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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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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时间还早,一条消息从担任“瑰妍”宾馆餐厅厨师长的口中传了出来:他们的陆经理晚上要请人吃饭!这条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来厨师之间不小地轰动,大家议论纷纷:“这是要请谁,是工商局长还是税务局长?”

“不用问,反正来头小不了!”

“原来陆经理还是要走关系、结交人的。”

“废话,你以为他的家业是天上掉馅饼得来的?!”

“现在咱们宾馆不景气,陆经理这样做恐怕也是迫不得已……”

厨师们之所以瞎猜,是因为陆文鹏从来没在这里请过客。他和员工们一样,每天拿着自己的饭盒在餐厅吃自助餐;如果合胃口就多吃点,不合胃口了索性回家里去吃。他几乎从不发表对餐厅饭食的看法或建议。这里原本就住客寥寥,前来吃饭的除了内部员工几乎看不到外人,亏损有多大不用想也知道,没有任何保留的必要!由此大家相信,如果不是为了解决宾馆的员工吃饭的问题,陆文鹏会毫不犹豫地关掉餐厅!

众人七嘴八舌,对来人的身份始终没有定论,但有一点是明确的:这是个极其重要人物!然而,他们的猜测都不准确。从一开始,陆文鹏就不认为邵应节有多重要,当姚美丽向他说出怀疑的根据时,他觉得很荒唐:姚美丽是不是太敏感了?对邵应节这样做的动机完全是在捕风捉影,过于高看了他!

姚美丽说服不了陆文鹏,只得拿出手机,让他听里面的录音。其实她不想这么做,因为这段录音里有一些令人肉麻的话,她怕陆文鹏听了醋意大发,说不定会惹出大麻烦来。但她没想到的是,陆文鹏听完后很淡定,只是默默思考了一阵,最后终于认可了姚美丽的判断——觉得可以把邵应节请来谈一谈。

陆文鹏肯妥协和迁就,按说姚美丽应该高兴才对,但她只是表面上敷衍地笑了笑,心里却五味杂陈。因为姚美丽注意到:陆文鹏对录音中邵应节说的那些话漠不关心,这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他对自己也开始兴味索然了……

姚美丽的担心不无道理,陆文鹏对这段录音的解读和她不一样。虽然证据略显不足,离最终确认还有一段距离,但邵应节的用处在他眼里被刻意放大了,一个顺水推舟的计划已悄然形成。

晚上七点,邵应节如约前来;陆文鹏把他安排进包厢,特意让厨师预备下几个拿手菜,又让姚美丽陪着他喝酒。虽然两人貌合神离,但这样的安排令饭桌上的气氛倒也融洽、和谐不少。几杯酒下肚,邵应节的话也多了起来,他对陆文鹏说了些最近单位的趣事,顺便还垮了他的妻子刘华,说她要学历有学历,工作能力也很强,是个“可造之材”。陆文鹏听了只是笑笑,他并不关心这些事,今天他邀请邵应节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查明真相,确认他到底是不是“罪魁祸首”。以便能安心经营自己的赌场。

陆文鹏事先就和姚美丽商量好了,由她负责陪酒,尽量把邵应节喝到微醉的程度,这样才好问话。但邵应节不傻,他可不愿在陆文鹏面前出乖露丑;尽管是姚美丽在一旁不停和他碰着杯,但该节制的地方他还是毫不含糊。即使这样控制和谦让,邵应节到后来还是喝得酒酣耳热了。

陆文鹏见时机已到,这才端起酒杯又给邵应节敬了一杯酒,装作诚恳、低调地说:“邵处,咱们以前有过一些误会;我知道邵处是个襟怀坦荡的人,不会和我一般见识。希望邵处你大人大量,放一条生路让我走。”

邵应节已经飘飘然了,但他内心还是非常清醒,对这番明显做作地恭维并不苟同;他知道如果一不留心应承下来,会让在座的另外两人鄙夷上自己——这个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也装起了糊涂:“小陆,你这话是从何说起?我邵应节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公务员,还没到手眼通天的地步,怎么会阻碍你发财?”

姚美丽从旁解释:“邵处,陆总的意思是大家做好朋友,以后互相依靠,不要产生分歧。”

“是呀!不瞒邵处,这个宾馆从一开业就很不景气,想转手又转不出去,我就是硬撑着没让它关门。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现在又被人暗中算计。我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小陆,你在开玩笑吧?你做事向来是有板有眼,而且思维缜密,绝不会把自己赶到绝路上去。”

陆文鹏听出了弦外之音,他料定邵应节不会爽快承认,因为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像做贼必须偷偷摸摸一样,挺胸而出不就成了拦路打劫!他向姚美丽使了个眼色,姚美丽借口上洗手间走了出去。待房中只剩他们两人,陆文鹏问:“邵处,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交易?”

“我把姚美丽还给你,另外再给你一笔钱,就是从前你给我的那二十万。我现在完璧归赵,只想换一个安稳——怎么样?”

邵应节很吃惊,在他看来如此代价高昂地付出,陆文鹏的表情竟然是轻描淡写,像是在送一份“顺水人情”给他,听上去是那么不可信也不真实,他不得不再一次确认:“小陆,咱们都是成年人,不要拿我开涮好吧?!”

“邵处不相信?我这样做当然是有附加条件的。”

“哦,什么条件?”

“请邵处想办法,安排我老婆担任一个科室的领导,哪怕是个副职也行。”其实陆文鹏并不在乎刘华当不当什么领导,他只是需要找一个由头,好取信于邵应节。俗话说“无利不起早”,他既然不能暴露最利害相关的真正原因,就只能避重就轻,选择一个看上去合情合理的交换条件了。

果然,邵应节信以为真。他迫不及待地问:“就这么简单?”

“是的。”陆文鹏郑重地点了点头。

邵应节放心了,他实在没有料到今天的收获能这么大!马上表态说:“小陆,你只管安心做你的生意。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说一声,我可能帮不了你什么大忙,但绝不会给你添乱。”

两人心领神会,不禁哈哈大笑。姚美丽走进来看到这个情景,好奇地问:“什么事这么好笑啊?”

“没什么。”陆文鹏收起笑容说,“邵处刚刚讲了个笑话。”

“既然是笑话,说出来也让我高兴一下呗。”

邵应节脸现尴尬,不知该怎么回答。陆文鹏替他解围说:“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荤段子,不适合你们女的听。邵处,你可千万不能说。”这话一语双关,邵应节自然明白。他拿起筷子夹着菜,虽然菜已经凉了,但他依然吃得津津有味。此时只有他和陆文鹏明白,眼前的人才是“秀色可餐”。

姚美丽感觉刚离开一会,仿佛时间就过了一个世纪似的,饭桌上的局面已经面目全非!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明所以,想问又不知从哪儿问起,只能不满地嘟囔说:“哼!好稀罕吗?爱说不说!”

陆文鹏突然心生出歉意,他望着姚美丽,就像望着即将被人牵走的小狗,略有些伤感地说:“事情解决了,我和邵处都很感谢你。美丽,今天......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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