必会有将其献给元朝,然后谋得高官厚禄这样的眼界和心思。
哪怕是赵洞庭等人,也自然是万万预料不到这点的。
等被寄予厚望的阿老瓦丁被带到御书房内,真金脸上仍是有着止不住的兴奋之色。
阿老瓦丁才刚刚进门,他就对着阿老瓦丁道:“阿老瓦丁,这位是蒲续重蒲副司长,快些认识认识。”
阿老瓦丁脸上露出些微疑惑之色,先是对着真金施礼,而后道:“不知蒲大人是哪司司长?”
真金笑道:“朕已经将他封为督造司副司长,暂且全权监管掷弹筒等物制造之事。”
“这……”
阿老瓦丁脸上立刻露出不愉之色来。
他是元朝最负盛名的工匠,也是为元朝呕心沥血数十年的老臣。
虽掷弹筒等物他并未研制出来,但元朝军中以往诸多新式武器,却多是出自他手。
可以说,元朝之前能够所向披靡,他在其中功不可没。
这样的人,自是有些清高傲然的。
论军械锻造、研制,阿老瓦丁不觉得朝中有任何人能和自己相提并论。更莫说,这蒲续重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他对着真金道:“皇上,督造司内皆是能工巧匠,只不知这位蒲大人来自何处?”
他只瞧过一眼蒲续重,眼神中有着细微轻蔑之色。
蒲续重在旁只是轻笑。
他汾州王之爵位已经是十拿九稳,心中怕也是瞧不起阿老瓦丁这个区区工匠。
真金道:“蒲大人乃是原大理神兵督造司司长。此番前来,他可是为朕带来了掷弹筒、冲天炮、神龙铳的锻造方法。”
“什么?”
阿老瓦丁悚然动容,瞬间极是惊讶地看向蒲续重,“竟然知道掷弹筒等物的锻造方法?”
蒲续重带着自傲轻轻颔首,“蒲某不才,的确已经将掷弹筒等物的锻造方法研究出来。”
“唔,蒲大人,这便跟着阿老瓦丁大人前往督造司吧,朕便在皇宫之内等着们两人的好消息了。”
真金大概也是看出来两个心高气傲的人有些不对付,摆摆手轻笑开口,就要让两人离去。
“微臣告退。”
阿老瓦丁再深深看过几眼蒲续重,对着真金施礼,率先向着御书房外走去。
蒲续重也对真金施礼,然后扛起木箱,跟在后面。
御书房内转眼只余下真金和他身侧的老太监。
老太监忍不住道:“皇上,您要封这蒲续重为汾州王,如此封赏,是不是太过重了些?”
他也是忽必烈留给真金的,虽是太监,但在忽必烈和真金心中都有着不轻的地位。可谓仅次于当初的大鹰爪。
“朕知道担忧的什么。”
真金坐回到床榻上,轻笑道:“只要是蒲续重真正能为咱们大元研制出掷弹筒等物,区区汾州王又算得什么。朝臣们也不会因此而觉得朕有什么偏颇的,掷弹筒等物的重要性,他们个个心中都清清楚楚。”
老太监听他这么说,便不再言语。
真金难得的露出悠然自得之态,竟是自顾自的哼起小曲。
然后不过数分钟,便突然道:“走,随朕去见太上皇。朕要将这个喜讯告诉他老人家。”
老太监点头答应,跟着真金向着御书房外走去。
到现在,忽必烈的身子并未好转。长久卧病在床,朝臣们都很难再见到他的身影,那条命,可以说已经接近油尽灯枯。
这边真金见到忽必烈,忽必烈听闻此事后如何心喜不提。
那边,蒲续重跟着阿老瓦丁刚到督造司,便是将自己锻造的掷弹筒,还有神龙铳、冲天炮的图纸给阿老瓦丁看。
阿老瓦丁看过以后,惊为天人。
原本对蒲续重的那点轻蔑也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他研制掷弹筒等物这么多年,多少有些进展。看图纸,也能知道这图纸的真实性到底有几分。
“这些图纸,的确是掷弹筒等物锻造图纸不假。只这些图纸上配件,我朝工匠却是无法锻造出来。蒲大人可有良策?”
在细细看过图纸以后,只是如此问蒲续重道。
蒲续重轻笑,“蒲某原本在大理就是研究的宋国新型冶炼法,既然已经锻造出掷弹筒,这些配件,自是也能够锻造出来。”
“好!”
阿老瓦丁动容,“那蒲大人这便让我开开眼界?”
蒲续重点头。
然后,阿老瓦丁便带着蒲续重往督造司内冶炼的作坊而去。
蒲续重怕是自持身份,并没有亲自上阵。而是让阿老瓦丁宣来工匠以后,在旁教导这些工匠冶炼。
这些个工匠也都是元朝内手艺最为精湛的人。原本,对蒲续重怕是有些小瞧,但渐渐的,看向他的眼神中便有敬佩之色。
而当他们依着蒲续重的教导,真正锻造出和以往截然不同的钢铁时,对蒲续重就更是惊为天人了。
包括阿老瓦丁在内的许多人看着那坚韧、重量、光泽都和之前截然不同的铁件,全是欣喜万分。
阿老瓦丁甚至是浑身都在颤抖,连连道:“有这般冶炼法,我们大元必能在短时间内就锻造出掷弹筒等物来!”
说着看向蒲续重,“这都得多多依仗蒲大人了。”
蒲续重只是轻轻点头,“好说,好说。”
这日里,元朝督造司内的工匠们都是热火朝天。
越来越多的能工巧匠汇聚到这里。
一个个配件被锻造出来。
以往他们研制掷弹筒等物时遇到的难题,在新型冶炼术、以及蒲续重的解说下,都是迎刃而解。
想来真不用过多长时间,元朝便也能拥有掷弹筒这等神兵利器。
只不知道,到时天下大势又会因此而发生怎样的变化。
赵洞庭等人自是对此毫不知情。
又过十余日。
赵洞庭等人接近江南东路边境,到潘阳湖旁。
只需得绕过潘阳湖,便是江南西路地境,濒临隆兴府。
大军中车辇如云,尽是大宋文武百官。再有武鼎堂诸多高手。
因天色尚早,是以赵洞庭等人便决定连日赶到隆兴府。
但就在大军刚在潘阳湖畔休憩,要再动身之际,空千古却是忽的到了赵洞庭的车辇外边。
他对着车里面说道:“皇上,空千古求见。”
赵洞庭将空千古请进了车辇,问道:“空前辈有何事?”
空千古微微笑道:“老夫不能再陪着皇上您回长沙了。”
“为何?”
赵洞庭颇为疑惑,“前辈您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去办?”
空千古只是摇头,“并非如此,而是老夫刚刚坐定,感知大限已至。就这两日,便应该是要坐化了。”
“这!”
赵洞庭和在车辇内的乐婵等女都是露出惊愕之色来。
随即赵洞庭更是有些无措。
这个消息有些太过突然了。
而空千古自己却好似颇为看得开,脸上始终带着微笑,道:“皇上不必为老夫觉得痛心。老夫活到这个年纪,已经比无数人要活得长远了。如今虽面临大限,但终究也未曾有过什么病痛,这辈子能够看着大宋光复大宋,也是知足了。”
赵洞庭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空千古是极境,对大宋武鼎堂有着极大的重要性。
再者,赵洞庭自己也是已经颇为习惯有空千古在旁侧陪着的日子。
也只有这样的极境拱卫在身边,他才能够全然安心。
而现在,他却是要失去这个天下最强剑客。
这哪里是说不痛心,便能够不痛心的?
两人是君臣,实际上也是忘年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