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铁树开花
靖雨仇想不出所谓的灵机一动的头绪到底在哪里,他暂时放放下问题,专心的让真气在体内流转。
良久之后,靖雨仇才缓缓的睁开眼睛,解忻怡则是靠在靖雨仇的怀中,一脸满足的表情,而当靖雨仇只是微微一动的时候,她立刻醒了过来,可见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刚刚是不是特别的舒服?”靖雨仇摸着她的脸蛋道。
解忻怡脸上微微一红,不回答他的挑逗,开始为两人穿上衣物。
靖雨仇忽地想起羽然真珠和楚心雨两人可能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虽然宁河如此宽阔,而且渡口处唯一的木船也给几人的大战打得支离破碎了,她们要想渡河,必然不得不另想办法,不过以羽然真珠的机智多谋,这些小麻烦拖延不了她多少时间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溜之大吉才是最佳办法。
“在想些什么?' 解忻怡表现出了一个贤惠的妻子应有的体贴,温柔的为他穿好衣物,同时低声的问着。
“嗯,有两个女人……在后面追着我!”靖雨仇略略沉吟了一下,如是说。
解忻怡笑了起来,“其中有那个被你拿了人家的内衣裤的姑娘吧?那我们还不赶快溜之大吉!”
靖雨仇苦笑,解忻怡说得很轻松,但她可并不知道后面的这两个女人都是带刺的鲜花。如狼似虎一般的凶恶。不过有一点她倒是说对了,现在正是溜之大吉的好时机,羽然真珠和楚心雨一定想不到自己能够如此迅速的就让这样沉重的内伤好转过来,她们所注意的焦点必然还是他并不能够远遁的范围内。
把解忻怡玲珑而又轻巧的身躯背在背上,感觉到她两条温润滑腻的玉腿夹在自己的腰间,靖雨仇感觉到心神荡了一下,不过好在这并不是第一次背着义姐逃命了,他很快的就收敛心神,准备出发了。
“阿仇,我们现在就去皇城么?可不准再丢下忻姐呶广像是要让靖雨仇牢牢的记住她这句话,解忻怡低头不轻不重的咬了靖雨仇的耳朵一口。
靖雨仇忽地想起一事,问道:“忻姐,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解忻怡得意的娇笑起来,“你当忻姐那女神医的名头是白叫的吗?之前我早已经在你的身上涂抹上了特制的香讯,任你跑到天涯海角,忻姐也能找得到你!”
靖雨仇暗叹不已,暗叹自己是完全落人了美丽的义姐的温柔圈套里了。
尽管背着一人,但在靖雨仇真气的运转下,本来就算不上重的解忻治的身体在他的背上更是几若无物,他的奔行速度比起平时来也是丝毫的没有减缓。
解忻怡放心的埋首在地宽阔的肩上,唤着地的男性气息,盼望着这一路永远是这个样子,走不到尽头。
靖雨仇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此时他心中正在思忖和猜测着羽然真珠和楚心雨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
眼见靖雨仇钻入了对岸的丛林中,羽然真珠和楚心雨两女却是隔在宽阔的宁河一边,无法做出丝毫阻拦的举动。
楚心雨恨恨的一扬手中的白剑,恨声道:“算这小子狡猾,居然在这种情况都让他逃脱了!”
虽然是遇到生平从未有过的挫折,重伤在手底下的敌人竟然可以拖着伤重之躯从自己手中脱逃,但羽然真珠的情绪上没有半点的波动,她依然是那个冷静如恒的羽然真珠。
“他受的伤并不算轻,跑不出多远的!”羽然真珠冷静的道,“而且,我们知道他行进的方向,加之由此到皇城,几乎处处都有我们的眼线,靖雨仇逃不到哪里去的!”
楚心雨的俏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她看了羽然真珠一眼道:“真珠,我……我没想到这靖雨仇会是这样的奸狡而又难以对付,看来实在是有些低估了他。”
很罕见的,羽然真珠的脸上也流露出了一丝笑容,那是对一个值得认真对待的对手的尊敬。“他的确是十分了得,不单单是指武功的方面,而是无论是从应变还是狡诈,都是个相当难以对付的对手,不过……”
羽然真珠的脸色一冷,“他既然已经表现出了他的厉害和优势之处,那么,下次我们再见他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了!”
楚心雨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的杀意,这表明靖雨仇日后的路,会变得更加的难走了。
看了看天色,楚心雨道:“再向前不到五里的地方,就是楚家的一个联络地点,而且这个时候香榭天檀应约而派来的帮手也差不多快到了,我们还是先去赶过去会合吧。”
两女辨明方向,绕道渡过了宁河。
一座宁静的独门院落,显然是个富豪大户的地方,而楚字世家就在这里设有个联络地点。
“小姐!”
楚心雨向迎接而来的属下点点头,问道:“香榭天檀的人来了么?”
“正在大厅里等候小姐!”
“你下去吧!”
楚心雨轻轻挥手,接着转头向羽然真珠道:“想不到他们来得倒是蛮快的嘛,只是不知道这次来的是什么样的高手?”
羽然真珠摇头道:“香榭天擅神秘莫测,据说其中以女弟子最为希罕,能够出师的女弟子,个个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高手,近年来从香榭天檀出师的听说只有雪青檀一人,而另一个在江湖上闻名已久的华天香却是始终不见踪影。这次不知道会不会是这个什么华天香来和咱们合作。”
两人步人大厅。
并不算宽大的大厅内,一个矮矮的身影背对着门口,从后面看过去,那矮小的身材倒颇似个小童,而从那光光的头顶,可以看出这不但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和尚。
和尚转过身来,矮小的身材上搭配着并不协调的颇有些苍老的面容,开口的声音也显得有些优沉和浑厚,“两位姑娘好,老纳是香榭天檀长老之一的破财。”
羽然真珠和楚心雨都是身躯一震,颇为惊讶,想起了最近曹天太不但约战江澜沧,而且还传下了必杀令,而必杀令要指名对付的就是此人。
楚心雨颇为疑惑的看了看他,看不出眼前的家伙有何成为天檀长老的气势。
破财微微一笑,老道的地已经看出了楚心雨眼中的疑惑神色,没有怎样作势,他的全身忽地散发出了一种气势,不是威凌天下的气势,而是一种隐隐约约的庄严法相,一种有道高僧的气质。
楚心雨再无怀疑,破财的这一招,很显然就是少林达摩堂首座菩空所说的,佛门中的“法相转生”,只有香榭天檀的门人,才能够迅速的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这种气质上的转变。
她略微的施礼道:“心雨见过破财大师!”
而一旁的羽然真珠,则是秀眉微蹙,站到一旁没有说话。
楚心雨以为羽然真珠顾忌到她自己的身份,比想和江湖上的人物有什么瓜葛,所以也就丝毫的不以为意。
此时的破财,没有半点靖雨仇曾经见过的浮华狡诈的样子,虽然身材不高,但肃穆的表情却十足似个得道的高僧,他双掌合十,打个佛号道:“应贵方之邀,破财奉命来与楚小姐合作,相信你我双方通力合作,定可以将惹起黑白两道追杀、人神共忆的靖雨仇此撩诛杀。”
“多谢大师广楚心雨心中高兴,如此一来,又有个得力的帮手可以一齐追击靖雨仇了。忽地她又想起了一事,问道:”破财大师,最近江湖上都流传魔门第一高手曹天太对你下了必杀令,为何你明知道这盖世魔君要对你杀之而后快,还冒着危险在江湖上走动?“
破财面露微笑道:“曹天太要杀我,是因为我曾经多次破坏阻止他的阴谋手段,而香榭天檀的门人,是以天下安危为己任的,如其不可为而为之,正是我辈之本色,即管他曹天太再厉害,也是吓不倒我的!而且越是危险,越不能向邪恶屈服,这才是我等出家人应有的慈悲胸襟。”
楚心雨满意的点头,先是请破财下去休息,这才向着羽然真珠道:“真珠,有了破财相助,看来这下子靖雨仇是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了厂。”
“或许是吧!羽然真珠依然皱着眉头,口气中透出一种忧虑,这个……这个破财的武功算得上可以,但是,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破财不可以完全信任。”
楚心雨笑了起来,“真珠,你是御前侍卫总管嘛,对这些江湖人物有所成心是很正常的,况且,我们也只是暂时借用一下这破财的武功而已,又不会和他做更进一步的接触。”
“但愿如此吧!”羽然真珠望向了天空,神情有些不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在羽然真珠发怔的时候,靖雨仇正背着美丽的义祖行进在路上,因为背着解忻怡,他无法选择那些艰险难行的山野来行走,而顺着官道行走,则是非常容易被追踪的,所以靖雨仇只好沿着小路一路行去。
双手托住解忻怕的玉臀,靖雨仇快速的在林间小路上穿行着,时断时续的路况和不时出现的拦路大石,反而成为了地锻炼轻功的小障碍。
感觉到背上的义姐已经熟睡了过去,靖雨仇更加小心的放缓了脚步,以免把她惊醒过来。
蓦地靖雨仇忽然止步,他敏锐的气机感觉到了前方不远处正有几个人潜伏在路旁的草丛中,而上方的树冠上,也有着类似于猎人捕捉野兽的机关。不过靖雨仇可以肯定,潜伏者并不是猎人,而且他们要捉的也不是野兽。
靖雨仇默默的运功探察着周围的动静,在没有弄清情况之前,他是不会贸然动手的。
这一下颇有以净制动的功效,埋伏之人已经见到了宽着小路行来的靖雨仇,但他忽然在预先所设下的机关前的几步内止步,然后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仿佛他突然化做了雕塑一般。
草丛中的埋伏之人暗暗咒骂不已,这种明明看到有人即将进人机关的范围,但却又在范围之外徘徊不进的情景让人难过得想要吐血,不过虽然来人看起来背上还背着一个女子,但却是一派并非庸手的风范,让他们不敢就次轻举妄动。
靖雨仇的呼吸悠远深长,一动不动的静待着对方先做出动作。
良久过后,潜伏者实在是无法忍受这种有此诡异的气氛了,几下声响中,五道人影从草丛中掠出。
靖雨仇眼中精光一闪,眼前的这几人的举止装束引起了他的兴趣,不同于中原人的衣着打扮,而且那高壮的身材在中原人中亦是并不多见。心中略一思忖,靖雨仇已经大致上猜到了这几人的来历。
“在下靖雨仇,诸位最兽人武装的好汉吧,我与赫连铁树只有一面之缘,可否请出一见?”
那几人明显的愣了一下,毕竟这些日子以来,靖雨仇的名头可以说是一时无两,风头直迫四大宗师。
片刻的错愕后,五人中一个看起来明显是个小头目之人点头道:“你请稍后,我去请示一下。”
不一会儿后,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响起,吓得林中鸟儿乱飞,靖雨仇背上的解忻怕也被惊醒了过来。
靖雨仇暗暗皱眉,这个声音正是前些百子周到过的赫连铁树。
脚步声响起,赫连铁树尚未露面,一支劲箭已经破空而来,这情形与当日初见赫连铁树的情景一般。
只是与上次的那种蕴涵了凌厉真气的劲箭不同,这次的一箭几乎是悄无声息,但厉害之处,却是丝毫未逊。
靖雨仇神情轻松,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而解忻信看到劲箭扑面而来,直奔靖雨仇的咽喉,却是吓得险些惊叫出来。
二指伸出,没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虽然不是劲箭前进的方向,但在靖雨仇二指间气机的牵引下,赫运铁树射出的一箭在空中划出道微微的弧线,被靖雨仇轻松的夹在了指间。
靖雨仇抬头道:“赫连兄,怎么每次见到小弟,你都是以箭来欢迎啊!”
笑声中,赫连铁树大踏步的走了出来,脸上有着隐藏不住的惊讶,“靖兄弟,多日不见,你的身手更胜往昔啊,进步之快,实在是令人惊讶。”
“或许吧!”
靖雨仇淡淡答道:“能再见到赫运兄,实在是有些不易哩。”
这隐含火气的一句话让赫连铁树略略一怔,旋即又明白靖雨仇此话中所蕴含的意思,他脸上的笑容半点不逝,说道:“兄弟的意思我懂,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吧。”赫连铁树低声向一旁几人吩咐了几句,大步迈开,当先领路靖雨仇没有半点的犹豫,立刻紧跟而上。
穿过通向树林的小路,一片偌大的空野展现在眼前,而在这片旷野之上,正有支数量不下万人的军队驻扎其间。
赫连铁树默默的穿过如林的大小营帐,沿途所遇到之人个个停下手中的活计向他施礼,但却没有半个人发出丁点的声息,可见赫连铁树治军之严。
穿过了不下上百的营帐,赫连铁树才停留在座丝毫不起眼,与周围其他营帐一般无异的小营帐前,伸手撩开帐门上的布帘道:“就是这里了,进来吧。”
靖雨仇暗赞他心思细密,这周围几里内大小营帐不下上千个,而且几乎也是一模一样的居多,赫连铁树的营帐隐在其中,自是十分安全,不虞敌人能够轻易的找到。
营帐内的空间不大,布置也是极其的简单,就连招待客人落座,也是席地而坐。
赫连铁树招呼一声,立刻有人进来奉上奶茶。
靖雨仇先把背上的解忻怡放下,扶着她坐下,这才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却又立刻的皱起了眉头,这奶茶既腥且苦,显然是未经过加工的原汁。
放下杯子,靖雨仇道:“想不到赫运兄的生活如此清苦,差不多可以称得上是家徒四壁了吧。”
赫连铁树微微一笑,并不回答,望向解忻怡道:“不知这位姑娘是何人?”
靖雨仇答道:“亦妻亦姐!”
解忻怡本来有些睡的景量沉沉,闻听靖雨仇此言,顿时美目一亮。
赫连铁树点点头,抬眼望着什么也没有的营帐顶部,缓缓道:“当日我忽然撤走,的确是因为听闻了关于你的消息,知道你已经成为了天下人的追逐目标。
你我虽然略有交情,不过毕竟还是我这数万兄弟的前途更为重要一些,从大局出发,我是不会为了你一人而与天下为敌的,所以当日的撤走,我有我自己的理由,今日重逢,虽然只要擒下你,就会拿到不少的好处,不过念在你我交情的份上,这种事情我赫连铁树是不会做的。这一顿饭嘛,还是要请你的。“
靖雨仇点头表示理解,但他接着赫连铁树的话头问道:‘赫连兄是汉人?“
赫连铁树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
靖雨仇又追问了一句,“你旗下的兽人武装,都是来自于塞外草原的西域种族?”
赫连铁树一扬眉头,没有否认。
靖雨仇的语气转冷道:“你身为一个汉人,却带着来自于西域的外族来争夺我中原的天下,你觉得自己这个样子算什么呢?”
赫连铁树这次连眉毛都没有扬一下,只是端起被子在饮了一大口奶茶,接着口气平淡的道:“我并不是个纯粹的汉人,在我的身上,大概只有一半汉人的血统吧!我的理想与抱负是什么?首先,能够在中原创造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即使是失败,也好过平平淡淡的碌碌无为的渡过一生。如果可能达成这个愿望的话,我会去塞外看一看,走遍塞外的每一处角落。”
靖雨仇露出诧异的神色道:“没想到以赫运兄这样一个枭雄、一支义军的首领,会有着如此奇特而飘逸的理想,实在最让小弟不知道说此汗么好了,不得不让人惊讶。”
赫连铁树的语气略微的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在中原人的心目中,塞外是个一片黄沙,到处都是肆虐的狂风和残暴的野蛮人的地方,不过事实并不完全是这个样子的。”
解忻怕忽地插嘴道:“难道塞外不是你说的这个样子吗?”
赫连铁树眼中流露出了向往之色,说道:“塞外固然有着可怕的沙漠,同样也有着高耸人云端的高山,长年不化的冰雪,有绿洲、有清泉、有骆驼……可是,这些运我自己也没看过,我只是偶尔在沙漠中看到过一种叫做海市蜃楼的景象,据说通过这种景象可以看到极远处的另一番景象,我才知道天下间,就在这漫漫沙漠的后面,有着这样美丽的景色。”
“虽然并不是直接看到了那真实的美丽景色,但我知道,在天下间,在这漫漫黄沙的后面,有着这样美丽的景色,所以我的毕生最大的志愿,就是出关、到茫茫沙漠的后面去看一看。”赫连铁树缓缓说着。
靖雨仇和解忻怡二人几乎被赫连铁树所描述的美景吓呆了,好久无法回过神来。
靖雨仇略一失神问,已经收敛了心神,从赫运铁树的描述所带来的心神震荡中清醒,而当他侧眼望向身边的解忻怡的时候,他发现这美丽的义姐的俏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合地震动。
解忻怡的脸上透出了一种向往的神色,迷离的眼波不知在望想何方,而那种透出的宁静祥和的气质让靖雨仇知道她正陷人到了沉醉之中。
靖雨仇心中有所领悟,解忻怡现在这种神情恍惚的样子,让他知道,其实义姐所向往的,是那种没有仇恨和拚杀的宁静。祥和之地。
赫连铁树微笑道:“如若今后有此机会,赫连铁树会邀请你们夫妻二人同往,一睹这世上罕见的美景。”
解忻怡和靖雨仇相视一笑,一齐点头,期盼著有遭一日,真的可以踏足上赫连铁树所说的沙漠绿洲。
赫连铁树走到营帐口,望着外面有些发暗的天色,淡淡道:“天快黑了,晚宴也该开始了,贤伉俪也来一起参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