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8章 小云的眼泪
关于村子的来历，村里的村民，也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思考着他们到底从何而来。
思考着脑海中，为何会有那样一片不属于他们的记忆。
更不解，他们为什么会被一直困在这个村子里，无法离开。
一个又一个就这样萦绕在他们的脑海，过了一个又一个年头。
或许是因为生活的烦恼，活下去的压力，让他们有时候都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思考这些问题。
以至于当姜乐把真相告诉他们的时候，村民们，一时间都无法接受。
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自己和那黑色的雪联系在一起。
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小云出生的那一天，村里的所有人，都不曾忘记。
那个晚上，他们的内心深处，涌现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身体变得越来越轻，像是即将从这个世界消失一般。
所以他们才会有驱逐小云的想法。
姜乐看着下方茫然的村民，缓缓道：“万物有灵，即便是一片雪，在长久的存在之后，亦会因为天地之灵气，衍化出有生命的形态，而你们，便是如此。”
“这片森林中的每一片记忆，经过无数岁月长河的洗礼，已经这不单单是承载着不同时代的记忆，就如同那山河草木，机缘巧合，有缘化形，而你们，则成型与三万年前。”
然而他这么说，那些村民更是不懂了。
以他们的见识，和这些年的所见所闻，根本就无法理解，这些花花草草，是怎么变成人的。
张峰亦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三万年前才成型？那不是当年第六世姜乐才陨落的时候？
张峰心底隐隐有种感觉，这个村子的出现，恐怕还和姜乐有些关系。
而姜乐接下来的话，也完美的契合了张峰的猜测。
“三万年前，我的第六世被当世五大高手粉碎，有一部分的鲜血，落在了这一片森林，沾染在了一些记忆上，我的鲜血蕴含有天道生机，因此让你们有了化形的机缘。这个村子的存在，亦是我当年的鲜血，衍化出来的。”
“我这样说，你们明白了么。”
村民们一个个都惊愕的站在原地，甚至忘记了呼吸，周围忽然变得寂静无声。
便是连一些孩子，都错愕的坐在地上。
张峰也是浑身一颤，没成想村子真正形成的原因，竟会是这个。
姜乐一片鲜血，便能衍化半个桃源，几十个生命，这血液中的生机，着实恐怖。
“原来我们都是你的一部分？”有村民喃喃自语了一声。
姜乐摇摇头：“我说过了，你们只是一片记忆，只是借助我的鲜血，才得以化形的那一片黑雪。”
白发苍苍的老村长忽然颤颤巍巍道：“那你这一次来，是要让我们回到原来的样子么。”
姜乐道：“其实三年前，你们就该回到原形了，黑白羽森林有自主的运转机制，你们的存在终究是不符合规律的，他便是让你们回归本源的存在。”
“只不过当年天道破碎，有一片天道碎片，落入了他的体内，这才延缓了你们返本归元的时间。”
闻言，众村民皆是错愕地看着小云，那个此刻依旧天真无邪，眼眶却有些微红的三岁孩童。
原来，他们的感觉，一直都不曾错过。
张峰直到这时，也才有了一丝恍然。
刘木夫妻俩，此刻颓然地坐在凳子上。
两人相视一笑，在事实吐露之后，他们的脸上，反而浮现出一抹释然。
比起村里的其他人，其实在小云出生的时候，夫妻俩大概就已经猜到小云出生的命运了。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守护着这个秘密，竭力的让小云开开心心的过上每一天，即便他们明知道会有这一天，也从未想过去伤害小云。
毕竟，无论怎么说，他都是自己的骨肉血亲。
“秀云，你后悔吗。”刘木将妇人抱在怀里。
“不后悔。”妇人笑着。
姜乐看着小云，“你是带着使命出生的，去完成你的使命吧。”
小云缓缓落到地上，一步一步地朝着刘木夫妻俩走去。
周围的村民，在看着小云的时候，都带着极大地恐惧，纷纷后退。
小云来到父母身前，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他们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对不起，让你们为我操心了这么多年，云儿也想这个时间，能晚点来，可是这些事情，却不是云儿能够左右的，对不起。”
小云脸上，泪水扑簌簌的落下。
刘木将小云抱在了怀里，并没有像其他村民那样，在得知了真相，便畏惧小云，依旧慈爱的抚摸着小云的脸颊，柔声道：“云儿不哭，其实你刚刚来到这个世上的时候，爹娘就已经猜到了。”
“这件事情，就像是压在我们身上的大石头，如今说开了，反而轻松了。”
那妇人捧着小云的脸颊，亲吻着小云的额头，“爹娘这一生，能有云儿这样一个孩子，已经心满意足了。”
“爹，娘！云儿舍不得你们。”小云抱着他们痛哭了起来。
刘木微微一笑：“生死离别，亘古有之，我们在这一方小村子里犹如木偶一般的存活，亦没有太大的意义，孩子，让爹娘都回归本源吧，这样毫无希望的生活，爹娘都已经不想在继续下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捧起了小云稚嫩的手掌，轻轻地按在了自己的额头，脸上浮现出一抹解脱的微笑。
“爹爹……”
“孩子，不用觉得愧疚，爹娘的余生，没有任何意义，回归本源，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至少在那片单调的记忆力，我们还有你的存在。”
那妇人此刻也捧起了小云的另一只手掌，眼中尽是慈祥，安然的等待最终的那一刻。
渐渐地，刘木和那妇人的身体，开始渐渐地模糊起来，一点点地消散在这片天地。
几个呼吸的时间，凳子上坐着的两人，已然消散在这个世上。
只剩下小云泪流满面的站在凳子上，稚嫩的手掌中，握着两片黑色的雪。
周围的村民，在看到这一幕后，终于完全相信，他们就是这个森林的一部分了。
场面，一度开始慌乱了起来。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刘木夫妻俩那样的觉悟。
一时间，跑的跑，逃的逃，都在极力地躲避着这个地方。
即便是毫无生趣的人生，对于他们来说，也总比变成一片记忆好。
即便是活的行尸走肉，也比变成一个死物好。
姜乐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也没有去阻拦他们。
张峰这一次，也没有出手。
而小云，还沉浸在失去父母的悲痛中，一个人跪在地上，神情显得无比的痛苦。
良久，小云才站了起来，看着手中的两片黑羽，眼泪一滴滴的落下。
当泪水打湿两片黑羽的时候，原本应该回归森林的他们，忽然化作了两道淡蓝色的光束，进入了小云的眉心。
“这样，我们一家人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小云忽然破涕为笑，脑海中浮现着爹娘清晰的画面。
姜乐看着这一幕，微微皱眉，太多的感情因素，并不利于他融合第六世的记忆。
迟疑了一会儿，他轻叹了一声，还是选择了放手。
来到小云的面前，姜乐缓缓道：“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