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灯油钱

“云兄竟是蒙学先生？！”楚江云低呼一声，语气很是惊诧。

“也称不上蒙学，”叶云菲淡然一笑，随意解释道：“只是不忍见村里的孩童尽皆目不识丁，恐长大之后遭人欺瞒哄骗，所以教他们认识几个字，学一点算筹知识罢了。”

“能同时教导识字和算筹，云兄的学问远在我之上啊！”楚江云慨叹一声，出自真心地道：“而更让为兄佩服的是，云兄能不惧耽搁自己学业，为村童启蒙，这份无私的胸怀，当得起为兄一拜。”说着竟对着叶云菲拱手下拜。

叶云菲连忙避开这一礼，苦笑着道：“楚兄折煞我了，若换作他人，怕是早就出言嘲讽小弟不知深浅，误人子弟了。”叶云菲直到此时才算是真心地将楚江云当作朋友看待，毕竟从小生活在优渥环境中的公子哥，能有这份胸怀的真的不多。

“云兄弟说哪里话，读书人正该为国为民，心怀天下才是，只是时人多被名利遮住了双眼，只将读书视作进身上位的上好工具而已，早已忘了圣贤教诲了。”楚江云似是感慨颇深，长叹一口气道：“若非今日与云兄弟这一番长谈，只怕愚兄也快要沦入到那碌碌之辈的行列中去了。”

两人一路谈得投机，连路程似乎也变得短了许多，说话之间，远处已经隐约可见一个村庄的轮廓。

只见绿树葱茏间，一座将近五十来户的山村，座落在河对岸五十米开外的斜坡之上。茅草搭就的屋顶上，有不少已经袅袅冒起了炊烟，山间天黑的早，农家人又买不起灯油，所以晚饭一般都吃得较早。

“那里就是青山村了，不知楚兄可愿意随我前往一观，也好为小弟的教学指正一二。”叶云菲的邀请很是真诚，并非为了客套。

“哈哈哈，”楚江云朗笑一声，爽快应道：“愚兄正有此意，指正不敢当，增长一下见识才是真的。”

四人当下脚下加速，很快便穿过了铁索桥。

还未靠近村子，远远的一群高矮不一，衣衫破旧的孩子们就已从村口欢呼着迎了过来。“云先生，云先生......”

好家伙，那山呼海拥的阵势着实把青砚给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护在了楚江云身前。

“看来云兄弟真是一个好先生，很受孩子们喜爱啊。”楚江云看向叶云菲，目光中有着几分钦佩。

“也没什么，”叶云菲欣慰地看着欢呼的孩子们，淡雅一笑：“只不过是教学方法新颖一些，能让孩子们感兴趣罢了。”

“哦？”楚江云顿时大感兴趣，“是什么新颖的方法，愚兄可要好好见识一番。”

“没问题！”叶云菲爽快地答应，“只是，”顿了顿，她有些迟疑地道：“只是若要细说端详，只怕会耽误了楚兄的行程...”

“无妨，大不了我们在此歇息一夜就是。”楚江云半开玩笑地道：“怎么，你该不会将我这不速之客拒之门外吧？”

“岂敢，”叶云菲终于释怀一笑，“好吧，晚上灯火多有不便，不如等到明日天亮，我亲自送楚兄上山，到时再详细解说也不迟。”

一直跟在后面不曾言语的云屹，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突，下意识插嘴道：“我和你一起送吧！”见叶云菲奇怪地看着自己，便随口解释了一句：“山路不好走，我比你走得多，熟悉一些。”

“呃，好吧，那你就一起去吧。”叶云菲并未拒绝，她明白云屹的意思，虽然这楚江云看起来品性还算不错，但毕竟相识不久，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点忧患意识还是要有的。

村口，叶云菲便被那群孩子簇拥着，一路朝着村子后面的土地庙行去，楚江云主仆没人招呼，无奈只得自觉跟上队伍，倒是云屹一转眼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直到孩子们走到土地庙跟前，他才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恭请先生！”站在庙门前，之前还乱作一团的孩子们，突然齐齐顿住脚步，面对灵凤，微微弯腰施礼。这让毫无准备的叶云菲着实有些不知所措，慌乱摆手道：“大家快起来，快起来，不用这么正式。”

“屹哥哥说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尊师重道乃是基本礼仪。”站在最前面，个子最高，已年近十五的辛月认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