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5章 传播
很快，科勒就密令北海商会法国分部的间谍，前往加莱港，进行第一轮谣言的传播。
之所以选择加莱港，是因为这里被路易十二收复后，很快成为法国北部最重要的港口之一。事实上，加莱港原本在英国人手里时也是重要港口。法国人夺回这里后，只是对英国人原先修建的港口设施进行了翻新和扩建而已。
因为其地理位置直面北海，这里也成了法国船只出发前往苏格兰爱丁堡的主要母港。法国船只从加莱港出发，进入北海。然后，远离英格兰沿海，以避免被英格兰海盗船逮住。之后，法国船只会在北海上兜一个圈子，抵达爱丁堡北部的码头。不过，这只适合零星的船只航行。要是法国人敢出动大规模船队去北海，肯定会遭到英格兰的拦截。毕竟，加莱港对面不远就是英格兰多佛尔，英国人也成天监视着法国人的动向呢。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加莱港，正是法国沟通苏格兰的主要中转站。在没有远程通讯手段的情况下，法国和苏格兰的沟通，都是通过出入加莱港的船只运送的信件完成的。
所以，有关苏格兰的消息，从加莱港开始散布，是最合理的。要是从英格兰开始传播，肯定会被人当做是英格兰人对苏格兰的中伤和诋毁。
为了让传言变得合理，北海商会法国分部，特意派了一艘小船跑了一趟苏格兰爱丁堡。然后，还带回了苏格兰特产的“生命之水”（威士忌的古老叫法）。
在加莱港码头上的酒馆里，一名大胡子水手，一边喝着酒，一边大声地向周围的酒客们吹嘘着这一趟苏格兰的见闻。
大胡子就是北海商会法国分部的间谍，而且，他本人其实也不是什么大胡子。但是，为了避免被法国人事后追查到，于是就动用了后世“亚洲四大邪术”之一的化妆术。
当然，这个化妆术很低级。因为，他是从马林手中流传出来的。马林前世曾经和一做梦想当明星的哥们去横店当过几天死尸，也看过剧组化妆。所以，学过一点半吊子化妆术。比如，把年轻人化妆成古代老头。
只不过，马林不懂得那些后世专用的化妆品是啥成分。所以，化妆的时候，效果不好。比如，一些专用底粉，他就乱用了。像这次化装成大胡子的水手，其实是一个面白无须的年轻人。但为了保密，他化妆成了一个脸色灰暗、满脸大胡子的中年邋遢水手。但因为化妆技术低劣，他脸上的底粉打得不均匀。仔细看起来，更像是污垢。但幸运的是，因为中世纪的愚昧宣传，这个时代的人大多不喜欢洗澡。因此，仔细看来像是污垢的化妆，反而不会惹人怀疑……
这个“大胡子”水手向四周的人吹嘘的，正是马林交待的抹黑约翰.斯图尔特和玛格丽特王后的段子……
“大家都知道，苏格兰奥尔巴尼公爵约翰.斯图尔特，刚生下来几个月，就随着家人逃亡到了法国。因此，这个约翰.斯图尔特其实是从小在我们法国长大的！”
“他从小接受的是正宗的法国式教育，也讲得一口流利的法语。当然，也会贵族通用的拉丁语。”
“去年，因为苏格兰国王詹姆斯四世被邪恶的英格兰人俘虏，而且没有留下子嗣。为了防备英格兰人杀死詹姆斯四世，路易陛下将拥有王室血统的约翰.斯图尔特送回了苏格兰爱丁堡。现在，他都成了苏格兰国王约翰一世了……”
这时，一名酒客忽然插话道：
“我知道，听说是詹姆斯四世被英格兰人杀了，然后约翰.斯图尔特才继承王位的！”
在北海商会的船只从苏格兰返航前，苏格兰官方已经派船在加莱港登陆，向法国官方通报了约翰.斯图尔特继位为王的消息，并说明了是英格兰人谋杀了詹姆斯四世。这个消息，已经在加莱港传开了。
但是，“大胡子”不屑一顾道：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刚从苏格兰爱丁堡回来，偶然在酒馆遇到了一名喝醉了的苏格兰禁卫军士兵，在他喝醉后，从其口中，打探到了事情的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听说有内幕，众酒客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纷纷催促“大胡子”给他们讲讲真相。这种外国王室的八卦，还是很吸引人的。毕竟，这个年代娱乐项目太少了。
“大胡子”先是左右看了一眼，然后用一种很神秘的语气道：
“你们应该知道，约翰一世在登基后，娶了原先的苏格兰王后玛格丽特的事情吧？”
众酒客纷纷点头，毕竟，这事在加莱港不算什么秘密了。
“嘿嘿，但你们肯定不知道，早在去年，约翰.斯图尔特陛下就和玛格丽特王后勾搭上了呢！”
“什么？”众人大吃一惊。如果是在詹姆斯四世死前两人就勾搭上，那岂不是通奸？然后，众人的八卦之火彻底点燃了：
“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大胡子”水手不紧不慢地喝掉了杯子里的啤酒，然后亮了亮空杯子……
众人顿时会意，然后有土豪道：
“酒保，帮满上！记我账上！”
眼看酒杯再度填满，“大胡子”才眉开眼笑地继续开讲：
“这事我是听那个苏格兰禁卫醉酒后说的，别人都不知道呢。大家应该知道，詹姆斯四世前年就被该死的英格兰人俘虏了。然后，王后就一个人呆在爱丁堡了……”
酒馆里众多酒客们顿时“嘿嘿”秒懂，“深闺怨妇”嘛，自然有些浪……
“而在去年，路易陛下送约翰.斯图尔特公爵回国。大家知道的，约翰公爵从小受到法国式贵族教育，举止优雅，风采不凡……”
酒馆里的酒客们纷纷点头赞同，在他们看来，法兰西的东西，就是高大上。约翰.斯图尔特在法国长大并接受教育，相当于加了魅力光环了……
“约翰公爵第一次见到玛格丽特王后，来自英格兰小地方的玛格丽特王后，就被约翰公爵非凡的魅力给迷住了……”
众人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然后，“大胡子”讲述的，就是一段需要打马赛克的不伦之恋了……嗯，老牛也不敢写……但酒馆里的酒客们，听得那叫一个嗨啊……这种限制级的段子，在酒馆这种地方，特别受欢迎……甚至，一些老牌的咸湿佬，听得鸡儿都开始“敬礼”了……
……
“当听说詹姆斯四世要回国，这对狗男女顿时慌了。要是詹姆斯四世得知他俩的奸情，两人绝对没有好下场。甚至，可能会被处死……”
“所以，两人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先下手为强，弄死詹姆斯四世……”
这时一名酒客质疑道：
“不对吧，不是英格兰人下的手吗？而且，还找到了几件英格兰制式板甲呢！”
“大胡子”抿了一口酒后，冷笑道：
“呵呵，这种事情，他们能告诉你真相？再说了，詹姆斯四世被伏击的地点离苏格兰首都爱丁堡只有半天步行的路程，离英格兰边境老远了。你们大概不知道当地的地形吧？听说，事发地点南边，一路都是高山峻岭，而且只有一条大路，英格兰骑士基本很难预先在那里埋伏。所以，更大的可能，还是苏格兰人自己动的手！”
大家纷纷点头，但刚才那名酒客不依不挠道：
“那几件英格兰制式板甲怎么解释？”
“大胡子”不慌不忙道：
“你们应该知道，此前詹姆斯四世曾经率大军洗劫过英格兰北部几郡的事情吧？”
眼见大家点头，“大胡子”继续道：
“其实，被当做证据的那几件英格兰制式板甲，其实是那一次詹姆斯四世在英格兰北方几郡的库房里搜刮缴获的。没想到，这次被拿来当成证据了……”
“原来如此……”众人纷纷恍然大悟。因为，“大胡子”说得太合理了。而且，约翰.斯图尔特用法国式魅力征服苏格兰王后的桥段，实在太符合法国佬的民族自尊心了。
如此，这个充满狗血桥段的故事，迅速在加莱港传播开来……
然后，眼看时机差不多了，北海商会法国分部就开始派出其他间谍，前往法国其他城市进行传播。当然，他们打出的旗号是——在加莱港听说的，据说出自一名喝醉了的苏格兰禁卫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