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一八五章朝堂议事(上)
复仇的烈焰淹没了战场,明军士气高涨,仿若来自地狱的使者一般,对着后金军是一番砍杀,敌人的鲜血与自己的血液混在一起染红了战甲。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刚刚那一幕残忍的景象已经深深的烙在明军士兵的心里。
明军士兵们除了仇恨已经一无所有,失去亲人的痛苦使得明军已经无所顾忌,什么升官发财,什么混吃等死,都不重要了,此时此刻他们的眼中只剩下了血债血偿这一个念想。
彻底陷入疯狂的明军挥舞着手中的鬼头大刀对着后金士兵大肆砍杀,就连平日在军队里混吃等死的丘八们,也仿佛脱胎换骨一般,表现出了惊人的勇气。
平日里打仗带头跑的丘八们,此时为了能砍人不惜被刀砍,用力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对着眼前的敌人一番猛砍,个个都杀红了眼。
城外列阵等候的谭老三见此情景,操起长枪直奔后金前军冲杀而去,后金军还未从刚刚的情景中缓过神来,毫无思想准备,被谭老三领着骑兵这么一冲,后金军前军纷纷溃退。
双方都干急了眼,代善与莽古尔泰知道,想要心平气和的办理完城防交接入城开饭是不可能了。
此时,战场之上已经毫无战术可言,双方就此展开了赤裸裸的白刃战,当然,明军除了白刃战外还时不时的用火铳对着后金军背后放几枪。
恶战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从天黑打到了天亮。
面对明军越来越猛的攻势,莽古尔泰的前军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这时后金的四贝勒皇太极与二贝勒阿敏率军及时赶到,加入了广顺门前的乱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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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
于此同时,京城奉天殿的钟鼓被敲响,一乘的官轿在东安门前停了下来,吏部尚书赵南星缓缓地从轿中走出,赵尚书的脸色十分疲累,显然是一宿没睡好。
想来赵尚书也已经收到了沈阳的战报,东林背景的袁应泰把沈阳城弄丢了,作为东林大学的校领导赵尚书自然是难辞其咎。
赵南星抬头看了眼天色,只觉得今日的天色十分的阴沉,如此阴郁的天色似乎有点不对劲,赵南星轻轻一叹,拂了拂绯袍走进了东安门。
就在赵尚书刚刚走入东安门,便看见魏公公正热情的冲着自己打招呼,魏忠贤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对着赵尚书一阵老乡长老乡短的问候。
赵尚书只是看了看,没有说话,连理都不理,丢给了魏忠贤一个背影,潇洒的离去。
尽管赵老乡已经不是第一次伤害魏老乡了,但魏老乡很是看的开,很有一种老乡伤我千百次,我待老乡如同志的老乡温暖情怀。
可这回,魏公公是真的伤心了,他再也不信书上的那些鬼话,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都如此对待赵南星了,赵南星却从未改变对自己的态度。
虽然赵尚书之前不上道,不买自己的账,但魏忠贤魏公公对此还是很宽宏大量的,所谓大人不计小人过,魏公公怎么会跟赵老乡计较这些。
毕竟赵尚书是读书人出身,知识分子嘛,难免有点臭脾气。
只要赵尚书肯浪子回头,改过自新的话,魏公公表示对于赵尚书过去种种的不礼貌行为既往不咎,还想着让客氏在皇帝面前帮赵老乡美言几句,帮助赵老乡度过这次的难关。
然而,事与愿违,魏公公显然是打错了算盘,从赵尚书的脸色来看,赵尚书丝毫没有悔改之意,依旧是我行我素,对于魏公公的热情问候更是爱答不理。
赵尚书非但是照旧不买魏公公的账,还给魏忠贤公公脸色看,狠狠的一甩袖决然的离去,毕竟自己是科班出身,还是东林党的领导。
要是被人看见自己和一个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太监在一起交头接耳那还了得,会影响他的领导形象的。
赵尚书的这一离去,可算是把魏公公的心给伤透了,这就是结结实实的热脸贴冷屁股了,实在是太伤魏公公的自尊心了,尽管魏公公脸皮厚,可也经不起赵尚书这样无情的摧残啊。
魏公公最受不了被人用有色眼镜看待了,特别是赵尚书那蔑视的眼神,好像时刻在提示着魏公公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竟然赵尚书不给面子,那就有撕破脸的说法,在赵南星离去的背后,是一道阴冷的目光。
………………
朱木匠正打着呵欠,不紧不慢走向奉天殿,本来今日他是不想起的如此之早去参加朝会的,可情况紧急,木匠工作虽然重要,皇帝的副业那也是不能马虎的,毕竟是祖传的饭碗,可不能再自己手里砸了。
魏忠贤管家在半夜里就向他通报了辽东的战况,沈阳失陷了,七万守军全军覆没。
这个重量新闻让天启皇帝坐不住了,无法在安心的干木匠活。
他才刚上位一年不到,自知自己的能力不足,才把国家大事交给大臣们去处理相信大臣们能干好。
可这班大臣也着实是太不让皇帝大人省心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如何能静得下心来做木匠,看着殿下那黑压压的人头,天启皇帝的心情一下子抑郁到了谷底。
这一日的朝会,在一声尖细的叫声中便开始了,与以往一般,百官行完礼后便有朝臣从人群中站出开始禀奏一些国事。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许是看火候差不多了,开胃菜都上完了,朝会一时变得寂静无比,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到时间了,应该上主菜了,与东林党向来不对付齐、楚、浙三党成员们,各自看了一眼后便占了出来。
虽说实力最强的浙党因为首辅方从哲被整下台后,其实力受损已经不如当年,而朝中一些重要机关部门也都是东林党的人,但好在盟友齐、楚二党仍在,三党合作之下也还能与东林党一战。
此时的三党依旧是铁板一块,与东林党斗的是你死我活,这么好机会,三党的仁兄们自然是不愿就此错过。
“陛下,臣有本要奏。”率先说话的是正是时任兵科都给事中的楚党成员常洪。
坐在上面的天启皇帝,还在纳闷怎么没人提辽东的战事,见常洪常科长出来发言,天启皇帝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沉声道:“说。”
“启禀陛下,辽东传来急报,沈阳失陷,总兵官贺世贤、尤世功战死,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七万将士白白牺牲,臣以为沈阳失陷非战之罪,皆由袁应泰经略无方,狂妄自大,不听劝阻所致,臣请陛下立斩袁应泰。”
常洪才刚说完,便有一群六科都给事中站出来附议。
三党的人说完后,东林党的诸位大臣们也不甘示弱,开始为袁应泰求情。
“陛下,袁应泰固然有罪,却罪不至死,臣请陛下将袁应泰革职查办。”刑部右侍郎邹元标说道。
常科长冷哼一声说道:“邹大人,下官不知邹大人说的罪不至此到底是何意,沈阳有今日之变,全因为袁应泰一意孤行,不听劝阻,才使得沈阳城落入贼手,如此罪过难道不当斩,如若放纵,日后难保没有第二个袁应泰第三个袁应泰效仿,我大明可没有那么多的沈阳可丢。”
常科长的话针锋相对,大殿上一下子就迎来一股火药味。
站在大殿前面的赵南星一下就嗅到了这股子浓烈的火药味。
不过赵尚书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虽然知道这些人是来针对自己的,但他却丝毫不慌,依旧是稳如泰山的站在队伍前面,毕竟自己也不是毫无准备。
天启皇帝听到如此之多的言论,木匠也发火了:“袁应泰无能!无能!苦了沈阳的百姓军民,传朕的旨意,安抚贺世贤、尤世功的家人,从朕的内库中拨出十万两抚恤在沈阳战死的将士。”