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0章 骗石油
事实上，吕峰提出的这个火攻兼事先破坏敌船尾舵的战术，就是郑芝龙打击荷兰人的“料罗湾海战”的升级版。在“料罗湾海战”中，因为刘香船队扛下了主要攻击，加上郑芝龙对西洋船不熟悉，没有派人动手脚，导致荷兰人的8艘战船只损失了3艘，其余5艘都负伤逃走了。
而马林搞的这个升级版本的火攻之法，还附带了让水鬼去破坏敌人尾舵的手段。如此一来，等葡萄牙人发现火船来袭，就算及时登船升帆逃跑，也会因为船舵失灵，无法及时转向跑路。只要被火船黏上，那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除此之外，马林制定的计划里，还有让水鬼携带“火油瓶”的战术。所谓的“火油瓶”，其实就是把火油装载普通瓷瓶里，由水鬼随身携带。在火船冲到附近的时候，由水鬼将火油瓶扔上敌船甲板。瓷瓶易碎，砸到甲板上，火油流满甲板。这时候，火船再靠上来，很容易就点燃甲板。至于水鬼，倒是没啥问题。他们水性好，可以轻松避开火船范围。就算身上着火，一个闷子潜入水里，火也能被闷熄灭。
吕峰介绍完“火油瓶”后，就让陪同他前来的仆从拿出了几十个“火油瓶”——这些都是从苗栗出磺坑油井里出产的石油里提炼出来的汽油和煤油的混合物，非常易燃。
虽然出磺坑油井目前产量很低，日产量目前只有几十斤。可是，用来提炼几十瓶“火油”还是没问题的。
事实上，明朝也是有猛火油的，也是从石油中提炼出来的。石油这玩意，宋朝就有记载了，在古代华夏的应用也比较早。
不过，古代华夏对石油的用用比较原始，就是直接拿石油当纵火的武器，其燃烧剧烈程度，是远不及提炼出来的汽油和煤油的混合物的。毕竟，石油里面掺杂了太多难以明火点燃的柴油和润滑油。而马林用蒸馏釜提炼出来的汽油和煤油的混合液，非常容易燃烧，一点就着，燃烧极为迅速，难以扑灭。
这还是马林压制了的结果，他让工匠故意提高蒸馏温度，得到的汽油里掺杂了大量燃点较高的煤油。要是全是汽油，那烧起来更恐怖，也更危险。
为了证明这种“火油”的厉害，吕峰特地让人找来潮湿的木柴，铺在地上。然后，他拿出一个装了火油的瓷瓶，砸在上面，让火油浸湿了湿木材。
随后，吕峰要来一个火把，扔在上面。然后，“火油”剧烈地燃烧了起来，火势极猛。然后，火油下面的湿木材，也被熊熊大火烧得冒出阵阵白气——那是被蒸发的水蒸气。等水蒸气被烤干了，那些湿木材就干了，然后也在猛火中燃烧起来，不大的功夫，就烧成了灰烬……
“这……果然猛烈！吕生，你手里可还有这种猛火油？本官要大量！”汪鋐激动道。
他也是见过世面的，见过普通的火油。但是，普通的火油虽然也易燃烧，可没这么凶猛啊。这种汽油和煤油的混合液，燃烧时火苗是一下子就猛窜起来，不像普通的燃烧，是火苗慢慢升高。这种燃烧，最适合用来纵火烧船了。
吕峰摇摇头，道：
“这是学生游学东番岛时，东番岛的大管事孔泰（孔泰在北海国那边称为总督，但在明朝这里，不能称总督，而是只称呼为大管事，代替马林这个无法常驻的东番伯处理事务）送了在下几十瓶。据说，这种猛火油，是西洋的方士从石油中提炼出来的。他手里石油不多，不然可以生产更多……”
汪鋐的眼睛顿时亮起来，问道：
“此物是石油提炼的？出率几何？”石油汪鋐是知道的，沈括的《梦溪笔谈》他也读过，知道陕北那旮旯产这个东西，被明军广泛用作火油。不过，眼前这种猛火油的威力，超出了他的想象，是最适合用于火攻的利器。如果能量产，绝对能让大明水师战力飙升啊！
吕峰则按照孔泰的吩咐，“诚实”道：
“听孔大管事说，这种猛火油，只有他们北海国一名大方士能提炼，出率很低，1斤猛火油只能出1两不到。”这里的一两，不是1斤10两的一两，而是一斤十六两的一两，也就是37.3克左右，是一斤的十六分之一。
但实际上，即使提炼手段落后，也没有裂化加氢的手段，使用普通的蒸馏釜提炼出的汽油和煤油的总比例，也达到了2成左右，也就是百分之20。
但孔泰故意给汪鋐报了个十六分之一，也就是百分之六点二五，是因为马林的一个命令——他要骗大明的石油资源……
作为历史生，马林记得，虽然明朝直到1521年才在川蜀嘉州钻出第一口油井，还很快掩埋了，但华夏古代很久前就就采集石油了。
当然，那些石油都是自己冒出地表的油苗，产量不多，古人也没有专门钻井去采油。而川蜀嘉州那口油井，是人们用卓筒井的钻井法，开盐井的时候偶然开出来的。但因为当地人对石油认知不足，不是他们需要的盐卤井，于是就把这个人工开凿的深石油井给填埋了，非常可惜。而陕北等地的石油，则是当地人手工挖出的几米深的手工浅井冒出来的石油，一口井的产量和出磺坑那边差不多，日产量也就几十斤。
但明朝那么大，不是一两口土油井。这边一口，那边一口，每年总产量怎么也得几万斤。但是，这几万斤石油，都被简单粗暴地拿来直接作为火攻用的火油了，没有进一步加工。
马林的意思，就是想借着帮明朝加工火力更猛的汽油煤油混合油的机会，从大明多骗点，石油过来。到时候，就算给大明送回百分之六点二五的混合油，自己还能余下百分之十三以上的汽油和煤油。更何况，还能获得百分之二十以上的柴油，给北海国的柴油机提供燃料。而提炼汽油、煤油和柴油剩下的石油，也能提炼矿物润滑油，可谓一举多得。
而汽油和煤油的混合油火力超猛，明朝意识到这种“猛火油”的威力后，肯定也会想办法扩大产量。到时候，多送点石油给马林，哪怕汽油和煤油都给大明送回去，光是省下来的那些柴油，都能让马林赚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