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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0,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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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暨在看她。

他站在门口的时间太长,让子宁从心底觉出几分怪异。

外面的天阴着,屋内也镀上一层灰蒙蒙的黯淡,燕暨背光站着,眸中黑沉。

不知道为什么,她也站在原地,并不想动。

他从门口慢慢走进来,站在她的身边,抬手伸向她身后的时候,袖子从她的身上扫过。他拿起桌上那个不起眼的小瓶,打开瓶盖,低头嗅了一下。

子宁轻轻吸气,仿佛跟他一起闻到了药丸苦涩的味道。

“……”燕暨侧头看了她一眼。

两人身体几乎碰在一起,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黑发垂落下来在她的颊边,衬得脸像玉一样白,甚至有点透明。

他喉结一滚,道:“这是……”

子宁道:“避子药。”

燕暨抓着那个小药瓶,手指僵硬。

这些日子,他怀着卑劣的心思,有意射在里面,存心想让她有孕。他明明知道她说了不愿嫁给他,可还是暗自期望,或许她看在有孕的份上,能改主意。

但她自己有办法。

想用孩子绑住她,这行为连他自己都心存鄙夷,这样的他不配为人父,更不配为人夫。但他却还是做了。

他以为不提起就不会被她发觉,他等着她身怀有孕,走投无路。燕暨做这种事的时候满心侥幸,甚至暗藏欢喜。

他努力想装成她能信任的那种人,但终究和她瞧不起的那些人没有任何两样。

眼前突然浮现出最开始见面时,她眼神里深藏的冷诮。燕暨常年拿剑的手向来稳定至极,此时却突的颤抖,几乎把手里的药瓶摔下去。

……她都知道了。

他的丑恶,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子宁听到药瓶被放在桌上的声音,好像他没放好,差点歪倒。

这有些反常。

她抬起头看他,燕暨却像被她的目光烫了一下,倏然撇过脸去。

他从她身边快步走开。

燕暨突然变得冷淡起来。

他一整日都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子宁看他的时候,他便转过去,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浅碧奇怪起来,她问道:“主人是怎么了?”

子宁无言以对,只能摇头。

风从窗口吹进来,树叶簌簌地响,子宁关上窗户。阴了一整天,到了晚上,雨水终于落了下来,顺着屋檐如注地流。

因为雨声太吵,屋里的寂静就更加明显。

子宁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多余的物件,连呼吸声都吵了燕暨的清净。

他洗澡时没有叫她服侍,自己匆匆擦拭,披了衣服便躺进床里。但他的头发都没有擦干,还在往下滴水。

子宁洗好出来,透过纱帐,看见床单上被他的头发浸湿了一片,他仍旧朝着墙侧躺。

他仗着自己有内功,不怕湿着头发睡觉头疼也就罢了,但床都湿了,要怎么睡?

她只能在纱帐外面提醒他:“主人,擦一擦头发罢?”

燕暨坐起来,一转头,他又看到床边脚踏上的被褥。

她还是要在那里睡。

一瞬间像有锋刃划过他的颈动脉,无形但奔流不休的某些东西不可遏制地喷涌出来。

——这一年,是不是什么都没改变?

他做的事,都是无用的事吗?

子宁想先给他擦干头发,拿着干布一撩开帘子,他突然看向她,眼神亮得让她一寒。

她猛地一惊,本能让她从颈后到脊背寒毛直竖。

燕暨开口叫她:“子宁……”

她看着他移不开眼,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灯火摇曳,屋外雨声隆隆。

燕暨和她对视。

到了现在,他越来越看不透她。

假如一开始他就这么对她,是不是她也会像现在一样顺从?

燕暨几乎不用思考,就得出了答案:是。她会比现在还要乖。

他还记得最开始,她一边在内心里鄙夷着他的浅薄好色,一边试图引诱他,把一切导回她想要的“正轨”。她被他买回来,就准备着献出身体,他想要,她就给。

他的做法对她来说,可笑至极。

现在有变化吗?

燕暨不知道,他一想到她可能因为他的卑劣用心厌恶他,心里就一片空白。

他想让她说“心悦”他。但这种甜言蜜语,她能说对无数人说无数次,用不同的语句换着花样剖白,哄得人神魂颠倒不知死活,她却不必用半分真心。

他要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可换个“主人”,她……也会那么做。

唯独他看不到她的心,也不懂她的感情。

他有金钱,势力,武力。但这些东西,只能任她的评估利用,换不来真心。

燕暨没有办法。

看着她的眼睛,燕暨僵硬地解开自己的衣服。

被湿发上的水浸湿的亵衣,单薄的亵裤,都扔在一边。全身赤裸着等待她时,燕暨感到自己像是准备为神献出生命的人牲,活生生开膛破肚供神检阅,哀嚎着流干血。

他微微仰起头又落下,子宁望着他。

他身材伟岸,四肢修长,肩背宽阔,在床上裸露出来时,让人心慌得无法呼吸。湿漉漉的头发颜色漆黑,贴在他的身上,还在往下滴水。

皮肤泛着水泽的微光。

子宁眼神一晃,无处着落,从他胸腹间饱满流畅的线条,落到他腿间半硬的巨物。

那东西在她的目光中一点点变得更大更粗,堪称狰狞可怖。

燕暨声音沙哑:“……子宁。”

“……脱掉衣服,上来。”

子宁吞咽了一下。

他展开双腿,深深地喘息一下,胸口起伏,腹部线条游动。

他看着她,她浑身滚烫,小腹里发麻。

“……”燕暨抿着嘴唇,对于避子药的事,想解释又无法说谎,想问她又不敢提,哽在心里,怕她打心底里鄙夷。

他艰难地吞下到嘴边的话,干涩道:“……上来。”

侍奉他,取悦他,臣服他。

……要他。

她可以对他做一切。

从颈侧到胸口红了一大片,他身上渗出汗水。子宁看着他滚动的喉结,喘不过气。

她不知道今天他这是怎么了,白天冷淡,晚上这样……

但是她不想管了。

她脱掉身上的衣服,单手捂住胸口,轻轻地从床边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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