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魂引
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而是个六七十岁饱经沧桑的同龄人。
“你小小年纪，为何在你身上看不到丝毫年轻人该有的激情？反倒像是个活了七八十岁，历经人生百态的老头？”老者最终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困惑。
面对老者的疑问，朱有尘若有所思的回答道：“可能是因为我天生对情绪的感受能力很差吧，所以给人的感觉会比较奇怪一些。”
“对情绪的感受能力很差？什么意思？”老者一头雾水道。
“实不相瞒，晚辈从小便感知不到任何情绪，后来在灵魂启蒙的时候才知道，是因为人魂先天残缺，而且被告知此生注定无法分离第三魔偶。”明明是一件很悲惨的事情，可朱有尘在讲述这些的时候却没有半分悲伤与不甘，反而出奇的平静。
“先天人魂残缺？情绪感知能力缺失？”老者微微一愣，不由越发好奇，“奇怪，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朱有尘茫然摇头，他哪里知道自己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不就是那么平平淡淡活到现在的吗？
“来，让老夫看看。”老者似乎被朱有尘提起了很大的兴趣，指尖附在朱有尘眉心，正如当初尧婵探查他的灵魂一样。
片刻之后，老者表情古怪的睁开眼睛，“还真是人魂残缺，而且不多不少，残缺的恰到好处。”
“什么意思？”朱有尘一头雾水道。
“你现在应该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了吧，仔细看一下就知道了。”老者意味深长道。
朱有尘不明所以的蹙了蹙眉头，然后便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到了识海当中。
第一眼看上去，识海中的三魂七魄并没有什么变化，还跟往常一样，围绕着魂匣正常运转，只是在分离二胖之后，代表地魂的光团也少了一半。
仔细观察片刻后，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唯一比较特殊的就是，在分离出大壮和二胖之后，原本两大一小的三魂已经变成了一样的大小。
睁开眼，朱有尘有些不太确定道：“好像三魂的大小变一样了。”
“没错。”老者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莫名的兴奋起来：“你知道为什么你在人魂残缺的情况下，还能活到现在吗？”
朱有尘茫然摇头，疑惑的看着老者，等待他做出解释。
“因为你人魂残缺的刚刚好，再稍微少那么一丝，你也不可能活到现在。”老者兴致勃勃的解释道：“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的人魂现在刚好跟其他两魂大小一致，也就是说，你的人魂不多不少，刚好残缺了分离一只魔偶的大小。”
朱有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有些困惑道：“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吗？”
“呃，好像还真没什么意义。”老者有些尴尬。
事实上，老者之所以这么兴奋，并不是因为朱有尘的灵魂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仅仅是因为朱有尘这种情况很巧合，很让人惊奇，至少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
“也就是说，我这种情况确实无法分离第三魔偶喽？”朱有尘再次确认道。
“从理论上讲，确实如此，以你现在人魂的体量，哪怕少一丢丢，灵魂都会瞬间崩溃，这种情况下，自然不可能分离第三魔偶，除非你不想活了。”老者沉吟点头道。
朱有尘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似乎早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虽然对他来说就算当不了真正的控偶师也没什么好悲伤的，但如今已经对控偶师产生兴趣的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像其他控偶师那样，继续修炼下去的。
只是因为情绪感知能力的缺失，让他没有丝毫的遗憾跟不甘罢了。
“不过……”正当朱有尘已经准备接受这一事实的时候，老者却再次开口，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无法分离第三魔偶并不代表无法继续修炼下去。”
朱有尘微微一怔，不由疑惑着看向老者。
“刚才也说了，你的人魂残的刚刚好，其他人之所以会觉得你无法修炼下去，完全是因为惯性思维。”老者目光微闪道：“事实上，控偶师境界的提升，跟灵魂残不残缺关系不大，否则的话，所有控偶师在分离第一魔偶后，都应该无法修炼下去才对。”
听老者这么一说，朱有尘顿时有种醍醐灌道：“那你觉得一根线控制木偶好还是很多条线控制木偶好？”
“当然是线多点好，不过控制起来也会越复杂。”朱有尘若有所思道。
“这不就对了？”老者笑道：“控偶师控制魔偶也一样，魂引就相当于提线木偶的提线，分配给魔偶的魂引越多，就越能发挥出魔力的力量，当然，相应的操控难度也会更高。”
“原来是这么回事。”朱有尘恍然点头，这才清晰的了解到控偶师的修炼体系。
不知不觉间，老者面前的一壶早春清湖茶已经见底，换做以往，只要茶一喝完，老者便会立刻起身离开，可今天，明明茶已经喝完许久，可老者却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对了小家伙，有兴趣帮老夫一个小忙吗？”老者再次开口，目光意味深长的凝视着朱有尘，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又像是在审视什么。
朱有尘当然是想都不想就答应了，“有什么需要您请说。”
老者似笑非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就是想让你帮我将这些颜色不同金属颗粒挑出来。”
说着，老者指尖微光一闪，然后将一个大号的水晶瓶摆在了桌上，而在水晶瓶中，则放满了五颜六色、米粒大小的金属颗粒。
“敢问前辈，这些金属颗粒是干嘛用的？”朱有尘疑惑不解道。
“这是个秘密。”老者神秘一笑，转而满怀期待的问道：“你只要帮我将所有颜色都挑选出来就行。”
“可是……这些金属颗粒有点多，一时半会儿怕是分不出来。”朱有尘有些犹豫道：“而且掌柜那边。”
老者哑然笑道：“掌柜那边你放心，我会跟他打招呼的。”
“那好吧。”朱有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现在就做吗？”
“没错。”老者淡笑着点点头。
闻言，朱有尘便不再废话，直接去楼下找来几个茶碗，然后坐在老者的对面，开始认真筛选水晶瓶里的金属颗粒。
原本以为只是个耗时间的活儿，可当朱有尘开始筛选的时候才发现并非如此，不到一会儿的工夫，朱有尘便感觉眼睛开始发胀，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接着，干涩的眼睛里开始分泌出眼泪。
朱有尘长这么大，也就在老爹走了之后哭过一次，可老者这项看似简单的委托，却让热泪盈眶。
区别在于，老爹那次是因为真的感受到了悲伤，可这一次，完全是因为眼睛干涩难忍，跟伤不伤心没有半毛钱关系。
反观老者这边，则耐心的等在一旁，看着朱有尘认真筛选金属颗粒的样子，眼眸中逐渐浮现出一丝丝满意和惊喜的神采。
时间一点点流逝，水晶瓶中的金属颗粒已经被朱有尘筛选了一半。
与此同时，老者眼中的欣喜与满意也越发强烈起来，甚至还有几分激动。
“果真是情绪感知能力缺失，都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丝毫烦躁的情绪。”老者两眼放光的盯着朱有尘，内心早已不在平静：“啧啧，简直就是天生当炼魔师的料~！”
可千万别小看这个“小游戏”，看似简单，其实极其考验人的耐心和心态，换做是正常人，这个时候心态早就崩了，根本不可能心平气和的筛选到现在。
尤其是对于容易心浮气躁的年轻人来说，能坚持十几分钟就已经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