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每到周末,情侣或夫妻都是成双成对去逛街、游玩。而刘华只能独自一人,要么待在家里发呆,要么就形单影只出去瞎逛。陆文鹏既没时间陪她,也不想让她去“瑰妍”宾馆帮忙——因为实在无忙可帮。可惜刘华不是一个“守财奴”,不然的话,只要把钱堆到她的枕头旁边就行了——像对待一只小狗似的。她是一个拥有丰富感情的人,需要的是能有人陪伴,并且懂得嘘寒问暖,以及实实在在的家庭氛围。可陆文鹏却以为只要有了钱就有了一切,对刘华近似“幼稚”的想法很是不屑一顾。在陆文鹏看来,刘华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难道金钱还买不来弥补空虚的东西——金钱是什么?就是可以随心所欲的一切!刘华很无奈也很委屈,两人的矛盾渐渐从幕后走到了台前,但要说难以调和还为时尚早;刘华对家庭有着天生的依赖感,既然两人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并且组建了家庭,无论如何也要努力呵护、维系下去。
今天这个休息日,刘华已经早早做好安排——她打算先去看一场最近刚上映、口碑不错的电影;然后去逛街、买菜,犒劳一下自己。没有一种生活是参照自己的意愿来投其所好的,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就得自己去合理规划。
电影的名字很怪,叫什么“我不是你的白菜”。刘华以为是喜剧片,没想到居然是恐怖片!剧情很狗血:女主爱上男主,但男主有女朋友不答应;两人从影片开始就在“猫捉老鼠”——原因是性格颠倒了。女主太强势,男主太“娘”。经过一次次锲而不舍的失败后(说好的女追男隔层纱哩?),女主决定杀了男主再自杀,两人去了另一个世界就能永远待在一起!结果女主自己死得很彻底,却不小心放过了男主——没杀死;男主虽然重获新生,但是患上了抑郁症;他发现自己很喜欢女主(这也行?),想让现在的女朋友杀了自己——原因是他下不了手......女朋友很生气,打算离开男主。影片的结尾,男主觉得生无可恋,想为女主殉情,并决定杀了弃他而去的女朋友,这样到了另一个世界对女主有个交代(神逻辑)!在追杀女朋友的过程中,他一个不慎失足摔下楼最终成全了自己......
刘华硬着头皮看完了影片,没觉得它好在哪里;与其说什么“口碑”,不如说是“可悲”!唯有觉得如鲠在喉,原本想要逛街的念头顷刻间荡然无存!她只想赶紧买些好吃的回家去做饭,打牙祭的同时,顺便也压压惊!
时间刚过三点,距离做晚饭还有些早,菜市场看起来很冷清。菜贩们难得清闲下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是闲聊,或是打牌,直到有人呼唤才跑过来称重、收钱。整个市场正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刘华心里盘算好要买的菜品,顺着一个个摊位挑选着蔬菜的成色是否新鲜。正在这时,一个听起来分外熟稔的声音传进刘华的耳中:“老板,我跑了这么多趟,你始终不肯降价,也太难说话了。你到底想不想做成这桩生意?”——刘华抬头一看,原来是徐刚,他涨红了脸,在一个卖鱼的摊位前正跟人理论。
徐刚比以前瘦了,也黑了,上唇的胡子老长,显得沧桑了许多。刘华默默看着两人争论,想听明白到底为了什么事。和徐刚相对而立的是一个穿着一身雨衣、雨鞋,手上也套着一双胶皮手套的黄脸胖子,约么四十来岁,中等个,嘴里叼着一只烟卷。他眯着眼,嘴角一撇说:“兄弟,能降价我早给别人转出去了。你要是有诚意,就按我说的价钱,否则免谈。”
“我不是手头有点紧吗?要不我给你打张欠条行不行?”
“我把门面转出去就回老家了,难不成我还买张车票回来要账?”
“不让你白跑,我给你掏来回的路费。”
“说的咋这么轻巧,合着跑腿的又不是你!”
徐刚有些急了,跺着脚说:“你这人咋就这么死板!”
黄脸胖子也生气了,哼了一声:“我死板?那你给咱们来个痛快的——你敢吗?”
徐刚被问住了。他见周围有不少看热闹的人投来嘲笑的目光,顿时羞愧难当,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你的店面多少钱转让,我要了!”
徐刚回头一看原来是刘华,更是感到无地自容!他扭头就走,只想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刘华连忙叫住了他:“徐哥,你等等!我记得你给同学帮忙挣了五万块钱,是没拿到手还是你忘了?你呀,老是这么粗心大意......你等着,我帮你把这件事办完了,咱俩一块去取。”
刘华转向黄脸胖子问:“你说说,要多少转让费?”
“你真打算要?”
“你看我像无聊的人么?”
“那好,不二价——八万!”
刘华望着徐刚,见他没有异议,确定就是这个价格了。她从随身的挎包取出一千块钱递给黄脸胖子,说:“这是定金。你准备好所有的手续,明天我让这人来接收——有没有问题?”
黄脸胖子抹下手套,接过钱数了数,说:“没问题,大家都是爽快人。明天只要钱到位了,你们就把铺面拿走。”
了结了这桩事,刘华才走到徐刚面前,笑着说:“走,跟我拿钱去。”徐刚脸上窘态毕露,结巴着说:“小刘,那钱......我不能要!你......你别逼我......”
刘华见一时说服不了徐刚,只得改口说:“钱你可以不要,陪我走走总可以吧?”
徐刚无奈,只好跟着刘华走出了菜市场。刘华本来早就想好了应对徐刚这般倔强的办法,之所以迟迟没有付诸实施是因为没有合适的时机。今天正好凑巧碰上了,仿佛冥冥中上天早有安排似的,刘华开心极了,她想“机不可失”,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迫使徐刚就范不可。
转眼间两人已走出了菜市场,道路两旁都是成片的家属区,找不到一个适合坐下来说说话的地方。刘华漫无目的地走着,温热的阳光没有树荫可供遮挡,全都肆无忌惮地洒在了身上,她感觉有些心浮气躁。扭头对徐刚说:“我口渴了,陪我喝杯茶去......”见徐刚有些犹豫,刘华又开了个玩笑:“放心,光天化日的,我吃不了你!”
徐刚一听,先前的窘迫也随之放下了。心想:“这是怎么了?我行得正坐得直,没有对不起他陆文鹏的地方。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这么畏畏缩缩?”终于,他挺起胸、抬着头,随刘华走进了一家茶馆。
午后的茶馆刚开始迎来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来这里的大多数是中老年人,他们喜欢这种慢节奏下,可以畅所欲言的地方。刘华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让服务员上一壶“碧螺春”。等待的时候,刘华问了问徐刚的近况,然后将话题转到了卖鱼上来:“做这个生意行么?你有没有把握?”
徐刚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做这行就是需要能吃苦,不管刮风下雨,保证有活鱼供应,另外就是不怕脏和鱼腥气。”
“我懂了。徐哥,你还差多少钱?”
“我说过了,不要陆文鹏的钱......”
“好吧,那要是我自己的钱借给你用,你会拒绝么?”
“你们是两口子,还分你的、我的?”
“徐哥,我上班工作,有合理合法的收入证明,不能存些私房钱么?”
徐刚顿时哑口无言,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刘华接着说:“我现在没什么负担,存钱相对容易。而且,我是把钱借给你,又不是白给的,你还有什么顾虑?俗话说好借好还,将来等你挣了钱还给我不就行啦。”
“可是咱们俩的关系没到那一步......”
“哦,我明白了。”刘华失望地点了点头。“原来我拿徐哥当朋友,徐哥拿我当外人!好吧,就当我是自作多情好了!”
徐哥一听急了,连忙澄清说:“我没有这个意思!好好!我借!我借行了吧?”
刘华这才转怒为喜,朝服务员要来纸笔,推到徐哥面前。
“需要多少写多少,八万不够就多写点。别替我省,反正我手里的
钱暂时也用不上。”
刘华办完了这桩心事,才端起杯子啜了一口茶水。芬芳馥郁的口感在味蕾萦绕盘旋,仿佛捎带来春天的气息。每个人在生活中都面临着不同的境遇,只有善于把握的人才能走得更稳、更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