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追责
像是这样的日本工人他从国内调过来了许多。
其实在等级与贵族制度还不曾完全的消亡,并且影响力还极其深远的日本,这些曾经连个名字都不配拥有的贱民的死活,像是三井夭寿这种所谓的贵族后裔是压根就不会去在意与关注的。
然后,以这位工人的死亡作为开端,偌大的三井株式会社当中的日本人就像是被人诅咒了一般,竟然开始接连的死亡。
而他们死去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门。
有被抢劫的人一刀捅死的,有在汤池之中淹死的,有在走夜路的时候摔在大坑里摔死的,还有在家中吃河豚的时候,被河豚鱼毒死的。
可这种古怪的死亡诅咒所波及的人未免太多了。
在短短的一个星期之内,三井株式会社旗下的日本人竟是接连死去了十几个人之多。
而就是这种一天平均死俩的高速度,成功的引起了社会各界人士的广泛关注。
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实在是太痛快了。
可是这种无形之中的失控与疯狂看在某些人的眼中,却是济城即将要大变的开端。
而看出了这一先兆的人当中就有初家老爷的存在。
此时的他连日常的盘账都不做了,只是端着茶杯用茶杯盖儿……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杯沿儿。
不是他敏感,只是日本人在济城飞速的死亡,所造成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北方的张大帅有了彻底接手山东势力的理由。
这种大趋势是不可逆的,这田督军怕是早就感觉出来了其中的风声,并且打算在他离开之前疯狂的为自己出一口气,并且给后来的接任者留下一个不可收拾的烂摊子。
因为在国外人的眼中,可没有什么北方政府与地方驻军政权之间的区分,他们只会认为,在济城发生的一切,就是中国政府本身的态度。
张大帅哪怕是派来一个更加能干的督军,怕是光是在日本人接洽的问题上,就要费上好一通的功夫啊。
既然田督军有心要走,那他们这些依附在主军阀政权后边的大商人就不得不早早的做好准备。
看来,他们往东北走的那几个马行,现如今最主要的人物不是与东北林场那方面取得联系,而是先要去张大帅的麾下,与他们交好的后勤副官处好好的探听一番。
打听一下,若是张大帅真有心进取山东的话,将会派出哪一员得力爱将而来。
这位新来的督军的喜好如何,行事如何,文化水平如何,军中履历又如何。
依照初开鹏对人对事儿的本事,投其所好这种事儿他能做的不差分毫,绝对不会将初家立于一个尴尬的境地。
初老爷有信心,他只要先行一步将这后来人的习惯和背景打听清楚了,他们初家依然会成为下一任督军最为仰仗的亲信。
毕竟,像是初家人这么爱国并且积极的支持国家的军队建设的人可是不多了。
想到这里的初老爷就将家中最擅长外事的管事给派了出去,首要的任务就是与近期在张大帅旁边得脸的亲信打好关系。
而做完了这一切的初老爷,也不曾知道,在济城中学的课堂中,有个走神的人,所想的竟是与他不谋而合。
只不过邵年时可没有初老爷这两把刷子,他只是单纯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因为据他从旁处听到的小道消息,今日就是英家与日本人交代的最后期限。
邵年时觉得,居住在济城的日本人怕是没那么容易将自己的银钱给追讨回来,而频繁的日本籍国人的死亡,也会成为刺激对方发狂的诱因,若让这两重原因结合在了一处,怕是将会引来一场日方地动山摇的大爆发。
这种爆发说不定就是英家覆灭的决定性因素。
而在这场不分敌我的爆发过去之后,他要瞧瞧能不能从英家再寻一点点的机缘。
这个时机邵年时甚至都不曾等上太久,不过两日过后,他派出去搜罗消息的小兄弟就将他想要的情报托人递到了他的手中。
“什么?接手英家的日本人,竟然接到了一个只有些许固定资产的空壳?”
“由于过度的愤怒,那位被老郑推选出来,带着全部的身家去面见三井夭寿并寻求后续的合作的所谓的英家的继承人被因为愤怒上了头认为英家的人为了不偿还那笔巨额的欠债而联合起来欺骗了他?”
“在这位冒牌的继承人一问三不知的过程里,终于激怒了本就对中国人充满了傲慢与偏见的三井夭寿,被对方用一把模型刀给捅进了嘴里?”
看着这份资料的邵年时惊呆了。
此时的他正好从学校中放了假,此时已经是又一个年关将近的日子。
因着他在学校当中学习的颇为刻苦,除了本就有些薄弱的自然科学类的科目还有些拖后腿之外,他甚至连那种刚开始开办的外语类的科目都学的特别的优秀。
若是邵年时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的话,依照带着他们班级的先生所说,他的确有望在两年的时间内修完三年的高中部的课程,顺利的进行济城大学每年夏日对外开放的升学试。
到了那个时候,邵年时将会以十八九岁的年龄顺利的升入到高等学府之中,就与那些先行进学的孩子们基本上就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对于邵年时的这种天才表现,围绕在他身边的小兄弟们受受教育水平程度较低的影响并没有多少的感受。
但是对于就在他身边与之一起上学的几名好友来说,则是带着无限的震惊于难以置信了。
若说在初雪,彭程程与臧克加这三人当中,谁的震惊最少,当属见识过邵年时的本事的初雪了。
她将这事儿当成了一则趣闻回家与饭桌上的父亲与大哥谈及的时候,却得来了这两位大了她许多岁的男性亲属理所应当的点评。
“这种情况难道不是应该的嘛?”
“你在父亲的铺子当中可曾见过比邵年时还要年轻的管事的?”
“别说是可以管理独立一分类的经理了,就是一间杂货铺的管事,最年轻的也是过了二十了。”
“若是没有这份儿聪明劲儿,他怎么可能入了我跟父亲的眼。”
“你好歹也是经多了西方学术洗礼的闺秀了,你可曾知道,在外国对于这种聪明人有了一种新的定义。”
“那个符号是怎么写的嘞,哦,对了是iq,据我在美利坚国留学的朋友写信时透露。”
“美利坚国家征兵,尤其是一些需要技术的特殊兵种的时候,他们在体检的时候都要检测一项别的国家都不曾有过的项目,那就是智力测验,他们也叫做智商。”
“听朋友说,那边的军队设立了这个关卡之后,若是智商不达标的人,哪怕是身体再怎么的强壮,也是没有入伍的资格的。”
“因为他们将这种不达标的人定义为另外一种残疾的标准。”
“智力衰弱,亦或者是智商低能,我想就跟咱们这里所说的天生的痴呆与傻子是一个道理的吧。”
“你记不记的咱们老宅家的厨房大灶上的一个福庆家的,表兄妹结的婚,生出来的五个孩子里边就有三个人从一出生就带着点痴傻了。”
“只不过平日吃饭穿衣简单的命令还能做得到,若是让下边的人给其吩咐上稍微复杂点的活计,那是立马就做不了的。”
“哦!”原来是这样吗?
人与人之间竟然有如此的不同。
难怪同样的一篇文章,放到不同的人的面前,背诵下来的时间也是极不相同的。
初雪立刻就被自己的父兄的这套理论给折服了,这理论也能很好的说明,邵年时为什么会在家中如此的受重视了。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对邵年时产生了那么一丝的羡慕之情的初雪,她一定不知道,有的时候能办成事情与书读的好不好多不多是没有多大的关系的。
就好比现在,三井夭寿杀掉了英家人之后,竟然还气势汹汹的带着一众日本人直接杀向了英家花园的所在,不顾此间剩下的仆役的阻拦,那是一进去就开始了自顾自的打砸抢之路。
听说是出门办事儿的老管家不在大宅之中,做不了主的仆役们只得给济城的警察局去了电话。
这个时候的董碧昌正在面见一个十分重要的女人。
那位一经合理就将自己的户籍迁出了英家的户头,并落户在手中产业庄园之上的不平凡的女人,邓红。
不幸的婚姻以及唯一的儿子的惨死,让这个女人脱胎换骨到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一般。
自立自强就不必说了,手段毒辣,无所不用其中还带着丝毫不隐藏的疯狂,这才是董碧昌极为重视这个女人的缘故。
因为他并不想将这个息怒无常的女人给惹怒了。
毕竟因为这个女人的提醒和帮助,他在短短的十日的时间中,瓜分了不少属于英家的产业。
一些就放在商业街上的商铺与贸易行背后的老板,全都转到了邓红这个女人的手中。
但是这其中最赚钱的几家铺子真正的股权所属人,实际上却是董局长。
这是他帮助阻挡后续各方压力的代价,在某些大产业的瓜分之中军,警必然会掺和上一脚的惯例,就算是被人知晓了他与邓红的勾当了,也没有人会对此多说什么的。
所以,此时的董碧昌无疑是相当的愉悦的,甚至连英家公馆打过来的电话,都有兴致亲自敷衍一下。
“你们英家是不是欠了人家三井君的钱呢?”
“是,就要给人还了嘛。”
“至于你们说的合作不成反倒是转头找茬的事儿,那属于商业纠纷的问题啊?这是不归我们警察局管的嘛。”
“欠债还钱,要知道哪怕是一个小赌坊堵在你们英家的门口要债,我们警察局揽过去管一管的效果都没多少的。”
“毕竟还钱才是事情最根本的源头嘛,你们人家的钱还了,人家怎么还会找你呢?”
“你这样,把三井打砸抢的东西赶紧记下来啊。”
“到时候折成现银,也好在欠债里边扣除啊。”
打电话有啥用,警察去了,日本人给不给面子咱们另说啊,哪怕是给了面子退得一时,那他们还能天天日日年年的替你们守着家门口吗?
等警局的兄弟们一走,那些人就会杀上门来。
拦得了一时,还能拦的了一世吗?
打电话的英家人想到了警局可能的敷衍,但是他们没想到竟然是如此严重的敷衍。
竟然连基本的出警都不做了,任凭日本人在英家的花园之中肆虐。
本属于英峰的房间,书房全都被人从头到尾的搜了一遍,直到后院当中通管英家几分主要的产业的账房与管事的被拖到大厅之中,与三井夭寿面对面的对峙的时候,这些比之蝗虫还要猖獗的日本人才汇聚到了大厅的外面,带着不好惹的凶神恶煞,盯着那些早就被抓到一起的仆役们咯咯咯变态的笑着,一边听着里边自家的会长略带愤怒的询问。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们手中的账本?”
“这些产业,这些分割,还有这些一看就很有问题的捐赠,都是谁?都是谁干的!!”
三井夭寿一边咆哮着一边将这等同于被挖空的产业数据给抛洒在了半空,投掷到了那些无辜者的脸上。
而这些在三井的怒火之中吓的瑟瑟发抖,在端木温的翻译之下勉强知道对方在问询什么的管事们当中到底还有几个胆子稍微大一些的,鼓足了勇气,给出对方想要却并不满意的回答。
“先生,英家自从老爷去世了之后,有关于钱物的事情都是由郑管家统一把控和处理的。”
“我们都是见凭证对牌做事儿的,真的不是我们的错。”
“对对对!”
一个常年在英家负责做账的账房先生,曾经一直都是英峰比较信任的亲信之一,唯恐对面的日本人不相信,他还特意的蹲在地上,将三井夭寿抛出来的单据当中几个比较重要的纸张给捡了起来,指着其中比较巨额的款子的流向给三井夭寿解释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